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探蘇聯和“三區革命”

彭炫棋

摘要：二十世紀四十年代，蘇聯插手新疆政局。策動“伊寧事變”，制造“東土耳其斯坦共和國”分裂中國。在國際國內諸因素影響下，蘇聯被迫改變對新疆的方針。經過和平談判，成立新疆省聯合政府，伊、塔、阿三區和民族軍回到中國人手中?！靶陆Ｐl和平民主同盟”的成立，標志著三區人民的斗爭融入了中國革命的大潮。從這個時候起，方可稱作“三區革命”。

關鍵詞：新疆；“三區革命”；蘇聯

中圖分類號：K2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1-864X（2016）09-0051-02

二十世紀四十年代的蘇聯新疆關系與發生在這一時期伊犁、塔城、阿勒泰三地區的少數民族武裝斗爭（即“三區革命”） ，在新疆現代史的蘇新關系中占有十分重要的地位。關于其評價問題，學術界有為數不少的人，對現行新疆史著及學校教材的定論持有異議，筆者亦然。二十世紀九十年代以來，新疆的宗教極端勢力、民族分裂勢力、暴力恐怖勢力（即“三股勢力”） 不斷制造暴恐事件和分裂事端，嚴重危害國家統一與新疆的和諧穩定。有鑒于此，新疆黨委決定首先意識形態領域進行新疆的反分裂斗爭。其中重要的一項就是重新評判“三區革命”，還歷史真相，以利于國人尤其年輕一代正確認識新疆歷史和新疆反分裂斗爭的殘酷性、復雜性。

蘇聯同新疆有漫長的邊界線，由于歷史的原因，新疆不少民族同蘇聯中亞地區的一些民族，在語言、宗教、文化習俗等方面有共同之處，有的民族跨界而居，聯系密切；有的民族本自蘇聯遷入，關系更非一般。盛世才上臺后奉行“反帝秦蘇”政策。蘇聯為了隔絕新疆與內地的聯系從而更好地控制新疆于1938 年將配有飛機、坦克的機械化加強旅“紅八團”調駐哈密?？刂屏藘鹊剡M疆大門。盛世才依靠蘇聯的支持，坐穩“新疆王”寶座，集各項大權于一身。他打出了反帝、親蘇的旗號，實行“六大政策”：反帝、親蘇、民族平等、清廉、和平、建設。蘇聯便從政治、經濟、軍事、文化等方面援助盛世才。派遣大量的蘇聯專家、顧問、教官、醫生和共產國際人員來新疆工作，滲透進新疆各個要害部門。到了40年代，國際風云驟變，納粹德國突然襲擊蘇聯，盛世才感到蘇聯不可靠，轉而投靠國民黨中央政府。為取得國民黨信任，政治上轉向反蘇反共。對在新疆的中共黨員由限制到軟禁、逮捕，秘密殺害。同時，又逼迫蘇方撤走在新疆的所有人員，使蘇聯對新疆的強大影響一度中斷。

誠然，盛世才作為一個政客，其個人品格雖然一無可取，但作為一個歷史人物也是應該辯證地加以分析。盛世才主政新疆期間，新疆省政府同中央政府的隸屬關系沒有變，作為中國一個省的地位沒有變；“保持新疆永久為中國領土”，是盛世才的施政內容。他堅決打擊民族分裂活動，清除帝國主義在新疆的勢力。他提出并實行的“六大政策”，符合新疆各族人民利益，具有歷史的進步性，新疆社會的政治、經濟、文化都有明顯發展；他支持抗日戰爭，新疆作為中國抗日戰爭可靠而穩定的后方，支持中國抗戰的國際交通線始終是暢通的。中國共產黨人在新疆工作期間，傳播了革命思想，對新疆各族人民特別是青年留下了深刻影響。所以，從國家與民族大業來看，他是維護國家統一的。因此，盛世才這個有很大消極面的人物，也有值得肯定的積極面。

但是盛世才的“背信棄義”使蘇聯異常惱怒，于是蘇聯政府轉而對新疆采取一系列預謀顛覆的各種計劃布置：”1、制造分裂輿論，曾任盛世才政府顧問的滿素爾·肉孜耶夫（蘇共黨員，維吾爾族） 炮制宣傳品，稱中國的邊界是長城，新疆是清朝新奪取的疆土，鼓吹“東土耳其斯坦獨立”。在阿拉木圖、塔什干等地用維、哈文印刷，走私入境：2、尋找“代理人”，其中一個重要人物就是艾力汗·吐烈。艾力汗·吐烈，烏茲貝克族，伊斯蘭教神職人員，1929年定居伊寧，因在新疆宣傳“雙泛”思想鼓吹新疆獨立于1937年被盛世才逮捕，1941年出獄，任伊寧白都拉清真寺大阿訇。在蘇聯駐伊寧領事館的鼓動下，他放肆地鼓吹“雙泛”主義，宣傳反漢排漢，反對“異教徒”，進行“圣戰”，歪曲新疆歷史，煽動分裂；3、建立軍事基地，培訓骨干，蘇聯在阿拉木圖、安集延、塔什干等地設訓練基地，對新疆在蘇學習和逃蘇人員，進行軍事訓練，作為日后武裝顛覆的骨干；4、建立秘密組織，準備武裝暴動。1944年4月，在蘇駐伊寧領事館的支持幫助下， “伊寧解放組織”成立，主席是艾力汗·吐烈，成員大多數是宗教上層人士、富商、大地主、文化學者，也有個別擁有共產主義思想的進步青年。他們把白都拉清真寺作為活動據點，在少數民族各界中進行秘密串聯；1943年12月，在外蒙古的支持下，哈薩克人烏斯滿在布爾根河成立“阿爾泰哈族復興委員會”，自任“帕夏”，提出禁止漢人居住阿山，禁止漢族軍隊駐扎阿山等項主張。1944 年4 月上旬，外蒙古領導人喬巴山潛入青河會見烏斯滿，派來一批軍事顧問，供應武器、彈藥；1944年5月，在蘇駐塔城領事館的幫助下，塔城成立了幾個秘密組織。6 月，肉孜耶夫在蘇聯境內的巴克圖村，建立了依密勒指揮部，負責塔城一帶秘密活動。在他安排下，塔城各“戰斗小組”合并組成“為民族解放而斗爭”組織；1944年9月， 柯爾克孜人伊斯哈克伯克·穆努諾夫， ，在蘇境內籌建“蒲犁解放組織”和蒲犁游擊隊。命努爾阿吉等率蒲犁游擊隊，從蘇聯越境攻打蒲犁縣。

而當時的新疆，由于盛世才一再制造“陰謀暴動案”，關押并殺害了許多政敵，也關押并殺害了各民族的一些上層分子、富商，因而激化了民族矛盾；為了償還蘇聯貸款和滿足來新蘇方人員待遇，又必然加重新疆各族人民的負擔。盛世才投靠中央政府后，為了表示他的忠誠，決定新疆捐獻軍馬一萬匹，這更激化了同伊、塔、阿三區牧民的矛盾。1944 年9 月，盛世才被免職，調離新疆，朱紹良、吳忠信主政新疆，出現了磨合期的“有效權力空隙”：朱、吳剛入新疆，對新疆局勢的嚴重性、復雜性估計不足而應對失當；原屬盛世才控制的新疆軍隊，分駐各地，群龍無首，人心浮動，士氣低落；剛入新疆的國民黨軍隊，人生地不熟，兩眼一抹黑。這種狀況，正好被蘇聯所利用。

顯然，蘇聯在整個蘇新邊境地區的活動，顯然有一個高級決策機構在謀劃、指揮。他們采取“聲東擊西”的策略：首先攻打阿山地區，吸引迪化駐軍主力，然后奪取伊犁。1944年6月初，在蘇聯留學的哈薩克民族上層達列力汗·蘇古爾巴也夫和鐵木爾汗、阿熱甫拜等13名蘇聯顧問取道外蒙古到阿山游擊隊營地，參加領導指揮。在這前后，布爾津、福海、哈巴河、吉木乃、和豐各縣都建立了游擊隊，許多蘇軍、外蒙古軍在游擊隊中作戰。10月，“阿山革命臨時政府”在青河縣布爾根河成立，烏斯滿任政府首腦，達列力汗任政府副首腦兼軍事總指揮，將阿山游擊隊整編成為九個大隊，在蘇聯、外蒙軍事顧問的幫助下，攻打承化寺（今阿勒泰市），接著，制造“伊寧事變”，奪取伊寧及整個伊犁地區。為此，蘇聯人又采取“聲東擊西”的辦法，先奪取鞏哈（尼勒克） ，吸引伊寧駐軍，然后乘虛攻占伊寧。11月下旬，以符拉基米爾·柯茲洛夫為首和以符拉基米爾·斯特潘諾維奇為首的兩個蘇聯顧問團，對外稱“一號房子”、“二號房子”，來到伊寧。同時入境的還有蘇聯作戰、情報、通訊等技術兵種軍官，分散到各部隊擔任要職。

1944年11月12日，“東土耳其斯坦共和國”臨時政府成立。蘇聯為了制造這個“國家”，到底出動了多少軍隊、顧問、教官、專家，恐怕已經無法說清。但總之發生在伊犁、塔城、阿山和南疆的任何戰斗，都有蘇聯顧問和蘇軍參加。蘇聯一手扶植的“雙泛”分子艾力汗·吐烈，既是“東土國”政府主席，又是統攬軍事指揮大權的“軍事委員會”主席，而真正的權力中心是在伊寧的蘇聯顧問團“一號房子”和“二號房子”。

1946年7月1日，新疆省聯合政府成立，迪化召開了有三萬多人參加的慶祝和平大會，阿合買提江、阿巴索夫等伊寧方面八人，發表《告全疆各族人民書》：“今年6 月28 日，我們宣布在伊、塔、阿專區成立的‘東土耳其斯坦共和國政府完成了自己的使命，3 個專區分別直接歸屬于省聯合政府，按照所簽訂的《和平條款》，全省人民得到了我省前所未有的最大權利?！? 月16 日，阿合買提江在維吾爾族群眾大會上講話指出：“我們的運動就是民族解放運動，也就是反對一個民族統治一個民族的運動。這個運動的目的，也就是為了求得其他民族一律共同生存、共同發展的權利。所以我們今日的革命，就是民族解放革命”。同時，他開始反思，總結經驗教訓，旗幟鮮明地維護國家統一，反對國家分裂；維護民族團結，反對民族分裂，從而同泛伊斯蘭主義、泛突厥主義反動思潮劃清了界線。

直至后來新疆省聯合政府破裂，三區代表撤回伊寧，阿合買提江、阿巴索夫等才有時間和精力整頓和鞏固內部。從政治理論、方針政策和意識形態方面，進行深入系統的闡發和總結。伊寧曾是艾力汗·吐烈之流長期進行泛伊斯蘭講義、泛突厥主義反動思想宣傳的老窩，蘇聯策劃分裂中國的中心，現在發生了根本變化，變成了同麥斯武德、穆罕默德·伊敏、艾沙等民族分裂分子作斗爭堅強陣地，反對分裂中國的戰斗堡壘。1948年8月1日，集合了新疆一切進步力量的政治組織“新疆保衛和平民主同盟”（簡稱“新盟”） 在伊寧成立，阿合買提江當選為中央委員會主席?！靶旅恕笔褂眯陆@一傳統的合法的地名，是對新疆內部分裂勢力的明確否定，是對蘇聯長期進行的反動宣傳的明確否定，是三區斗爭發生革命性變革的里程碑。

正是阿合買提江、阿巴索夫等優秀領導人的卓有成效的努力，驅散了伊寧上空的烏云，重申了斗爭的目標是反對國民黨的反動統治，是爭取政治民主、民族平等和社會進步。遠處西陲的伊寧，同中國共產黨領導的人民解放斗爭，雖然相隔萬水千山，三區領導人卻采用多種形式介紹人民解放戰爭的偉大勝利，譯載毛澤東、劉少奇著作，在民族軍學習《八路軍政治工作手冊》，千方百計地把三區的斗爭融入全國人民革命的大潮之中。

作者簡介：彭炫旗，男，江西師范大學歷史文化與旅游學院2014級在讀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