拐角處的新鮮事

孫暢

中午放學，我照例坐在媽媽的電動車后，一邊閑扯著學校里的見聞，一邊說笑著。遠遠地，一個矮小的身影躍入眼簾。只見一個矮個兒老奶奶手中拿著幾把菜，站在拐角處，逢人便迎上去，不知在說些什么。媽媽告訴我，是推銷菜的。老人也會推銷？真是新鮮事兒。

我們的車慢慢駛近了，因為擁擠，路上的汽車、自行車也都減慢了速度。老人挨個兒推銷著：“求求您，把這幾把菜帶回家吧！”可是，沒有人搭理她。這時，一個婦女騎著電動車載著女兒頭也不抬地往前駛去，老奶奶連忙把菜遞上去，那婦女嫌棄地左躲右閃，靈巧地避開，“颼——”地從老人身邊掠過。

老人下意識地跟跑了幾步，終究沒追上，她失望地回過頭來，突然，她發現了我和媽媽。不出我所料，她顫顫巍巍地邁著小步，急切而又緩慢地跑了過來，我這才看清了她手中的幾把空心菜。老奶奶把空心菜拼命往媽媽車上塞，“求求你，把這幾把菜帶回家吧！隨便你給多少……”她囁嚅著。

我打量著她：一件洗得泛白的碎藍花上衣，一條棕色的粗腿褲子，黃白色的頭巾下，一張枯瘦的布滿溝壑的臉顯得蒼老憔悴……真可憐！我連忙對媽媽說：“買了吧！我最喜歡吃空心菜呢！”

媽媽點頭默許，停下車翻包找零錢。老奶奶小心翼翼地把菜放到我們的車上，合十的雙手微微顫抖著，她帶著幾分哭腔說道：“謝謝，謝謝，您是活菩薩！您大吉大利……”我輕輕地對媽媽說：“給五元吧！”老奶奶接過錢，用粗糙的手摩挲了幾下，說：“您多給了，這半袋白蘿卜也給您！”說完，老奶奶從隨身背的包里拿出了半袋白蘿卜。媽媽張了張嘴巴，為難地接受了。

那一刻，我怔住了。老奶奶有點傻嗎？還嫌錢多？我對媽媽說：“老奶奶太可憐了，你是不是少給了點兒？”這時，一個鄰居從后面趕上來，笑著說：“老人是我們小區的清潔工，下了班就在路邊推銷菜，一家子就靠她了……”我這才想起，她就是佝僂著腰，整天在小區里清理垃圾的老人；站在堆滿廢品的車庫前，捧著一個碗吃飯的老人。我好奇地問媽媽：“老奶奶年紀這么大了，為什么還要吃這個苦？受這份罪？聽說，當乞丐可發了，一天幾百元收入呢！干脆當乞丐多省事呀?！蔽也唤麨槔先送锵饋?。媽媽若有所思地說：“也許是生活所迫吧。她靠雙手吃飯，這是一位有自尊的老人??！”

聽了媽媽的話，我不禁回頭去看。拐角處，老人佝僂的身軀似乎舒展開了。絢麗的陽光下，根根銀絲閃爍著耀眼的光芒……

點評

1.開頭設懸，構思巧妙。文章開頭設置了一個懸念，一位老人街頭推銷蔬菜，直到下文才解開懸疑——生活所迫，一家人全靠她。2.畫龍點睛，彰顯主題。這篇文章并沒有生動曲折的情節，直到最后點明“自尊”的主題，起到畫龍點睛的作用。

【指導并置評：嚴紅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