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用飛機供應商綜合質量評價指標選擇的研究

黃志勇

（中國商用飛機有限責任公司，上海 200120）

隨著全球企業競爭的不斷加劇，很多企業逐漸將非核心業務外包出去，產品實現過程已演變為由供應鏈上的各個成員企業共同協作完成。在商用飛機行業的供應鏈管理過程中，質量一直扮演著最關鍵的角色，直接決定著飛機型號能否順利通過國際認可的適航驗證，而取得型號合格證（TC）和生產許可證（PC），并在國際市場競爭中占有一席之地。如何建立起一套有效的綜合質量評價指標體系評價供應商交付產品績效，已成為波音、空客、龐巴迪等商用飛機巨頭一直關注的課題，對評價指標選擇和權重確定更成為了研究的重點。本文結合國內商用飛機項目所處的不同階段，就如何選擇合適的評價指標和權重對不同類別交付產品進行綜合質量評價加以探討。

1 商用飛機制造業特點

從商用飛機研發、制造、交付到售后服務整個生命周期長，一個成熟機型的研制通常需要5～8年時間，交付后的支持運營需要20～30年。相對其它行業，供應商需要不斷投入大量的資金和資源，而投資回報期較長，利潤率不高且出錯成本很高，具有高風險。

2 供應商特點和分類

供應商層次眾多，涉及冶金、化工、先進材料、機械、電子、信息、特種和精美加工等技術和產業，且分布在全球多個國家和地區。由于飛機精度要求高、制造工藝復雜、技術含量高，在發動機、機載設備和重要材料上，新供應商很難打破長期被美國、歐盟等知名公司的霸主地位，要進入本行業，供應商至少應滿足3個基本條件：一是質量管理體系應通過AS 9100系列標準；二是特種工藝通過NADCAP認證；三是產品設計和制造過程符合適航條款規定，能通過FAA、EASA、CAAC等局方的適航審查。對于一個構型已確定的商用飛機型號來說，中途更換供應商的成本相當大，不僅僅是進度損失、經費投入損失，可能會因為更換供應商的關系，需要重新走一遍相關適航審批流程。

供應商提供的產品類型大體可以分為3類。

2.1 成品件供應商

這類供應商承擔所承制系統的研發、設計、試驗、取證及制造等工作。主要負責提供發動機、起落架、機載設備等系統，大多分布在美國、法國等歐美國家，這類供應商為航空行業的領導者，國際市場的一半以上的市場份額被3～5家龍頭企業瓜分，由于長期為波音、空客、龐巴迪等主制造商提供產品，不但承擔產品的設計，也承擔產品的制造任務，整體實力比較雄厚，且不斷根據市場需求開發新型號產品以引領行業潮流。

2.2 結構件供應商

這類供應商主要提供雷達罩、機身、機翼、尾翼等重要機體結構件，大多為國內中航工業下屬單位和少量合資供應商。中航工業下屬單位主要承擔產品的制造任務，由于有前期軍機研制和生產的經驗，加上從事過商用飛機轉包生產工作，具備了一定的實力。合資供應商由國內企業和國外企業共同控股，共同承擔飛機項目研制和生產，其中國外企業主要提供管理和技術，國內企業主要提供資源在公司剛成立的較長一段時間內，因公司組織機構、人員、設施都不穩定，整體實力也會不夠穩定。

2.3 標準件/原材料供應商

這類供應商主要提供緊固件、管路、軸承、電子器件等標準件和鈦材、鋁材、膠、油等原材料，相對成品件、結構件供應商來說，這類供應商數量較大，可選擇余地較大，其中關鍵原材料和標準件主要為國外供應商提供；隨著國家戰略規劃調整，國內企業也開始加大對材料和標準件研制投入，由于國內航空工業起步較晚，且基礎工業底子不足，國內供應商仍需經歷一個艱難的過渡期才能更好地滿足航空行業要求。

由于各類供應商提供產品的性質有很大差異，因此其選擇的評價指標也有區別：成品件應重點選擇研制進度、產品（含文件）質量穩定性和現場服務支持3個方面的評價指標；結構件應重點選擇產品裝配質量、行動項目完成情況兩個方面的評價指標；標準件應重點選擇產品交付進度和過程能力兩個方面的評價指標。

3 生命周期階段特性

商用飛機項目全生命周期大致可以分為研制階段和批產階段。

在研制階段，研制工作主要圍繞項目管理全過程開展，從飛機設計、制造、試驗/試飛到取證的整個過程時間較長，由于在取證（TC）前構型還未凍結，該階段主要以設計工作為主；供應商需投入龐大的資金和人力資源，與主制造商共同參與研制，共同承擔研制風險。供應商交付的產品種類多、批量少，交付頻率不固定，且需通過CAAC和FAA適航審查。本階段在很多情況下會犧牲較多的研制成本和可承受的質量風險來確保項目研制進度，因此評價指標重點會考慮產品準時交付率、行動項目完成率、產品合格率以及現場服務等。

在批產階段，批產工作主要是圍繞顧客訂單的生產和交付開展，從采購、生產到交付周期相對較短，由于取證（PC）后構型已凍結，該階段主要以生產和交付為主，供應商同主制造商一起確保按期交付給顧客滿意的產品，同時持續降低批產成本，以取得型號的商業成功。相對而言，這個階段供應商交付的產品種類多、批量大，交付頻率也趨于穩定。本階段重點是獲取利潤，成本為重點考慮因素，因此評價指標重點選擇產品延期交付影響、質量問題影響和快速響應等。

4 評價指標體系構建

4.1 一級指標篩選和確定

對波音、成飛、上海通用和大眾等4家公司的供應商質量績效評價進行調研的結果表明：4家公司在供應商績效評價指標的選擇上基本相同，都包含質量、交付、技術和服務4個指標，且已開始傾向于將成本和管理也作為評價指標的組成部分。

結合公司供應商綜合質量評價指標選擇：從指標之間的聯系來看，管理和技術是供應商內部綜合實力的體現，直接決定著交付產品的質量績效，且在供應商初選時已對其管理和技術進行過評價；而成本在產品交付前簽訂的采購合同中已明確，且為保守商業秘密，供應商不會對外公開內部成本，成本來源很難獲得。故選定進度、質量和服務3個一級指標對研制階段、批產階段的3類供應商交付產品業績進行評價。

4.2 二級指標體系構建

4.2.1 進度指標

在研制階段，供應商聯合參與產品研制，需開展大量設計、試驗/試飛工作，首要任務是確保項目能順利取得適航頒發的TC證，重點考核供應商是否能夠按照項目各個子階段節點要求提交試驗件和文件，以及按照節點要求完成約定的行動項目。在批產階段，供應商需按訂單做好生產和物流的保障工作，以確保主制造商生產現場不停線、不缺貨，重點考核產品按時交付率。

因各類產品的研制和生產周期不一、各個行動項目的難易程度不一，僅考核供應商產品和行動項目的完成數量，不考慮它們之間的差異，不能準確地區別各個供應商工作量的大小，因此增加了產品延期交付和行動項目未按期完成對整個項目工作造成的影響來彌補。

4.2.2 質量指標

商用飛機產品的質量要求很高，因發生質量問題導致危害到人身安全的概率應小于10-9，而很多質量問題在入場檢驗時難以發現，而是通過后續總裝、試驗/試飛以及后續航線運營不斷暴露出來的。

在研制階段，試驗件和文件的質量波動較大，為確保其符合圖樣和合同要求，應重點關注試驗件質量績效，主要包括在入場檢驗、總裝過程、試驗/試飛過程中的質量表現，如合格率、缺陷數、符合程度等；同時也關注供應商對質量問題的處置能力，如是否及時采取措施，措施是否有效等。在批產階段，產品質量已趨于穩定，更關心供應商是否具備持續提供合格產品的能力，主要考核供應商質量管理體系的有效性和過程質量能力指數。

僅考慮質量問題的數量而不考慮其大小，不能準確評價質量問題，因此增加了質量問題對整個項目造成的不良影響，如進度拖延、經濟損失等。

4.2.3 服務指標

在研制階段和批產階段，供應商服務的宗旨有所區別：研制階段的服務以聯合攻關和共同協作為主，而批產階段以持續改進和后勤保障為主。因此，在研制階段，重點關注供應商協作的情況，包括供應商現場聯合辦公、技術支持、試飛改裝，以及對派駐代表的支持力度；在批產階段，重點考核供應商對緊急采購和緊急排故等服務請求的快速響應能力、在海關協助辦理清關手續的能力，以及對派駐代表和審核人員的支持力度。

根據供應商提供產品的不同類型和項目階段的不同側重點，并按照以上原則選擇了國內商用飛機項目供應商綜合質量評價指標，詳見表1。

表1 供應商的評價指標選擇表

5 指標權重確定和調整

在不同階段，對不同類型供應商交付產品所選擇的評價指標權重不一樣，隨著項目不斷推進，這些指標也應不斷進行調整。相對標準件而言，成品件、結構件的構型更容易發生變化和出現質量問題，故指標權重調整較頻繁且幅度也較大。

在研制階段，試驗件從設計、生產到交付的整個周期較長，加上構型不斷在變化，且不同類型試驗件之間的差異較大，故權重的波動較大、調整頻繁也較高。權重調整的宗旨是促進供應商更好地同主制造商開展協作，重點是從聯合團隊的角度出發去督促供應商完成型號研制中的各項任務。本階段目標是通過CAAC和FAA組織的適航驗證并取得TC證，質量是通過驗證的首要條件，所占比重最大；進度是項目取得商業成功的保證，所占比重略低于質量；服務是開展聯合研制的前提，所占權重略低于進度。

在批產階段，產品構型已經凍結，交付產品經過前期試驗/試飛驗證和不斷改進完善，整體綜合績效已趨于穩定。相對研制階段，權重的波動較小，僅在適當時進行微調即可，且調整的頻率也較低。權重調整的宗旨是提高生產率，追求利潤最大化，以取得主制造商和供應商雙贏，由于交付客戶后飛機出現的質量問題可能導致吊銷生產許可證（PC），并賠償客戶巨大損失的風險。因此，質量和進度成為并駕齊驅的兩大要素，權重相當；服務工作相對穩定、單一且任務量也不大，服務所占權重應大大小于質量和進度。

基于以上分析，采用層次分析法（AHP）對研制階段和批產階段成品件、結構件和標準件供應商的一、二級指標權重進行評估、統計和分析，并通過了一致性檢驗。

6 結論

供應商質量評價可供選擇指標的很多，如何選擇符合公司自身條件的指標是我們研究的重中之重。在不同階段、不同類型的供應商提供的產品差異較大，因關注的角度不一樣， 選取的評價指標也不一樣，必要時，可動態調整評價指標選項。指標權重是動態調整的，需要通過大量的數據分析，不斷驗證和優化，并形成一套適用的權重調整實施細則。

從總體上來說，選擇評價指標和調整指標權重應遵循以下兩個原則：一是具有導向性，引導和督促供應商持續改進，保證供應商按時提供合格的產品；二是具有兼容性，指標應能通用，以兼顧評比的公平，同時要考慮數據的獲取渠道。

經過近一年多的實際操作表明，該綜合質量評價指標能較好地運用到國內商用飛機項目研制階段的供應商交付產品績效評估，由于同類供應商提供產品的技術難度不一、工作量大小不一、評價指標還需在后續批產階段進行不斷驗證和完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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