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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橋胡同

2014-08-21 11:49史有山
遼河 2014年8期
關鍵詞:鐵橋英子娜娜

作者簡介

史有山 男,河北唐山人,唐山作協會員。1986年開始在《唐山勞動日報》發表散文《鄰里情》。2009年第一篇小小說《出乎意料》首發《遼河》。先后在《檢察日報》、《中國紡織報》、《唐山晚報》、《唐山廣播電視報》、《滄洲日報》發表多篇散文小說。2014年5月豐潤電視臺《古城新韻》欄目進行了專題采訪:書山有路,始于腳下。6月18日播出。(詳見史有山博客)

來喜升井,全身黑得只有牙齒是白的,交了礦燈,就去洗澡。洗完澡正穿褲子,覺得屁股一麻,不由自主地挺一下身子,愣怔一會兒,才明白是手機響。忙從屁股兜掏出手機,劃一下,是英子爸,英子爸說,你媽手機沒電了,讓我告訴你,你慶子叔出事了。來喜忙問,出啥事了?說是撞車了,讓你快點回來。

來喜把電動車擰到最高檔,10分鐘就到了鐵橋胡同。進門母親說,快去醫院看看你慶子叔。來喜從飲水機接杯水一口灌下,喘息著問母親,在哪撞的?釣魚的路上。不嚴重吧?母親說,早晨你慶子嬸匆匆說了一句就跑了,我也不清楚,只說在河東。

第一醫院在河東,人們習慣說上醫院是去河東。陡河進入城市前,拐了個彎,變成了南北走向,把城市分成了兩部分,一座大鐵橋連接東城西城。大鐵橋最早是運煤專線,現在是干線,鐵橋胡同因大鐵橋而得名。

來喜出胡同北口,來到橋南一塊空地,這里聚集了各式早點攤子,英子在這兒擺攤賣牛肉面。這點鐘英子正忙活,拿著漏勺在鍋中左一下右一下,熟練地在沸水中撈出面條,漓漓水倒入碗里,加入牛肉鹵子,端給客人。見到來喜,手不停,問,去看慶子叔?來喜點點頭,英子說,你吃碗面再去。來喜說,我吃過了,回來再給你幫忙。英子忙得嗯了一聲,算是回答。

來喜和英子、慶子叔三家緊挨著。慶子叔原在煤礦修機廠上班,眼下工廠效益不好,在一家公司兼職當保安。喜歡釣魚,這天正騎著摩托車,風馳電掣地跑著,一輛農用車從對面斜沖過來,一下撞個正著,慶子叔從摩托車上飛出去,直直地摔在一棵樹上。農用車翻到溝里,四個輪子沖了天。

交警問司機,你是不是睡著了?司機伸著一條腿坐在地上說,沒有的事。交警說,那你怎么跑逆行道上來了?司機說,是呢,也不知咋回事,一睜眼到對面了。交警臉一板,說漏了吧,沒睡覺,怎么是一睜眼到對面了?要說實話。司機紅了臉說,跑了一夜車,到家想睡會兒,一家公司打電話說裝修要用一車沙子,我想離家不遠,到河邊沙場裝上就走,半小時就到了,回來再睡也不遲,誰知還沒到沙場就出事了??匆谎蹜c子叔,嘆口氣說,這下完了,攤上大事了。救護車“哎呦哎呦”地叫著,拉走了他倆。慶子叔始終昏迷著,醫院確診腰椎骨折,司機左小腿骨折,司機包扎完送進了病房。

來喜到醫院,慶子叔的手術正進行,慶子嬸看到來喜說,你去看看那個司機在二樓沒有。來喜跑上樓去,一會下來說,一個二十多歲一個四十多歲,都是腿骨折,是哪個?慶子嬸說,四十多歲的是不是光頭紅臉?來喜說是。慶子嬸松口氣說,沒跑就好。來喜說,他腿那樣怎么跑,再說事情經過交警了,他不敢跑。慶子嬸說,也是啊。

回家告訴母親,母親說,保住命就好。又說,你抽空去英子家看看,欣欣病了,老發燒。來喜說,我去看看。欣欣是英子的女兒,8歲了,出生就是腦癱,不會走路。英子的丈夫見女兒這樣,說去外地打工掙點錢,給孩子治病,一走杳無音信。英子一人含辛茹苦拉扯女兒。欣欣在家輸液,社區醫生早晨給扎好,英子爸照看著。英子媽地震中遇難,這么多年英子爸既當爹又當媽操持著這個家。英子說,沒大礙,就是有點著涼,大夫說吊幾天瓶就沒事了。來喜說,不見好就送醫院,別耽擱了。掏出一百塊錢給孩子姥爺說,給欣欣買點好吃的。英子一把搶過來塞給來喜,你總給我幫忙,一分錢不要,還給欣欣錢,不要!你不是早就聯系好駕校,想學開車嗎,攢著交學費。

來喜說,我是想學,我媽總打撥攔。來喜早想學開車,看幾個老同學都開上車了,心里越發癢癢。英子說,你可以先把本子拿到手,有機會再買車。來喜說,也是個法。英子爸手里擰著旱煙說,你可別胡來,先和你媽溝通好了。來喜笑了說,叔!放心吧。

趁休班去駕校報名,想了想覺得還是和母親說聲好,母親去看慶子叔了,不同意,在電話里也拉不住他。母親說,眼下這交通多亂,滿大街跑的都是汽車,你還湊熱鬧。來喜笑嘻嘻地說,我學會開車,拉著你走遍全國各地。母親說,你想法拉來一個媳婦是正事。

駕校在市郊,離來喜住的地方挺遠,換乘一趟公交車才到。駕校門前立一塊大牌子,上面寫:上路福駕校,名字挺俗氣。來喜進門不知該往哪走,正猶豫,一個人喊他,來喜!來喜!來喜回身一看認識,是和慶子叔一起干過保安的大劉。就說,你到這里了?大劉說,我表弟在這兒當教練呢,缺一個保安就把我找來了。問來喜來干啥,來喜說學開車。大劉說,走,我領你去找我表弟,可以少交錢,來喜挺高興。見到表弟,表弟愛理不理地說,下批來學吧。來喜問,報名費交給誰呢?表弟說,給我吧,你要是去交4000塊一個子不少,我給你去交是3000塊。出來時大劉說,怎么樣,省不少吧!來喜說,該好好酬謝你表弟。大劉說不用太破費,給他買兩瓶子酒,兩條煙就行,來喜心里一算賬,好家伙!省下的一千塊錢,還不見得夠。就說,這樣吧,我給你留下1000塊錢,你看著給你表弟買點東西。大劉推辭兩句收下了。

慶子嬸每次見到來喜母親都抽抽嗒嗒地哭。這天又抹眼淚,來喜母親說,別總難過,只要人在,比啥都強。慶子嬸哭出了聲說,我這一輩子真是命苦啊,娜娜20多歲得個病說沒就沒了,剩下我們兩個老古董,再要一個生不了,抱養一個指不上,現在他又這么直挺挺地躺著,我可咋活??!來喜母親說,你看你!天塌似的,沒那么嚴重,人該咋活咋活,像我這樣你還不得抹脖子上吊,跳大樓啊。慶子嬸真就止住了哭聲。來喜10歲時,他爹下班到家說頭疼,來喜母親說,路上風沖了吧,我給你找止疼片去,拿藥回來,來喜爹已沒了言語,只是呼呼地喘氣,送到醫院人就不行了,腦溢血。最初幾個月,來喜母親見人就說,一句話都沒留下,就走了,他心里一定有啥話沒說出來啊。說完就哭。

慶子嬸抹抹眼淚說,大姐,你幫我看一會兒,我回家取點衣物。來喜母親說,行,你去吧。慶子嬸站起身,拿包出去了。

來喜有空就到英子攤上忙活,人多時,就給客人端面,人少時就把面片放機子里軋面條。這天人少,一邊軋面條,一邊和英子說話。來喜說,駕校校長想投資鐵礦,缺資金,四下招股,二十萬算一股,大劉想和我合著入一股,你看可行?英子問,你媽知道嗎?來喜說,我還沒說呢。英子說,我估計你媽肯定不同意。所以,我想讓你探探我媽口氣。英子說,我不管。來喜說,礦主是校長的親戚,上不了當。英子說,你也不看看眼下鋼鐵業是個啥形勢,治理霧霾先從鋼鐵下手呢,再說了,發財這事靠運氣。來喜說,誰說我沒有運氣,看我給你運運氣,嗨!呀!呀!把軋面機搖得飛快,軋出的面條都堆在了案板上。英子笑彎了腰,來喜撇了英子一眼,忽然覺得英子笑起來很好看,英子一扭臉兩人目光碰在一起,不覺都紅了臉。一個人說,來碗面!英子揭開鍋蓋,抓一把面條扔鍋里,用漏勺使勁攪。

慶子叔傷好多了,只是兩條腿沒有知覺。來喜提個飯盒去看他,路上碰到大劉,大劉開一輛教練車,在后面一勁按喇叭,來喜停下電動車,回頭看看說,我當是誰呢,在道邊走還老按喇叭,是你。大劉說,你準備得怎樣?來喜說,還沒考慮好。大劉說,鋼鐵業總有東山再起的時候,入一股吃不了虧。來喜看看灰蒙蒙的天說,以后再說吧。大劉說聲常聯系,開車走了。

到了病房,推開門見慶子嬸正給慶子叔按摩腿,慶子叔一扭臉看見來喜說,你來了,快坐下。來喜說,我媽包的餃子,讓給你拿點來嘗嘗。慶子嬸接過飯盒說,你叔這兩天正鬧別扭,說醫院的飯不好吃,讓我回家做,照看他忙得我團團轉,哪有時間做飯啊,正好,你拿來餃子給他換換口味。來喜說,嬸,你去熱飯吧,我看著慶子叔。慶子嬸去水房熱飯。來喜上下捏著腿問,那天,是專為給我釣甲魚才出的事?慶子叔說,不是,我哪天不去釣魚啊,你知道你嬸愛嘮叨,我煩她,除非下雨天不去,壓低聲音問,那兒有變化嗎?來喜搖搖頭。慶子叔說,早晚是病。來喜說,早就是我的心病了,洗澡躲躲閃閃的,不敢找對象,怕人家知道了我這臉沒處擱。慶子叔問,你媽知道嗎?來喜又搖頭,沒告訴我媽,怎么開口呢。

上中學時,來喜洗澡被同學發現那活短小,傳開來,都管他叫“花生米”常拿他湊趣。來喜偷偷去醫院查過,精子數量還少,醫生說,打個比方吧,正常精子數目在2000萬/m1以上,好比滿池塘都是“蝌蚪”,少于500萬/m1幾乎看不到“蝌蚪”,你是最后這檔。來喜倒吸一口冷氣,結婚不生孩子有什么樂趣,雖然有丁克家庭,但來喜屬傳統型的,結婚第一目的是給老媽生個大胖孫子。之前,來喜談過一次戀愛,姑娘叫黃穎,對來喜挺上心,兩人談得熱火朝天,一天情濃時,黃穎突然說你想我不?來喜弄愣了,黃穎說,傻子!來喜忽地聰明了,心里熱血沸騰,可那活兒不給勁,磨磨蹭蹭地找借口。黃穎一氣,哭著跑了。

老媽不知內情,始終被蒙在鼓里。

有病亂投醫,聽人說偏方管事,沒處找鹿鞭,吞吞吐吐和慶子叔要甲魚,慶子叔問,咋吃?來喜說,人家說煮湯??傄?,慶子叔問了個底掉,勸他,不能老用偏方,還是去醫院看看好。兩人正嘮私房嗑,慶子嬸回來了,用餐巾紙墊著飯盒放到床頭柜上,燙得直抖手,沖來喜說,你媽包的餃子準好吃,一加熱香味就跑出來了。來喜說,好吃就讓我叔多吃點,哪天我媽再做順口的,還給叔拿。說著站起身。慶子嬸說,回頭我把飯盒送你家去。

鐵橋胡同的居民議論紛紛,說要平改拆遷了,市里對煤城統一規劃,要在這兒建大型超市和高層住宅。不久,平面效果圖出來了,高層住宅下面是停車場,四周有花園,有假山,有水池,有廣場,隔著一條馬路是一座購物中心,不遠是電影院,連幼兒園,小學校都有??吹么蠡镄幕ㄅ?,各家都暗自盤算自己能得到幾套房。過了兩月,街道派下人來了,動員居民搬遷,補償條件很優厚,大部分居民簽了協議,早住夠了低矮潮濕的簡易房,一步登天去住高樓,早盼著這一天了。

慶子嬸不愿意搬,來喜媽見她不走,說先看看再說,也不搬了。英子爸把一顆旱煙叼嘴里,一邊咔咔打火,一邊說,都看看?那就看看再說。

慶子嬸說一搬走,娜娜想家了,找不到家。娜娜死了快十年了,慶子嬸始終給女兒留著房間,墻上掛著女兒的彩色照片,房間擺設還按照娜娜生前那樣沒動,每天晚上把被子放下,早晨再疊起來,吃飯也多放一副碗筷,不住地往空碗里夾菜,說,閨女,你吃菜呀,多吃點。要不就說,不想吃?好,媽媽明天給你買好吃的。慶子叔兩口子出門,也要對著空屋子說話;爸爸媽媽去外地幾天,閨女你自己要照看好自己啊。動員搬遷的人來了幾撥,誰說也不簽字,做動員的都怵了頭。街道居委會主任親自登門了,主任是大學畢業生,三十多歲,梳個馬尾巴。一大早來到慶子叔家,未進門先喊,大媽!我給你幫忙來了,看有什么活要我干。

慶子嬸說,有啊,一堆事呢。說著把慶子叔推過來,你給我照看老頭吧,我去洗尿褲子。主任上前接過輪椅,在地上推著轉圈,說,大媽,大伙都簽字了,你沒簽,有啥難處嗎?說出來咱們一起商量。慶子嬸說,我們兩個老古董子有啥難處啊,沒有,就是故土難離,哪兒也不想去。主任說,大媽,不是叫你老離開故土,是暫時離開一陣,等這兒建好了,咱還回來呢。慶子嬸說,就怕等不到建好,我們兩個老古董子就做了孤魂野鬼,回不來了。主任說,大媽真會開玩笑,你二老身體結實著呢,等著住高樓享福吧。慶子嬸說,干嘛非拆我們這兒呢,往西是紡織工房去拆他們啊。主任說,按市里規劃,鐵橋以南,陡河以西到震興路是新煤城,這里的住戶先行一步,震興路西邊將來也是有規劃的,只是時間早晚的事。慶子嬸說,這房子年齡比我都大,我22歲嫁過來就住在這里,30多年了,眼下說拆就拆,我舍不得。慶子叔說,這所房子是我爺爺那時建的,地震沒倒,修修補補住到現在,是割舍不下。

主任說,是啊,住了這么多年,對老屋子有感情,我理解大爺大媽的心情,低頭沖慶子叔說,也請你二老理解我們的難處。一旁的辦事員小李插話說,人家大部分居民都簽了字,到時大家都搬走了,光剩你一家沒水沒電的,怎么生活呀。慶子嬸一下生起氣來,沒水沒電就沒法生活了?我們吃空氣,我們喝西北風,行吧?老天爺餓不死瞎麻雀,我家的事不用你們操心,都走吧。主任橫了小李一眼。出得門來主任說,小李,你這叫成事不足敗事有余,做搬遷工作要有耐心,不能說氣話。小李說,我就是著急。主任說,著急能解決問題?我們要弄清大媽不愿意搬遷的原因是什么。小李說,真停水停電怎么辦?主任說,得,趕緊向上面反映一下,最好別給暫時不愿搬遷的住戶斷水斷電。

小李一句話,慶子嬸生了半個月的氣,主任每次來都遭冷遇,一氣之下不讓小李跟著來了。主峰攻不下,先攻外圍。到了來喜家,主任問,大媽,你老沒簽字,有啥困難,說給我聽聽。來喜母親說,困難到是沒有,只是國慶家不想走,我怕剩下他們倆,有事沒個照應,所以先看看再說。主任說,這么說,你家搬遷沒問題了?來喜搶過話頭,沒啥問題,只要慶子叔搬,我們就搬。主任說,好,你們做好準備吧。舒了口氣問,英子家是哪個門,來喜說,我領你去。

英子爸一邊卷旱煙一邊說,國慶不走,來喜家肯定不走,來喜家不走,我們就不走。

主任笑了,說,像個繞口令!

英子爸說,雖說繞口,其實是那么個理,我們三家老一輩就好,到如今仍然是有事互相照應,看過桃園三結義吧?

主任說,《三國演義》我看過三遍。

英子爸兩手擰著煙卷說,那你了解我們三家的關系不?

主任想了想說,我記起來了,你家姓張,國慶家姓關,來喜家姓劉,對吧。

來喜說,對!對!還是主任腦瓜好使。

英子爸點燃煙說,老一輩人,仿照書里的故事,拜了金蘭,起誓同甘共苦,當年房子建在了一起,又都在礦上工作,你幫我扶先后成了家,三家又把這種情誼傳了下來,你說我們怎能丟下國慶不管呢?主任說,看來問題主要在關老爺身上了,他到底有啥困難呢?英子爸說,他家雖說沒兒沒女的,但有個特殊情況,你們就不給考慮考慮。

主任聽了恍然大悟,說,是娜娜的事吧?

轉天,又到了國慶家,進門主任挽起袖管洗開了尿褲子,到了飯點又下廚房,時間不長飯菜端上桌。主任抹了把汗問,大媽,娜娜的碗放哪?慶子嬸怔了一下說,我來吧。主任把碗遞給大媽,把慶子叔推到方桌前,大媽,租房時咱給娜娜留一間屋,雖說按規定你家只給租一間房,但我去找有關部門,如不答應,房租我出。慶子嬸放下碗跑進娜娜房間,哭起來……

終于,鐵橋胡同拆了,視線一下子開闊起來,站在南頭一眼望到北面的大鐵橋,橋上,白色動車箭一般駛過。

這天,來喜下夜班剛進家,母親慌忙迎上來說,你快去英子家看看吧,那個男人打上門來了!來喜問,哪個男人?母親說,英子的丈夫來了,大清早就吵吵鬧鬧的,可兇了。來喜返身出門去了英子家,母親跟在身后。

一個男人正在英子門前高聲吵鬧,英子!不管怎么說我也是欣欣的爸爸,房子下來該有我一套!不給,咱們誰也別想太平!來喜躊躇該怎么辦,是來橫的,還是和他講理,正猶豫,英子從屋里沖出來,手里舉著一把菜刀,照男人頭上就砍,男人急忙躲開,菜刀擦著左肩劃下。男人嚇一跳,呦嗬,你真動刀??!英子瘋了似的,一邊喊一邊揮舞菜刀,砍你!砍你!是男人今天你就沒臉來!你知道我們娘倆日子怎么過的嗎?你知道欣欣怎樣拉扯大的嗎?看我們要分新房了,你來了,來撿外快,你做夢!你妄想!英子越說越氣,拼了命地砍那男人,眾人抱住她奪菜刀,英子掙扎著將菜刀扔了出去,男人躲不及,用手一擋,菜刀砍在手臂上,血流了下來。圍觀的人們都指責那男人,男人捂著胳膊,向后退著說,好!我惹不起你,我去報警,去找派出所。英子跳著腳罵,你去!你去!你個沒良心的!你不去我去,我要和你離婚!

慶子嬸推著慶子叔過來了,勸英子說,氣大傷身,和這樣的男人生氣不值得。來喜母親說,英子,防著點他來報復。來喜一叉腰說,他敢!再來我就對他不客氣。慶子嬸擔憂地說,他要真去派出所報警,警察來了還不把英子帶走啊。英子突然撲在來喜身上大哭起來。

慶子叔挺一下身子說,我斷定,他不會去的,他敢去嗎?

眾人都把目光盯在英子和來喜身上,誰也沒注意到,英子爸和來喜媽對望了一眼,兩人輕輕地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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