淺議約翰·契弗《游泳者》中的象征意義

王 琳

（安徽大學 外國語學院；安徽文達信息技術學院 外語系，安徽 合肥 230001）

小說《游泳者》發表于1964年，是美國小說家約翰·契弗的代表作，甚至被評價為約翰·契弗寫得最好的一部作品。故事以主人公奈迪·麥瑞爾的一次長游為中軸線貫穿整個小說，通過對奈迪長游過程的描寫而展示出一幅美國中層階級的現實生活畫面。主人公奈迪·麥瑞爾在一個夏日的午后，在朋友家的泳池邊突發奇想，決定按一條特殊的路線回家——穿過回家路途中鄰邊地區各家的游泳池回家，途中要游過十四個私人游泳池和一個公共泳池。在這條特殊的回家路線上奈迪經歷了各式各樣的人和事后，最終來到自己家門前，卻發現門已上鎖，人去樓空，原來奈迪早已破產，失去了房屋和親人。

約翰·契弗在《游泳者》中大量使用了象征主義的表現手法，通過象征暗示來表達作品的深刻寓意。下面分析小說中使用的獨特的象征手法及其深刻內涵，以體現約翰·契弗高超的寫作技巧。

依據敘事學的觀點，當隱喻的喻指不是一個語象，而是一個或一些特定的精神內容時，就成了象征。一部敘事作品可以通過象征來豐富、擴大、深化作品的內涵。在敘事作品中，比較重要的是一種主題象征，這種象征貫串整個作品，與作品所要表現的主題有著密切的關系。

在故事的開端奈迪給人的印象是充滿年輕人的朝氣的，富有幻想和活力的，但在長游的途中，故事的基調逐漸改變，隨著時間的流逝、天氣的變化，長游這一舉動顯得幼稚且不切實際，奈迪感到越來越力不從心，身體虛弱，精神沮喪。從在公共泳池中的身份不被認可中，從侍者的輕蔑的舉動中，從情人的背棄中，從哈洛倫夫婦的口中讀者逐漸感覺到奈迪的真實境況。而最終人去樓空的房屋揭示了謎底，無情的現實粉碎了奈迪的幻夢?！澳蔚稀边@個名字在英語中通常用來稱呼兒童的呢稱，在這里則暗示了主人公在心理上的不成熟。而奈迪這一人物形象象征著當代美國城郊富裕的中產階級，他們缺乏明確的生活目的，物質富有卻精神空虛，心理不成熟且醉心于金錢、享樂。在金錢至上的美國社會，奈迪失去原有的經濟社會地位后一蹶不振，試圖通過游泳來證明自己的能力，但現實使得他不得不正視自己的處境陷入巨大的痛苦中。

本文中奈迪的長游正象征著人生的旅途，作者在奈迪長游過程中所描述的一幕幕場景是對當時美國城郊中產階級生活的生動真實的刻畫。奈迪長游中天氣從熱到涼，季節從夏天到到深秋，奈迪從體力充沛到筋疲力盡，這些看似荒謬的敘述實則寓意著人的一生中的跌宕起伏。作者通過奈迪的長游展現在讀者面前的是一個典型的美國中產階級形象，從年幼到年老，從興盛到落敗，從受人歡迎、追捧到遭人冷遇、拋棄的人生歷程。

奈迪在故事的開端部分表現得精力充沛、充滿活力，沿途受到了朋友的熱情接待，這時的奈迪志得意滿，也正象征著人生歷程中的輝煌階段。

“……他給人以確定無疑的青春，運動和溫暖天氣的印象?！?/p>

“他甩掉披在肩上的運動衫躍入水中……”

“他一路上和八九個婦女親吻，還得和同樣數目的男人握手?！?/p>

“他在成百個酒會上見過的這位微笑的酒柜侍者給了他一杯加料的杜松子酒?！?/p>

然而隨著暴雨的來臨，天氣轉涼，奈迪感到了陣陣寒意，境遇也大不如前。

“雨使氣溫降低了，他冷得發抖?！?/p>

“兩個救生員同時向他喊叫起來：‘喂，你沒帶名牌，快出池子?！?/p>

隨著最終朋友的冷漠、情人的背叛，以及最終事實真相的出現使奈迪感到力不從心、無奈和痛苦，表現出人生低谷時凄涼境遇。

“他覺得冷，覺得疲勞?！?/p>

“他的臂膀僵直，兩腿無力，關節酸痛?！?/p>

“出乎他的想象，沒有那樣親切地對待他，而是好斗地高聲喊道……”

“在他成年以后，這也許是他僅有的一次哭泣。毫無疑義，他一生中從未像現在這樣的感到悲傷，又冷又累，不知所措?！?/p>

小說中除了長游這個主題性象征外，還含有其他一些象征表現手法，例如長游中天氣季節的變化，長游途中的植物，奈迪所游歷的各種泳池，以及酒這些描寫所包含的意義。

在奈迪長游的途中天氣發生了轉變，這和奈迪的變化是相輔相成的，暗示了奈迪接下來的旅途境遇。最初是一個“仲夏的星期天”，“天氣很好”，奈迪在這樣的天氣中出發了，沿途都是他的朋友，奈迪在朋友家的游泳池里暢游。當“震動的雷聲”響起，暴雨過后，天氣轉涼，奈迪發現他的一個朋友出售了房產，游泳池里也不再有水，這也預示著他的境遇即將發生改變。當奈迪在發暗的草坪上聞到“菊花或是萬盞花的味道——一種濃郁的秋天的香味”時，也預示著深秋已至，而這時奈迪的幻夢也已破滅，境遇凄涼。而根據季節輪回的規律，讀者也將感到奈迪將會進入人生的“寒冬”。

在長游途中作者所描述的植物也隨著天氣和奈迪境遇的改變而悄悄發生著變化。奈迪最初從“開著花的蘋果樹下走過”，“凝視著玫瑰花”的鄰居也抬頭張望，可是暴雨后奈迪卻發現 “楓樹的紅色和黃色葉子都吹散在草地和水面上”，呈現出一幅初秋的景象，象征著奈迪境遇的轉變。當奈迪筋疲力盡、情緒低落時，他發現“樹葉在四周飄落，他聞到風里的木煙味……”。

故事中對奈迪路途中的各家游泳池的描寫和奈迪在這些游泳池里的表現也是逐漸改變的。池水從開始的淺綠色、寶石色到最后的暗黃色象征著人生際遇的轉變。奈迪從泳池游過正象征著時間的流逝。奈迪這個強壯的有活力的社交寵兒，對生活非常滿意，受到朋友們的優待，在夏日的陽光下，覺得自己像一個“傳奇性的人物”。隨著他從一個泳池游到另一個泳池，情況發生了改變，深秋來臨奈迪覺得虛弱，從“躍入水中”最后改為“從臺階走向冰冷的水里”，他的社交圈也不再歡迎他，一些鄰居同情他的“不幸”，一切都發生在各個泳池邊，然而這一切奈迪卻沒有意識到。

酒這一物品在這部作品中也是一再重現，貫串整個作品，它與作品主題有著內在的緊密聯系。酒是充斥在作品所描述的社區生活各處的消費品，有了它更能凸顯時間的扭曲和奈迪的不幸。酒對奈迪來說也成為了衡量他社會地位的方式。故事就是以一群人抱怨酒喝得太多了開始的，人們都在抱怨昨天喝得太多了，但是還是聚集在游泳池邊喝酒。奈迪在作出長游決定前喝了酒，在長游回家的途中，酒和游泳池一樣多次出現。最初當從微笑的侍者手中接過酒時，奈迪感到舒適、快樂，但之后遇到無禮的侍者、拒絕向奈迪提供酒的侍者則象征著奈迪社會地位的改變。隨著旅程變得越來越艱難，奈迪非常希望能通過酒來麻痹自己，來逃避現實，但是卻沒有實現。奈迪的身體越來越虛弱，對酒的渴望卻越來越強烈，旅途中奈迪對酒的需求源于他的精神世界的困苦，而這一點奈迪到最終才發現。

約翰·契弗在《游泳者》運用了大量內涵豐富的象征來烘托出作品的主旋律，同時這些象征也緊扣著作品的主題，在主人公長游的畫面中不時出現，極大地豐富了作品的內涵，體現出了約翰·契弗高超的藝術表現手法。目前國內約翰·契弗的作品還沒有受到文學界的廣泛重視，對其作品的研究還很少。本文試著發掘出小說中的象征意義并加以分析，權作拋磚引玉，希望能對讀者理解、研究約翰·契弗的小說提供參考。

［1］常耀信主編.美國文學選讀［M］.天津：南開大學出版社，2008.

［2］常耀信.漫話英美文學［M］.天津：南開大學出版社，2004.

［3］羅剛.敘事學導論［M］.昆明：云南人民出版社，199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