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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城市

2011-11-20 17:16
福建文學 2011年7期
關鍵詞:掃街黑夜鳥兒

李 汀

夜城市

李 汀

一棵樹在城市的夜里死了

那些死灰的路燈,那些招搖的車燈,那些閃爍的霓虹燈,交叉打過來,成為這個夜晚最重要的元素。在這樣的夜晚,我會突然感覺大地是如此灰暗和隱秘。燈光打在我對面街上房子的墻壁上,窗戶上。墻壁是那種粉紅色的墻面漆,反光、跳躍。街道兩旁的樹和路燈,像是看透這世間一切,在那里穩穩地站著,不說話,不露半點表情。

從鄉村移栽進城的那一棵白果樹,像是還在沉睡。自從去年移栽過來,它身上就插了無數的輸液管,當時兒子走到它的身旁看了,叫喊著:輸的是大樹成活素。大樹的血管在哪里?我無語。大樹輸液痛不痛?我無語。兒子問的好多問題我都無語。當時陽光打在白果樹上,就像此時夜晚的燈光投在它身上??床怀鏊M城的那種興奮,也看不出它丁點的悲傷。它更像在沉睡,幾場春雨,別的樹已經打芽冒尖,它依然紋絲不動。

每次我經過它身旁,我都要站一會兒。哪怕現在我要急著穿過街道,街道那旁的兒子還在等我回家。我還是要停下腳步,在昏暗的夜色中凝望它。我害怕它不習慣這燈光,就像我進城同樣異常懼怕城里的燈光。懼光,是一個鄉村人的標志。鄉村的夜不像城里那么招搖。夜里偷偷打著火把,或者搖著手電筒,去見心愛的人,那夜里的光多像撲閃撲閃的一顆顆心在跳動;鄉村的夜不像城里那么霸道。走上山路,賊亮賊亮的月光陪伴,多像羞澀的情人跟著,拽著手,偷偷跟著,腳步都不敢踩重了,生怕驚飛了樹叢中的山鳥。

我懷疑城里的燈光把白果樹晃成了瞎子,它看不到春天跑過山崗的影子。我還害怕城里的喧鬧吵聾了它的耳朵,它聽不到春風翻山越嶺的聲音。白果樹夾在兩棵白楊樹中間,白楊樹已經發芽抽枝,那嫩嫩的芽兒,在閃爍的燈光里閃光,在絲絲的風里跳舞。

白果樹死了?這個念頭一閃現,我急著走過去,用手輕輕拍它的身子,像是母親輕拍沉睡中孩子。它沒有醒,只有那沒有生機的枝條搖晃了一兩下。我又折了它垂下來的枝條,一折,就斷了。折斷的聲音穿過街道,又折回來,干脆而堅定。它真的死了,在這昏暗的燈光里。沒有人發現它死了,它身上還掛著輸液的干癟袋子。沒有人發現它睡過頭了,它再也不會在這個春天醒來。我救不了它。

我寧愿相信它是老死了,就像村莊的一茬又一茬的老人?;顗蛄?,就倒在陽光里的墻壁邊一口氣上不來死了。陽光照著,人不在了,笑容還在。村莊的那些樹也是一樣,活夠了站在風里老去。死了,或站在風里,像一面不倒的旗幟;或倒下臥倒,千年萬年不朽,凄涼里含悲壯,孤寂中顯倔強??墒?,這樣的城里絕不會容忍一棵樹的死亡。一棵行道樹死了,它一定不會站在城里的風中,也不會臥倒在城里的街道上。想想這些城里的樹,它多少有些像在城里浪蕩的我,也有點像四處亂撞的我們。

夜色中的城市張狂而忙碌。它的張牙舞爪,令人快要窒息。來往的車輛顯示了城市的繁華。有時候,人比車輛安靜?;艁y的車輛代替了人。在夜里看著那些風馳電掣的車輛,就知道車上的人不是去約會,就是去赴宴。他們多么希望這個時候的街道就是一個人的高速公路。車里的人比高速運轉的輪胎還要急。

我不急,我也無心猜測他們將去向哪里。心里一直想著那棵白果樹。它是怎樣進的城里?春天都來了,艷陽也照過來了,它為何還不醒來?它是被吊車吊離故土,裝上汽車,一顛一簸進了城。那天,它看見好多的人,打著領帶,蹬著皮鞋,油光水滑的臉。它大聲喊著:要做什么。沒有人理會,吊車已經一點一點帶它離開故土。它在那里站了幾百年了,腳下是不停歇的溪流,身旁是一片竹林,竹林下是那兩個經常拌嘴的老兩口的瓦房子??墒?,粗暴的聲響嚇跑了停在它頭頂的云彩,嚇得嘰喳叫的喜鵲四處飛散。多美好的時光啊,兩口子拌嘴的時候,它就靜靜站在那里聽,聽見他們甜蜜的爭吵它偶爾也搖擺幾下身子,偶爾也在風中笑上兩聲。那剛孵出的小喜鵲,它經常能聽見一家子親熱的鬧騰。還有那些雞經常在它的樹陰下曬翅膀,騰起的塵土四處飛揚。還有那一頭黃牛經常拴在它的身旁,牛是鄉村的思想家,那水汪汪的大眼睛一定比天空空曠,那反復咀嚼的語言永遠落在鄉村的最痛處。它沒有來得及對這美好說聲再見,就被帶上卡車,顛簸著進了城……我無法把一棵白果樹死在城里的悲傷說出來,沒有人聽見一棵樹的死亡宣言,也沒有人聽我的胡言亂語??晌业男倪€是碎了,在這個夜晚里,在一棵死去的白果樹下。

我更愿意那棵死了的白果樹繼續站在那里,我從它身旁經過的時候,能繼續投去我溫暖的目光。我很想收留它,要是我有足夠大的一個莊園,我會收留所有城里死亡的樹??晌抑?,那只是我一個凡人最完美的夢想而已。

但我祈求夢里的白果樹不死。

一個女人在城市的夜里掃街

我經常會在城市的夜里看見那個掃街的女人。她在夜色里,孤獨地揮舞著竹掃把,唰——,唰——,一下一下打掃著城市的塵土,一下一下劃進跳躍閃爍的無數燈光里。在深沉暗淡的街道上,我看見女人的身影被照得影影綽綽。我每天都要穿過這條小街,或晚,或早,我都能看見她在這條街上,拿著掃把或站,或埋著身子的身影。這條街大約是她負責清潔的地段了。

我看不清楚她的面孔,她戴著口罩,頭發用一條紫色的紗巾束著。那條紫紗巾讓我多看了幾眼。她來回在這條街上走著,掩在口罩下面的那張臉已變得通紅,我猜測她還年輕,想象她有一個高挺的鼻子,有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有一張乖巧的小嘴巴。一個掃大街的女人,不該這么嬌氣。我充滿憐憫和一絲悲傷。她不知道我在看她,她低著頭,眼睛茫然。她不會望一眼從身邊匆匆忙忙走過的行人,哪怕那個行人隨意扔下一張口紙,她也只是拿著掃把走過去,漫不經心地掃進自己提著的一個鐵皮簸箕里。她不急不躁,她已經習慣這個街上的行人了。她也不會對跑在大街上來拉屎拉尿的寵物狗生氣,她知道那些寵物狗啊貓的都比她們掃街的女人金貴。她更不會對身邊咆哮奔跑的小汽車計較,濺到身上的塵土和泥漿,她只是拍打拍打,表情淡然,內心平靜。

更多的時候,她站在這個街上望著夜色中的行人。要是有個行人“哐啷”一聲把一只金屬易拉罐丟在街上,她會馬上眼睛一亮,跑過去像揀到寶貝一樣,小心翼翼地塞進街邊的一只蛇皮袋子里。裝進一只,她會滿足地提一下那袋子,并搖晃幾下,袋子里裝的小半袋的易拉罐、礦泉水瓶就在里面“哐啷哐啷”響起來。這時候,她會露出淺淺的笑容。我看不清楚她的面孔,但我可以從她那連貫的動作中感受到。偶爾她還會在街上的小角落里撿拾到一兩束鮮花,好幾回,我都看見她躬下身子,很好奇地撿起掉在墻角的幾束玫瑰花,放在鼻前很享受地聞著,那神情就像一個單純的女孩得到愛情一樣。她停下手里的掃把,靜靜地拿著花在街邊站著。她那神往的表情一定忘了自己是一個掃街的女人,那完全是一副夢幻般的神情。她在神往中走進了那個美好的花園。多美的花兒,她自言自語說著。她拿在手上,滿足寫在臉上。隨即笑著說,可以拿回家插到玻璃瓶里啊。

一次偶然的機會,在黑沉沉的夜里我聽見了她和另一個女人的對話。另一個女人看上去年齡要比她大許多。一老一少,都拿著掃把站在一棵梧桐樹下。老的,大約離少的掃街的地方不遠,也許就隔一條街道。老的說,我那孫子精怪得很,一天都嚷著要玩具。撿拾回去的玩具,他都認得出來。少的說:我還好,撿拾回去的鮮花,我那個只抱怨說,搞啥子浪漫,鮮花是我們這樣家庭消費的嘛!臉上那笑樣兒就像花一樣。老的嘆了一聲氣,接著說,我撿到鮮花給你,你撿到好點的玩具給我留著。少的使勁點著頭說,來,抽支煙吧,掃累了,抽支煙就不累了。老的說,累了想一會兒小孫孫,也就不累了。小家伙一看就比我這老家伙有出息。少的笑了:是哈,三歲看大,七歲看老。兩個女人在夜色中點燃了煙,冷風吹亂她們的長發,她們仍然嬉笑著。老的把煙送到嘴上吸的時候,我看清了她滿臉皺紋,一張葵花盤一樣的臉。

她們繼續說。老的說,哎,沒跟你說哦,一次一輛紅得像一只烏龜殼的小車子差點把我撞了,幸好我跑得快哦。少的笑著說:那是跑車。老的說,在地上跑的都是跑車嘛,不信還有像烏龜爬,像鳥飛的?兩個女人笑得前俯后仰。

我想到了一種后果,如果她真的被一輛跑車撞飛了,她會像一張枯了的落葉落在地面,會在地面打上幾個漩渦嗎?也許她一輩子就都完了。她不知道,一輛跑車撞飛一個掃街的女人是多么的輕松容易。一個死于車禍的老百姓,好的也就賠個十幾萬而已,一輛跑車卻是幾十萬甚至上百萬了。想到這些,我心里一陣陣發麻,我很想走過去提醒她,跟她說點什么。還好,我想要說的那個女人替我說了:這車開得野得多了,離這些鐵家伙遠點,等它們開過了,再掃也不遲。

我的心不由一動,是啊,對于她們來說,生活的快樂就是這么平淡地活著,快樂就是很平淡的一個契機,一件小事。例如,站在街上說說話,擺擺條。偶爾撿一束玫瑰花回家溫馨。她們不夢想中大獎,發大財……其實,生活的快樂有時候僅僅建立在常人不注重的小得不能再小的一些細節里。

她們摘下口罩,我在夜色中第一次看清了她們的臉,憨厚、親切的笑容寫在她們臉上。

一只鳥兒在城市的夜里舞蹈

我以為,夜是給人安眠的場。其實,不是,在夜里許多人的表演才開始上場。

天黑了,城市的建設群在燈光里成了或方、或圓的輪廓,人群在或暗、或明的燈光里蠕動。一只鳥無意間落在街沿的花臺上,它好奇地望著城市的燈光和來往的人群。沒有人注意它的落下。

我不知道這只鳥是發現了街沿花臺上的什么,那么急于要在黑夜中跳將下來。它是發現了街沿上那只腳印,一只貓的腳???它跳將下來的時候,一只貓剛剛躥了出去,它發現貓的眼睛異常詭秘。它大概想和貓瞪一會兒眼睛。就像在鄉村一樣,跳在一只貓的面前,張開翅膀,嚇唬嚇唬貓。大多數時候,貓裝作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它會在鳥兒張開翅膀扇動的間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口咬住鳥兒的脖子。要不,它怎么那么迅速?可是,它只瞅見一只貓的影子。

街沿花臺放置了一小盆一小盆的鮮花,那花的光芒照亮了它的眼睛。鳥的思想很簡單,就是在廣闊的天空飛翔。偶爾發現大地上可以為之填飽肚子的東西,它們會落下,站在草叢里啄食。高興的時候,也貼著地面低低地滑翔,或者站在瓜架上、電線桿上駐足啁啾片刻,品頭論足一會兒天氣、陽光。天黑之前它們會準時飛回樹叢的那個窩里。我不知道這只鳥兒為何還在黑夜里從樹上落下,在街沿花臺上四處張望。這畢竟讓我有些吃驚?!霸鲁鲶@山鳥”,那又是城市的什么讓它驚動,飛出樹叢?

是躺在街邊的那個撿拾垃圾的老頭兒?一瓶沒有喝完的二鍋頭放在街沿上,顯然他喝得有些醉了。他在街沿上旁若無人地躺睡著,身邊的蛇皮口袋四五個金屬易拉罐已經滾出來,就像主人一樣酣睡在大街上。他喝多了,連城市街道的喧囂聲都吵不醒他。他安靜地趴在街上,發出均勻而甜美的鼾聲。他的臉貼在地面,像是匍匐長拜。我不時能看到這樣的流浪者,他們衣裳破爛骯臟,蓬頭垢面。他們的睡眠就是隨處找塊平地躺下身子就行。他們在城市找不到說話的,只有沉默寡言,只有看城里人蔑視的眼光。

或許這鳥兒與這老頭兒有同樣的際遇。鳥兒就像在城里碰到老鄉了一樣,有一肚子的話想說。鄉村的老頭兒都是喝上四五杯自家釀的酒,挨著土墻根兒曬太陽。鳥就在旁邊的樹林里啁啾,老頭兒一睜眼,就能看見那些鳥兒,就能聽見那些鳥兒的叫聲。陽光從濃稠的樹葉里篩下來,鳥叫也跳躍落在老頭兒的臉上、心上。在鄉村寂靜的陽光下,有鳥兒飛過,就能生出無限的生機和活力。今夜,在城市的一條街道上,一只鳥兒從樹上跳下來,急切地跳躍著、舞蹈著、啼叫著。它是想要叫醒這躺在大街上的老頭兒,它不停歇地扇動翅膀:醒來,醒來,回家,回家??墒?,城市的喧囂淹沒了鳥兒的語言,城市的光影模糊了鳥的舞蹈。我不通鳥語,那一刻,我仿佛聽懂它的語言。

這些語言,是自然而然流出來的,不需要翻譯,不需要遣詞造句,敞開心就行。哦,我沒有猜測錯鳥的語言,第二天,老頭兒的表情僵硬在了城市的街道上。

一個可憐的流浪者,一只鳥兒的美麗舞蹈同樣如此令人揪心。我呆在早晨的陽光里,卻陷入深深的黑夜中。

一束花朵在城市的夜里閃爍

我小心翼翼地走在街上,我怕驚動那些黑夜中閃爍的燈光。我只希望自己的腳步輕點再輕點,輕得可以像一片彩云在空中飄蕩。用眼睛捕捉世間冷暖的我們在黑夜會顯得異常無助、無望、無奈。我漸漸習慣這種在夜里的行走,這時候,所有的思想,所有的虛幻,所有的陰郁,都暫時退到一個角落,獨獨為黑夜設一個席位。黑夜是一位深邃的大師,一頭黑發,著一件黑色風服,他的身子高過那些破舊的樓群,高過那些黑色的煙囪。

擁擠的城市,在黑夜里顯得有些松垮,白天的緊張,在黑夜放松下來,我的瞌睡就上來了。我仰在街邊的石椅子上。我希望夜空出現更多的星星。閃爍的星星,是我黑夜的伴侶。我沒有任何動機。我只想我在地上躺著,天上有星星陪伴。朦朧中我冒冒失失地闖進一個大院子。我對這個院子是陌生的,又好像我是曾經來過的。院子里站著好多的人,我從來沒有看見過那么多人,他們竟然沒有任何差別。一樣的模樣,一樣的笑容,一樣的姿態。他們都像花一樣開放著,頭上、身上都綻放著同樣顏色的花。紅的、粉的,紫的、青的、綠的混合在一起,我竟然辨別不出那是怎樣的一朵朵花。我的眼睛是看不過來了,我想要逃出這花的海洋。我一邊喊一邊往外沖??墒俏铱偸潜灰粋€又一個晃動的花腦袋擋住了。有一束花俯下身子,輕輕拍了拍我的頭。丟了什么,孩子?我望著他的腦袋,花瓣一張一合,我不知道怎么回答他。我剛要回答,那花瓣一合,花朵兒消失了,又一會兒,那花朵兒就“撲哧”一聲綻開了。我只想說我想出去,這里非常擁擠?;ǘ鋬簺]有開腔,突然,我看見好多的蜜蜂飛過來,在花叢中飛舞。我看見那些蜜蜂揮舞著柳葉型的手術刀,一點一點地剔除花粉,我聽見手術刀在皮膚上嘶嘶拉開口子的聲音,我心驚肉跳。我不知道那些花朵兒是如何承受得了的,他們開懷大笑著,好像蜜蜂的手術刀是一個撓癢癢的,他們笑鬧成一團。又一花俯下了身子,我的手觸到她的皮膚,那么光滑富有彈性。有種莫名其妙的心慌。那種心慌是我心里的東西在劇烈地顫動。我有一種前所未有的很奇妙的感覺,我想擁抱她。我張開雙臂,抱著,抱著,我感覺自己身體的顫動。那種美妙的顫動,很疼很疼。

我翻身坐起來,抬頭就望見一樹一樹的櫻花開了。有閃爍星星,櫻花的光芒如水,一團一團,跟我夢里見著的那么相似。白而薄,粉而淡的幾層花瓣抱在一起,猶如在風中婷婷玉立的女子,飄逸,婉約。這花是好久開的?就是我剛才躺下的那一會兒嗎?是夢?我小心翼翼地望著,警惕地保持著自己與櫻花的距離。這段距離是霧、是燈光、是鏡面,它確保了那種神圣與睡夢中的美。我驚奇這神秘中的某種默契。在我看來,這櫻花就是為我綻放的,為我的那一個夢而綻放的。我能在這樣如水的夜里與一束櫻花相遇,那幸福的感覺就會從盛裝的容器里一遍又一遍地溢出,和星光一起流瀉飛舞。人的幸福是多么地簡單,只要把一個夢記住就可以了,只要把花的樣子刻在心里就足夠了。

一束花的孤獨和驕傲誰人能懂?它們在孤獨中綻放,做長期的等待。一朵花在世上可以活好久,長短不一吧,但它們依然會在孤獨中獨自綻放。由此可見,一朵花絕對不會計較自己在一個地方停留的長度,它們只求激蕩靈魂的那一綻放。

人的一生都在做夢?;丶?,回家,把那采到的一束櫻花帶回家。細細品嘗那種芬芳清雅的滋味。每天晚上睡覺,親切地和這些花兒一起回到夢中擁抱,微笑。每天早上醒來,親切地叫喊它們的名字,就像呼喚自己的親人。一個一個呼喚,直到把大地之上的所有花兒全部叫醒。天亮了,開始工作了。

責任編輯 林 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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