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高校管理工作定位的視角解讀哈軍工辦學思想

摘 要：哈軍工的辦學思想是其取得輝煌辦學成就的內在動因。在哈軍工辦學過程中一直秉承的辦學思想，對當今高校的管理工作如何定位具有寶貴的借鑒意義：“以教學為中心”的辦學指導思想是高校管理工作定位的最高準則、“一切為了學員”的辦學理念是高校管理工作定位的服務面向、“兩老辦院”的辦學方略是高校管理工作定位的實踐規范。

關鍵詞：哈軍工；辦學思想；高校；管理；定位

中圖分類號：E251.3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2-8882（2015）05-124-03

哈軍工（中國人民解放軍軍事工程學院）是我國第一所高等軍事工程技術教育學府，其在短短的17年辦學實踐中培養了一大批國家急需的各類人才，并通過自己的分建改建奠定了我國國防軍事工程技術高等教育三級的基本格局。哈軍工輝煌辦學成就的取得與首任院長陳賡大將所提出的辦學思想密不可分，其中，“以教學為中心”、“一切為了學員”、“兩老辦院”等辦學思想的提出，在哈軍工建院初期特殊的歷史條件下對學院的辦學實踐起到了重要的引領作用。這些教育思想對我們當今的高等教育，尤其是高校管理工作如何精準定位，具有寶貴的借鑒意義。

一、“以教學為中心”是高校管理工作定位的最高準則

高校管理工作的定位，應建立在對高校根本任務的準確把握之上。上世紀50年代初，處于建院初期的哈軍工就確定了“以教學為中心”的辦學指導思想，奠定了教學工作的中心地位，形成了領導重視教學、教師傾心教學、科研促進教學、政策傾斜教學的良好氛圍。這一指導思想體現了哈軍工對辦學根本任務的準確把握。高校的根本任務就是培養社會主義合格建設者和可靠接班人，教學是實現這一根本任務的最主要途徑。辦大學堅持“以教學為中心”，就成為高校管理工作定位的最高準則。

（一）領導重視教學

1953年2月，哈軍工首次黨委會討論并通過了學院辦學的綱領性文件《關于執行教育任務中幾個主要問題的決定》。決定對學院的中心任務做了明確規定：“學院的中心任務為完成國防技術教育，培養各兵種高級技術人員。這一繁重而艱巨的任務如無各種工作的有力保證，是不可能勝利完成的。因此，在學院黨委的統一領導下，加強對教學工作的保證，應成為各部門工作的中心任務”。

1953年9月1日下午，哈軍工成立暨第一期開學典禮隆重舉行。哈軍工由此成為我國歷史上唯一一個開學典禮在下午舉行的高校。其實，哈軍工的開學典禮原定是在上午舉行的，但考慮到學員上午都有課，以陳賡院長為代表的學院領導經商議后決定，為保證正常的教學工作不受影響，才將開學典禮改在了下午。事情雖小，卻充分體現了學院領導對教學工作的重視。

（二）教師傾心教學

哈軍工的第一期學員是在全軍范圍內通過考試產生的，文化水平參差不齊，保送來的學員甚至只有初中文化。學院為了保證開學以后正常的教學秩序，為新生安排了文化補習。教材是參考蘇聯十年制中學教材臨時編寫的，講課的都是學富五車、海外歸來、名牌大學畢業的教授、副教授：留美博士孫本旺講平面幾何，留日碩士沈正功和留美碩士黃明慎講投影幾何，留美博士陳百屏講代數，留美博士羅時鈞講數學解析等。學院教務處組織試講評教會。名牌大學來的名教授屈尊講中學課程，還要堅持在試講一次，讓大家提意見，這可以說是中國高等教育領域的罕見之舉。但為了保證教學質量，哈軍工的老教授們不講面子，放下架子，高高興興夾著書本來到文廟（當時哈軍工圖書館）東配殿的會議室。當時已是不惑之年的孫本旺是我國數學界有名的才子，向同事們試講他已經講了10多年的幾何學，備課仍然十分認真。教師對教學的傾心傾力，使哈軍工的教學質量有了根本保障。

（三）科研促進教學

哈軍工蘇聯顧問團首席顧問奧列霍夫中將在學院正式開學的第二年（1954年），便向學院建議應該開展科研工作。他在信中寫到：“學院教學工作已經走上了軌道，但是科學研究工作還沒有開展。目前學院雖然沒有廣泛開展科學研究的條件，但應根據現有條件，規定可能開展的科學研究工作的范圍和方式”。奧列霍夫的建議引起學院的重視。學院黨委出臺了《科學研究工作條例》，提出“緊密結合教學，適當解決國防工業生產中的技術問題”的科研方針，并同時指出：“科學研究是高等學校教學的基礎。沒有科學研究工作就不可能完成教學任務，必須大力開展，不應有一個教員例外?！卑凑諏W院的要求，共有8個教授會擬訂出43個研究課題。雖然當年只完成了科研任務的38%，但是有些成果非常有價值。在科學研究的同時，有效提高了教學質量和學術水平。如，炮兵工程系203教授會副主任浦發等基于科研工作編寫出先進于蘇聯的教材《外彈道學》講義，應用于教學。學院科教部在學年總結中寫到：“實踐證明，必須廣泛開展科研工作，才能完成培養軍事工程干部、發展軍事技術思想兩重任務。高等學院教師只有從事科學研究，才能不斷提高科學水平，從而提高教學質量，否則就會逐漸落伍退化成為中等技術學院的教師?！?/p>

（四）政策傾斜教學

為了保證教學中心的中心地位，保障教學環節的科學規范，哈軍工出臺《教學組織工作條例》。條例對教學的組織領導、具體實施，對各級教學人員的職責，對教學的目的、要求、任務與方法等都作了明確規定。條例成為學院教學工作的準繩，在此條例基礎上，學院很快建立起各項教學制度，包括教師指導學員作業（講課、實驗、學習等）制度、學員獨立作業（完成報告作業、準備課堂討論、課程設計、畢業設計等）制度、教學過程檢查制度等。此外，學院還成立了教學方法指導委員會，委員會委員由14位經驗豐富、學術造詣深的老教師組成。委員會的任務是指導教學方法的改進，研究各教授會的教學經驗，審查教學大綱，在制度上保證教學工作的順利實施。

二、“一切為了學員”是高校管理工作定位的服務面向

高校的主體人群由學生、教師、管理人員組成。在高校辦學的過程中，必須科學處理好這三個主體人群的關系，才能形成合力，完成高校育人的根本任務。陳賡院長有句名言，對這三者的關系進行了形象的比喻：“學院好比大飯堂，教師是炒菜的，干部是端盤子的，學生是來吃飯的”?！耙磺袨榱藢W員”成為哈軍工的重要辦學理念。哈軍工的羅時鈞教授根據自己的實踐經驗，對“一切為了學員”做了解讀，那就是：“既管教，又管學；既教書，又教人?！比绻f，哈軍工“以教學為中心”的辦學指導思想厘定的是教師和管理人員的關系，那么，“一切為了學員”的辦學理念厘定的則是管理人員和學生的關系，成為高校管理工作定位的服務面向。

（一）“管教管學”的全過程育人

哈軍工對學員的成長成才全面負責，堅持既管教、又管學，既向學員傳授知識，又幫助學員把知識真正學到手。在開課前，教師會先摸清學員的基礎，在備課時他們會兼顧學員的基礎程度，使教學大綱既滿足多數學員的要求，也照顧“尖子”和“困難戶”。教師不僅讓學員“懂”知識，“懂”知識的來龍去脈和獲得知識的方法，還經常深入到學員中間做思想政治工作。1956年哈軍工第一屆黨代會做出決議：“教師應通過各個教學環節和各項學員活動，指導學員掌握獨立工作方法，進行品德教養，以樹立教師對學員全面負責的觀念”。學院要求教師要做好四件事：一是深入學員班調查、了解學員的學習情況，使講課有的放矢，使輔導、答疑對癥下藥；二是幫助學員解決學習思想問題，排除學習的思想障礙；三是不斷指導學員改進學習方法，鍛煉思想器官，學會獨立思考，成為知識的主人；四是注意因材施教。

（二）“教書教人”的全方位育人

既教書，又教人，在向學員傳授知識的同時，向學員灌輸解放軍光榮傳統，引導學員走又紅又專的道路，是哈軍工“一切為了學員”辦學理念的另一個突出表現。陳賡院長多次強調，我們培養的軍事工程技術干部在思想上必須是馬克思列寧主義及毛澤東思想武裝起來的，不僅是具有軍事科學技術知識的工程師，而且是一個政治堅定、品質優良的軍官。陳賡經常請先進人物到學院作報告，他認為一個好的政治報告對學員的思想進步、樹立革命的人生觀有很大的意義。經常給學員作報告，應該成為我們軍工的一個傳統。要使哈軍工成為鍛造軍人作風、錘煉軍人品德、培養過硬的軍事工程師的熔爐。

（三）“端盤子”“搭梯子”的全員育人

陳賡曾說，我們所有的工作部門，都要為學員服務，端好盤子，搭好梯子。作為院長，他率先垂范，從各個方面關心學員的成長成才。當年哈軍工有一名學員叫譚國玉，很小就參加革命，是個年輕的老兵，軍工初建時被部隊保送至學院讀書。這對只有初中文化程度的他而言是一個極大的挑戰，他對補習課程一竅不通，多次面臨退學危險。陳賡院長看準譚國玉是塊好鋼，4次找其談話，破格允許其以試讀生身份在院學習。在這種莫大的精神鼓勵下，譚國玉成長為哈軍工的優秀畢業生，后留學蘇聯，取得副博士學位，任解放軍工程兵指揮學院院長，為我國工程兵現代化作出了突出貢獻。學院海軍工程系主任黃景文經常深入學員班，深入調查談心，寫出了學員學習情況調查報告，為學院的教學工作提供了一手資料。學院上至領導，下到干部、教員、衛生員、炊事員都秉承“端盤子”“搭梯子”的思想，為學員成長成才提供幫助。

三、“兩老辦院”是高校管理工作定位的實踐規范

在辦學指導思想和理念層面厘清了管理人員和教師的關系、管理人員和學生的關系，下一個問題需要解決的就是在辦學實踐中，高校管理工作如何定位的問題。哈軍工“兩老辦院”辦學方略在戰術層面回答了大學由誰來辦的問題，誰發揮什么樣的作用的問題，為高校管理工作如何定位提供了實踐規范。

（一）政治上筑牢黨委領導的權威

哈軍工的“兩老”指學貫中西的知識分子、老教授和歷經戰火考驗的老干部。上世紀50年代初，知識分子的地位并未得到充分肯定，共產黨、解放軍的威信極高，各行各業的領導人幾乎都是部隊干部。如何整合這兩股力量服務哈軍工辦學，是學院在辦學實踐中急需解決的問題。1952年12月陳賡在學院全體黨員干部大會上的講話指出：“既要承認長征兩萬五，也要承認十年寒窗苦。我們學院既有經歷長征兩萬五的八角帽（紅軍帽），也有經歷十年寒窗苦的四角帽（博士帽），八角帽上過井岡山，四角帽去過舊金山，都是國家的寶貝，是建設國家的財富，我們要辦好軍事工程學院，完成黨中央毛主席交給我們的光榮任務，既要依靠老干部，也要依靠老教授，我們的口號是兩老辦院。大家必須要團結一致，必須要借助這兩部分人才的力量才能將學院建設好。只有這樣我們的事業才能蒸蒸日上?！薄皟衫限k院”一方面肯定了知識分子的地位，一方面也統一了老干部擁護知識分子主體地位的思想，是學院黨委立足哈軍工教育實際提出的辦學方略，是實事求是地維護團結、尊師重道的體現，是對黨的“爭取、團結、教育、改造”的知識分子政策的創造性執行，樹立了學院黨委對學院的絕對領導權威。

（二）思想上樹立教師主體的地位

辦學之初陳賡就說，辦大學沒有好老師不行。所以哈軍工創建之初就開始從祖國各地挑選好的教師、網羅人才。當時國家百廢待興，人才緊缺。在中央的支持下，哈軍工靠著點、面結合的工作匯聚了高水平的師資隊伍。陳賡尊重知識分子、關心老教授，身體力行。哈軍工剛籌建時，住房非常緊張，陳賡想方設法讓教授們住有暖氣、煤氣條件相對較好的房子，而自己卻住在小平房里。當年的一些老教師回憶說：“在哈爾濱時，陳院長是教師家的?？?，他腳上負過傷，拄個拐棍成天在大院里轉。哪個老師家水龍頭不好使、下水道不通、暖氣不熱、墻上有霜他都知道，并親自打電話叫營房處去修?！?953年2月，學院還下發了《對本院教授、講師、助教物質生活照顧暫行規定》，力爭最大限度排除他們的后顧之憂。哈軍工對老教師既在政治上充分信任、工作上放手重用，又在級別調整、住房分配、物資供應等生活方面優先照顧，真正地將知識分子當作辦學的主體。陳賡以實際行動肯定了老教授辦學的主體地位。

（三）制度上實現教師與干部的互動合作

建院初期，在考慮干部任命時，學院層面任職，陳賡提議科學教育部、教務處等部門都由老教授任正職，老干部任副職。在系領導任職時，給每位系主任又配備了一個由老教授擔任的教學副主任，形成兩老工作交叉融合的局面。1956 年1月， 院系委員會成立 7 人小組， 提出了院系委員會改組方案， 確定委員會成員中老干部、 老教師各占一半，以保證兩老在學院辦學決策中的作用。這是對“兩老辦院”方略的貫徹執行，也是黨在教育領域構筑統一戰線的積極實踐?！皟衫限k院”有力地調動了老干部、老教師兩方面的積極性， 遵循了辦大學的規律， 加強了行政管理和教學科研的互動與合作，極大推動了學校各項工作快速發展。

四、哈軍工辦學思想對高校管理工作定位的啟示

不斷提升高等教育質量，是高校辦學的永恒主題。高校的管理工作，對支撐高校的各項工作順暢運行和中心工作積極推進有著重要的作用。發揮這些作用的基礎和前提，就是要明晰高校管理工作的定位。

（一）高校管理工作的定位

通過對哈軍工辦學思想的解讀與分析，筆者認為，高校管理工作的定位可以簡單的概括為保障服務型管理主體：高?！耙越虒W為中心”，教師與學生成為這項工作工作的主客體，而管理人員自然成為除主客體及傳播媒介之外的保障體，為主客體的傳播、互動提供保障；堅持“一切為了學員”，教師與管理人員自然成為與學生相對的服務提供者，與教師提供知識傳授服務所不同，管理人員因個體角色差異則成為提供其他方面學生所需服務的服務體；借鑒“兩老辦院”，我們應該看到管理人員與教師在辦學主體性上的平等，教師是教育教學的主體，管理人員是教育管理的主體，兩者不應偏重，也不可缺失。

（二）高校管理工作定位的偏差

以往的高校辦學實踐中，部分學校受到“官本位”思想的影響，導致管理意識出現偏差。對此，很多研究學者呼吁，高校作為學術性組織，應強調學術權力，教育應該去行政化。經過一段時間的改革發展，高校管理各部門漸漸將自己定位于管理服務部門，或者服務部門，強調管理與服務并重，或者干脆弱化自身的管理職能，只強調服務，似乎要向“學術本位”回歸。其實，這些都是由于我們對高校管理工作定位不清造成的認識和實踐偏差。高校作為一個組織，管理是使其運行的基礎途徑和手段。高校管理工作的核心任務就是保障學校工作的運行，就是保障學術工作的開展。服務是保障的基本形式，管理是保障的能動形式。如果，高校管理工作僅僅滿足保發展的基本形式，顯然是不利于高?？缭桨l展的。我們在辦學實踐中，應看到在辦學問題上高校管理人員與教師一樣所具有主體的同等性，充分調動這些人員的工作積極性，大力激發他們在實踐工作中的主觀能動性，才能為高校和諧、穩定、科學、快速發展貢獻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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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哈軍工歷史檔案《關于執行教育任務重幾個主要問題的決定》

[7] 哈軍工歷史檔案《首席顧問奧列霍夫給學院領導的信》

[8] 哈軍工歷史檔案《1955年學院科教部學年總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