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原·愛情·死亡

劉春魚

摘要 本文結合艾米莉·勃朗特的詩歌和小說《呼嘯山莊》，從作者的荒原情結，跨越時空的愛情觀，以及陰郁的死亡氣息進行了探討，并結合艾米莉生活的時代背景，分析了其作品產生的原因。

關鍵詞：荒原 愛情 死亡 主題

艾米莉·勃朗特是19世紀英國著名的小說家和詩人。小說《呼嘯山莊》確立了她在英國文壇的地位。然而，這本小說出版之初，并沒有受到多少褒揚，被世人認為是一本可怕的、令人痛苦的書，艾米莉本人則被認為是一個奇異、神秘、朦朧的人物。但進入到20世紀，人們逐漸發現這部作品的價值，與艾米莉相關的研究也與日俱增，其風頭直逼夏洛蒂·勃朗特的《簡·愛》。其實，艾米莉在詩歌方面也是成績斐然，其成就并不在小說之下。她的詩歌精煉、簡潔、剛勁、真摯，卻又粗獷、憂郁、崇高。和她的小說一樣，艾米莉的詩歌有一種抑郁的悲劇特質，仿佛世上萬物莫不凄婉。她的詩歌多描寫自然，愛情與死亡，這對創作《呼嘯山莊》產生了重大影響?；脑楣?，愛情與死亡體現在她的詩歌中，也反映在她的小說里。

一 狂野的荒原

文米莉·勃朗特出生于英國約克都布萊得福教區的桑頓，1820年舉家遷移到約克郡西部的哈沃斯。他們所居住的牧師公館位于哈沃斯荒原之中，那里常年大風呼嘯，烏云密布，終年難有陽光燦爛的日子，一會兒雨，一會兒雪，一會兒霧。用艾米莉的詩來說，她們居住的地方就是“頭頂是層層疊疊的烏云/腳下是無邊的荒地”。久居荒原的勃朗特一家對自然之美有著切身的體會，并且醉心其中。對勃朗特兄妹而言，荒原就是他們的家，一旦離開，他們就感到不自在，不安全，就會覺得孤立無援。艾米莉十分熱愛荒原，在她眼中，“最幽暗的石楠叢會開放出比玫瑰還要嬌艷的花，在她心里，鉛灰色的山坡上一處黑沉沉的溪谷，會變成人間樂園?！?。無盡的荒原賦予了勃朗特兄妹豐富的想象空間，激發了他們創作的靈感。

艾米莉的詩有很大一部分是描寫自然的，石楠花，明月，知更鳥以及風鈴草等都是她謳歌的對象。在她的眼中，大自然的一草一木都是美的，都是有生命的。在《多寂靜，多幸?！芬辉娭?，她這樣寫道：“我想在那枯萎的草叢/依稀可辨含苞孕蕾的春之花冠/紫羅蘭的眼睛羞澀地眨動/蕨草的嫩葉在悄悄伸展?！弊髡邜圩匀?，也愛家，在她看來，世上沒有什么能比得上家，沒有什么有家那么溫馨與親切。因為這個家為勃朗特兄妹提供了哪兒都找不到的東西——“最真誠、最親切的兄弟姐妹情誼”?；脑褪前桌虻募?，那熟悉的小道，夢幻般的遠山，明凈的天空都是那么溫馨，那么惹人愛。在《再待一會兒，再留片刻》中，她這樣描述原野的美，“迷蒙如夢幻般的淡藍遠山/如鏈圍在四周，顯得幽遠綿長/多明凈的天空，多寧靜的大地/多么甜美、溫和、輕柔的風/這如夢的一切令人心曠神怡……?！?/p>

艾米莉對荒原的熱愛同樣也延續到了《呼嘯山莊》中。小說中的原野充滿了野性力量，這從呼嘯山莊的名字就可以探知一二，“‘呼嘯在當地是個有特殊意義的詞兒，形容在大自然逞威的日子里，這座山莊所承受的風嘯雨吼?！蹦恰拔也徽?、傾斜得厲害的樅樹”以及“瘦削得都向一邊倒的荊棘”就是最好的證明。終年不斷的猛烈的北風，不允許山莊的樹木向天穹挺伸，強迫它們向一邊倒去。在這種強大的壓力之下，原本發育良好的樹木也變得萎靡不振起來?！皹湫浴北豢癖┑拿惋L所扭曲，人性也被殘酷的現實所扭曲，人心也變得陰暗、恐怖。然而，狂暴的猛風并不能吹散原野的自然美，“那起伏的原野，遠遠望去，分散成一個個冷清清的峽谷；在近處，那長長的青草隨著微風，大搖大擺，還有那森林，那淙淙的流水一一整個世界都蘇醒過來了，陶醉在瘋狂的歡樂中?！?/p>

老恩肖死后，辛德雷成為呼嘯山莊的新主人，將希斯克利夫貶為下人，百般折磨他。因為有凱瑟琳相伴，希斯克利夫并不覺得孤單，兩人最大的樂趣就是到原野上去散步，只要兩個人能夠待在一起，事后的懲罰都不重要了。希斯克利夫負氣出走后，凱瑟琳嫁給林頓成為了林頓夫人。但她的記憶卻永遠停留在了那無盡的原野，定格在了曾經的那個“她”和“他”，那個時候她還是一個小女孩，“又潑辣，又頂得住，又無拘無束”。對凱瑟琳來說，婚后的生活猶如“支離破碎的牢籠”，她自己則成了當初小天地里的“流亡者”和“門外漢”，甚至在重病時都渴望打開窗戶，呼吸來自原野的風。她對仆人納莉說，“只要讓我重又回到那邊長滿石楠的小山頭上，那我就會恢復我本來的樣”。凱瑟琳死后，希斯克利夫展開了瘋狂的復仇，霸占了兩座莊園，摧毀了兩個家庭，傷害了無辜的下一代，甚至連自己的兒子都不放過。但復仇即將成功時，他卻放棄了報復，因為“靈魂殺害了我的肉體，可靈魂自身卻沒有得到滿足，”于是他開始絕食，最終追隨凱瑟琳的鬼魂而去，雙雙在原野上游蕩。故事從原野上開始，又在原野上結局，兩個人從起點走到終點再回到了原點。

二 超越時空的愛情

愛是人生最基本的權利，也是人生的基本需求。艾米莉屬于那種極為罕見的天才作家，她完全拒絕現實生活，她完全靠投身于一種全靠高水平的想象力來維持激情的詩意而生存。她生性含而不露，埋藏在她心底的感情秘密，雖是至親至近的人，非經許可也不得貿然觸犯。艾米莉一生沒有談過戀愛，唯一心儀過的對象也染疾病而去，但她在作品中所表現的愛情的痛苦與殘酷面，以及主人公對愛情的迷戀與執著卻讓人嘆服?！敦曔_爾史詩》的幾位主要人物，都瘋狂地迷戀著奧古斯塔，有的甚至為了奧古斯塔而殉情自殺。另外幾對情侶也都遍嘗了戀愛的酸甜苦辣，個中的滋味全都表現得那么真切細膩微妙，令人不能不嘆服詩人主觀感受體驗能力的出神入化。

艾米莉的詩作大多是抒情詩，抒情的主體常為貢達爾史詩里面的人物，作者以不同的角色身份，抒發人的種種感情，以及作者對自然，愛情和死亡的看法，無不動人。其中的一些愛情詩，更是寫出了男女主人公的至情至愛。在著名的《憶》中，奧古斯塔回憶情人朱利斯：“你在冰冷的地下，又蓋了厚厚的積雪/遠離人世，獨自在寒冷陰郁的墓里/當你最終被銷蝕一切的時間所隔絕/唯一的愛人啊，我何曾忘了愛你？/……/再沒有別的太陽照亮過我的天宇/再沒有別的星星為我閃爍發光/我一生的幸福都是你的生命給予一/我一生的幸福啊，都已和你合葬”。全詩展示了奧古斯塔對情人超越時空，超越生死的思念，時間能夠銷蝕一切，但卻不能改變她對愛人的思念。愛人去了，帶走了她一生的幸福，從此以后她的天空不再明亮，星空也不再燦爛。即使如此，她也不敢“聽任靈魂憔悴”，不敢沉迷于“回憶的劇痛和狂喜”，因為那樣她無法捱過“空虛的人生”。詩中那縈回不散的強烈感情及其哀怨動人，因而曾被譽為“英語中最偉大的個人抒情詩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