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上的毛浴鎮、清江渡會議

王金波

歷史上的毛浴鎮、清江渡會議是紅四方面軍在木門會議后相繼召開的兩次重要的政治、軍事工作會議，會議的召開不僅對加強紅四方面軍政治軍事工作方面的建設，提高干部戰士的軍政素質起了重要作用，而且也為取得后期開展的廣昭戰役、陜南戰役、強渡嘉陵江戰役的勝利奠定了重要基礎。

作為中國工農紅軍主力之一的中國工農紅軍第四方面軍，其廣大指戰員曾用鮮血和生命在十年的艱辛戰斗歷程中，譜寫出了壯麗的英雄詩篇。在紅四方面軍的戰史上曾召開過多次具有重要意義的會議，毛浴鎮、清江渡會議于1934年11月1日和中旬召開，會議不僅分析總結了反“六路圍攻”和地方工作的經驗教訓，并根據新的形勢，確定了以沖破敵人“川陜會剿”為一切工作中心，制定了川陜甘計劃。為紅四方面軍取得廣昭戰役、陜南戰役、強渡嘉陵江戰役的勝利奠定了重要基礎。

1933年11月至1934年9月，紅四方面軍歷時十個月在川陜邊區成功粉碎了敵人的“六路圍攻”，嚴重地打擊了四川軍閥的反動統治，共斃傷俘敵軍八萬余人，獲槍三萬余支（挺）、炮一百余門，取得了自紅四方面軍成立以來的空前大捷。四川劉湘、楊森、田頌堯、羅澤州、鄧錫侯、劉存厚等軍均遭到慘重打擊，互相責難。劉湘無能為力，遂于1934年8月23日致電蔣介石，請求辭去“四川剿匪總司令”等職，四川反動統治階級一片混亂。不甘失敗的蔣介石又重新布置對川陜革命根據地的新圍攻——“川陜會剿”。蔣介石為穩定四川局勢，先于9月底電促劉湘“即日遵命復職，重行區分，提輩進剿，以資振作?！蓖瑫r令楊虎城“迅飭陜南各軍襲擊匪后，以資呼應”。后又于l0月7日親自飛赴西安策劃“川陜會剿”。10月12日，國民黨政府撥200萬發子彈給四川軍閥，并令劉湘復職。隨后劉湘又于19日在成都召開各路軍閥頭目參加的“剿匪”會議，并于22日通電“復職”。敵人的“川陜會剿”計劃，正在加緊準備中。

雖然自1933年川陜革命根據地創建以來，紅四方面軍先后取得了反“三路圍攻”、儀南戰役、營渠戰役、宣達戰役、反“六路圍攻”的勝利，但長年的戰爭消耗和破壞，加之張國燾推行“左”傾路線的影響，川陜革命根據地元氣大傷，到了民窮財盡的地步，形勢嚴重。為了總結經驗，迅速恢復和加強黨政軍各項工作，鞏固勝利成果，粉碎敵人即將發動的“川陜會剿”，1934年10月19日川陜省委召開的第四次黨代表大會，不僅將首要議程確定為“中國革命形勢與川陜赤區及反‘包剿的戰爭，而且大會作出《中共川陜省第四次黨員代表大會政治決議提綱》中（第七部分）也指出：敵人是在準備重新進攻的計劃，這個計劃不僅包括四川的軍閥，而且陜西甘肅湖北的反動武裝也得包含，匯合敵人的再度進攻，是在很快的準備著。隨后1934年10月26日西北革命軍事委員會發出《西北革命軍事委員會為徹底消滅劉湘、沖破“川陜會剿”告全體指揮員、戰斗員》的文告中也指出：“我們雖取得了偉大勝利，但敵人還要作拼命斗爭。以劉湘為首之四川軍閥之殘破勢力，正在補充整頓，力圖反攻，……企圖布置‘川陜會剿。我們的任務就是刻不容緩的準備我們百戰百勝的紅四方面軍的鐵拳，在已有的勝利基礎上，堅決消滅川敵之進攻，擊破‘川陜會剿，為赤化全川爭取蘇維埃在西北首先勝利之任務完全實現?！彪S后，紅四方面軍又于十一月間先后召開了重要的黨政工作會議和軍事工作會議——毛浴鎮、清江渡會議。

1934年11月1日，紅四方面軍在通江縣毛浴鎮召開黨政工作會議，會議歷時九天，至11月9日結束。到會連以上政治工作干部800余人。會議由陳昌浩主持，張國燾作了形勢與任務的報告和總結，陳昌浩作了黨政工作報告，徐向前作了軍事工作報告。會議討論了當前形勢與任務，比較系統地總結了反“六路圍攻”以來的黨政工作經驗，并根據政治工作長期積累的一些經驗作出了《紅四方面軍政治與黨務工作決議案》，制定了《團政治處暫行工作細則》、《軍、師政治部的暫行工作細則》和《紅四方面軍軍訓訓詞》，對政治工作的方向、任務、地位、作用等方面均提出了明確而具體的要求。

關于形勢和任務，會議在對邊區當前形勢的估計中指出：敵人“六路圍攻”雖然失敗，但為挽救其反動統治，“奉行帝國主義奴役四川和中國的陰謀毒計，不但四川國民黨軍閥必然繼續與重新部署新的進攻”，并且“企圖從外面增調一些部隊造成川陜的‘會剿。目前我們的中心任務就是全力來鞏固這一勝利。在繼續堅決進攻中，一刻不停地來準備更大更殘酷的戰爭，以期達到消滅敵人，沖破‘川陜會剿，赤化全川，爭取西北首先勝利”。會議提出了“徹底沖破‘川陜會剿！”“誓死消滅蔣介石主力！”等口號。同時，會議充分估價了反“六路圍攻”以來，部隊黨政工作在教育部隊、動員群眾、瓦解敵軍、保證戰役勝利等方面所取得的重大成績，表揚了政治工作人員的艱苦英勇精神。同時也指出政治委員對黨政工作的領導，政治機關在支部建設、黨的發展、干部培養以及瓦解白軍等工作中，都還存在不少缺點。在少數干部中還有輕視和不愿切實作政治工作的傾向。針對上述問題，會議提出了政治工作的八項具體任務：（一）加強平時和戰時的政治動員;（二）改善政治工作的組織與計劃;（三）改進政治思想教育工作;（四）健全支部工作;（五）認真執行肅反與清洗;（六）加強白色士兵的工作，（七）深入開展群眾工作;（八）增強對醫務、經理部門的政治領導。對這些任務，會議都提出了具體要求，并作了不少積極的和重要的規定。例如，在敵軍工作方面，要求健全“白色士兵工作委員會”的組織與工作，各師、團至少訓練一排人以上的“白兵工作宣傳隊”，連組織“白兵工作宣傳小組”，等等。此外，會議通過的政治機關工作細則，對軍以下各級政治部（處）的任務、關系和內部各部門的分工作了規定。會議還決定撤銷部隊共青團各級團務委員會，團的工作改由黨務委員會直接領導并在黨務委員會專設青年委員。

為了進一步發揚方面軍在長期革命戰爭中形成的優良作風，會議制定了“智勇堅定、排難創新、團結奮斗、不勝不休”的十六字紅四方面軍軍訓詞。其具體內容是：要求方面軍每個指戰員要有階級自覺和深刻的政治認識，要有精湛的軍事知識和戰斗經驗，學習無產階級的一切聰明;敢于犧牲，勇于吃苦耐勞，有百折不回的精神;有克服一切困難的決心，在任何困苦之下絕不動搖，鋼一樣的堅，泰山一樣的定，為革命事業斗爭到底;排除一切困難，有克服任何困難的決心，絕不在困難面前投降;創造新局面、新蘇區，挽回戰局，創造新的戰術戰略;在共產黨正確的領導之下，千萬人團結如一人;堅決向前沖，努力猛進百折不回;不消滅劉湘，不赤化全川，不實現蘇維埃新中國，不打倒帝國主義，就誓不停止。此外，為了激勵廣大指戰員的斗志，會議還表彰了反“六路圍攻”中功績突出的部隊、戰斗英雄、模范。例如，授予第九軍第七十三團以“守如泰山”的獎旗，授予第三十一軍第二七四團以“夜襲常勝軍”等。此外還表揚了工作和戰斗成績良好的第四軍第二十八團和第三十三團、第三十一軍第二七一團和第二七九團。

同時，會議期間各軍還圍繞當前的中心任務，發起了作戰、訓練、發動群眾、建立地方武裝、擴軍、籌集糧食和棉衣等工作的三個月競賽，并制定了《各軍比賽條約》，并在大會最后舉行了莊嚴的軍訓訓詞宣誓和隆重的授獎典禮。此外，張國燾和方面軍總指揮徐向前，曾談及當前軍事行動方針，是向陜西南部發展，還是向甘肅南部發展的問題，但議而未決。

西北軍區政治部印發的《紅四方面軍第一次黨政工作大會的總結》中指出，毛浴鎮黨政工作會議，這樣的會議是紅四方面軍進川以來的第一次;這次大會不但討論了原則上的許多問題，而且同時解決了許多實際的，以至最瑣碎的組織問題，在解決這些問題當中，大會表現了全方面軍的政治上的極偉大的進步，比“木門會議”時期更為進步。若過去“木門會議”是粉碎四川軍閥以劉湘為首的聯合進攻的偉大推動力，那么這次會議就是給四川以至全西北的國民黨軍閥統治判決死刑，是沖破“川陜會剿”的有利準備，是赤化全川爭取整個西北革命首先勝利與徹底粉碎“第五次圍剿”的絕大保障。因此，可以說毛浴鎮黨政工作會議，不僅對統一全軍思想，加強政策水平政治工作，提高政治干部的責任感，密切軍政、軍地、軍民關系，鼓舞廣大指戰員的革命意志，起到重要推動作用，而且也可以說，這次會議實際上也是一次沖破敵人“川陜會剿”計劃的政治動員。

紅四方面軍清江渡軍事工作會議是繼毛浴鎮黨政工作會議之后，于十一月中旬在巴中縣清江渡召開的師以上干部和少數團干部的會議。會議由總指揮徐向前主持，會議主要內容除總結反“六路圍攻”的經驗，部署加強部隊軍事建設和訓練工作外，還著重研究了打破敵人“川陜會剿”的戰略方針和作戰計劃。會議聽取了徐向前總指揮所做的軍事工作報告，討論并制定了軍事教育、參謀、經理、醫務、組織等工作大綱。

總指揮徐向前在會議上所作的軍事報告，總結了一年來同劉湘等軍閥部隊作戰的經驗和教訓。報告指出，敵人對付紅軍的方法是：“防御時采用碉堡政策，經濟封鎖，反動游擊;進攻時實行步步為營，穩扎穩打，分進合擊?！贬槍橙说姆椒?，紅軍的“全盤策略”應當是大力發動赤區和白區群眾的斗爭，積極進行瓦解敵軍的工作;不斷提高紅軍的戰斗力，以戰勝敵人。對付敵人圍攻的戰略方針是“決戰防御”，即利用川北的有利地形，逐次收緊陣地，誘敵深入，節節抗擊，并予致以大量消耗，保存自己的有生力量;待造成有利條件，即集中兵力反攻，以迂回包圍手段，大量殲滅敵人。在戰術上，則以各個擊破來對付敵之分進合擊;發揮夜襲作戰特長，來對付敵之據險扼守;以廣泛的群眾游擊戰爭，來打破敵之封鎖圍困和配合主力紅軍運動作戰。

在總結軍事斗爭經驗的基礎上，會議還制定了《軍事教育計劃大綱》。大綱指出，軍事教育的重要目的，在于使部隊精練，以小的消耗得大的勝利，又使能運用經驗。今后教育的重點是注重研究實戰經驗，除去偏重制式的傾向，野外演習，方法不良，指揮藝術講求的少的缺點，注重戰斗教練，野外演習，軍事技術，步兵機炮協同動作，夜間動作。紅軍戰術的原則問題：武器、地形及作戰計劃均可決定戰術，紅軍戰時仍以步槍火為主，機炮火為助，一面要用舊戰術，一面要采用蘇聯紅軍新戰術，同時根據本軍的經驗。本著這些原則，大綱規定了對戰士和班、排、連、營各級及特種戰斗的教育計劃。此外，《軍事教育計劃大綱》還規定了十四項有關夜戰訓練的內容，包括夜間緊急集合及著裝;夜間視力、聽力之養成;夜間方位之判定;靜肅行進;夜間聯絡;夜間步哨;夜間偵察;夜間工作之演習;夜間劈刺及擲手榴彈;夜間射擊;夜間障礙物之通過;夜行軍;夜間攻擊;夜間防御。同時，為了提高指揮能力，大綱中還要求連以上干部學會圖上作業和沙盤作業，會勘察地形和能夠迅速判斷情況，定下決心，會部署兵力和組織火力等，善于結合實戰，運用各種機會來總結經驗，以提高自己和訓練部隊。

會議制定的參謀、經理、醫務和組織工作大綱，對各該項工作都提出了明確要求。關于參謀工作，要求健全軍和師參謀處所屬的機要、事務、作戰、諜報、訓育、交通聯絡科的編制及其主要工作。關于經理工作，指出經理工作對于充實紅軍的物資補充，沖破敵人經濟封鎖具有重要作用，必須予以重視。并要求加強經理部門的黨政工作，做到賬目清楚，報告確實。關于醫務工作，要求加強其黨政工作，注重醫務人員和擔架隊的訓練，努力收集中、西藥品，開展連隊衛生工作和優待傷病人員。此外還規定了關于部隊的組織編制與紀律問題。

會議對軍政干部相互協同與配合問題，也提出了要求。規定軍事干部必須參與政治工作，政治干部必須學習軍事。最后，會議號召方面軍全體指戰員“堅決斗爭，加緊一切工作，充實自己的力量，沖破川陜會剿，！”

面對反“六路圍攻”后的嚴峻形勢，打破敵人“川陜會剿”的戰略方針和作戰計劃，是會議著重研究的問題。會議期間，紅四方面軍領導層對今后的軍事行動方針交換了意見，討論并同意總指揮徐向前制定的向川陜甘發展的戰略方針和作戰計劃。川陜甘計劃的基本指導思想是：依托老區，收縮戰線，發展新區，主要打擊的目標是胡宗南，重點奪取甘南的碧口和文（縣）、武（都）、成（縣）、康（縣）地區，并伺機向岷州、天水一帶發展，建立新的根據地。這樣，既能減輕老區人民的負擔，又能解決糧食、兵員等困難，同時也能打破敵人的“川陜會剿”。

此外，會議期間還介紹了中央紅軍轉戰的情況，并著重指出：中央紅軍大舉西進，我們應積極配合其行動。在軍事技術上，應注意河川戰法之研究;在政治工作上，強調研究少數民族問題，重視少數民族工作。

清江渡軍事會議關于作戰經驗的總結以及根據這些經驗所制定的訓練計劃等，基本上是適合當時情況的，其對推動部隊的軍事訓練，提高部隊的戰斗力，加強部隊的軍事建設，起了積極作用。同時會議制定的“川陜甘計劃”對于打破“川陜會剿”是十分及時重要的決策，甚至對策應中央紅軍、會師北上，都是具有十分重要的前瞻性意義。

毛浴鎮、清江渡會議不僅分析總結了反“六路圍攻”和地方工作的經驗教訓，而且根據新的形勢，確定了以沖破敵人“川陜會剿”為一切工作的中心任務，制定了川陜甘計劃。特別是在兩次會議的決議傳達到部隊后，全軍立即根據《各軍比賽條約》展開了練兵和進行地方工作的競賽熱潮。經過三個月的整訓，進一步加強了各項政治工作、軍事工作和地方工作，部隊兵員得到了有效補充，擴大到10萬人，糧食、被服等各種軍需物資也得到了補充，指戰員的政治覺悟和軍事技術也都有了進一步提高，士氣高昂，從而在有效提高部隊戰斗力的同時，也有效促進了根據地地方黨政機關各種工作的恢復和開展，為迎接新的戰斗任務作好了準備，為取得廣昭戰役、陜南戰役、強渡嘉陵江戰役的勝利奠定了重要基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