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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生化與認知:作為一種社會批判的科幻小說

2012-02-18 05:29余澤梅
江西社會科學 2012年1期
關鍵詞:文類賽博朋克

■余澤梅

陌生化與認知:作為一種社會批判的科幻小說

■余澤梅

科幻小說;大眾讀物;社會批判

科幻小說是西方工業文明興起后出現的一種文學體裁,19世紀瑪麗·雪萊的《弗蘭肯斯坦》(1818)和儒勒·凡爾納的科學傳奇,掀開了科幻史的序幕?!陡ヌm肯斯坦》被公認為是現代科幻的開山之作,是“工業時代第一個偉大的神話”[1](P23),從那以后就出現了一個獨特的文類,作家從科學與技術中汲取靈感進行創作。到20世紀,在雨果·根斯伯克的努力下,科幻開始正式作為一個獨立的文類而存在。不過長期以來,科幻小說往往被認為只是一種大眾讀物,處于文學和學術的邊緣。這種狀態在當今學界已經有所改變,科幻成為后現代理論非常感興趣的對象,因為科幻是現代主義發展的產物,與現代性有著天然而密切的聯系,以獨特的幻想形式展開對科技與社會文化的審視與批判。

一、不僅僅是通俗文本的科幻小說

科幻小說并非僅僅是一種通俗閱讀文本。20世紀70年代的結構主義開啟了嚴肅探討“非嚴肅”文學的風潮,同時通過系統地研究大眾文類 (如魔幻小說和偵探小說)復興了文類理論的研究。在此影響下,羅伯特·休厄斯和達科·蘇文奠定了對科幻小說文類的嚴肅研究傳統。休厄斯將科幻定義為“結構的虛談”,即“對人類由科技帶來的境遇進行虛構的探索”。[2](P41)而蘇文則將科幻定義為“認知陌生化的文學”,發明“認知的陌生化”、“時空型”、“認知新星”等概念,把文學策略的分析和概念性內容的分析結合起來,為科幻研究提供了一個理論框架,使得科幻成為一個值得研究的領域,并開啟了一個全新的研究領域。

達科·蘇文指出,科幻是“一種文類,其充要條件是陌生化和認知的存在以及二者之間的互動,科幻的主要形式手段是一種想象的框架,用以替代作者的經驗環境”[3](P7),也就是說科幻的充要條件是陌生化和認知交互作用,而主要的形式手段是一個不同于作者經驗環境的想象框架。他還指出,陌生化“使科幻不同于主流的‘現實主義’文學”,而認知則使科幻不同于神話、民間傳說和魔幻小說。所以科幻是陌生化和認知辯證關系的結果,陌生化是指創造一個替代性的小說世界,拒絕將我們的日常生活環境視為理所當然的,或隱或顯地對認知進行陌生化的批判性的質詢。但是這種質詢的“批判”特征又是由認知的運作所保障的,認知使得科幻文本理性地解釋想象的世界,闡釋科幻世界與我們自己的經驗世界的聯系與斷裂。如果只有認知,那結果就是“現實主義”的或者平淡無奇的小說,能在認知上闡釋想象,但卻沒有陌生化效果;如果只有陌生化 (或者虛假的陌生化),那結果就將是魔幻小說,有陌生化 (或者看上去陌生化),但卻是非理性的,沒有理論上的合法性。[4](P17)

以美國賽博朋克科幻的奠基之作、威廉姆·吉布森的《神經浪游者》為例,真正使這部小說取得巨大成功的不是其傳統的動作冒險情節,也不是主人公乏味的傷感情結和對環境的犬儒態度,而是作者對那個環境的描寫和勾勒。這是一個“陌生化”的圖景,一個完全商業化的后現代圖景,在這里,傳統的硬派偵探小說中險惡的大街處在越來越都市化的環境里,越來越腐敗衰落的都市環境,在這里民族-國家的權力被少數巨大的跨國公司所取代,這些大公司不停地進行工業間諜活動。與這種現實的物理場景相伴的是相對單純一點的賽博空間,這是一個幻覺領域,只存在于電子世界里,但是主人公凱斯之類的電腦牛仔們卻在這里進行著他們刺激而危險的冒險活動。吉布森對一個認知上可能的近未來進行了陌生化的描寫,當屬科幻傳統中的經典之作。吉布森等賽博朋克作家以想象的方式觸及了晚期資本主義社會最為明顯的特征:金融資本和工業資本的多國化和電腦技術日益增長的重要性。賽博朋克激進的后現代品質并不在于后現代的審美風格,而在于運用已經成熟的現代主義文學技巧,生動地描述后現代性的社會、經濟和技術圖景。賽博朋克不僅僅有力地描寫了后現代性特征,還向讀者呈現了一幅高度全球化、集約化的圖景,這種圖景越來越令人迷惑,越來越能承受住反霸權實踐的沖擊。賽博朋克迅速獲得巨大成功要歸因于其“接受”的態度,這是賽博朋克對后現代環境的態度。

科幻小說作為一個文類興起的時候,正是文學現代主義走上巔峰的時候,就像18世紀晚期哥特小說興起于現實主義小說發展之際。這就難免使人容易將科幻視作文學的他者,或者認為科幻的發展與文學相似,但是發展要遲一步。這里涉及一些價值判斷問題,如高低文化的對立,主流文學和通俗小說的對立。實際上這些都不是絕對對立的范疇,而是充滿張力的領域,決定了科幻作為一個獨立文類的身份。在英美,作為一種大眾文化形式的科幻產生于兩個張力領域:高文化與低文化,自然科學文化和人文主義文化,有其自身的力量,能把握時代的脈搏,提供新的視角,發出警示之音,并表達皮埃爾·布爾迪厄所謂的“合理的烏托邦主義”??苹眯≌f屬于“反資本主義運動”[5](P49)的一部分,也是對啟蒙理性以來的現代性進行反思的途徑之一。

二、科幻小說貫穿科幻史的反思性

歐洲工業革命后,田園牧歌式的社會日漸遙遠,人類未來的命運緊緊地與科技發展糾纏在一起。隨著科技發明的體制化,科技創新的加速趨勢越來越快。要理解這種新知識和新事物的爆炸現象,就必須從精神上抽離其中,追問它的主要特征是什么?是如何在變化的?正在給我們帶來什么?

在這方面,關注科技的科幻小說無疑是走在最前面的??苹玫陌l展一向和科學技術的發展緊密相關??苹镁褪顷P于技術的影響的文類,科幻作家對科技發展及其后果非常敏感,憑著這種敏感,他們可以透過繁復的生活表象,察覺到當時的某種技術在未來可能帶來的后果,這就是科幻的反思精神,更重要的是,這種反思性貫穿在整個科幻歷史中。

科幻作家大都是想象一個遙遠的未來 (時間和空間),但其所依據的還是對自身所處的文化和時代所抱有的希冀和恐懼。19世紀的科幻小說延續了之前的烏托邦小說擁戴或批判科技進步的傳統。有些作家認為科學是人類進步的福音,尤其指望工業革命能將人類從勞苦中解放出來,這方面的代表是儒勒·凡爾納、赫伯特·威爾斯(《時間機器》,1895)。另一些作家則視機器為邪惡之物,警告人們科學已經超越其界限了,如威廉姆·莫里斯(《無來頭的消息》,1891)。

在20世紀“根斯伯克時代”,甚至整個20世紀早期,科幻小說表現出的都是對技術和社會進步的熱情??茖W與小說的結合意味著對美好未來的暢想,這與19世紀對工業化的熱情是一脈相承的。伊薩克·阿西莫夫和羅伯特·海因萊因是這一時期樂觀精神的著名代表。但與此同時,也出現了極為明顯的對立情緒,認為隨著可視監控、大腦手術、機器人、生物控制和藥物控制等技術的運用,技術革新將威脅到人類的繁榮與進步,其中最有名的當屬阿爾多斯·赫胥黎的《勇敢新世界》,提醒世人所謂仁慈的技術民主的人文主義陰暗的一面。二戰以后的小說作家則對技術進步可能帶來的危機和災難深感悲觀。喬治·奧威爾的《一九八四》抨擊了進步掌控在集權集團手中時的副作用。伯納德·沃爾夫的《林波態》則描寫了一個后原子時代的北美,技術介入人的身體和思維。十年以后,安東尼·博格斯的《發條橙》講述的則是試驗思維控制的故事,主人公阿歷克斯對犯罪行為的狂熱連同他的審美敏感性,都被技術控制給抹掉了。

科幻小說創作中的這種悲觀性,一直延續到后來的科幻創作中。20世紀60年代“新浪潮”科幻運動中,由于菲利普·迪克、塞繆爾·迪蘭尼、諾曼·斯賓拉德和伊拉·列文等注重創新實驗的作家的貢獻,社會-政治科幻受到重視。這些小說經常以悲觀的筆觸描寫科學進步帶來的不良后果,與當時的后現代主義作家威廉·巴勒斯、托馬斯·品欽等人一起,對當代社會進行了深刻的反思和尖刻的批判。

科幻其實是關注現實的,只是傳統的科幻將其對當代現實的關注裹在厚厚的未來的色彩里。到了20世紀80年代,新興的賽博朋克科幻反其道而行之,將目光轉向當下,直接對當時的社會現實做出回應,并對一些重大的哲學問題進行了思索。賽博朋克最先探討了現實中的義肢和生物技術植入物的問題,也最先探討了虛擬技術、電腦網絡為社會、政治和文化斗爭提供空間和場所的潛能。在這些認知繪圖中,現在被從未來的角度進行審視,這個未來是可以根據當前的經驗和趨勢加以預測的。在這里,未來與現在相融合,作家們站在想象中的近未來反觀當前現實,展示當今的發展可能帶來的后果,尤其是新技術如何影響人們的生活從而形成新的技術環境和新的個體類型,從而反觀傳統人文主義關于“人”的概念。從這個角度講,賽博朋克科幻更多的是在進行社會批評,可以視為一種社會理論,反思啟蒙時代以來的進步神話。

三、科幻小說:社會批判話語

“批判”一詞可以追溯至希臘語甚至印歐語,其最初含有“切開”和“分離”之意。根據《牛津英語詞典》,“批判”含有“進行仔細的判斷或觀察”之意,在英語中最早出現在1650年,由托馬斯·布朗尼首次使用。但是康德的三大“批判”(critiques)則含有“激進的、不可挽回的轉型”之意,這一含義在馬克思主義、法蘭克福學派、法國批判理論、心理分析中表現得很明顯。

批判理論是一種以社會本身為研究對象的人類活動,它產生于社會結構,但其目的卻是對之進行批判?;艨撕DJ為,哲學的真正社會功能在于它對于流行的東西進行批判,這種批判的主要目的在于,“防止人類在現存社會組織慢慢灌輸給它的社會成員的觀點和行為中迷失方向。必須讓人類看到他的行為與其結果間的聯系,看到他的特殊的存在和一般社會生活間的聯系”[6](P250)。批判理論表明,事物并不是它們看上去的那個樣子,也不必永遠是它們目前的樣子。所以批判理論具有銳利的社會顛覆的鋒芒,哪怕是最純粹最抽象的批判理論。

科幻小說是可以納入批判話語范疇的。批判理論其實也著眼于人類的未來,正如科幻想象未來一樣,只是方法上有差異而已,一個見之以縝密的思辨,一個表現為奔放的文學想象。所以科幻并非僅僅是一種“通俗”文學那么簡單的范疇。評論家伊萊恩·格拉漢姆認為,如果現代自我的界定可以在一系列諸如診所、監獄、收容所和懺悔室里進行,那么也可以在肥皂劇、虛擬聊天室、因特網或者科幻迷雜志中進行,“幻想小說、烏托邦小說、推理小說 (科幻小說為其典型代表)動搖我們的假設,激發我們的批評潛能”[7](P13)??苹门c嚴密的辯證思維有著極為深厚且有趣的聯系,科幻作家如菲利普·迪克、厄蘇拉·勒·奎因、斯坦利羅·萊姆、塞繆爾·迪蘭尼可以與巴赫金、拉康、布洛克、阿多諾、盧卡奇等人的理論相提并論,成為我們理解當代文化的鑰匙之一。

那么科幻小說何以成為我們理解后現代社會的鑰匙?科幻作為一種文學表現方式,“是被本世紀很多最有創造力的作家創作出來的”,它不是一個市場范疇,而是一種天然的表達方式,“為我們探索當下的現實提供了文本資源,使得我們有機會反思自己所處的文化和時代,一個歷史、現在與未來相交融的時代”[8](P27-28)??苹眯≌f從一開始就是對科學應用的回應,探討科學帶來的問題。它的目的其實并不在未來,而在于表現我們的現在如何:我們關注什么、喜歡什么、沉迷什么、恐懼什么。在當今科技化的生活中,科幻無所不在,科幻已經成為一個重要的所指??苹谩包S金時代”的夢想成為現實:科幻讓人們準備好進入未來,也發現科幻所說的未來已經真真切切地就在眼前出現了。布萊恩·麥克赫爾則認為,科幻之于后現代主義,就猶如偵探小說之于現代主義:是最好的本體論文本類型,就像偵探小說是最好的認識論文本類型。[9](P16)科幻小說化平常為不平常,使得日常生活不再像日常生活,使我們猶如處在夢中。這樣,科幻其實就是挑戰了我們對世界本質司空見慣的看法和立場。在這一點上,科幻可與后現代主義相提并論。二者都共同關注很多問題:為太空旅行時代構建形而上學和哲學的框架,描繪一個更接近每個人的體驗的未來,在這里,咄咄逼人的科技消除了物理距離??苹煤秃蟋F代主義都思考個人存在和大眾文化關系的方式,意欲看清科技在如此劇烈地改變人類社會以后,留給“人”的還有什么?

而達科·蘇文于1972年開創的嚴肅的科幻研究傳統,更是將科幻批評納入文化抵抗的范疇??苹靡灿袨跬邪?、哥特式的想象,挑戰質疑既成的關于空間、時間和身份的規則??苹靡圆煌南胂笾塾诹硪粋€替代性的世界,也是對現狀的穩定性的挑戰,讓讀者看到他們習以為常的世界的詭計,通過對可能的未來技術的敘述,反觀現在的本質。在當今社會和生態解體、技術日益占據主導地位的條件下,科幻毫無疑問是一種非常有價值的分析工具,直指當前社會問題,并嘗試提出替代性的解決方案。有人認為,“20世紀上半葉的科幻是與現代主義大發展并行甚至對抗的大眾文化形式”[10](P134)。確實,當今時代已經不復具有現代社會的穩定性,其根源就在于現代主義偉大的創造:科學與技術,已經(并且還將繼續)深刻地改變人類的文化。人類過去“對時空和生死局限性的接受,已經被我們的恐懼和希望所取代,這是太空旅行、末世戰爭、永生不朽、全球流行病、虛擬社區、生態崩潰、科學烏托邦和賽博格化帶來的恐懼和希望”[11](13),在科幻看來,現代主義必勝的進步信念已經隨著恐怖戰爭、生態災難、科學發明和技術創新而煙消云散。

科幻的形式運作與歷史批判和變革掛鉤時還具有一定的政治潛力。正如弗雷德里?!ふ材愤d所指出的那樣,批判知識是無法直接切入當前的,所以如果某一抵抗理論和實踐要想有效地干預社會的結構和生活,就需要采取“間接的策略”,而科幻正好具備這種批判方法論的可能性。在現在轉化成確切的尚未到來的未來的過去之過程中,科幻提供了一種“具有獨特結構的‘方法’,將現在看成是歷史”,以一種“敘事模式和知識形式”,通過間接的陌生化,使我們“反思我們自己的絕對局限性”[12]??▊悺べ悹栆舱J為,科幻是體制外的人的“思考的機器”,即以非正統的方式思考的人,“通常是瘋瘋癲癲的人,但不見得比占統治地位的正統而富裕的機器更錯誤”[5](P37),這恰恰是批判的來源??苹门c日常生活密切相關,科技的未來性不在遙遠的星際旅行,而在當下人們的身邊?!敖裉斓目茖W似乎在向人們撒謊,而科幻作家們則通過探索科學語言,直指這些謊言?!盵8](P266)

總之,科幻小說致力于打破已知和可能之間的界限,有其自身的社會文化功能,不僅是推動社會批判和人類進步的重要手段,也為進一步理解我們所處的現實提供了一個獨特的視角,無疑是當代非常重要的話語形態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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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Jameson, Frederic.“Progress Versus Utopia;or,Can We Imagine the Future”[J].In Science Fiction Studies.1982,19(1).

科幻小說致力于打破已知和可能之間的界限,科幻小說“陌生化”與“認知”有機互動的文類特點,使其超越了作為一種大眾讀物的定位??苹眯≌f的反思性貫穿著整個科幻史??苹眯≌f具備社會批判的功能,是重要的批判話語資源之一,它以文學幻想的形式展開對現實的審視和批判。重視對科幻的研究將是拓展文化研究的一條新路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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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4-518X(2012)01-0122-04

余澤梅(1972—),女,四川大學文學與新聞學院博士研究生,重慶師范大學外國語學院副教授,主要研究方向為文化批評與翻譯。(重慶 410047)

【責任編輯:王立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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