綜合藝術的材料表現與時空構成

【內容摘要】與純粹架上藝術相比，當代材料表現與時空構成的關系是“場”的觀念體現，存在于三維空間的材料不會離開空間而孤立呈現，許多藝術作品是通過“場”的營造達到單一元素無法企及的富有藝術表現力的情境。文章意在分析綜合材料與時空構成間的觀念表現。

【關鍵詞】綜合材料 ?表現 ?時空

空間，物質存在的廣延屬性。時間，物質存在的持續屬性。時間是空間的第四維度，空間與時間是客觀物質世界的存在方式，它們密不可分。關于時空理論，古希臘哲學家赫拉克利特曾提出“萬物皆流、無物常駐”的觀點，著名的“人不能兩次踏入同一條河流”的論斷也指出存在與變化在時空運動中的統一。

與純粹架上藝術相比，材料表現與時空構成的關系，是“場”的觀念體現，存在于三維空間，無法離開空間而孤立呈現。許多藝術作品是通過“場”的安排與營造達到單一元素無法企及的富有藝術表現力的完美情境，材料形態變化引導空間關系變化，當變化到一定位置時，會體現一種幾何美、音樂美以及生命的美感，這就是材料與時空相互依托的結果。

如果追溯材料表現與空間形態構成的源頭，還要從包豪斯和現成品藝術的歷史開始。一戰前后，俄國青年藝術家組建構成派，力圖把表現新材料空間結構作為藝術主題，他們不僅關注材料，更關注抽象幾何的視覺經驗。而德國包豪斯學院的教學核心旨在把學生從傳統美學意識中解放出來，深化非具象形態和抽象性思維，因此“構成”作為學院課程在教學中展開。另外，綜合材料表現的緣起被認為從立體主義開始。畢加索為尋求立體造型語言從非洲木雕、原始藝術中汲取幾何表現法，并用拾來的材料裝配出有趣的作品?！稑菲鳌肥撬钤缙诘目臻g構成作品，木頭與金屬片拼貼，配以點、線、面構成表現空間和抽象圖式。就連廢舊自行車把和自行車座在他手中也可以變成粗獷而幽默的《公牛頭》。自從杜尚把小便池送進美術館展出開始，現成品就名正言順地被載入藝術品之列，之后又作為藝術載體逐漸取代傳統藝術樣式。正是由于人們對現成品的熟悉性和習慣性思維界定，杜尚才能巧妙賦予平常材料以非凡意義，開拓無序而多樣的藝術創作方式。他的作品和藝術觀念徹底顛覆了人們對藝術的思維定式，在引導其他藝術家開創廣闊的材料空間組合方式的同時使藝術創作更加多元。

材料，不僅是作品的重要組成部分，更是啟發思維的關鍵。物質材料本身不僅具有所指，更在當代意義中具有廣泛能指，尤其人類的文明和時代的發展賦予它們深刻的內涵。布朗庫西曾經說過：“當你雕琢一塊石頭時，你將發現手中這塊石頭的精神及其屬性，你將接著對這塊材料的思考而展開藝術構想?！?通常，面對一種材料，其本身的特性與豐富性易引發我們的創作構思，觀察、把玩、了解，找到與眾不同的特質，在與其對話中發掘可表現性和文化指代。不管是空間立體材料還是綜合繪畫材料，藝術家在掌握材料物理屬性之外，更要注重材料本身的精神感受，即使所屬屬性相同，如樹根、樹枝、樹干，同為樹木的一部分，有著共同屬性，但帶給人的感覺不同。當然，藝術家除了充分發揮物質精神屬性，有時還會把個人經歷摻雜在作品創作中。藝術家布里有著二戰戰俘的經歷，他運用的媒材與此有密切關聯，紗布、麻袋、碎布以粗線縫紉，拼貼、燒焦的洞眼及紅色痕跡處理，令人聯想到傷害與血跡、戰爭與痛苦掙扎，他甚至直接使用燒焦的木塊或用火槍融化塑料薄膜，這些混合材料的處理加工不僅極大地豐富了作品的語言和表現力，更強化了個人觀念。也許，觀者未必從他的觀念角度欣賞作品，但獨特材料和特有氣氛確實會使他們為之感動。

材料與時空構成的結合如果運用得恰如其分，能使作品顯示出更加豐富的人本觀念。藝術家安東尼·格姆雷表達的主題是人與社會、人與歷史、人與文化、人與空間環境的關系，那些對人文、歷史以及人類自身的關注使作品別具一格。在作品中，他以自己的身體為原型，沒有表情及細節，只有存在于空間中的沉默而孤獨的人物身影。堅強而黯然的立于海天之間、立于曠野之中、立于繁華鬧市屋頂、立于寂寞屋內，藝術家將作品安置在不同的環境里，這些“場”為他的作品提供出絕美的襯托，提供了人文的觀照。同時，這些“場”也有了精神的感召。相比之下，安東尼的裝置作品《盲光》更加充分地體現出材料與空間的構成表現：在一個80平方米的充滿蒸汽的玻璃房內，以他為原型的雕塑放置在房間中央及周圍，能見度極低，視覺的喪失啟動了觀者身體的其他感應，置身這個虛空間里，人們將憑借觸摸與聲音識別體味空間，這是個有意思的嘗試。在廣州美術館，安東尼·格姆雷完成了一件關注人文及民族文化的作品《亞洲土地》。120噸當地紅土，20萬個小人，他發動當地人民以簡單質樸的方式制作規模巨大數量驚人的泥人，詮釋對生活在這片土地上的民族相互承載的理解，同時，人們與紅土親密接觸的過程也是詮釋土地與人的不可分關系。另外，日本藝術家宮永愛子在材料與時空構成方面也作出過積極探索，正如她所說：“不論是多么貴重的美術作品還是身邊的一些東西，所有的事物不是靜止不動的，而是在不停變化的?！彼淖髌肥亲钫鎸嵉臅r間產物——極易揮發的化學物質“萘”制品（壽命短暫，生命歷程只有數周）。那些用萘制成的裙子、鞋、電話、眼鏡晶瑩而脆弱，花費無數時間一絲不茍創作的作品展覽還未結束就已破碎?！皶r間性”正是藝術家的關注點。

在現當代，人的體驗永遠是視覺藝術作品所要呈現的主角。創作中，綜合材料間的關系、材料與時空構成的關系以及觀者對空間材料感知體驗的關系，甚至尺度、數量、空間擺放方式、順序以及觀眾介入方式都是藝術家必須考慮的。另外，由于觀者移動所帶來的欣賞空間的變化會進一步深化材料作品的時空概念，一些可移動、可生長的藝術作品能夠更加強化時間運動軌跡與空間交互，體現出完整的材料表現與時空觀念。

（注：本文為黑龍江省教育廳人文社會科學研究項目《當代綜合繪畫創新材料的發展與應用價值研究》階段性成果，項目編號：12544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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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單位：大慶師范學院美術與設計學院

（責任編輯：曹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