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判全靠伸指頭

陳國凡

澶州之戰，宋真宗趙恒沒有聽從副宰相王欽若南遷金陵的建議，而是在宰相寇準的堅持下，御駕親征，宋軍大勝。

還好未行南遷，否則我非但愧對列祖列宗，也必為后人恥笑。當著王欽若的面，趙恒大大地表揚了寇準一番。

這時，遼國蕭太后主張議和。趙恒高興壞了，遂委曹利用為宋方全權代表，前往議和。

行前，曹利用問談判底線。趙恒說，可不能拿土地做交易啊。趙恒還伸出一個指頭說，銀、絹數量的總和不能超過100萬。曹利用領命而去。

談判桌上，雙方唇槍舌劍，暫且不表。單說盟約內容其一，遼稱宋為兄，兩國自此結為兄弟之國。為兄的，給為弟的每年提供一定的物質資助，不算過分吧？遼方代表試探著說。

曹利用想兄長自然得有兄長的范兒，于是，滿口答應道：不為過不為過，應該的應該的。

談到年供銀兩的數目時，遼方代表伸出五個指頭。曹利用心里一樂，巧了，今兒個怎么流行伸指頭了。每年50萬兩啊，太多了吧？曹利用伸出一個指頭，說：每年10萬，最多10萬！曹利用狠狠地壓低了數字。沒想對方立馬應允了。

談到年供絹的數目時，遼方代表伸出四個指頭。曹利用心想，這回你學乖了，知道我厲害了。不過40萬，哼，還是太多了。定了定神，曹利用說道：40萬匹絹太多了，我回去沒法交待啊。曹利用伸出二個指頭，減半，20萬，行不？沒想，對方又當即答應了。

曹利用高興壞了，也無心游覽北國風光，很快返回。

曹利用不知道，遼國比他還高興哪。他們原本是要求宋兄長每年提供銀5萬兩，絹4萬匹──遼國合談代表所伸的五指頭、四指頭分別代表五萬和四萬──曹利用卻給理解為50萬和40萬了！

一回到澶州，曹利用就去面見真宗皇帝，卻被太監劉承圭攔下了，說來的不是時候，皇上正在軍用帳篷里用餐哪。劉承圭答應先去稟報。曹利用只好等。很快，劉承圭出來了，說皇上很想知道銀絹的具體數目，要曹先告訴他，他再進去告知皇上。這下，曹利用不答應了，說：此乃國家機密，我豈能說與你聽，真是豈有此理！曹利用說他只可當面告知皇上。劉承圭只好再進去，很快又出來，說皇上飯還沒吃完，不能出來，你給個大概數字吧。曹利用想了想，就對劉承圭伸出了三個指頭，還頑皮地在臉上貼了貼。

天哪，一年要300萬哪，這么多。這個曹利用怎么搞的。聽了劉承圭的回報，趙恒大驚失色，脫口而出。此話聲音很大，連帳篷外的曹利用都聽得真切。趙恒繼而轉念一想，不用割地，就換來了兩國的和平，一年給他們300萬其實也不是特別多。這么一想，覺得曹利用這人還是挺能干的。

走出帳篷，卻見曹利用撅著屁股，跪在地上，毒剌剌的陽光把他整個兒罩住了。趙恒心生愛憐，親自上前，欲扶起曹利用。曹利用卻不肯起來，把屁股撅得更高了，低頭說道：臣有罪，給的銀絹太多了。趙恒說：不多，一年300萬，真的不多。

這時，曹利用抬頭問道：陛下，你說什么？300萬？

趙恒一驚，急問：難道不止？

曹利用大聲回道：哪有這么多，每年總共30萬！其中銀10萬兩，絹20萬匹。

什么？30萬，才十分之一哪。趙恒簡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證實后，他高興得臉都抖起來了，一把拉起曹利用。

曹利用笑著說：讓陛下高興的事還在后頭呢。

趙恒問是啥。曹利用說：今后宋遼兄弟相稱，陛下是兄長，他們只配做陛下的小弟弟呢。

趙恒龍顏大悅，狠狠地抱住了曹利用，說：朕要重重賞你！

很快，曹利用在得到大量珠寶的同時，官升二級。

看來，談判全靠伸指頭呢。每每憶及此事，曹利用都會暗笑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