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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在交流研究

2015-11-14 17:16張正平著
文學與文化 2015年4期
關鍵詞:開場投遞郵遞員

[美]張正平著

劉駿譯

此在交流研究

[美]張正平著

劉駿譯

交流的開始根本上是不可信的,由于不可信,非開場就產生并開始了,相反它讓一些已經開始的變得不可能。討論交流的承諾不可能也不必被維持,因為它從來沒有被正確地做出。交流傳達著自己的可能性,它不停地成為交叉與中斷的中介。交流的主題在成為一個主題之前它必須死亡,一種操演性的死亡,一種可能的死亡。交流是可傳遞的,并且一直繼續。交流作為一個將要來已經來了并且發生。

交流非開場承諾郵遞

我們說話暗示著一些沒被說的東西正在發言。

——莫里斯·布朗《書寫災難》

交流發生在無法確認之處,或者在某些情況根本就沒發生:那時聲音的力量逐漸褪去,只留文本懸擱在那。

——漢斯-尤斯特·弗萊《中斷》

我將討論交流。陳述完這句之后,別人就會了解我即將做什么。但是,在我這樣說的時候,難道我不是正在交流嗎?在這個例子里,我說話的行為似乎和說話的內容是處于一致的關系。后者就是前者的一份反思性報告,因為除了確認這次訴說(這個報告)正在發生并沒有其他內容。我確實一開始做出承諾預示我會說什么,而讓承諾成真的行為則立刻讓我所做的承諾隱去,因為我所做的承諾在沒有延宕的情況下被我斬釘截鐵的言辭完成。

沒有比一個人說我正在說話的話語行為更加平常和自明的了,但當一個人開始談論交流的時候說我將聊一聊交流則似乎讓人覺得含混不清。我承認這就是我如何開始的,這意味著我的開場白存在問題或者說我的開場交待不清甚至是盲目的。更糟糕的是,或許我都沒有開始。但是我確實在說話,我已經開始了。事實上是我已經開始說讓我的開場成為一個問題,我的有問題的開場則使這個問題更加嚴重。在任何情況下,因為我已經開始了,所以我只能把開場進行下去。這是由于我無法撤回我已經說的話和做的事。由于我的開場是用這種方式開始的,所以我的開場成為一個非開場(nonbeginning)。這個非開場將會成為我的開場,因為我沒有開始,是非開場開始了。

盡管非開場的開始令人奇怪,但是沒有這個非開場我就無法開始。但是我們要記得剛剛所討論的非開場實際上是一個早已經開始的開場,因此它是一個不應叫做開場的開場。情況就是這樣,當我說只有非開場開始了,我好像是在撒謊。我是在自相矛盾,情況并不是這樣的,因為我也在說話啊。不管愿不愿意,我似乎一開始就在撒謊,因為我認為的開場,它開始了也沒有開始。

當我開始討論交流的時候一個謊言或矛盾就產生了,這意味著任何交流的開始并不只是復雜或抑制的,其根本上就是不可信的。由于不可信,非開場就產生并開始了,相反地它讓一些已經開始的變得不可能。在我的開場含蓄地承認這個矛盾并且特別提到一個人無法真正開始說話這個前提下,通過把非開場的“非”和我含混的令人困擾的方式聯系起來的追溯過程,我或許能夠盡可能忠實于我起初所做的承諾,而且當我繼續交流的時候能把這份忠實保存下去。雖然是不可信的,鑒于我當前的狀況反映了當我說的時候否定性聲音意欲表達的決心,我所提出的追溯過程會幫助我們感受到我開場的不可及性。這種不可及性符合我開始的論點并會推動這個追溯過程。

追蹤我被引導去說的內容需要我繼續討論交流,為了辦到這件事我記住要在困境里設法開始(交流)并實現承諾。我建議要記住這個所討論的困境不僅標記了對交流的可能性條件打下基礎的規則存在,而且是對這個需求的積極回應。這個困境還會把交流的可能性條件轉變為不可能性條件,這一轉變本身反過來也需要另一種需求的存在。我認為這是因為在這個不可信的非開場(這種開場沒有并且永遠不會開始)中一種可以稱之為交流力(the force of communication)的東西被奇異地聚合起來,我們通常理解的發送和接收信息(包括那種開始于做出我會討論交流的承諾這樣的信息)的交流總是以自我宣告(self-announcement)的方式發生并持續發生。在把自己暴露在非開場的條件下,開始交流似乎以早就開始的方式開始了。因為開始交流只能來自并且以一種非開場的方式開始和結束。開始交流只能以一種對召喚的回應的方式(如果真有這種情況發生),繼而召喚前一次召喚所發出的信息來繼續交流,正是對自我的召喚沒有失敗才能再次開始。因此在我繼續深入之前,我要停一下來指出我稍后要進一步發展的觀點:交流是用交流的必要性來交流,交流是因為需要交流,需要在交流中也得到交流。

開始從來不會晚,因為開不開始都已經晚了。因為這就是我開始并做出交流承諾時的狀況,我只能通過不斷傳達這個承諾來遵守這個承諾。通過這種方式我不僅交流了承諾和承諾去交流,而且最為關鍵的是,我發現自己已經完全處于一個交流的空間內,一個我做出承諾并且被無限傳達的空間。這個空間在我開始說之前必須開啟,并且只要我在交流就必須保持開啟。我現在預設并且當我繼續說的時候依然確認,這個空間很明顯歡迎一個交流的傳統主題,一個交流的主題被確立的話語懸擱,并且一切被討論的事物和相關的問題都被認為是切題的。這個開場(懸擱)將會是交流的第一個也是最后一個主題,因為這個主題所有關于交流的交流都會出現而且最終會返回到這個主題。事實上在這個開場(懸擱)里既沒有開始也沒有結束,因為它保持著懸擱。交流是通過交流的人們開始發生并繼續下去的。交流的懸擱讓這個成為可能,反過來也是它讓懸擱處于開放的位置并成為我們的懸擱。不管失敗與否,一個人是在這個懸擱里說著和談論著交流。而且,我必須說我們的談論最終又會回到這個懸擱。

沒有基本承諾的可能性就無法與他人說話。

——雅克·德里達《信仰和知識》

世界必須被承諾……在它離去前讓這成為可能。

——沃納爾·哈馬克《彌撒曲》

我以我會討論交流的說法開始了我的這篇論文。不管真誠與否,我確實說了我將要做的事,我承諾去談論交流。但是因為我通過承諾談論交流來傳達我的承諾,我的承諾似乎以同樣的方式返回到我的表達(或許從來沒離開過)。通過向做出承諾這種行為妥協一個承諾被做出,這種狀況似乎有一種力量強加于任何承諾要談論交流的人身上。正是因為這種固定做出承諾的話語行為的力量毫無保留地同時影響一個人做出承諾和承諾被做出,不管個人意愿,這種無差別對待影響到一個人說這個時候的滿足感和一個人做這個的時候的準確性。因此,當我說我會談論交流,我除了展示一種受歡迎的持續性表象之外,其實達不到做出承諾的要求。更為嚴重的是,我的說話和說的內容互相越界,正是通過過度飽和或取消那個使承諾獲得恰當性和可通性的合理距離毀滅了所謂的承諾。這樣我的承諾實際上是任何一個承諾去討論交流都很難稱得上是承諾的承諾。因為根據我的表達所揭示的一旦我開始做出一個承諾,在這個句子還沒結束之前,我正在做的就已經被做了。如果有人還稱它為承諾的話,那么我的承諾頂多算得上是一個辦砸的承諾。忽視掉表象,這個承諾違背了自身并且沒有承諾任何東西,因此很難維持。我重復一遍,談論交流的承諾不可能也不必被維持,因為它從來沒有被正確地做出。因為它沒辦法達到承諾的要求,說話者就不需要做出什么,也就不存在維持的問題了。明白地說,因為我會討論交流的說法是一種交流行為,這種行為傳達它立刻表達的內容并使它急欲表達的東西起作用。因為通過我的交流行為,也就是做出承諾,所傳達的東西反過來全力證明自己的發生,證明這個行為自身就是一個交流事件。

我通過承諾談論交流來開始。但是因為承諾必然違背自身,我不能說自己說了什么有用的東西,除了發送了一些拒絕離開的信息。顯然我已經開始說話了,但是實際上我沒有說在我剛剛所做評論之外任何要傳達的東西?;蛘呶宜坪踝龀龀兄Z去談論交流,但是這個承諾卻使它被傳達的時刻消失了。無論如何,我已經開始了卻并沒有開始,已經說了卻并沒有說任何東西,做出了承諾卻并沒有去承諾。從一開始我的開場就沒有開始從事那些開始做一件事所要經歷的,盡管我已經很努力去做了。如此這般,我已經也只能從中間開始,而不能從開場開始。這意味著我只能在沒有開場的情況下繼續。簡單來說,不管失敗與否我只能在繼續討論交流并維持這個狀況的條件下才能開始談論交流。

開始,開始交流,交流的開始這些用語只會讓人撒謊。開始的東西沒有開始也沒有結束,因為結束是再開始的契機,而開始除了是一個緊密連續的時刻,它就是一個無所指的詞組而已。讓所有的時刻繼續,交流就能繼續。它發生在由此至彼的交叉口,自始至終恰好發生于此刻當下,因為它通過成為他者來保持一致;通過成為不同,即是說,它不發生在此刻當下以外的任何地方。在被遺落的中止點上開始,它只能返回,用一種循環的方式不停地展開。這種循環會重復,延遲和重新開始。這樣看來,所謂的開始和結束都一直在撒謊。人們就會發現自己只有被交流打斷才會發現自己在開始交流,因為開始交流就要抵制從始至終,而結束交流則是中止那些還沒停止的重新來過。某種程度上開始交流就是繼續交流,繼續交流就是去中斷那種不停的展開。交流通過中斷自己來確認自己,通過立刻在當下交流和它的回歸之間中斷來實現。不管可能以什么形式,不管傳遞什么信息,交流是通過中斷的方式繼續。交流傳達中斷,繼續和傳達它。

不停地中斷自己,交流得以繼續。但是,因為不停被中斷,它既不會繼續到一個終止點,也因為與一直發生的相分離而不會保持不變。因為我必須證明自己可以繼續說,我只能說一些遠不止我剛說的東西而被認為可以繼續說。說話但不允許自己一成不變地說,我繼續說但并沒有繼續說了。與交流本身建立距離為了繼續交流,我繼續交流但并沒有繼續交流。就是在這種是與否、來和去、重復和破壞之間的不可能的聯系,我得以繼續。我的繼續釋放或重生了自己,通過中斷自己延續自己。事實上我只能中斷自己的繼續,因為我只有成功處在繼續中斷之事之中我才能成功繼續?;蛘呶覀兛梢哉f,我只有交流失敗才能成功交流,也就是說我必須交流失敗才能交流成功并繼續下去。失敗的成功或通過失敗而成功,交流中只有失敗才能成功。這種情況下,失敗與成功的區別就沒有那么明顯了。除了一個人必須繼續和繼續去中斷,一個人是不是自己行為的主體已經不那么確定了。持續地中斷和被中斷,我這個交流的主體要保持永遠未完成的狀態。保持未完成狀態我的未完成就是限定性的,我最終對那些從未到達于我和我從未到達之物保持開放。

交流下的繼續邏輯因此就是一種不完全性,是在自我延遲的過程中所能預料到的一種概念性滿足。在前行當中使自己分裂,或者更準確地說,把自己的目的轉換為自我更新的方式,交流一直處于未完成的狀態。似乎交流已經自我免疫它的成功,通過生產不滿足的效果作為自己的起因,它靜靜地在自己的不滿足中延續??偸窃谖赐瓿傻那闆r下延續,它使自己對自身和自己的繼續保持開放的狀態。一句話,這就是自由,擺脫自身又能自由地成為自身。由于自由它來去無聲,除了自身自由來去的能力不受任何約束。在來和去之間,個體的來也不過是去。因此交流以一個未完成的原則繼續,因為它可以自由地以這種方式進行。(從一個稍微不同的角度看,在這種交流的自由前進里,被認為是過去的,剩余的或緊急的本質上都是一個原始的時刻。它們不斷產生,剩下的永遠都是當代的。)僅從這個意義上來說,交流是可傳達的。交流傳達著自己的可能性,通過成功與失敗的無差別狀況,它經常地成為不停交叉與中斷的中介?;蛘呶覀兛梢哉f交流具有可傳達性是因為它沒有因為自身的超越所具有的深度的模糊性而停止自己成為一種自成的東西。如果有交流的主體,那就是主體的永恒,結束立刻就是一個開始,主體處在永恒的延遲之中。

交流是可傳達的這種同義反復表達是我稱之為交流錯誤的東西,這是傳播上的一種內在的結構不足,很容易察覺到這一點就是上述不完全性的起因,一直影響發送和接收以至在傳播過程中使被發送的一直處于被發送的狀態以至懸擱。既然交流的要點就是傳播和發送交叉,交流的錯誤就在于它傳達了它自己的失意和不完整的交叉。根據這個錯誤人們可以在交流事件和允諾之間找到類比關系。就像交流是在目的論的確認下緩慢前行,同樣,連續性使允諾不停重復它似乎在說的東西。當一個人說我承諾,單詞承諾卻沒有指任何東西。因此并不存在成不成功地談論什么東西。因此去交流和去承諾是一樣的,他們之間的類似是在于當它們發生時,一些不是承諾和傳播的東西也發生了。當有人談論他們時,一些除了這個談論之外的東西也被述說了。這兩種行為能形成類比關系不只是因為被我困難的(非)開始證明的,它們自開始時的互相作用和完成不完全的完成,而且因為它們不可能不這樣。

為避免我的論述超出自己,讓我回憶一下作為一種非常普遍和簡單描述的話語模式,去承諾就是做出一個我要做X的語言行為。這是把X設定為一種可能,通過說我會做X來設定X的可能性。但是因為那個符合被承諾的X被承諾放置在一個還未到來的時間,承諾就沒有承擔任何東西而只是很具操演性。不管在原則上還是事實上,承諾只能承諾承諾。當承諾被做出的時候,經過它的操演性它只說了少許關于承諾的內容。被提及的承諾作為即將到來的承諾和像承諾一樣即將到來的承諾,因而,就像剛才所說,在一瞬間能被確認被承諾影響的東西只能靠把自己的所有現實完全依靠未來導向的可能性力量的言外行為來確保。

通過一個語言學召喚的未來去確保,承諾只有自己的還未將至。事實上承諾空無一物,只有位于前方的話語,承諾保證了沒有什么能被保證?;蛘呶覀兛梢哉f,承諾通過否決因而延遲被承諾的東西到來,一個承諾在一條錯誤的線上延伸,把自己分裂在兩個錯誤的時間之間。一個時間未來可以到來,一個時間未來不會到來;一個實現了可能性,一個實現了不可能性。內部分解和分解自身,承諾開啟了定義自己的可能性,但在開啟的過程中它也開啟了它之所承諾無法成為一種可能的可能性。在核心之處犯了錯,即是說,時間上的混亂和對自身的混亂,去承諾是要遠離自身、保持一定距離來使承諾存活。完全純粹就是操演性,承諾從開始到結束都是一個正在做的承諾。它就是一個操演性的承諾,拿出面對未來開場和可能開放的需要,包括它們沒有可能把承諾變成沒有錯誤的謊言的可能性。這樣看來,做承諾就是繼續去承諾,簡單來說,就是承諾在可以繼續的狀況下繼續下去。

交流也面對著同樣的狀況。就像承諾承諾承諾并傳達承諾的做出,不管還會發生其他的什么,交流也在交流著交流。交流承諾自己的延續性,因此一直保持著不完全的狀況。當承諾一直處在破裂的危險中才稱得上是承諾,否則它就是一個表述性的稱述。交流只有保持承諾性才有傳達性,即不完整才被繼續。就像承諾只是一種可能并超出了表現它的言論,這是因為它說的是自己無法談論的。同樣,交流說的也是它將要說的東西,通過取消自身,分離它之給予,來使自己保持流動。最終,更簡單地說,為了承諾自身,為了承諾能夠一直存在,承諾必須被禁止,必須保持未滿足的狀態。交流必須使自己出錯才能繼續。從一開始,去交流和去承諾就沒有分開,相當重要地是因為去承諾就是立刻傳達所做的承諾,去交流是承諾交流已經開始并且不會結束。從一開始一個就必須伴隨著另一個開始,而從來不會一個自己開始。當我們談論交流并承諾它開始了,這句稱述的真正意思是它們都會繼續。

根據上文會很容易地確認為什么我以我要開始談論交流來開始論文會遇到麻煩。從我開始的那一刻,從我開始做出承諾會談論交流的那一刻,我的承諾本身和我通過承諾的未來返回談論的承諾都使我的開始和承諾無效。去說,去承諾,去交流,單獨或連接為一體,當人們談論它們的時候意指很少被認為是可以讀取的,因為每個屬于鏈條上的一環都通過中止他者來延展結構。就像我剛剛說明的,這必然是因為交流錯誤,這是一個持續到無止境的錯誤。錯誤標記了范圍,靠著它發送和接收出現并繼續弄錯彼此。這是一個錯誤的范圍,從它那兒交流的可能性產生并能再次升起。最終我或許只能這樣說,交流似乎開始又結束,但它不能這樣。開始傳達著它的開始,結束傳達著它的結束。

已經開始的既不能開始也不能結束。交流既不能開始也不能結束并不是意味著交流必須作為一個既成事實被接受,或者它必須延伸得足夠長人們才會談論它。它主要意味著交流首先成為一個主題并只在交流中成為一個問題,這個過程是循環的。確實作為一個概念,它的內容太容易轉變成形式,反過來關于它的論述又很容易被客觀化。一個能反映上述情況的例子就是那句著名的媒介就是信息。交流隨著正存在和繼續存在的擔憂自由地漂浮著,由于自身反思性的本質保持主題相關性。更值得注意的是,既然交流既不能開始也不能結束,交流就不只保持不完整而且免除了否定。它既不能被否定,也不能被取消或質疑,因為取消或質疑交流本身無可否認就是一種交流行為。因為交流的事實必然地為確證了事實及其延續性的否定性的困境化所昭示。并且,最開始和最終,交流的可能性已經沒有損耗地被概念和當下事實的概念所給予。

在困境中昭示,在否定中確認,它的極限只能在自己的體驗中顯現。交流操演著構成它開始的錯誤,雖然不完整但依然繼續。但它又是一個允諾這個表演無法達到作者所允諾(過?;蛉笔В┑谋硌莸囊粋€開場。這是一個開啟困擾表演自身時空的一個開場。這確實是一個錯誤的開場,每一個成為可能的時刻都是一個之前或以后,因此也就是一個已經和一個還未。身處于如此一個困擾和被困擾的場合,交流具有傳達操演性。嚴格意義上它無法也永遠不可能實現自己所承諾的。因為它的表演,此在交流的發生總是處在成為自己允諾或表演以外的東西和地方。只要它是一個承諾,只要它允諾了什么,它就超出并逃離操演它的言語。在它所設定的范圍內,只要它發生并保持持續的狀態,它就會通過移走自己移動和重新移動。在移走自己和重新移動之間的(非)差異中移動,交流立刻就變成前交流。去交流就是立刻逃離交流。它從一個人傳達的東西產生并實現超越,也就是要成為交流的前交流必須要一直去做。像做承諾,承諾去談論交流;事實上,像做出承諾去承諾什么,去交流是去操演交流,它從不進行前交流來使自己滯后,使自身廢棄。相似的是,有可交流性就是要有前可交流性,就是要有可交流操演性。保持前可交流操演性,交流對未來就保持開放的狀態,通過對成真的東西不確定和質疑來實現成真。鑒于這個被允諾的未來,這個即將到來的未來,因為它正在到來還沒有或許不會到來,過去被遺留現在被激活,未來這個永遠是一個未來的未來就被保持開放的姿態。交流用這種方式操演著前交流,因此任何事物即使已經到了也會將要到來。用這種方式,交流拯救了自己:它把自己置于一旁,為了它的未來,為了它自身未來的未來保存自身。這里存在著可以被稱為交流自信的東西,一種作為確認的假設或計劃的確信。每一個交流的個體都必須服從它。由于對自信的服從,人們可以不停地傳達,也就是說不管成功與否都可持續傳達。沒有開始也沒有結束,一個人只在交流。多么美好的許諾??!

但是由于死亡的迫切而延緩的滑落的時刻……同時也為自己做了裁定……它將會死亡,命歸此處大限已定,倒數已經開始,這里只有延遲……但是沒人可以妄想逃避死亡,沒有東西可以被拯救。

——雅克·德里達《逆行》

承諾并沒有傳達確定的東西,除了確定不管多么有希望它只是一個承諾。就像前面說的,承諾是在容許潛在失敗的條件下稱為承諾,它必然包含不再具有希望性,不再成為一個承諾的可能性。作為言語,承諾只是傳達它制造的話語。并不只是這樣,就像哈馬克說的,“在每個承諾里都必然有個非承諾,如果它要保持或成為一個承諾?!背兄Z(大體上包括交流和演說,承諾因為他們獲得延續性)引導著自己并被“非”這種每個語言說的時候的無效或傷口所引導,只要它保持在“非”這個狀況下它就是一個承諾。意指著非邏輯的否定和不同的反事實,這個“非”開啟了一個配得上自己稱呼的未來。這是一個僅承諾能保持開放并操演地組織起來的未來,這是一個雖然無法確定但依然會明確到來的未來。

同樣的方式,承諾行為被暴露在未來不確定的可能性面前,交流行為也無法服從應該去引導它的目的論。交流行為可能會錯誤地冒險成為一種非交流行為。因為就像承諾一樣,它位于期許事實已經生產的初始事實中。而且它必須對至少一個極端可能性保持開放的姿態(開放就意味著冒險,冒險失?。?,這是一種不再落入策劃好的主題因而無法成為一種行為的可能性。因此交流的主題總是一個可能的主題,他們必須承認由于它的行動這是一個很有可能成為不再成為主題并不再可能的主題,一種不是他們自己可能性范圍的偶然性表演。這是一種不是被它的可能性給予而是給予它可能性所生產的表演??偸窃诳赡艿絹淼臈l件下帶來,或者只是可能到來。如果它會到來,交流的主題也只是一個被承諾的主題,一個能使去交流的承諾成真的主題。

只有主題可以擔當并允諾成為表述行為,這暗示主題成為了它們不完全的延續性的媒介。但是,是因為只有當它是使之成為可能的第一主題時關于行為的主題才有效。一個能夠承諾去傳達的交流主題在它成為承諾的媒介之前也要經歷必須要發生的事情。它必須要忍受那個讓自己承諾成真的東西,在這樣做的過程中產生了承諾成真的可能性。交流的主題就是這樣產生的,從形式的試驗中產生了成為可能的可能性。但同時,因為升起的也是首先降落的,因為可能的東西必須首先成為可能并保持可能,主題的誕生過程暗示著只能通過某種方式的取消和在這個取消過程中停留的方式來實現。在那個使自己出現并成為一個主題的情境中它也必須消失。換句話說,在成為一個主題之前它必須死亡,一種操演性的死亡,一種可能的死亡(死亡曾經不止是一種可能性過嗎?),一種在不確定性里取消的死亡之前的死亡。這種取消,這種象征性的死亡尤其是由死亡而成真的生命,必須已經發生并繼續發生?!暗箶狄呀涢_始;這里只有延遲”——一種可能死亡都不能延緩的延遲?!皼]人可以妄想逃避死亡,沒有東西可以被拯救”,這確實是真的。但是我認為一些東西必定被作為消失復返的取消和抵制被挽回,只有死亡能夠許諾。由于取消這種操演性的死亡,這種交流的可能性一直不斷地到來。為了闡明我的觀點,讓我講述一個故事。

這個故事很出名。經過不停地從馬拉松往雅典跑,菲迪皮茨在阿格拉(雅典或古希臘任何其他地點的市場,用于集會)中間氣喘吁吁地說出我們贏了后倒地身亡。在完成他的任務之后,就像他跑去親眼目睹的波斯軍隊的潰亡一樣,他也死去了。這個例子中信使的死亡伴隨著信息的成功傳遞。作為故事一部分的死亡為我們所熟知,因而死亡自身也宣揚了自己。

菲迪皮茨是個通訊員,通訊員就該傳遞信息,他按照命令傳遞了信息。死亡并不是一個通訊員完成任務后常遇到的結果。但是,菲迪皮茨由于完成工作而死亡,不夸張地說他是在工作中以身殉職。從這個角度看,菲迪皮茨就不只是一個可靠的運輸者。他是一個出色的郵遞員,第一個郵遞員,因為自己工作上的表現而載入史冊。確實他不止傳遞了信息,在這個傳輸過程中他也傳遞了自己。他為傳遞信息而工作,并因之而死。從這個處于優勢的角度看,菲迪皮茨的故事可以被解讀為是關于發送和接收,信件與郵政,調解與交流主題的,沒有郵遞員這個角色就很難這樣思考。

傳遞意味著讓某些東西到達,讓某些東西可視或可知。菲迪皮茨這個郵遞員到達雅典,讓等待的群眾知道了這個消息。同時就像德語zustellen提醒我們的,傳遞又意味著中斷,停止和懸擱,因而釋放了自己。一旦傳遞完成,郵遞員就從給定的任務中退出。因為一旦傳遞完成,郵遞員所承載的不下于信息本身的信息的可能性就會丟失。因而郵遞員退出了因為他不再被需要,他不再被需要是因為消息已不在己身。換句話說,只要菲迪皮茨成功地把消息傳達給雅典的人民,信息也通過這次成功被遺留下來。他也必然因為成功傳遞信息,留下了信息使自己被丟棄。很容易看到,就因為媒介(比如紙)會隱去自身,信息(頁面上的字)才會被閱讀??罩玫目臻g才能裝物體。就像亞里士多德堅持對德謨克利特說的那樣,所謂的蒼天不會是完全的空虛而必須看似透明,里面的物體才能凸顯并成為個體。使信息凸顯的必須消失或保持透明來使傳遞的東西可傳遞。信息的出現是一個必定的出現,它的出現就是郵遞員的消失。正是在傳遞中的不傳遞標識出傳遞這件事,在朝向初次開始移動,一個遙遠的結束中結束了傳遞。

菲迪皮茨在跑步的結束中死亡了,通過令他消失之事,他被辨識為一個可靠的郵遞員。從這個例子可以看到,傳遞的結束就是郵遞員的結束。傳遞的成功標識出傳播的一個中斷,信使在這個情境中中止或被擦除。由此可以看到他操演的可能性,他的成功抑或失敗。就是在這個傳遞期,菲迪皮茨出現并工作,在工作出了成果后他又消失了。那么不管在原則還是事實上,菲迪皮茨適時的死亡都是需要的。他的人生證明了郵遞的時代原則。根據這個原則并鑒于這個原則如何通過人的操作來展現自己,我們可以說菲迪皮茨一旦選擇傳遞信息就已經死亡。他死在離開馬拉松之前。一個信使的及時丟棄就使傳遞重獲一種可能。在傳遞的最后被刪去,信息又可以被傳遞了。

郵件已失,因而菲迪皮茨被拋棄。但是在被擦除的過程中,就像剛剛揭示的,他在死亡中重獲新生,被傳遞進歷史。在這一故事中,作為一個展現了為偉大原則而奔跑到死的典型人物,他的形象(甚至在他開始奔跑之前的形象)變得更鮮活了。的確,菲迪皮茨被殺死他的東西挽救了:他因為肉體的消失而被銘記?;蛘呶覀兛梢哉f菲迪皮茨這個奔跑的信使必須犧牲自己和被犧牲,來開啟一個郵遞和傳遞的時代。郵遞員就誕生在這里,他可以不管生死都能為其服務。在這個我們都聽過的菲迪皮茨的故事里,在這個我的讀物所造就的人物里,在這個我所閱讀的故事發生的郵遞時代里,一種低調的郵遞中斷的超越性被發現了。上述所有的可能都中斷了并再出現。

菲迪皮茨故事的有趣在于,不管在里面發現何種道德,這個故事根本上都在談論自身。它傳達著一個本身具有的構成信息交流基礎的信息,看來這是一個自寓性的故事。因為現在很容易看到,在這個關于傳遞的故事里刻有推動這個故事而故事本身也被推動的傳遞原則。在如此具有推動性又推動自我推動性的讀物里,故事和信息在互相交流過程中重獲生機。每一個不止像回響一樣評述著彼此,通過這種清晰的延展和各種形式的傳遞,郵遞的原則首次開啟并保持開啟。這個故事也需要用這種方法去閱讀,因為在結束的地方開始閱讀它就會在開始的地方結束。就像郵遞員,郵遞和對郵件的閱讀,這個故事因為死亡而存活。它傳遞了自己。把自己傳遞給自己,自己閱讀自己。我很快了解我所讀的都是自讀的,它在自己的讀物里閱讀自己。在這個閱讀中,在閱讀的延續中,根據郵遞原則結尾結束了又重新開始了,就像承諾那樣。

菲迪皮茨作為一個信使死亡了,又因為他是一個信使,他的死拯救了自己。如果他不是以這種方式死亡,菲迪皮茨恐怕不會為我們所知。如果他沒有這樣死,如果他不是為了一個叫做傳遞的錯誤死亡。這個故事傳遞給我們的美德被傳遞到一個未來,這個將要到來的未來承諾傳遞的延續。我設想“沒人幻想逃避死亡”是因為沒人知道有人會不死。但是當菲迪皮茨死的時候一些東西被拯救。不僅是在故事里被拯救,因為它被反復地閱讀。而且在這種反復閱讀的延續中,人們也會發現自己也在發送和接收的開始,只有傳遞死亡所遺留的才能讓其成真。

取消的東西遺留了下來,并且遺留在取消中。如果那個郵遞員可以談論取消,那是因為他在通過個性化的取消說話。結果是他只在討論自己的郵遞。他這樣做了并且必須這樣做,他的死亡傳遞著取消,同時使他成為傳遞的典范。他異乎尋常是因為他所攜帶的信息和他的取消所開放的時代,在那里在他在所有他傳遞的信息背后傳遞著自己的死亡。以這種方式被排除,即在自己總是缺席自己所在地的結構的內外,郵遞員作為一個確定傳遞的歷史人物在郵遞時代的缺席中逃離。漂浮并穿越所查看的開啟,在自由的漂浮中他確保災禍面前開啟的統一。不管傳遞到何地都需要他去操作。通過這種自我抽離,這個郵遞員可以被欣喜地認為屬于那個排除和擦除自己的時代。把他作為一個例外包括進去,作為一個漂浮的空間存在。處于外部又歸屬于此,讓一切都發揮作用。這一作為取消的估計的殘余物而懸浮的空白,為時代里包括自身在內的前來并在其中傳播的事物騰出了空間。這就是郵遞時代如何確立自身的。它通過拿走那個自己發生的地方使自己發生。

在這個遺失之地,人們可以遺失僅僅是因為人們已經遺失在其中的地方,人們會看到這個郵遞員往返來回。通過回而來,通過來而回,這個郵遞員在離開的時候到達了,他離開只為了返回。就在這個不停地轉折中,那些可能來又可能不來的發現了事件的裂痕。為了期待那個可能到來的東西多少歲月滑過。在這個循環的裂縫里,在原地的空虛中那些遺失的通過取消得以返回。不可見的未來又獲得可被看見的可能性。抹大拉的瑪麗亞發現墓穴是空的這是不是不是真的?當她再一次見到耶穌并沒有認出他是不是也不是真的?即使在他離去后她認出了他,她也得到禁令不準觸摸我。他立馬說了不要觸我,而在古希臘語中觸摸又意味著停止。他不想也不可能被停止,因為他復活的身軀必須在離去后才能被看見。離開是返回他被派遣出去的地方,對于她來說他在消失中重現。這個被視作奇跡的重現意味著他自由了。因為只有在離去中獲得自由才會以這種方式重現。他獲得自由所以跟隨他的人可以自由,自由地獲得自由。由于他奇幻的存在,一個承諾得以發送,那是一個把未來放置在一個神圣世界的承諾。必須有通過離去而到來的承諾,如果有一個將要到來的未來的話。這個未來必須包括所有可能性地發生。通過承諾我們可以到達一個美好的未來。于此上演的是所謂郵寄自由的典型形式。自由發送的郵遞操演把自己傳達為交流的信息,一個為了所有人永遠的郵遞,一個超越死亡的郵遞,一個就算所有人都收到還要繼續下去的郵寄。

我的感想是,任何事物都是自我描摹的,而首先是我自己,在一張明信片上,追尋著我的(真誠自我)。然而這個使我處于瀕死之中的一個的復制品的復制,使我不能再,使你和活著的我之間形成一道封鎖

他們已經闡述了我們

……如果明信片是一種公開的信件(就像所有信件一樣),那么就能經?!噲D去將其弄得難以辨認,而不必向它妥協。這是無法解讀,我特別的那一個,即使對收信人而言。然而這也是明信片,它是令人恐懼的。

——雅克·德里達《明信片》

倘若在早些時候,郵遞員來了,而且不作停留,如果他離開僅僅是為了返回,那是因為他總是在途中,總是在清理郵件。在投遞的階段,此時的他,正如“返回”或“在途”說明的那樣,它們在一些方面是相似的,或多或少有家的感覺。在這個階段,他對此難以置信地熟悉,但也是最容易迷失的。對郵政的管理體制做此般界定,而且通過使之一開始就在傳統觀念內變得有限,它準確地完成了這個界定。達成這點,亦即嚴格地設定其界限,而且由此使界限內所有的活動不受限制。那僅僅是因為在這個例子中對投遞的限制就是郵遞自身。設定其自身的界限,就其范圍內的所有投遞行動而言,由此不受限制。郵遞的通常規則是包括一切且恰當妥帖地(無)有限的,由它準許,經由其妥當的包含,其中的無限的收和發的運動就成為無盡的往和返。

在《明信片》中,德里達為傳遞“無限的限制”這個普通概念給出了以下證據。他說:“郵遞,是通過停頓、轉送或是中止延遲來‘計算’從而發送出去的,迷失和以往的可能性……存疑和‘守住自己’……這就是郵遞的狀態?!本痛硕?,郵遞也就是“投遞,以‘發送’來導致離開和到達,等等”。通過一個常常已經處在“投遞狀態”的中間人來闡釋和傳送。由此,投遞不僅僅是投出,也是收到;是給予,也是拿走,是離開,也是返回,簡而言之,是交換,即使這樣的交換是不平等、不可靠的或是不對稱的。因此,它針對的是確定的交換“理由”,確定的基于平等的經濟理想,郵件來往的或是確認的物品的到來。德里達以此提醒我們原則上信件丟失的可能性,有關它們的失去和損毀。這個警告,還有其他的考量,從簡單的事實,亦即當信投遞出去,當信分離開來,并由寄信人分離,確定無疑的是,它發送出去了(或是已經被收到了),并會被給予到任何地方或是任何人——即使是不存在的人——的郵政網絡當中。遞送是相當有效的,如果信件有可能丟失或被錯誤地寄到別處,那么這種丟失的可能性——在投出和收到的實際差距當中,沒有這一點“投遞”是沒有意義的。這是因為沒有任何東西可供傳送,沒有什么會被釋放出來或是移動——屬于投遞而且不下于信件被期待送達目的地的可能性。在原則上和事實上,通過在起初的所謂“投遞”過程中投遞威脅其自身,而且受其自身威脅。投遞可能性的條件,正如之前提及,立即導致了投遞的不可能性條件。投遞不會且不能投遞自身,這是“自體免疫的”。

另一方面,如果它在闡述信件丟失或是遺忘的可能性方面具有意義的話,德里達就闡述了他所知道的一種可能性,它對信件到達其目的地的不可能性具有同樣意義。如果具有遺忘的可能,那么總的來說保存在檔案中的記載就必然存在被記得的可能,要是沒有記載的話,那么也沒有什么可以忘掉了,而且就邏輯上來說,也沒有什么可以記起來了。正如誤入歧途導致的遺失常常在投遞中出現,當信件離開了發信人之后信息幸運地到達終點的可能是同等分量的。從一開始,發送和收到在它們的同位簡單當中形成一對,每一個都是另一個的回聲或是鏡像,由此各自肯定郵遞員做出的投遞的承諾延續在撤退當中。

所有發生的投遞行為在郵遞員撤退之后接踵而來,因而所有的投遞必須對他的離去所留下和開放的步驟進行追蹤或再追蹤。投遞——對于即將到達的事物的釋放——由此見證了“懸擱”和作為“郵寄的空間”,這一作為傳遞和可疑的傳遞的空間,使居于其中的投遞員消失不見,就結果來說,成為他的投遞必須要承擔的承諾。通過傳送且由其達成,這個承諾成為了傳送的承諾,而且也使承諾成為所轉送的一部分。就此來看,每封信都是已經發出而且幾乎是要收到的。如果僅是因為信不會是一封信,不會被寫成一封信,它的不可傳遞承諾了可寫性和可讀性的一致。并不確切的是,說話者對他人說話的時候,是否首先聽到的是自己的發言呢?并不確定的是,一個人是否先于他人讀到自己所寫的東西呢?總而言之,如果一條信息跨越時空傳遞,如果它已經在恰當的位置,那是寄信人和收信人的地址之前并未發現或是并不可發現嗎?成功的投遞需要恰當的周轉工作,但是用于投遞的周轉依賴于其在恰當運作的投遞系統內的恰當運作。在周轉之前沒有投遞,但是周轉需要經由投遞網絡所形成的路徑來進行,這是投遞必須卻可能不會遵守的路徑。處于彼此獨立的關系,投遞和中轉彼此之間有著明確或是不明確地界定。一個通過另一個進行傳遞,反之亦然。最后我們只能總結道,沒有投遞除非有投遞,沒有周轉除非有周轉;只有投遞傳遞了投遞,只有周轉周轉了周轉。

一封信離開了作者之手,而且發送出去到達所愛之手。正如信發出去的時候,“任何事情都以經過而結束……正如分配,而且即使是‘被給予’或是‘給予’……也提到了地址,不是寄信人的地址,而是其他人為完成這個而將其偶然地轉換為什么別的東西……”在郵遞員離開之后,在他送信與抵達目的地的過程中,一封信也在這條路徑上發出并且離開。離開正如分離,信件“成為了給出所有方式的方式……而且為任何事物提供方式”。信的開封,隨著收信人停止了發送過程,這個停止中止了停止本身,而且由停止到開始。在郵遞的過程中,發送和收到成為了節點,旅途中猶豫(停歇)的時刻事實上是自我傳輸的一種方式。對送出去的東西,不僅不能是不可發送的,而且也需要返回的回應。并無疑問的是,信發出就是要收到,然而收到信件需要收信人使它能被送出并且再一次閱讀。寄送與收取,除了變化的概率以及不論“誰收到它的能力”,已然包括在彼此之間。那是,在信件發出之前,正如有人承載著它,必須在它到達之前已經到達。這個到達——準備好“到達河岸”(正如“到達”一詞,形象地呈現了出來)——在這里呈現,但是并非如此。在保持界定郵遞過程的原則同時,我們必須再次總結道,不僅僅是郵遞在進行郵寄,其經常處在“正在到達”的狀態,使之成為了“自我遭遇”(self-encounter)的方式。郵遞打開了它所關閉的,而且它關上了正在開著的?!班]遞”正如德里達所言,“是郵遞的階段”,它將自己傳遞給自己。多虧了郵遞,在郵遞的過程中,其中所有的發送如果沒有石沉大海都會到達。

取消被取消了,它帶著自身離開。因為取消帶著自身離開了,它所發生的一切似乎和前面的例子毫無瓜葛,是相對的力量讓取消來回移動。取消來了,它發生了。但是因為它來的時候就走了,取消沒留下任何東西,所以似乎從來沒發生過。不能說取消沒有發生任何事,應該說取消沒留下任何事。它靜悄悄地發生了,沒有任何喧嘩。沒留下任何東西。取消隱藏和自我擦除,它吞沒自我并被自己吞沒。被自我擦除,取消保持著自我隱藏的本質代替自己。它通向自我無所給予,但“沒有并不是沒有”,就像海德格爾說的,因為它就是一個給定之物。不需要改變記錄,我們可以說,取消嚴格意義上就是否定性的。它沒有說卻有話直說,通過在自己靜止的內在毫無根據的抵制而存在。取消因此可以被理解成一種積極消亡,在雙重的運動中釋放它給予的無物。在撤退中它給予,通過將自己拖回一個無法撤退的自我給予中它在給予。被動又具有傳遞性,或許比被動更被動比傳遞更傳遞,取消就得以撤退了。就像沉默和言語的關系,取消在后退中,在后退中它成為了自己對立的空間。一個影子,一個內涵無物的晦暗區域,就像海德格爾說的,它描繪了一切。由于取消,所有的放松和接收都在自己的軌跡中。被給予又會再次去給予,就像承諾一樣。

如果郵遞是郵遞的階段,其中所有的投遞,正如我所言,是發出的,這是因為這個階段離開了,而且必須先行離開。這個階段必須過去,所以郵遞的階段得以到來,并且投遞開始。與之同時,離開沒有留下什么,但郵遞的階段,它自我擦除的痕跡,正如郵遞員那樣,消失到了它的敞開和保持敞開之中。它導致了一個匱乏,留下了一個陰影,但正如我所言,它照亮了區域性的光明。在這個情境中,而且僅僅在這一情境中,這個階段是嚴格絕對的——分開而且被分離,因為之間的聯系松散且開始松散——對于傳統觀念而言它斷開了。而且在這個情境中也是如此,對郵遞的傳統觀念是嚴格地“拓補的”,或是“比喻的”,在此中所有的遞送都是通過自身力量進行的,僅僅是而且純粹是形式上的。最終,在這個似郵遞階段的情境中,就它在傳遞中表現出的形式有效性,我認為不僅僅是宗教性的(religious),還將任何事物綁定或是重新聯系在這一范圍內;通過這個宗教,它建立了這個階段的絕對普遍廣泛的合法性。如果給出了投遞的階段,如果它是離開所給予的饋贈,如果它是無法拒絕的饋贈,對這樣的饋贈而言,必須經常且準備好接受在給予之前,在任何交換發生之前。

每個階段都界定了一段“時期”,標記和制定了一段時間,在其中個體以轉向、折返來自我循環。如果沒有將一物運送到下一站,或是使自身進入又一階段的過渡,一個階段或許空無一物;而自始至終處于在其界定范圍內的任何事物,在其所界定的統一和連貫性當中。如果郵遞是郵遞的階段,那么這個階段是不是郵遞還有待質疑。就此而言,其將傳遞變得可能,這樣的階段也使自己作為先定的傳送,其間發生了傳送和轉化的承認和否認。在郵遞的過程中,開始經常和已經發生,而結束是自這一階段以來對開始的承諾。它導致了郵遞的轉向和返回,經常和已經把自己作為發送無根據的基礎而不是開始。

現在人們可以明白為什么德里達稱郵遞為一個復制品的復制。郵遞阻止了發送者自信地說任何什么,讓活力十足的接受者陷入禁區。不只是信件一旦送出就會陷入歧途被各種濫用,而且信息的傳遞,信件成功的投遞也遠不止被發送那么簡單。只要被投遞出去,信件在某種角度看就已經丟失了,如果還沒被郵遞員弄丟則已經被寄件人弄丟。因此信件需要不斷地被重新投遞,不只因為預料到“他們攔截了我們”的叫喊,也是為了避免被收件人誤讀乃至拒絕的風險。其他的情形也是如此。發生在傳送那里的也會發生在接受者那里,就像寄件人那樣收件人也早晚會知道:永遠無法確定什么被投遞什么被接收。投遞與接受別人有意共享的東西是一個可望而不可能的事。德里達哀悼道:“我們互相追問對方作為不可能的不可能?!痹卩]遞的時代,每次投遞都是按照這個原則進行的。事實上沒有這樣做就是違反原則,波普爾挑戰了但最后還得依賴郵遞服務。對于德里達來說這是很恐怖的。由于這個恐怖的郵遞法則,對于和德里達一樣也會寫信的我們來說,這個法則不斷合法地述說著它可怖的影響。

說到郵遞,由于郵遞的取消我必須在郵遞的時代里述說。在這個基礎上的述說使我很自然地回到早些時的言論。交流是可傳遞的,并且一直繼續。我現在是根據郵遞的法則這樣說的,來證實它的影響與力量。此外,因為我的言論遵循的是有問題的規則,規則必須在我引用它之前首先出聲。免除已經取消的,規則靠著自己突然出現,而不同于它一直設計的不停的計劃。換句話說,就像所有規則一樣把自己丟棄在命令和要求那兒,交流的規則同時也是交流的事實。在自己行為的基礎上,它把自己確立為一個事實和一個前事實。既具有確定性又具有操演性,交流規則就是這個規則的傳達?;ハ嘟涣?,每一個都強迫著對方;強迫性地每個都和對方交流。在這兩者之間,交流力通過郵遞取消所表明的結構確認自己,規則在這里實現了自己決定的無理性。在這個結構里郵遞取消了,它被迫在喚醒規則所給予的力量中釋放。通過這種力,它使郵遞員傳達給包括自己的所有人的承諾懸浮。作為結果,像承諾的一樣,交流和規則得以繼續下去。

“交流吧!”交流的規則如是說。它既是一個言說也是一個命令,命令去說并且說得像個命令。命令的言說和被言說的命令不能互相矛盾。因為在矛盾中,一個人說了就是回復了那個被說的命令。在說之前說“交流吧”,處于原地卻使自己更有力量。但是因為這種要求的言說毫無意義,除非有人知道如何交流才能懂得它。交流事實的不可遞減性,在本質上可以推斷作為命令第一批接受者的發送者和接收者不僅懂得規則,并且可以操作交流力的事實。這樣看來,規則的第一批接受者不只是信息的接受者,而且通過自我調節傳遞規則的力量使得規則加于自身。通過自我傳遞,無理性地傳送變成自我滿足的預言,變成一種真實話語前的言說。發送者和接收者共同把發送和傳遞建立成一種不可遞減的事實和客觀的現實。他們或自由或聯合,使任何事物之交流的可交流性變得可能,包括聲稱交流是不可能的。交流規則必須服從同樣的規則才會有效,發送者和接受者必須參與規則的宣講才能確認規則。

就像稍前說的,去交流就是尋求交流。但是尋求交流是一個對交流的前召喚的一種自我引導性自動的回應,去交流是因為一直有交流的需要。簡單來說,就是不停地交流和一直繼續交流。通過需求或者更準確地說需求自身的需求,交流繼續下去。這是交流的根本命題,它沒有任何敵對方也沒有什么需要反抗,這個一個回復自身需求來需求自身的絕對命題。我們應該可以毫無困難地看到這個命題最終和交流無關,除了它自己發生并在繼續。這里我看到了交流的前景觀,在這個前景觀的結構里交流行為回復著自己的召喚。這個結構和景觀就是交流的時代,在這個時代我們既是傳遞者也是接收者,在那兒我們會發現永恒懷疑的存在。懷疑這個詞揭示了我們尋找交流持續動力的源泉但一無所獲,他們只能找到一個無法承諾任何只是有到來可能性的交流承諾。

保持質疑的狀態,發送和接收可以被理解為是分割能量的一種能量練習。這反映在懷疑主義的一般過程懷疑批判,就像皮羅懷疑主義和笛卡爾哲學所做的那樣。但是不止如此,它們根本上也是一種復雜性言說,在一句話中傳遞多種意義保持質疑就是在一個信息中找到多過一個的、至少兩個意思。如果交流是可傳達的,它傳遞的信息天然不止可疑同時復雜。我認為它總是三方的,一中有三。它不止說它在說的,即它的信息與內容;它也不止是根據事實本身的,即能夠被證實的具有可能性的話語;它同時也在說這些所說的事實共同組成一個信息,把自己確定成一個最初的發送規則,因為它說的是真正話語中保持沉默的傳遞。這個信息中最后的信息也是所有交流中的第一個信息,這個信息在郵遞員出現在我們面前之前已經傳達給我們,一個必須在所有信息傳達之前傳遞的信息。這是一個定義這個時代的信息,我們就是這個信息不可違背的承諾,不知疲倦的信使。

當郵遞員退出,每個發送和接收都像承諾里那樣完成,那就是說,如果還沒有實現,也變得具有可實現性。通過分離出分離的蹤跡,退出在自己的后撤中重返和釋放了自己,作為結果它是一個蹤跡。這個蹤跡追溯了所有蹤跡。它追溯了郵遞的故事,在故事里任何陌生和取消的都可被追溯,即使不能直接獲得清晰聽到。如果這個故事能像海德格爾的存在和德里達存在的虛構那樣被告知,我看不到不把它歸為交流的故事的理由。

我們知不知道無論說還是不說,在講述和重述郵遞的故事時,我們也是其中的一部分?我們知不知道交流、連接、聚合只是為了分離以便重新來過?當詩人說“人是符號”的時候他腦里可能想著什么,如果他不能理解交流通過毀滅和創造造就了人類?交流是可傳達的,它一直繼續。我們說什么做什么都不能阻止它。即使沉默,自殺和自動退出都無法否認我們是“沒有結局的言辭”。我前面說了,我最后再說一遍,交流無法避免,因為交流的避免遺留下一個還需交流的空虛。交流的承諾永遠傳達著它所承諾的,它的承諾會到來……這是一個承諾。

來的總是走的,它們必須沿著來了又離去的道路前行。永遠無法確定將來的到達,但永遠確定將來的不在此處。來者離去的可能性取決于將要來的條件?!皼]有歡迎,沒有話語,正在離去的甚至早于來和去”,用在說來還說走之間選擇之前的沉迷語調,“他在那走了”。交流來了并一直用這種方式不斷地來,因為它為給出了承諾將要到來的道路,無論個體是否承認看見了它,它作為一個將要來已經來了并且已經發生。就在從這個將要來和將要走里,我現在說并且已經說了。人們總會在沒有能力說的時候說。所以我不帶停止地說“看一看”??匆豢脆]遞轉向又返回自身,在郵遞中心的取消里,交流具有了多變的形式和實質,卻不過是郵政的繼續。最后這里沒有結尾。就像承諾那樣——在郵遞時代那個郵遞的承諾。

(張正平,Briankle G.Chang,美國馬薩諸塞大學阿默斯特分校傳播系教授;劉駿,南開大學文學院博士研究生)

Communication and Research from Now On

[USA]Zhang Zhengping
Translated by Liu Jun

Communication in the beginning is not based on mutual trust.Because of the distrust,nonstart comes into being and hinders what has already started.A promise made during the discussion and communication is unlikely and unnecessary to keep,because it is never solemnly made.Communication conveys the possibilities,acting as an intermediary agent of intersection and break.The theme of a communication must die before it becomes a theme,a death exercising and possible.Communication is transmissible and sustainable.Communication has come into being,is coming and has already come.

Communication;Non-start;Promise;Postal Delive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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