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世界貿易組織框架下的優勢資源貿易爭端對策

孟 琪，呂文生，周 欣，王述清

(1.北京科技大學土木與環境工程學院，北京 100083；2.南昌大學，江西 南昌 330031)

奧巴馬于美國東部時間2012年3月13日發表國情咨文，以追求公平、自由貿易為名，聯合歐盟日本將就中國限制資源出口行為向世貿組織提出申訴。日內瓦當地時間13日，在世貿組織總部，中國收到了美歐日在世貿組織爭端解決機制下的有關稀土、鎢、鉬的出口管理措施的磋商請求。這是繼2009年6月，美歐正式在世貿組織框架內對九種原材料出口限制提出貿易申訴請求以來，再次透過世貿組織機制對中國原材料出口措施提出申訴。為了更好的應對本次貿易爭端，本文通過對世貿組織相關原則條例的研究，給出相應對策建議。

1 中國稀土鎢鉬生產與貿易現狀

我國是世界稀土資源最為豐富的國家，擁有著質量最高、種類最全的稀土資源。但由于近二十年的無序掠奪式開采，稀土資源儲量已急劇下降，并帶來了一系列環境社會問題。南方離子吸附性稀土是世界得天獨厚的中、重稀土資源，雖然國家采取了一些措施逐步淘汰了搬山式露天開采和池浸堆浸提取工藝，開始使用原地浸礦技術。但是資源浪費，重金屬污染現象依舊嚴重。以四川為代表的西南稀土資源同樣存在采富棄貧、漏采壓礦現象。以包頭為代表的北方稀土目前回收率不足開采量的10％，另外90％資源名義上進入尾礦庫保護性堆放。但已近千萬噸選與未選稀土的尾礦沒有進行分流分堆，稀釋貧化和雜物污染嚴重，不利于今后尾礦壩稀土資源的開發利用。由于產權不清，社區無力，監管同謀，造成偷采行為猖獗，企業重組也步履緩慢。

稀土冶煉分離企業也普遍存在廢氣(含二氧化硫、氟、有機物)、廢渣(如含釷放射性廢渣等)和廢水(含有機萃取液、硫胺、氯胺等)的“三廢”嚴重超標問題。尤其是含生物化學需氧量、化學需氧量及氨氮等廢物嚴重超標，對周邊水域造成嚴重污染，放射性廢渣廢液也沒有妥善處理[1]。這都已經造成了嚴重的社會問題，如稀土開采加工點周邊村落居民癌癥高發[2]。

我國直到2005年5月才取消了稀土原材料的出口退稅(財稅〔2005〕75號)。自2011年后，稀土從根本上改變了廉價掠奪出口狀態(圖1)。與此對應的是，美國國際貿易委員會的統計數據顯示，2011年前8個月進口稀土產品6804t，比2010年同期的12531.4噸下降了45.7％，但進口額卻從1.05億美元漲到4.61億美元，上漲338.2％[3]。美歐日都是我國稀土賤價出口的主要受益者(圖2),隨著稀土價格的進一步上漲，稀土進口國相關產業成本急速增加。

圖1 2005～2012年中國稀土出口情況[4]

圖2 2009年中國稀土出口國家地區情況[5]/(單位：t)

2011年我國鎢品出口總量為27537.220t，進口總量為5569.263t。直到2010年7月才取消了鎢鉬原材料的出口退稅(財稅〔2010〕57號)。貿易政策滯后與不連續，極大地增加了我國資源貿易的波動性。

我國自2007年對鉬開始實施出口配額許可證管理制度，其后對鉬鐵實施20％的出口關稅后，鉬鐵出口驟減。2011年中國鉬產量占世界37％，居第一位，但遠未達到壟斷地位。此次貿易爭端也是針對其不符合世貿組織出口管制措施而來。2010年6月，歐盟對來自我國部分鉬絲征收64.5％的反傾銷關稅。西方各國對中國資源類制成品出口征收反傾銷關稅，同時又對初級原材料出口限制提出申訴，這種熟悉利用制度規則的能力，值得學習借鑒。

2 世界貿易組織框架下中國資源貿易

2.1 世界貿易組織概述

世界貿易組織是世界經濟秩序的主要維護者，所有重要經濟體都參加了該組織。加入世貿組織十年以來，我國成為被訴最多的國家，且多數爭端以失敗告終。主要原因是相關官員和專家對世貿組織規則不熟悉，在制定政策時有時沿用過去的行政思路，對可能引起的爭端重視程度不夠，準備不充分，最終給經濟建設帶來傷害。

世貿組織是一個有公平公正框架的組織，只要準備充分，就非常有希望獲勝。正因如此，吸引了全球所有重要經濟體積極參與到世貿組織中去。以2003年的“安提瓜、巴布達與美國就影響博彩業跨境支付措施的爭端”為例，由于安提瓜、巴布達準備充分，世界貿易組織最終公正公平地支持了弱小國家的申請。

美國是關稅及貿易總協定(GATT)和世界貿易組織的創建者。世貿組織規則中，幾乎都可以在美國國內相關法律中找到它的影子。正由于美國對世貿組織規則的熟悉利用，使其在貿易爭端中占有先天優勢。不過，只要相關部門重視，認真準備，便有獲得勝利的希望。以1990年爆發的“中美鍍鉻螺母案”為例，中國當時做了充足的準備，聘請了時任美國雷德·史密斯·蕭姆萊律師事務所國際法律顧問汪靜律師，他的精彩辯辭征服了美國商務部官員，從而為中方此案的最終勝訴帶來了轉機[6]。

2.2 世界貿易組織中對稀土鎢鉬爭端中不利條款及對策

《GATT1944》第11條第1款規定：

任何締約方除征收關稅或其他稅費外，不得設立或維持配額、進出口許可證或其他措施以限制或禁止其他締約方領土的產品的輸入或向其他締約方領土輸出出口產品。

該條款的基本要求十分清楚，即除卻進出口稅費(如關稅、反補貼稅、反傾銷稅、海關手續費等)以外，一國政府不得采取任何與進出口貿易數量有關的數量限制行政措施，除非總協定有例外規定，否則締約方就是違背“條約必須遵守”的義務，要承擔起相應的法律責任[6]。

由于目前未能查看到美歐日關于本次貿易爭端的具體文本，但從可以獲得資料來看，美歐日是針對中國現行的出口配額制度違背世貿組織原則規定而進行的訴訟，希望變為符合世貿組織的管理措施。雖然可以使用世貿組織中例外原則來為現行的出口配額制度進行解釋，但例外原則的使用，是有著嚴格的限制，需大量文件來證明?，F行的出口配額制度既不利于資源良性開采，也不利于經濟的良性發展，還極易遭致其他國家的訴訟與懲罰。建議立即展開基于產權社區的替代管理措施研究，效仿加拿大鉀礦資源開采或者伊拉克石油代工開采的模式，既可以既避免貿易爭端，又可以最終獲得良好的社會經濟資源的綜合效益。

2.3 世界貿易組織中對稀土鎢鉬爭端中有力條款及對策

《GATT1994》第11條第2款規定的三種例外。其中有一點是為了防止國內資源枯竭，締約方可以暫時禁止或限制出口量[7]。

《GATT1994》第20條所規定的“一般例外”，可用的例外有：

①維護公共道德的措施；②保障人民、動植物的生命或健康的措施；③保護可能用竭的天然資源的有關措施；④作為政府穩定計劃的一部分，限制原料出口的措施[7]。

中國簽訂《入世議定書》時，附件6僅列明84個稅號的商品不承諾取消適用于出口產品的全部稅費，近年關注的資源性產品(如稀土、錳等)并未被列入。雖然《GATT1994》第20條在上次應對九種資源貿易爭端中，被上訴機構認定無權享受該條款，但在此次爭端中，還是要盡量努力，提出確鑿證據，改變專家組的看法。

為了應對此次貿易爭端，隸屬于工信部的稀土行業協會于2012年4月8日成立。該協會可以一定程度上調用相關的數據資源，輔助商務部等部門來應對貿易爭端。但稀土行業協會本身并無應對此次貿易爭端的能力，其會員都是國企，半官方背景，所獨立提供的數據報告很可能不被世貿組織采納。建議依托大學科研資源，獨立或聯合國外大學、咨詢機構給出有關稀土、鎢、鉬資源的調查研究報告。稀土行業協會更多的任務也許是調整稀土行業本身，為貿易爭端失敗作另外的準備工作。

歐盟曾多次表示，不反對中國稀土因環境成本增加而價格上漲，美歐所反對的是出口配額這種不透明的出口管理措施，因此提出磋商。需要強調的是，出口配額制本身是一種低效的行政手段，只可以過渡性的短期使用，最終需要以產權社區、稅收環保等其他市場手段最終根本地解決資源爭端問題。

3 稀土鎢鉬爭端事件演變與流程預測

為了便于更好地理解本次美歐日對我國稀土、鎢、鉬資源出口的貿易爭端，特對事件前后的相關事件流程梳理成表(表1)。

表1 WTO稀土鎢鉬爭端事件梳理與程序預測

需要特別說明的是，表1中的時間僅為理論值、推測值[6]。世貿組織最終的裁決，并不是單方面對申訴國有利，而限制了被申訴國。以1996年美國就日本版權保護規定不符合世貿組織相關規定為由進行申訴為例，日本最終修改了本國法律,與美國達成和解。但日本示弱被動修改本國著作法的行為，卻為其帶來了長遠利益，因為它同樣保護了日本以動漫為代表的文化出口產業。

我國改變容易遭受調查的管理措施，替代為國際認可的保護方式，長遠來看卻實現了國家利益的最大化。盡快研究基于產權社區的資源管理措施取代低效的配額制度。只要這些資源保持在合理價位上，國民享受其帶來的收益，那么此次爭端就是雙贏的案例。

4 結論

通過對整個事件的梳理，此次貿易爭端時間緊迫，對手是世界最大的三個經濟實體，我們需要加緊跨部門協作，做好充分的準備。

制定稀土等資源政策時，看重行政手段的短期效應，而忽視了自由市場手段所帶來的長期最優效益。給我國市場經濟發展帶來了極其不利影響，也極易遭受貿易調查制裁。

以鐵礦石為代表的進口資源價格的猛漲，與以稀土為代表出口資源價格的持續低位，并伴隨全國因礦產資源開采帶來的環境污染與利益沖突，都刺痛了公眾神經。主要原因在我們自己，缺乏相關的研究。為了資源政策具有前瞻性，在此建議對目前尚未爭議的其它出口資源進行重新評估，對相關出口政策進行全面的改革。

[1]王國珍，竇學宏.我國稀土產業發展評述[A]∥第十一屆中國稀土企業家聯誼會論文集[C].貴陽：全國稀土信息網，2006.

[2]秦軒.難說再見的稀土村[EB/OL].2010-12-17.http:∥www.infzm.com/content/53557.

[3]王彥.2011年1～8月美國稀土進口分析[J].稀土信息，2012(1)：24.

[4]楊晶晶.中國稀土市場回顧及展望[J].中國金屬通報，2012(11)：25.

[5]張友聯，劉晶海.中國礦業年鑒2010[M].北京：地震出版社，2011.

[6]王文先，王孝松.WTO規則與案例[M].北京:清華大學出版社,2007.

[7]欒信杰.WTO規則中英文教程[M].北京：對外經濟貿易大學出版社，20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