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老匯音樂劇的雙重屬性

易姝

摘 要：音樂劇從誕生起就有著商業和藝術的雙重血脈，內容與資本的結合是百老匯成長的原動力。本文試圖在百老匯音樂劇的發展脈絡中闡述其藝術性和商業性以及二者相輔相成的關系，從而思考中國音樂劇的發展。

關鍵詞：音樂劇 百老匯 音樂劇產業

音樂劇是世界音樂藝術的瑰寶，經過百年的發展，音樂劇以其巨大的藝術魅力和成熟的商業運作，在世界范圍內大獲成功，堪稱商業性與藝術性為一體的產物。

一、音樂劇的起源和概念

說到音樂劇的誕生，音樂劇史家們各持己見。有不少人認為是1866年《黑魔鬼》的上演，也有人追溯到《乞丐的歌劇》甚至莎士比亞和莫里哀時代。筆者認為，某個具體的日期和具體的作品都難以承載音樂劇的萌生，而音樂劇絕非在一家一派中確立其形成，“音樂劇的綜合起源說”還是比較靠得住。音樂劇從誕生之日起，就一直毫無愧色地從其他表演藝術形式中，汲取自己發展所需的養分。他的身體里流淌著歐洲劇歌劇高貴的血液，但它的骨骼卻是由不算高雅的帶有歐洲城市娛樂性的歌舞綜藝秀、時事秀和滑稽表演所構建，它的骨髓里還有著黑人歌舞的節奏（布魯斯、爵士等）?？偟膩碚f，它的誕生是一個漸變的過程，也是上述多種戲劇藝術門類逐漸融合的產物。

關于音樂劇的概念，《新格羅夫美國音樂大辭典》是這樣解釋的：“音樂劇是一種集合了歌、舞等元素的廣受大眾青睞的戲劇結構形式……‘Musical Theatre包括經先改編后以連貫故事為主的‘劇本音樂劇 （音樂喜劇、音樂戲?。┖蜁r事諷刺劇、歌舞片等?！痹凇逗喢鞑涣蓄嵃倏迫珪分袑σ魳穭〉慕忉尀椋阂魳穭∈菓騽”硌莸淖髌?，具有激發情感而又給人娛樂的特點，簡單而又與眾不同的情節，并伴有音樂、舞蹈和對白。著名的音樂劇作家奧斯卡？漢默斯坦二世曾簡單地回答：“除了一定有音樂之外，它是你所能想到的任何元素?！痹?0世紀的歐美，音樂劇無疑成了藝術舞臺上的新寵，我們很難以一種簡單明的定義囊括其全部用的內涵與外延。因為音樂劇一直處在變化中，音樂劇的特點就在于它不是一種被定了型的演出形式，可以說它是19世紀以來發展最快、最有活力、最靈活多變的劇場演出模式。德國音樂劇史家魯狄杰·伯林在其專著《音樂劇》一書前言中有些無奈地寫到：“在音樂劇一百多年的發展中，它經歷了風格各異的形式很難下一個完整而確切均定義”。①近年，某些中國學者開始探求音樂劇的定義。黃定宇的《音樂劇概論》是這樣給予音樂劇定義的：“音樂劇，應該是以戲?。ㄓ绕涫莿”綽ook）為基本， 以音樂為靈魂，以舞蹈為重要表現手段，通過音樂、舞蹈、戲劇三大元素的整合來講述故事、刻畫人物、傳達概念的表演藝術娛樂產品。它包括敘事音樂?。˙ook Musicals）和時事秀（Revue）兩種基本形式?！雹诙x中“整合”二字點出了音樂、舞蹈、戲劇三大娛樂元素的互動性、互補性，“娛樂產品”則點出了它是的市場性和商業性特點。

二、音樂劇的“商業性”

音樂劇不是高雅藝術，而是在世界范圍內與現代都市文化最為貼近的娛樂產品。從大眾消費文化的本質來看，音樂劇在功能上是一種游戲性的娛樂文化，相比于傳道說教式的嚴肅面孔，消遣娛樂對音樂劇而言無疑是第一位的。在早期的42街，有著各種供下東區的移民勞工解悶的演出，由于這些觀眾很多都是移民到紐約來的各種族人，因此表演形式多姿多樣，例如歌舞雜耍、滑稽表演、以美女群舞作為噱頭的“富麗秀”以及帶有種族主義的黑人表演等等，它們無一例外的能帶給人視覺和感官的享受，成為了他們工作之外的消遣方式。正是這種供求關系決定了音樂劇必須面對大眾才能生存和發展，在市場經濟的條件下，音樂劇作為大眾文化始終都是一種商品，音樂劇制作人為了自己的利益而有意識地為廣大消費者提供適宜于人民觀賞的作品。20世紀初期，大多數的音樂劇的呈現形式只是一些“噱頭加美女”的表演，在制作人和創作者的眼里，這只是一門“生意”（business），遠遠達不到“藝術”（art）的層面。他們之所以源源不斷地創造富含低級趣味的產品，其目的就是想在經濟蕭條、戰爭恐懼的年代，從觀眾口袋里盡可能扣除最大的利潤，因此它彌漫著濃厚的銅臭味。在現代工業生產時代，音樂劇與其他商品一樣，資本指標對于其運營而言非常重要。

三、音樂劇的“藝術性”

美國著名符號美學家蘇珊·朗格說過，在戲劇藝術有可能衰落的當代，如果忘記戲劇是一種詩的藝術，就必定會使戲劇陷入商品化的泥潭。

當“大腿”加“笑料”不足以賺取大把鈔票時，音樂劇制作人和創作者們將面臨破產和被淘汰的命運，音樂劇走到了“變革轉型”的路口。1927年，《演藝船》是美國音樂劇史上第一部真正具有嚴肅主體意義的劇目，這部劇通過在密西西比河上的一艘演藝船上成員們的悲歡離合，反映出從19世紀末到20世紀初色彩斑斕的南部生活，有很高的民俗價值和社會意義。該劇從序曲開始就營造了一種具有敘事意義的總體音樂結構，在整體當中的每一首歌曲又各有其獨立的特色，而且所有的歌舞場面完全與戲劇緊密結合在一起，并且都含有文本的深義。至此，音樂劇以音樂、舞蹈、戲劇三元素為主體的形式宣告形成。20世紀40年代起，正劇、悲劇逐漸大量出現在音樂劇舞臺上。相比那些旨在娛樂觀眾，并讓觀眾忘記現實社會煩惱的喜劇，該類音樂劇憑借對現實生活更真實地反映，憑借對社會問題的尖銳揭露，促使觀眾對生活現狀的深刻反思，更深層次地觸動觀眾，從而逐漸受到歡迎，也成就了百老匯音樂劇的藝術美學特征，將音樂劇的藝術性、思想性提升到全新的高度，標志著音樂劇百家爭鳴、多樣性發展方向的確定，音樂劇表演形式和內容的成熟?！抖砜死神R》、《旋轉木馬》、《南太平洋》、《吻我，凱特》、《安妮，拿起你的槍》、《玫瑰舞后》、《西區故事》《音樂之聲》、《屋頂上的提琴手》等，都是是那一時期誕生的經典劇目。音樂劇已不再是純娛樂性的插科打諢、歌舞升平的模式。這時候的百老匯已經牢固地占據了深陷戰火中歐洲音樂劇制作中心的地位。50年代中后期，百老匯音樂劇以不可阻擋的生命力使音樂劇成為美國流行文化的中心，更成為世界音樂劇制作的中心。

四、音樂劇之藝術性和商業性關系

百老匯的戲劇演出總那么紅火，一花獨放式的巨大商業成功難免使入艷羨，雖然它產生過非常多的嚴肅戲劇作品，但由于其巨大的資金投入仍被人們說成是浸滿銅臭味的商業性戲劇。但當我們仔細觀察百老匯的制作人之后發現，百老匯的戲劇都是管理得法的戲劇，這些制作人都是一些以贏利為主要目的的對戲劇非常在行的商人。商人當然不愿意拿金錢冒險，所以沒有商業信譽或贏利把握的新劇作家和小劇團以及創新性戲劇就很難打入百老匯。這些小劇團只能在百老匯以外地區的教堂地下室或廢棄的倉庫中演出，他們也由此得名為“外百老匯”。到了七八十年代，在“外百老匯”之外，更出現了諸如“外外百老匯”這樣的戲劇運動。但更重要的一點，無論是“外百老匯”還是“外外百老匯”，它們仍然還是以最終能登上百老匯的舞臺為目標的。事實上，“外百老匯”和“外外百老匯”也經常把已在它們的舞臺上證明是有商業競爭力的嚴肅戲劇推上百老匯的大舞臺。換言之，老匯舞臺并不拒絕它認為真正有利可圖的嚴肅戲劇或稱藝術性劇。美國歷史上許多嚴肅戲劇家如奧尼爾、威廉斯、密勒、阿爾比、海爾曼的許多重要作品都在百老匯上演過，其中許多獲得了巨大的商業成功。這起碼說明，嚴肅戲劇并非沒有觀眾和不能獲得商業成功，藝術性和商業性也并不是針鋒相對的。

五、音樂劇是藝術和商業的完美結合

今天的百老匯已不是一條大街或幾家劇院，而是一個完整的音樂劇體系，它的形成是百老匯大街上制作方與資本不斷磨合和滲透的結果。從音樂劇產業誕生那天起，音樂劇與“天使投資人”的支持密不可分?！疤焓雇顿Y人”一詞，是20世紀早期由百老匯內部人員創造出來的一個口語表達，用來形容那些愛好該行業，并愿意贊助百老匯高風險創作的富裕投資人。而制作人最主要的工作之一就是取得投資人的支持。音樂劇制作，其投資額不僅龐大，而且還在不斷增長。上世紀70年代，百老匯音樂劇的投資額在幾十萬美元數量級，到了80年代已經上升到百萬美元級；90年代則達到了千萬美元級；而2011年百老匯新劇《蜘蛛俠》投資額達到6500萬美元，堪稱史上最昂貴的音樂劇。各種形式的金融資本早已滲透到百老匯，這也是為什么被譽為世界金融中心的紐約和倫敦，同時也是世界音樂劇的中心—華爾街和百老匯、金絲雀碼頭和倫敦西區，它們本身就是相輔相成的。

雖然百老匯需要資本市場的大力支持，但“內容為王”才是百老匯不變的主題。對于百老匯來說，保持劇目內容上乘才能維持百老匯永恒的生命力，優秀劇作的社會影響遠比宏大建筑更能體現恒久遠的歷史價值。在百老匯近百年的悠久發展歷程中，不同時期的百老匯戲劇體現著各歷史時期不同的創作主題與表現形式，即便是同一時期的劇目，在內容與風格上也呈現百花齊放的多元性，它們與當時的社會問題和文化思潮如此貼切，絕不拘泥于某種特定的程式或套路。恰恰正是這種不斷創新與變化的創作思路，以及與之配套的多樣藝術形式，使得百老匯戲劇充滿著誘人的魔力與延綿的生命力。

結語

音樂劇從誕生起就有著商業和藝術的雙重血脈，內容與資本的結合是百老匯成長的原動力。中國的音樂劇雖已開始走向市場，但真正的市場化運營還遠遠未能形成，音樂劇這一概念，無論是藝術創作還是市場運營，在21世紀的中國還沒有得到鮮明地樹立。

注釋：

① 【德】魯狄杰@伯林（Rudiger Bering） .音樂劇.黑龍江美術出版社，2001

②黃定宇.音樂劇概論.中國戲劇出版社，2003

參考文獻：

[1] 【德】魯狄杰·伯林（Rudiger Bering） .音樂劇[M].黑龍江美術出版社，2001.

[2]黃定宇.音樂劇概論[M].中國戲劇出版社，2003.

[3]路海波.戲劇管理[M].文化藝術出版社，2000.

[4]慕羽.音樂劇藝術與產業[M].上海音樂出版社，2012.

作者單位：中央戲劇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