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委婉語的類型看漢英文化異同

江蘇　劉建武

從委婉語的類型看漢英文化異同

江蘇劉建武

委婉語是語言的一個方面，它是文化在語言中的一種反映。本文擬從漢語英語的委婉語類型角度分析漢英文化的異同。

委婉語

英語中的Euphemism即漢語中的委婉語，但是漢語中的委婉語又叫婉曲或婉轉，為避免言辭尷尬影響交際，尤其是回避禁忌語，漢英語言都產生了大量的委婉語。

一、差異性委婉語

由于中西文化、價值觀不同，有些委婉語是漢有英無，有些則相反。這種情況雖也不多，卻也表明文化在語言中有所反映。

（一）動物名稱的委婉語

中國人對某些動物心存敬畏，認為他們通人性，便不敢直呼其尊名。這些動物首屈一指的當是“狐貍”，人們神秘地呼之曰“狐大仙”。國人最畏莫過蛇了，便因其形而婉稱“長蟲”,或敬之曰“小龍”；“蚯蚓”雅稱“地龍”。老虎兇猛無比，婉稱“大蟲”。這反映了中國“天人合一”的哲學觀和希望與動物和諧相處的心理。而西方人把客觀世界當作工作和征服的對象，就沒有這類委婉語。

（二）對“神”的婉稱

西方世界很重視信神、敬神，認為神法力無邊不敢直呼其名，誰要是在不適當場合說“God”就會令人震驚。所以英美關于“上帝”創造了大量的委婉語，如“All-Knowing”、“All-Powerful”、“Lord of Lords”、“Prince of Peace”等等，甚至對撒旦也婉稱之曰“dickens”、“Goodman”、“God of this world”等。在中國似乎不存在這種情況。

（三）“老年”的婉語

西方人認為老年離死亡很近，所以有恐懼之情。于是人的年齡便成立“隱私”（privacy）中的一項，禁止問及。對老年人不能用“old”，而要說“aged”、“senior”、“older”等，即使問及年齡，也有幽默的問法“How young are you ?”以免因其不快。在中國相反，對老年人要稱“劉老”、“老人家”、“老大爺”、問老年人年齡要講“您老高齡？”若說“你多大啦”就不得體。

二、趨同性委婉語

由于人類共同生存在地球上，所以人類大腦及語言對現實世界的分割也是基本一致。遠古時期，出于幼年階段的人類對自然現象的理解甚至恐懼都大致相同。因而需要避諱的事物分類也大體一樣。

（一）與“死亡”、“疾病”有關的委婉語

自古以來，東西方人對死亡的理解，皆以為神力所致，恐懼之極，不可言狀。再加上人們對語言的崇拜，以為語言能招來橫禍，更不敢用文字提及可怕的“死亡”，形成了比原詞語更文雅，使人高興的委婉語。

英語中以“死亡”的委婉語有許多的用語，如“go to heaven”、“the call of God”“the final departure”“to go home” “to be at rest”“to have better place”等。也有用生命體征表示的，如“go out”、“have one under”、“be out of pain ”；也有尊敬用語，如“pass away”、“fell asleep”、“depart”等。

由于中國是個道教，佛教思想比較流行的國家，漢語中有關“死亡”的委婉語大量借用上述宗教的詞語，如“仙逝”、“成仙”、“圓寂”、“到極樂世界”、“歸西”等；也有用生命及其一部分功能來表示的，如“心臟停止了跳動”、“喪生”等；或者用形象性比喻，如“睡著了”、“倒下了”、“解脫了”“撒手人寰”、“離開了我們”、“走了”、“長眠”;還有贊揚性用語，如“犧牲”、“捐軀”、“獻身”、“折棟梁”、以及尊敬性詞語，如“逝世”、“去世”、“過世”、“作古”、“安息”等。

對于疾病，中外人士都忌諱，不愿直呼其名，不體面的性病也不會掛在口頭上，概以婉語言之，所以中國人說“欠安”、“貴恙”、“貴體欠佳”等。英語講“disorder”、“problem”、“trouble”泛指疾??；漢語用“不治之癥”、“絕癥”，醫生用外文“cancer（寫作Ca）指癌癥，英文用”Big C”、“ca.”、“incurable ”；漢語講“花柳病”、“風流病”，有時也用外文“V.D.”、“STD”以求避開，英語則講“V.D.”、“certain disease”，都不明說，卻都指“性病”，提及“盲”、“啞”，漢語用“失明”、“失聰”，英語用“auditory-impaired”。

（二）罵人的委婉語

漢英語中罵人話都很多，也多與性有關。漢語的似乎更豐富、更靈活，具有生成性；英語的則數目比較固定，形式變化少。漢語中罵人話委婉語比較少，如中國罵“他媽的X”中“X”讀作“叉”；英語的罵人語倒是有不少委婉用法，如“fuck”變成“f—”，讀成“eff”，或讀成“fork”等等。中國人的心理大概是，既然罵人了，就不要委婉，委婉就不要罵；英美人則是要體面地罵人，表示出“罵人的風度和文明”。

（三）某些“職業”的委婉語

職業委婉語是指對被認為社會地位相對卑微低下的職業及其從業人員的美稱。有些職業在人們心中的心理地位較低，往往因世俗偏見而被瞧不起，從理論上講，中國的職業無高低貴賤之分，但是在實際中還是有區別的。對于地位低下的職業的稱謂，或拔高，或模糊化，或幽默淡化，總之使言辭的音（形）與義脫節。如“聯防隊員”成了“警察”，“個體戶”成了“私營老板”、“護士”變成了“大夫”或“醫務工作者”，“清潔工”只說在“城市環衛處”工作，“保姆”變成了“家庭服務員”或“家政服務員” 、“食堂工人”說是在“總務處”工作、“屠宰場殺豬”說“生物解剖所”工作、這些均反映了我國民族的傳統文化在開放改革的年代受到了外來文化的沖擊以及人們的觀念正在改變的事實。

在英語中“dustman”變成了“sanitary engineer”、“butcher”變成了“meat technologist”、 “mechanic”變成了“automobile engineer”、 “dry cleaner”變成了“dry cleaning engineer”、 “school-principal”變成了“educational engineer”、 “teacher”變成了“educator”、“barber”變成了“beautician”、 “undertaker”變成了“grief therapist”、“plumper”變成了“sanitary engineer”、“file clerk”變成了“research consultant”。

有些犯罪名稱聽似職業名稱，也常有婉稱，如“竊賊”得新名“梁上君子”，“三只手”，英語叫“a certain man”; 犯罪行為也有婉語，如“行竊“叫“拿”、“順手牽羊”英語叫“borrow”、“remove”；“妓女“得名“賣肉的”，英語稱“street girl”等； “吸毒”被稱為“用藥”或“use acid”等。

（四）關于“丑陋”與“貧窮”、“失業”的委婉語

提到“丑陋”，中外人士都覺得不大得體。于是紛紛采用程度降低法加以陳述，漢語中說成“長相尚可”、“相貌一般”、“外貌普通”、“不太漂亮”、“不難看”、之類，英語講為“plain”、“ordinary looking”、“not particularly good-looking”;談論年輕人”肥胖“，漢語說“足實”、“結實”、“豐滿”、“富態”、“豐腴”、“豐盈”、“健壯”、“寬厚”，英語說“ample-bodied”、“big gal”（胖妞）、“full”等；討論“瘦削”(skinny),中國人講“苗條”、“高挑”、“精干”、英國人講“slim”、“slender”之類。

說起貧窮，中國已步出了”越窮越光榮“的時代，和西方人一樣，人人恥言貧。中國人講成“手頭緊”、“囊中羞澀”、“腰包軟”、“拮據”、“手頭不寬?！?，而英美人說“low in one’s pocket”、“in an awkward financial situation”、“in financial difficulties”、“disadvantage”、“underprivileged”、“not to have enough budget”等等。

“失業”太刺耳，不中聽?！按龢I”、“待崗”、“下崗”等動聽的詞匯在漢語中便應運而生。而英語中則早已有了這類動聽的說法，如“unemployment”、“unemployed”、“live on pension”等。

委婉語是文化在語言中的一種反映。不同的語言都要打上文化傳統的烙印，了解委婉語和文化的關系有助于學好語言，也有助于了解其民族。但我們要注意委婉分類異同的方面，因為這是文化的差異，容易帶來交流障礙。

何善芬英漢語言對比研究上海外語教育出版社，2002年

（作者單位：無錫職業技術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