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建川
人是該有這么一段時間沉淀下來想想一切的。天黑了,斷電了,靜謐的夜晚,沉下去。黑暗是上帝賜給人類最好的鎮靜劑。
曾經有人問愛因斯坦,死亡對于他意味著什么。愛因斯坦回答:意味著不能再聽莫扎特。不止一次地思考過,人類為什么需要音樂,為什么幾百年前貝多芬、巴赫等偉大的音樂家們創造出來的樂曲,時至今日,依舊在撫慰人心。有一個答案:人性進化得很慢,很慢,幾百年前人們所遇到的困擾今天仍困擾著我們,而真正的音樂永遠有穿過遼遠的時間,直達人心的力量。
一度無可救藥地迷上黑夜,厭惡陽光。陽光的炫耀,陽光的刺痛,終無法讓人真正釋懷。它太張揚了,太明顯了。明顯到一切事物,美與丑,善與惡,都赤裸裸地暴露,無所遁形。而黑夜,包容一切,遮掩一切,一切在它巨大的帷帳之下,肆意游走。它讓人安靜,讓人沉淀。同樣,失去光,它給人以無邊的寒冷。你若熱愛,便要忍受。
輕輕掃視過去,展望未來。惟一在自己手中的只有現在。無論怎樣,生命已經在舞臺中上演了二十年的悲歡,成為別人的看客,自己的演員。靈魂噴薄,影子躑躅,只剩堅強無處不在。
可憐無定河邊骨,猶是春閨夢里人。記憶殘存的尸體,仍舊是夢想的底本。雖早知萬事已成過往,隨風而逝,可誰又能說,不對那些成灰的過往依然抱有一絲愿望?事件總是凌空劈來,人生總是一場不能彩排的戲劇,過去成灰,時間鞭打著你向前走,向前看。
文字在某一個時間找到了與另一些同是人類智慧成果的藝術的契合點,描述著風景,描述著繪畫、音樂,描述繁華與蒼涼,描述生命或虛無或精彩的過程。但文字的蒼白更是顯而易見。人與人之間的隔閡更是難以跨越的鴻溝。生命孤獨而來,孤獨而去。陪伴,只是彼此消費各自的寂寞。而寂寞,如無邊的雜草般瘋狂生長,剪不斷,理還亂。
人永遠是一群被內心的遺憾和憧憬所奴役的生物,夾在生命的單行道上,走不遠,也回不去。細碎的思想,細碎的語調。關乎人性,關乎思考,關于過去,關于現實,關于將來,而人生如路,須在荒涼中走出繁華的風景來。
感喟一時,也不過是一句自是人生長恨水長東罷了。一切說得出的愁緒,便不是真正的愁緒。
準確而殘忍的時間。當燈再度亮起,起身走出黑暗。痛苦抑或快樂。選擇自己的路,去闖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