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驗：解讀休閑體育意蘊的心理學視角

石振國，趙翼虎

（1.山東大學體育學院，山東 濟南 250061；2.山東財經大學體育學院，山東 濟南 250014）

體驗：解讀休閑體育意蘊的心理學視角

石振國1，趙翼虎2

（1.山東大學體育學院，山東 濟南 250061；2.山東財經大學體育學院，山東 濟南 250014）

休閑體育是“休閑化”的身體運動方式，是人們在閑暇時間里通過對體育運動的感知、體悟，并賦予休閑娛樂的內涵，由感性認識逐步上升到理性認識，逐漸形成終身休閑體育意識的過程。在這一過程中，人們追尋自由、放松、暢爽的心境，體悟生命意義與生活價值，感受身心合一的境界，因而，休閑體育本質上是人的一種心理體驗過程。

休閑體育；體育意識；過程體驗；幸福感

休閑體育作為近年來炙熱的社會文化現象已經引起國內外學者們的廣泛關注，哲學界從休閑體育與完善自我、尋求生命意義和價值的關系入手詮釋著休閑體育的意蘊，社會學界從休閑時間分配、人際交往、休閑體育與社會發展等角度闡述其功用，教育學界從培養人的正確休閑觀念、科學利用閑暇等視角解讀著休閑體育的價值，經濟學界則從經濟形態的視角闡述著休閑體育作為“綠色經濟”、“朝陽產業”等體驗經濟的發展軌跡。而從心理學的角度來理解休閑體育，則是“休閑化”的身體運動方式，是人們在閑暇時間里通過對體育運動的感知、體悟，并賦予休閑娛樂的內涵，由感性認識逐步上升到理性認識，最終形成個人休閑體育意識的過程。在這個過程中，人們追尋生命的自由、身體的放松、心境的暢爽，最終達到身心合一的境界。由此可以看出，休閑體育實質上是一種心理體驗過程，是人們感受生命意義與生存價值的展現過程。

1 過程體驗：休閑體育的目標所在

1.1 過程體驗的內涵釋義

從心理學角度來看，體驗是指人親身的經歷、實踐、體會、理解、認識、感受等，是“通過實踐來認識周圍的事物；親身經歷”[1]，是建立在個體“內部知覺”基礎上的一種特殊活動。它通過“確定意識”與“存在意義”之間的相互關系與相互影響，來實現“人的理性”的不斷增強，“它既屬于行為范疇，也屬于心理活動范疇”[2]。

休閑體育學語境的“體驗”是人們參與體育運動的休閑體驗，它不是一個靜止的內容體系，而是一個動態的過程體驗。作為過程，就意味著它不是事先預設好的一套要實施的一成不變的計劃，而是一個人獲得情感體驗的歷程。過程體驗是休閑體育的重要價值，一切停留在情感體驗之外的體育活動對主體來說只是被動的、無效的休閑，“一方面是因為休閑體育過程蘊藏著許多至關重要卻又無法通過行動、知識理解的韻味；另一方面是因為惟有過程性休閑才是生成體驗和豐富情感的重要源泉”[2]。因此，作為一個過程體驗，人們在參與休閑體育的過程中不會設定特殊的客觀性目標，過程之外沒有必須達到的活動目的，活動目標只存在于身體運動的過程中，而這些目標也只是過程進行中的方式與標志。也就是說，人們參與休閑體育的活動過程要比活動的目的本身重要得多，他充分體現了人們參與休閑體育的主體地位，展現了人們追求個性、自由發展的主體作用。

1.2 過程體驗的價值追求

休閑體育的價值可以分為過程價值和終極價值。過程價值以終極價值為基礎，終極價值以過程價值為歸宿[3]。休閑體育的過程價值有顯性和隱性兩種表現形態。顯性形態主要表現為場地器械等外顯形式，如健身路徑、健身廣場以及各種健身器材；隱性形態則通過符號系統直接表現出來，如情感、感覺、體驗等。

長期以來，人們過分看重體育運動的顯性形態，忽視了隱性形態的重要價值。忽視情感體驗的價值，就會把休閑體育過程變成純粹的身體運動，這就忽視了運動過程本身的內在價值，使人們的休閑體育變成了形式化的、被動的、機械性的身體活動形式。從休閑體育的終極目標來說，它的目的不是停留在體育場地設施以及器材設備是否完備與精良上，而是要將休閑體育的運動過程內化到主體自身的情感體系之中。因為休閑體育的顯性價值形態只有成為主體自身活動價值與態度的組成部分，才能實現主體自身情感完滿的目的，也才能獲得真正的休閑體驗。人們在休閑體育過程中的情感體驗，不僅對自身生活意義有著啟示、激勵和調控的作用，而且對于個人健康價值觀的形成密切相關。缺乏情感體驗的投入，人們參與休閑體育或許能在身體以外的某些領域獲得某些慰藉，但無法在內心深處產生長遠且廣泛的影響。因此，人們對休閑內涵理解的深度和廣度決定了參與活動價值高低，沒有身心感悟、過程體驗就不會真正領悟到休閑體育的意境，對休閑主體來說，也就失去了休閑體育的意義。

1.3 過程體驗的生活領悟

休閑體育的過程體驗不是感性經驗的堆積，而是內在心靈對生活意義的感悟。它作為人類的心智能力，本質上是主體領會對運動情境的領會，領悟到運動以外的生活意蘊。從這層意義上看，人們在參與休閑體育活動中，總是有意無意地通過身體運動來表達自己的情感狀態，這不僅僅局限于對周圍環境的認知，而且還表現在用情感神經去省悟它。因此，休閑體育的過程體驗是人類精神世界的意會過程，是人心智活動中不可或缺的組成部分，人們應該通過休閑運動的體驗方式去把握生活世界的意義與價值，從而建立起科學的休閑價值觀。

在現實社會中，人們總是通過自己的努力工作與生活世界進行物質和精神方面的交換，從而得以生存和發展。人們通過工作把自己外化在自己的勞動產品中，這不僅意味著他的勞動作為對象，成為外部的存在，而且還意味著他的勞動作為一種異己的力量不依賴于他而存在，并成為與他相對立的獨立部分[4]。正如有人認為，我對這個社會付出了很多的心血與汗水，卻常常感到自己的付出與回報并不能對等一樣。然而，人是類的存在物，是有意識的類的存在物，人們能從生活環境中體驗到他人與自己的生活價值與意義。從這層意義上說，人們參與休閑體育活動才有可能是出于自身自覺、自愿、自由的身體活動，而自由自覺的活動恰恰就是人的類的根本特性。因此，如果使人的生活世界豐富與完滿起來，就需要人們在休閑運動中去體驗與領悟生活的真諦，去展現屬于自己的情感世界。

1.4 過程體驗的暢爽衡量

“暢爽”是人在進入自我實現狀態時所感受到的一種極度興奮的喜悅之情，也是一種人們在參與休閑體育活動中所產生的最佳體驗，類似于馬斯洛所說的“高峰體驗”。美國心理學家奇克森特米哈伊研究了一些掙錢不多，但總是把自己的興趣與工作融為一體的人是如何從活動中得到樂趣的，他的研究認為，這些人獲得樂趣的途徑是在進行休閑活動或工作時產生“暢爽”感受，而且這一點適合于社會上的每一個人。休閑體育也不例外。當人參與某項體育活動處于“高難度和低技術水平”時就會表現為“焦慮”，處于“高難度和低技術水平”就會表現為“無聊”，處于“低難度和低技術水平”時就會表現為“麻木”，處于“高難度和高技術水平”時就會表現為“暢爽”（圖1）。

“暢爽”需要獲得2 個條件，即參與體育活動的難度和掌握某項運動的技術水平。盡管高難度與高技術水平可以使人在休閑體育中獲得“暢爽”體驗，但高難度與高技術水平是相對于個體和對手而言的。運動者具有初級水平時，中級技術對他而言可能就屬于高難度，而處于高級水平的練習者就不會有這種感覺。這說明，運動技術的掌握不是一朝一夕的事，需要長期練習才能掌握。但這不妨礙人們在休閑體育中獲得“暢爽”體驗。面對一個高難度動作，通過提高自身的技術水平，從而去掌握它并應用于運動中，就會獲得“爽”的感覺，對“爽”的期待會督促人們繼續練習并不斷提高技術水平，這種“爽”的獲得會逐漸提升到“暢爽”的狀態，這時人們參與該項運動就會變成一種運動習慣。因此，休閑體育“暢爽”體驗需要付出努力與精力，要選擇“以自身為目的”的休閑質量評價標準，以防止運動過程中焦慮的產生。其實，暢爽體驗本身即是一種休閑，它與“玩”、“游戲”等概念具有異曲同工之妙，暢爽體驗也是一種成功體驗，是一種不斷超越自身的成功體驗。

圖1 暢爽的九段式模型

2 幸福感：休閑體育的質量考量

2.1 幸福感釋義

幸福感是“人們根據自己的價值標準和主觀偏好對自身生活狀態所做出的滿意程度方面的評價”[5]。它主要包括生活和事業的滿足感、心態和情緒的愉悅感和人際關系、社會關系的和諧感3 種類型。幸福指數是幸福感的量化 —“幸福=效用/欲望”。也就是說，一個人獲得的效用越大、欲望越小則幸福指數越高，幸福感就越強烈。增加效用的因素主要包括：自己占有物質財富的增多，身體健康與休閑時間的占有，生活環境的改善，社會公平與公正，人的自尊、成就感和自由的實現等方面。由于物質財富、生活環境、社會公平等因素在短時間內不會改變，因此，幸福感只能在健康、休閑、自由等因素上得到體現。

2.2 幸福感的心理學語境

現代社會中，無論是社會經濟領域，還是人類文化生活，都表現出高度的理性化特征，且主要是工具理性的不斷擴展，美國社會學家瑞澤爾把這一現象形象地稱為“社會的麥當勞化”，包含了有效率性、可控制性、可計算性及可預測性等核心內容，人類的情感以及幸福感問題常常被忽視，或者說并沒引起重視。幸福感的失落作為一個社會問題逐漸顯現出來：1）粗獷式經濟發展模式造成的環境污染、生態失衡等社會問題日益突出；2）人類情感生活領域的焦慮、不安、孤獨、憂郁及糾結等不良感覺不斷增長，這些社會現實常常使我們陷入糾結之中?？芍涫杖朐鲩L并能使我們感到幸福，閑暇時間增長并能使我們的生活更加愜意，我們不得不對我們的生活目的重新思考。

“如果說幸福的面貌常常顯得混沌不清，那么痛苦卻總是一種粗礪尖銳的、更容易被感知的狀態”[6]。生存是人的本能，農民工的生活自不必說，即便是城市居民，因為工作與生活的雙重壓力而罹患抑郁癥、甚至自戕的也常常見諸報端。每天與我們擦肩而過的人們，又有多少正備受焦慮、悲觀的煎熬，幸福感顯得如此遙遠。由此，人類的幸福指數不應該只是關注物質生活的豐腴，更應該重視人類情感生活的完滿。從人本的角度出發，健康的精神生活應當被看作是增強人們“幸福感”的先決條件。喜瑪拉雅山腳下的不丹是全球最不發達國家之一，但卻被世人譽為“離世界最遠，離天堂最近”的地方，因為他們所崇尚的社會價值觀是“國民幸?？傊怠北取皣裆a總值”更為重要。

2.3 幸福感：我們的生活期待

康德認為：“不幸的是幸福是個很不確定的概念，雖然每個人都要得到幸福，但它從來不確定，原因在于，幸福概念所包含的因素全部都是經驗的，它們必須從經驗借來，同時，只有我們現在和將來幸福狀況的絕對全體和最高程度才能構成幸福概念”[6]。從休閑的角度來看，幸福來源于“簡單生活”?！昂唵巍币馕吨坝崎e”，就是要保持身心的安逸，以一種平常心態處理日常生活中的得與失、榮與辱，摒棄物質生活第一、享樂主義的生活態度。只有從內心找回“自我”，才能真正領略到幸福感。

古人云：“流水之聲可以養耳，青禾綠草可以養目，觀書繹理可以養心，彈琴學字可以養腦，逍遙杖履可以養足，靜坐調息可以養筋骸[7]”。心靈的寧靜能使人們變得更敏銳，能真正深入、透徹地體驗和理解自己的生活，并熱愛生活。人們將不會在生活表面游蕩不定，而是深入生活中，去聆聽生活本質的呼喚，生活因此而變得更有意義 — 多一份舒暢，少一份焦慮；多一份真實，少一份虛假；多一份快樂，少一份悲苦，這就是休閑生活所追求的終極目標。

2.4 休閑體育中的幸福感

社會中的每個人都希望自己的行為得到社會的認同，通過社會認可程度的大小來度量自己是幸?；蚴鞘?，這是人社會性的一面。但在休閑體育活動中，這似乎又不是那么簡單的問題，因為參與休閑體育活動要達到社會認可的某種程度，不同的人會有不同的感受，有的人會產生幸福感，有些人則會產生失落感。有些人以運動成績來感知幸福，有些人以活動強度來感知幸福，也有些人以組織安排來感知幸福。所以，不同的人參與不同、甚至相同的體育項目都會有不同的心理感受，或多或少都會感受到愉悅的幸福感，只有一味追求運動成績的人在遭遇失敗時會產生一種失落感。

獲得幸福感的差異還體現在人們參與休閑體育時的強度和對抗性上。出于對自身身體條件的考慮，有些參與者只是參加一些技術性相對簡單的體育項目，而對運動強度和對抗性要求較高的體育項目卻因個人信心、技戰術水平、害怕受傷等原因不愿涉及，從而體驗不到激烈對抗帶來的樂趣和幸福感。對于參加激烈對抗項目的、運動水平要求較高的參與者來說，同樣存在這些問題。雖然參與其間體驗到了其中的運動快感，但因為參與者心理期望值過高，沒有較好地發揮或成績不理想，也可能使自己心理得不到滿足，在心理上帶來一種負擔或是失落感，因而幸福感就會減少或根本沒有幸福感。因此，在休閑體育過程中，應盡量保持一種平常心態，不要過高要求自己，拋棄一些功利心態，追求運動過程中的自由、閑時、放松的心境，這樣就會在體育活動中領悟到休閑感，從而獲得幸福。

3 結 語

我們正步入體閑時代，以身體運動為主要形式的休閑活動正逐漸融入人們的日常生活，成為人們物質與精神生活均衡發展的調節器，成為人們感知生活樂趣、體味生命價值的催化劑，也成為緩解人們工作與生活壓力的緩沖器。無論如何，休閑體育真正的價值意蘊是倡導一種自由、放松、閑適的心理體驗，它不僅是人的人性和生命的一種外在表現形式，更是人的人性和生命的一種內在精神寄托，因此，它是人的身體和精神完滿和諧的統一活動。

[1] 中國社會科學院語言研究所詞典編輯室編. 現代漢語詞典[M]. 北京:商務印書館，1981(1):1118.

[2] 李仲廣，盧昌崇. 基礎休閑學[M]. 北京:社會科學出版社，2004(6):152, 171.

[3] 石振國. 課程時域中的休閑體育[M]. 南京:南京師范大學出版社，2011(4):171.

[4] 余治平. 勞動:人之為人的存在方式 — 從現代性批判到后現代憧憬[J]. 天津社會科學，2007(6):4 - 10.

[5] 李虹. 幸福指數增長的理性思考[J]. 經濟研究，2005 (3):45.

[6] 彭程. 幸福的指數[EB/DL]. http://www.gmw.cn光明網，2006 - 07 - 01.

[7] 熊曉正,夏思永. 中國和希臘古代幸福觀念的比較[J]. 體育科學，2006，26(5):83 - 87.

[8] 柴毅龍. 暢達生命之道—養生與休閑[M]. 昆明:云南人民出版社，2004. 5.

Experience：Interpretation of Leisure Sports Connotation in Psychological Perspective

SHI Zhen-guo1，ZHAO Yi-hu2
（1. College of Physical Education, Shandong University, Jinan 250061, Shandong China;
2. College of Physical Education, Shandong Economic University, Jinan 250014, Shandong China）

Leisure sports is a recreational physical activity that people participate in their spare time. It is a process in which people experiencing and understanding sports activities, endowing the connotation of entertainment, forming the life-long leisure sports consciousness from sensational recognition to reasonable cognition. People pursue freedom, relaxation, and pleasure, realize the meaning and value of life, and ultimately achieve the integrity of body and mind. Therefore, leisure sports is a psychology experience.

leisure sports; sports consciousness; process experience; happiness

G811.4

A

1004 - 7662(2014 )01 - 0019 - 04

2013 - 11 - 18

山東省社會科學規劃研究項目（項目編號：11CTYJ15）。

石振國，副教授，博士，研究方向休閑體育理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