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明話中ABB式形容詞的量級考察

王秋媛

（云南師范大學文學院，昆明 650504）

昆明話中ABB式形容詞的量級考察

王秋媛

（云南師范大學文學院，昆明 650504）

文章描寫了昆明話中的ABB式顏色形容詞，并對其量級進行了考察。在“A”相同的情況下，“ABB”的量級取決于“BB”，通過考察發現，影響“BB”量級的因素主要包括感情色彩，以及“BB”的音響度等。

昆明話；ABB式形容詞；感情色彩；音響度；量級

昆明話屬于漢語北方官話中的西南次方言，相比語音、語法而言，昆明話的詞匯與普通話的差別要大的多。昆明話的特色在詞匯中尤為突出，特別是昆明話中的形容詞，由于加上了生動形式，變得更具地域特色。其中ABB式就是形容詞的生動形式之一，ABB式的形容詞在相同情況（即“A”相同）下具有程度意義上的不同，也表現出不同的量級。

本文將昆明話中常用的顏色形容詞“紅”、“綠”、“白”等詞的ABB式進行了窮盡式搜集，并對其進行了量級的考察，選擇這三個詞的原因主要是因為這三個詞能夠與相對較多的“BB”搭配。例如：昆明話中“紅兮兮”和“紅暇暇”都是形容某樣東西很紅，顏色形容詞“紅”承擔了這兩個詞主要意義，兩個詞的區別就是“兮兮”和“暇暇”之間的區別。更進一步考察就會發現，“兮兮”和“暇暇”的區別也就是兩者程度的差別，“暇暇”的程度比“兮兮”的程度更深，進而“紅暇暇”表示出“紅”的程度要比“紅兮兮”深。

一　ABB式形容詞中BB的類型

昆明話中的“ABB”式顏色形容詞，“BB”大多沒有實際的詞匯意義，已經虛化了。昆明話里特有的如“紅暇暇”、“綠慣慣”等“ABB”式形容詞，它們的意義都是由“A”承擔，“BB”沒有實際詞匯意義，是由音節重疊而成，即使在“的”的幫助下，也無法做句法成分，它們的虛化程度較高，只是作為詞綴跟在“A”的后面，表示程度量等語法意義，同時，作為形容詞的生動形式，“BB”也是體現昆明方言特色的重要部分。我們從感情色彩方面將作為詞綴的“BB”分為表褒義、中性與表

貶義兩類：

表褒義和中性：

表貶義：

從上可見，褒義和中性的詞綴“BB”都是平調，貶義的詞綴都是降調。昆明話的聲調除了第一聲調是平調“44”外，其他整體上都是降調，使昆明話聽起來比較低沉，而平調聽起來相對緩和一些。在聽覺上，相對平緩的平調更適合來表褒義或中性；而讀音較低沉的降調，讀音更加沉重，更適合用于表厭惡之情的貶義。此外，降調的讀音比平調更沉重，相應地，降調的讀音比平調的讀音所表示的意義程度更深。

二　ABB式形容詞的量級差異考察

石毓智（1995）在“音響順序原則”中指出：從音首到音核方向的各個音素的音響度逐漸增加；從音核到音尾的各個音素的音響度逐漸減弱；音核的音響度最高。音響度的高低與開口度的大小有著直接的關系，一般而言，開口度越大，音響度也就越高，開口度越小，音響度也就越低。張敏（1998）歸納出的“語音象征現象”認為動詞和形容詞的某些后附形式的元音還可以交替，進一步表達動作行為和性質狀態在多少、大小、輕重等方面的區別。認為：前元音與前元音相比，舌位越高表示的意義程度越輕越?。ǎ踚］＜［e］＜［a］）；前元音和后元音相比，前者表示的意義程度比后者較輕較?。ǎ踚］＜［u］）；后元音與后元音相比，舌位越高表示的意義程度越大、越重（［u］＞［o］）。張敏還認為這是人類語言廣泛采納的一種象似機制。

我們在對昆明話中ABB式顏色形容詞的量級進行考察時，也將把上述兩個理論作為參考依據；此外，我們選取的是比較常用的三個顏色形容詞：“紅”、“綠”、“白”。選擇這三個形容詞主要是因為，與其他如“黑”、“黃”、“藍”等顏色詞相比，它們能更自由地與詞綴“BB”組合，也就是說，它們能與較多的“BB”綴組合成詞，因此在研究“ABB”式形容詞的量級時，它們更具代表性。（一）紅昆明話中特有的表示“紅色”的“紅BB”式形容詞一共有8個：

上述的形容詞主要意義都是表示紅色，它們的區別就是“BB”的區別，前文中我們對“BB”做了分類，將其分為褒義、中性和貶義兩類。通過考察我們發現，表貶義的形容詞其量級要高于表褒義或中性的形容詞，歸納如下：紅粘粘、紅兮兮、紅咩咩、紅暇暇、紅干干、紅勒勒＞紅碌碌、紅丟丟。

此外，從“BB”的音響度（即其聲音的響度）看，高元音的量級低于低元音；沒有介音的要高于有介音的①；其中的“紅暇暇”和“紅粘粘”它們的韻母部分都是，但是它們的聲母分別是清擦音和濁鼻音［n］，讀起來清擦音的音響度要高于濁鼻音［n］的音響度，相應地，“紅暇暇”的量級也要高于“紅粘粘”的量級。據此，我們將“紅”組的ABB式形容詞量級差別歸納如下：紅干干＞紅暇暇＞紅粘粘＞紅勒勒＞紅咩咩＞紅兮兮＞紅碌碌＞紅丟丟

（二）綠

表示“綠色”的“綠BB”式形容詞一共有4個，它們都是表貶義的，表褒義的主要是用普通話里也有的“綠油油”、“綠茵茵”等詞。

昆明話中特有的表“綠”色的ABB式形容詞都是貶義詞?！熬G慣慣”與“綠粘粘”和“綠暇暇”它們都是有介音的，但是“綠慣慣”的介音是后元音［u］而其他兩個的介音是前元音［i］，前者的音響度高于后者，相應地，前者表示的意義程度高于后者。據此，我們將“綠”組的ABB式形容詞的量級差別歸納如下：

綠慣慣＞綠暇暇＞綠粘粘＞綠咩咩

（三）白

表示“白色”的“白BB”式形容詞一共有6個，都是昆明話中特有的：

上述“白”組的形容詞中，表褒義或中性的有2個，表貶義的有4個。初步將其量級差別歸納為：

白嘩嘩、白扎扎、白勒勒、白灑灑＞白涂涂

其中，從“BB”的音響度來看“白灑灑”和“白扎扎”的區別就是它們的聲母的區別：清塞擦音和清擦音［s］，前者有阻塞的音，其音響度要低于后者。據此我們將”白“組的ABB式形容詞的量級差別歸納如下：

白灑灑＞白扎扎＞白嘩嘩＞白勒勒＞白涂涂

通過考察發現，影響昆明話ABB式顏色形容詞量級的因素包括感情色彩、音響度等。整體上，貶義的ABB式顏色形容詞的量級高于褒義或是中性的ABB式顏色形容詞，如含貶義的“紅暇暇”其量級較含褒義的“紅丟丟”高；此外，“BB”的音響度也是影響其相應的ABB式顏色形容詞量級的因素之一，元音的舌位越高，“BB”的音響度就越低，其量級就越低，如：同樣含貶義的“紅暇暇”和“紅兮兮”，前者“BB”的主要元音是，后者的主要元音是［i］，［i］的舌位較的舌位高，相應地，［i］表示的意義程度較的低。

三　結語

本文主要以顏色形容詞為例，討論了昆明話中特有的“ABB”式形容詞的量級差別。通過考察我們發現，在“A”相同的情況下，“ABB”式形容詞的量級差別主要取決于詞綴“BB”，而影響“BB”量級的因素主要是感情色彩和“BB”的音響度：表貶義的形容詞量級高于表褒義或中性的；音響度較高的形容詞其量級高于音響度較低的。

注釋：

①姚占龍.同根ABB式狀態形容詞及其量級考察［J］.世界漢語教學，2006，（3）：72-79.

［1］張文華，毛玉玲.昆明方言詞典［M］.昆明：云南教育出版社，1997.

［2］黃伯榮，廖序東.現代漢語［M］.（增訂四版）.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07.

［3］李宇明.漢語量范疇研究［M］.武漢：華中師范大學出版社， 2000.

［4］馮英.昆明話形容詞生動形式［M］.云南師范大學語言研究所1989.

［5］姚占龍.同根ABB式狀態形容詞及其量級考察［J］.世界漢語教學，2006，（3）：72-79.

［6］李勁榮.ABB式狀態形容詞的量級表現及其成因［J］.寧夏大學學報（人文社會科學版），2006，28（4）：16-23.

［7］石毓智.試論漢語的大音節結構［J］.中國語文，1995，（3）.

［8］李勁榮.狀態形容詞的量級等級［J］.廣播電視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06，（1）：60-63.

［責任編輯 魯海菊］

An Investigation of the Gradability of ABB Pattern Adjectives in Kunming Dialect

Wang Qiu-yuan
（Yunnan normal university，department of linguisics and literature，Kunming 650504，China）

this paper described ABB pattern adjectives in kunming dialect，and made an investigation of their gradability which turns out to depend on their emotional coloring and sonority.

Kunming dialect；ABB pattern adjective； emotional coloring ； sonority ；gradability

H136

A

1008-9128（2015）01-0097-03

2013-11-07

王秋媛（1989—），女，云南昆明人，碩士，研究方向：語言學及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