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展圖書館學的中層理論

●周佳貴（天津財經大學 圖書館，天津 300222）

回顧我國圖書館學理論研究，盡管擁有了為數不少的學術論文、專著，但仍有一些問題懸而未決，不少學者對理論研究進行了反思。本文從歷史發展的角度，運用比較與分析的方法來探討圖書館學理論在當下的發展思路，希望能有益于未來的理論研究。

1 以機構為中心的經驗研究

眾所周知，包括“圖書館”這一名稱在內的有關圖書館的知識起初都是從國外介紹過來的，其引進是中國知識分子向西方學習的結果。之前，我國集藏文獻的主要形式是藏書樓，它的管理方法和社會功能與西方公共圖書館迥異。因此，作為新鮮事物，國人對圖書館的興趣主要是如何管理好圖書館，側重于分類、編目、管理方法等具體的操作方法，要解決的問題是如何結合中國的實際來應用國外的方法與技術。這種狀況對我國圖書館學理論產生了深刻的影響，使它從一開始就形成了對圖書館的組織、工作內容和方法進行具體經驗式描述的特點，這對于當時圖書館的建立與推廣是具有積極意義的。

從20世紀初到80年代之前，這種狀況基本沒有改變。圖書館學界彌漫著經驗描述式研究，其研究的邏輯起點是作為社會機構的圖書館。其中，影響較大的有30年代的“要素說”、50年代的“事業說”、60年代的“矛盾說”?！耙卣f”完全以個體圖書館為基礎，從圖書館的組成要素出發來定義圖書館并發展書館學，屬于圖書館內部分析研究的“館內科學”。新中國成立后，為了適應我國計劃協調的宏觀管理體制，劉國鈞先生于1957年提出了“事業說”，在肯定“要素說”理論的基礎上增加了對圖書館事業的研究?！懊苷f”成功地運用哲學方法，把圖書館的主要矛盾概括為“藏”與“用”，但其研究起點仍是“一種科學概念的圖書館”，［1］圖書館機構的影子還在。

1981年由北京大學和武漢大學聯合編寫的《圖書館學基礎》出版。這部教材引發了理論界對以往機構研究范式的批判，主要觀點有：第一，研究的起點不能定位于“圖書館”這一機構，而應超越具體機構去認識其本質，并要求以本質的內在規定來全面審視與變革圖書館工作的內容、過程與方法?！坝捎谖覀兊难芯烤窒拊?、停留在圖書館現有業務內容及其具體技術過程和方法上，我們的思維和觀察能力就受到根本的限制。因此，我們往往不能透徹地了解和說明圖書館中各種問題的實質……以致于理論研究空洞乏味，沒有洞察力、沒有新意，難以對圖書館工作的改善和發展提供戰略性全局性和長遠的指導?！保?］第二，對經驗描述式科研方式提出批評，認為經驗描述式研究的缺點是學術層次較低，所形成的理論不是真正的理論，研究者缺乏科學精神，因而所做的研究與正規的科學研究相距甚遠。

2 理論研究的轉向--全面的學科理論體系研究

由于圖書館學以機構命名，很容易把研究者引入以機構本身的內務管理為主要內容的圖書館學研究。那些以機構命名的學科，如博物館學、監獄學，其研究內容是其所從事的社會事業或社會現象，而不是機構本身的內務管理。［3］因此，圖書館學的研究內容不是由圖書館實體機構來規定，而是應由某種本質的東西來規定。所以，當時一些研究者認為，圖書館學理論研究要以圖書館本質為起點來構建全面的學科理論體系。20世紀80年代之后，我國圖書館學理論形成了以探討圖書館學研究對象的潮流，把學科研究對象放在了絕對重要的位置，似乎只有界定出正確的研究對象，才可能形成正確的圖書館學的學科理論體系。雖然每種“研究對象”并不一定在事實上都形成了各自的學科理論體系，但這種探討實質上是想為相應學科理論體系的形成作鋪墊，從而是為圖書館學理論的發展確定一個路線圖。其用心良苦，但是策略并非正確，我們必須深刻認識此種研究的不足才有可能跳出原有的桎梏。

2.1 違背了學科理論體系形成的規律

經驗描述階段通常是一個學科發展的必經階段，這時人們對要研究的事物還只是有著感性的認識。從經驗到理論是學科發展的必然，但此過程通常是漸進性的。英國科學家、哲學家培根早在近代科學的早期就注意到，科學知識是累積性的，它能夠通過井井有條的頑強工作隨著時間的推移而增加。我國圖書館學研究從以機構為中心的經驗研究突變到為構建學科理論體系的抽象研究，過程的突然性違背了學科理論體系的形成規律，以為在積累大量經驗研究成果之前就能有效地創立圖書館學的學科理論體系。以物理學為例，其分支的發展，如經典物理學、相對論、量子理論、原子核物理和粒子物理，表現為承前啟后、不斷深化的過程。它的學科理論體系不是突然產生的，是經驗研究成果逐漸向理論邁進的基礎上，由眾多理論成果匯集而成。反觀圖書館學的一些“學科理論體系”，是由抽象的“研究對象”演繹出的體系，沒有經歷經驗研究成果的逐漸理論化的過程。更深入地看，企圖通過“研究對象”來建立圖書館學的學科理論體系是導致這種過程突然性的原因，而事實表明，學科理論體系形成的基礎主要是在解決圖書館實踐中的問題所形成的經驗研究成果的理論化，而不是其他。

2.2 學科認識的偏差

我國圖書館學理論研究突變使它走向了另一個極端，即從圖書館活動的經驗描述直接轉向理論研究的基礎理論領域--對研究對象及理論體系的探討。似乎只有弄清楚研究對象及圖書館學的學科理論體系，圖書館學才能走向成熟，才能像某些學科一樣繁榮，從而擁有較高的知名度。雖然以上觀點有一定的合理性，但忽略了這樣一個事實：學科的發展是不同步的。我們雖然生活在自然科學較為發達的歷史階段，這并不代表著圖書館學等社會科學就能達到這樣的成熟度。某些自然科學在過去的發展中已經取得了大量精確的理論和實驗，獲得了許多研究工具和方法，因而形成了完善的學科理論體系?？墒?，圖書館學等一批社會科學缺乏這樣的基礎。雖然圖書館學成立的時間不短，但在經驗研究成果的理論化方面還較為薄弱，研究工具與方法偏少，所以發展較為緩慢，還沒有豐富且有效的理論成果。因此，不能以某個成熟學科的成就（如完善的學科理論體系）來要求圖書館學立刻達到成熟學科的標準，否則，刻意的要求只會給學科發展帶來“拔苗助長”的效應。在過去一段時間，由于理論研究者沉迷于探討圖書館學的研究對象與學科理論體系等“經院式”命題，過分在意學科成熟與否的表象特征，期待能迅速“催熟”圖書館學理論而忽略了我國圖書館事業的召喚，使本應該得到關注的實際問題沒有得到重視，從根本上延緩了我國圖書館學的科學化進程。

2.3 對學術風氣的誤導

研究范式的突變給圖書館學的學術風氣也帶來了不利影響。在建立學說與批判學說的滾滾洪流中，圖書館學研究漸漸形成了“坐而論道”的不良學術風氣，表現為：由于極力地想沖破機構的束縛，一些研究者不屑于研究圖書館具體工作，或認為那些工作程序與過程太簡單，沒有必要加以研究，或擔心研究具體的圖書館工作與流程是經驗圖書館學的任務，弄不好要被人詬病。在以上思想意識的支配下，一些研究者研究理論往往先是從前人理論的不足出發，或者從國外知名人士的只言片語出發，通過辯論式的方式確定研究對象，再由研究對象邏輯演繹產生相應的學科理論體系和理論觀點。由于理論不是直接來自于客觀事實以及理論體系過于宏大而導致的與客觀事實的非直接相關性與模糊性，使得聯系現實來論證理論變得非常困難。因此，觀點述而不證或者簡單論證的現象普遍存在。由于經不起推敲，其學說往往剛產生不久就陷入被質疑的境地，這又為下一輪新理論的提出埋下了伏筆。圖書館學理論研究曾在這種惡性循環中耗費了不少氣力，而令人信服的成果卻少之又少。學術風氣出現問題有時不一定是因為研究者的研究態度與品德操守怎樣，也與是否采取了適當的研究策略有密切關系。

3 理論研究應再次轉向--重視發展中層理論

事實已證明，以上兩種圖書館學理論研究都是不成功的，因此必須對它們加以“揚棄”?！耙詸C構為中心的經驗研究”包含了兩個要點：以機構為中心和經驗描述。前者無疑必須放棄，這已是許多學者的共識。由經驗描述形成的“理論”不是真正的理論，所以純粹的經驗描述式研究在現階段是行不通的。但“經驗”必須保留，因為“經驗”是理論發展的基礎?！叭娴膶W科理論體系研究”雖然倡導要透過表象看本質，重視發揮研究者的理性，然而它卻是采取一個錯誤的策略運用人的理性。它高估了人的理性，以為任何事物的本質在人的理性面前都是容易確定的，因此在解決諸于“圖書館的本質是什么”的“大問題”時顯得非常直接。論證的方式一般為先提出觀點，再尋找相關的佐證。這樣的論證是有缺陷的、不充分的。相反，有些事物的本質并不是那么容易確定的，需要理性采取迂回的方式循序漸進加以認識。所以，必須把研究的范圍縮小，先研究運用現有知識可得到解決的“小問題”，在完成相關的“小問題”的解答后再解決先前難以解答的“大問題”。中層理論恰好具備這樣的要求：理論的構建以經驗為基礎，是專門完成“小問題”解答的小體系理論。

3.1 中層理論概述

中層理論的提法來自于美國著名社會學家默頓。默頓的中層理論觀點是在反對狹隘經驗主義或實用經驗主義和抽象理論化的社會學研究的基礎上提出來的。他認為，一體的、全面指導性的理論與所觀察到的具體社會行為、社會組織和社會變遷相去甚遠，缺乏實際指導意義。雖然社會學要把建立一整套全面的理論體系作為終極戰略目標，但現階段還不夠成熟，需要很多準備性的經驗研究工作要做。如果現在就期望建立廣泛并有效的全面理論體系，只能把學科發展引入歧途。（筆者認為，這些觀點同樣適用于圖書館學理論研究。）因此，他提出作為戰術目標的中層理論概念，用以解釋社會現象中的有限部分。典型的社會學中層理論有角色沖突、參照群體、社會調適性等理論。除社會學之外，中層理論已引起了其他學科如歷史學、教育學等學科的重視。

默頓的中層理論思想來源于17世紀英國哲學家、科學家培根。培根在其著作《新工具》中提出，［4］人類的理解力是有限的，必須借助于外在的工具（歸納法）來指導它一步一步地接近目標，而不是從特殊之物出發，一躍而上，達到普遍的最高的原理。因此，在經驗與最高原理之間，必須發展中層公理，以此來規定和限制最高原理，使最高原理雖抽象但可靠。

3.2 中層理論的特點

默頓在其著作《社會理論與社會結構》中闡述了中層理論的具體形式。他指出，中層理論是指邏輯上相互聯系的一組命題，從這些命題中可推導出經驗一致性。他引用了涂爾干（另一位社會學家）的中層理論分析范式。例如，長期以來在不同的人口中確立了一種統計的一致性：天主教徒的自殺率低于新教徒。這種一致性是經驗概括，它是由一系列事實資料經過整理、概括得來。只有當它能夠從一組其他命題中推出時，它才會具有理論意義：（1）社會內聚力為經受嚴重緊張和憂慮的群體成員提供精神支持。（2）自殺率是人們所經受的無法解除的憂慮和緊張的函數。（3）天主教徒比起新教徒有更大的社會內聚力。（4）因此可以預料，天主教徒比新教徒有較低的自殺率。［5］一旦從一套相互聯系的命題推導出并確立一種一致性的理論，我們既積累了理論，又積累了研究發現。例如，上述理論形成以后，其適用的范圍不僅限于分析天主教徒與新教徒自殺率高低產生的原因，而且通過對“社會內聚力”等變量的分析，可解釋或預測社會其他兩個不同群體自殺率的高低。

結合這個具體的范例，我們總結中層理論的特點：（1）用于解決目前知識狀況下范圍有限的問題。中層理論承認人的理解力及人類現有知識的有限性，因此，它只選取某個領域的專門問題作為研究的目標而不急于建立一套嚴密而完整的“統一理論”。（2）能融入不同的理論體系。中層理論不是來源于某個統一的理論體系，但在一定范圍內，它與許多不同的理論取向是相協調的。中層理論已由許多不同的經驗資料所證實，同樣，其他理論也應能被這些經驗資料所證實。這是中層理論與其他理論取向相協調的基礎。（3）重視經驗，使之成理論命題的來源。中層理論以經驗資料為基礎，通過經驗概括形成待研究的問題（如天主教徒與新教徒自殺率的高低對比），并解釋問題形成的內在機理。（4）高度的抽象性。中層理論具有高度的抽象性，因為它有比經驗概括更高抽象層次的一系列解釋變量（如上文的“社會內聚力”“自殺率”），且這些變量被納入更普遍的關系表述中。（5）嚴密的邏輯推理。中層理論不同于一般的“事后解釋”之處在于它有嚴密的邏輯結構，這種邏輯結構連同相關的解釋變量將成為理論修訂的切入點。

3.3 發展中層理論對于圖書館學的現實意義

3.3.1 重新確立經驗在理論發展中的地位

由于我國圖書館學經歷了對經驗圖書館學的反思，提起圖書館“經驗”，它給人的印象是不可靠且低級，圖書館學理論不需要太關注。雖然經驗不等于理論，但它卻是通往理論的必經之路。經驗性是科學（數學除外）理論的根本性的和基礎性的稟性，也是科學的最為鮮明的標識。沒有經驗要素的理論根本不能算做科學理論；甚至經驗性不明顯或不突出的理論，也很難跨入科學理論的門檻。［6］中國學者任鴻雋曾言，科學的本質是事實，而不是文字。他還指出國人做學問不基于經驗所產生的弊端：偏而不全，虛而不實，疏而不精，亂而不秩。［7］結合以往圖書館學經驗研究的不足，給我們的重要啟示是要重視經驗，但又不能只限于經驗描述，必須在經驗中發現問題，然后上升到理論層面去指導問題的解決。這一過程可歸入圖書館實踐的范疇，而實踐基礎是圖書館學產生的母體與發展的動力。［8］因此，圖書館學理論必須再次重視經驗，不僅是圖書館自身的經驗，還應包括圖書館之外，如現代信息技術（如計算機技術、網絡技術）、現代傳媒技術在其發展中的有益經驗。中層理論重視經驗，其構建理論的第一步就是經驗概括，即選取普遍存在的某種現象作為研究的起點，然后去發展解釋此種現象的理論。中層理論起源于經驗，為經驗到理論提供了一種具體的發展模式。

3.3.2 發展圖書館學的“硬”理論

于鳴鏑先生曾指出，我國圖書館學的許多“理論”實際上是理論脫離實際的“玄學”。［9］它表現為研究者醉心于營造宏偉的理論大廈，偏重宏大而抽象的理論研究，而當真正面對現實問題的時候卻發現很難找到現有的專業理論。為了擺脫這樣的尷尬處境，不得不臨時汲取其他學科的理論營養和技術方法。不可否認，圖書館學是實踐性很強的學科，因此，它必須以圖書館事業的客觀現實命題為基礎來開展研究，而不應是以回答“圖書館應該怎樣”的規范性研究為主。［10］而我國圖書館學一些理論不是從我國圖書館的現實出發，而是以某種理論觀念（通常來自國外）為基礎來進行邏輯演繹，因此，在實際應用的過程中顯得軟弱無力，甚至行不通。所以，我國圖書館學理論必須“補鈣”，增加與現實緊密聯系的“硬”理論。中層理論的顯著特點是從經驗資料中發現研究命題，其理論已被一系列經驗資料所證實，這就保證了理論的現實性。實際上，中層理論為圖書館學找到了學科知識積累的方式，為圖書館學理論走向成熟與深刻指明了方向。雖然它研究的領域很專，但形成的知識大多是真實可靠的，長期堅持并發展下去將會使圖書館學理論產生質的飛躍，使圖書館事業在面臨現實問題的時候做到有備而來，在一定的專業理論基礎上解決問題，發揮理論的指導作用。

3.3.3 形成新的理論發展圖景

過去，一些理論研究者可能由于未深入實踐，理論研究往往從某些概念及觀點出發，習慣地運用邏輯的三段論來解決復雜的理論問題（如“圖書館學的研究對象是什么”），顯示出對邏輯工具的迷信。其實，邏輯作為推理的工具，它只關心推理正確與否，論證是否有效，并不能保證相關前提與結論的正確性。因此，邏輯只能作為得到真理性認識的輔助工具。真理性的認識主要來自于實踐，以經驗事實作為基礎。在我國圖書館理論研究中，曾盛行由點到面的邏輯演繹式的學術思維，所得到的理論雖然看起來完美，但可能與事實有相當大的差距。若圖書館學理論體系的發展總是遵從“自上而下”的邏輯演繹，最終會妨礙圖書館學理論的張力，使開放的圖書館學理論研究走向封閉。相反，我們應讓人的理解力走向一個循序漸進的路線，首先是積累事實與經驗，在此基礎上形成經驗概括與假設，由此形成具有邏輯關系的中層理論，然后在中層理論的支撐下形成具有普遍意義的一般理論，在眾多一般理論的基礎上發展圖書館學的基礎理論（見圖）。在此理論發展圖景中，中層理論的主要作用是完成知識的積累，使有些復雜的一般理論問題有解決的可能。相對于中層理論，一般理論研究范圍更廣，可看成是若干中層理論的集合體，但也可能包含它們互相推演后形成的新理論。如有可能，一般理論將在再抽象的基礎上形成的某種統一的理論，它屬于基礎理論。經驗概括與假設是指在對相關事實進行調查的基礎上形成的一致性經驗及其初步解釋。這些解釋由于有待證實而帶有假設性質。

4 結語

圖 基于中層理論的圖書館學理論發展圖示

發展中層理論很容易被人誤解為在學術研究中胸無大志，缺乏想象力，而實際上，中層理論是一種小體系理論，發展它是為形成全面的學科理論體系所做的基礎性的準備工作。當今，圖書館學理論中存在著許多爭論，一些理論似是而非，我們需要的不是“理論對理論”式的爭辯，而是要更進一步，從理論形成的事實與邏輯基礎中去澄清理論正確與否。因此，發展圖書館學的中層理論成了當務之急，否則，理論問題的解決將會因為失去有力的工具和應有的基礎而變得遙遙無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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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任鴻雋.何為科學家?［J］.新青年，1919（3）∶247-2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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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于鳴鏑.中國圖書館學的學科地位何以低下?［J］.圖書館雜志，2003（11）：16-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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