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之妖妖（六）

文◎銀 羽 圖◎來 去

逃之妖妖（六）

文◎銀 羽 圖◎來 去

上期回顧

趙驚歌一行人剛逃出槐中觀，葉千姿就被突然出現的墨衣少年擄走。趙驚歌還沒來得及救她，就眼睜睜看著她和墨衣少年墜入一團妖氣中。趙驚歌帶著風貍和童童一路追尋，發現妖氣的來源竟是天衣莫府……

一、失蹤游戲

站在莫府門口，趙驚歌覺得真是倒霉透了。因為他的疏忽大意，葉千姿那丫頭先是在縣衙庫房中被擄走，后來又差點兒喪命槐中觀，再到被那冰山小子抓走，莫名其妙又被怪嘴吞掉……

他的心中早有一股邪火蠢蠢欲動，只是勉強壓著煩躁。沒想到現在竟被天衣莫府的人當成了害人的妖怪，解釋幾番全不管用，再看這白衣青年咄咄逼人、出手兇狠，趙驚歌的好脾氣終于耗光了，當下眼神一冷，不閃不避地迎向刺來的長劍！

在眾人的驚呼聲中，趙驚歌直接抬掌抓住利劍，只聽“咔咔”的碎裂聲響起，鋼鐵之刃竟在他手中被捏成了碎片。他松開手，任由那些碎鋼片叮叮當當地落在地上。

喧鬧的場面霎時死寂一片，所有人都被鎮住了。

“堂堂的天衣莫府，竟是個藏污納垢的妖地！”趙驚歌鳳眸輕抬，冰冷的目光讓那白衣青年心頭微驚，“本公子的好友被你們山莊沖出的妖氣擄走，要是她傷了半根毫毛，哼，你們這破莊子，本公子拆定了！”

莫府的人面面相覷，沒人敢出聲。之前出聲的丫鬟是莫真的貼身婢女嵐兒，她撇撇嘴正要說話，就聽一個蒼老的聲音從身后傳來：“公子看得出我們莊內有妖氣？”

從人群中緩緩走出來一位拄著拐杖的老者，須發皆白，看起來頗有威嚴。

“瞎子都能看出你們這地方不干凈?！壁w驚歌嫌惡地抽抽鼻子，“妖氣重得臭不可聞?！?/p>

老者撫了撫胡須，上上下下打量了趙驚歌一番，目光盯住他懸掛在腰間的玉牌不放。那玉牌看起來并不出眾，暗綠色的牌面四周雕刻著奇異的云紋，中間一個古樸篆字，形狀極為古怪。細看之下，那篆字仿佛有生命似的在緩緩扭動著。

老者的雙眼瞬間亮了起來，突然抓住趙驚歌的手：“公子果真是高人！還請公子救救我家小姐！”

趙驚歌嚇了一跳，那白衣青年更是面色不善：“童伯，這人身份可疑，不可輕信呀！”

“姑爺，您雖然師從靈昊上仙，但還是阻止不了小姐被妖物擄走?！蓖櫰鹈?，不客氣地說，“老朽觀這位公子氣度不凡，只要有救小姐的可能，就值得一試?！闭f著，也不管白衣青年氣得變了臉色，招呼趙驚歌，“公子請隨我來，聽老朽將事情細細說來?！?/p>

童伯帶著他們走進山莊。趙驚歌一路看過去，心里有點兒詫異：這天衣莫府富貴聲名在外，山莊內的防范也十分嚴密，墻瓦樓閣都繪著克制妖物的符文，一般的妖怪根本就不可能靠近，怎么會有這么濃重的妖氣？

似乎看出他的疑問，童伯嘆道：“十幾年前，我家老爺和夫人被闖入府中的虎妖所殺，留下了年幼的小姐。為了不讓慘劇再發生，老朽特地請來高人在山莊內外設下符咒結界。平安了十多年，不知為何，一個月前，這結界竟然失效了。之后小姐就屢遭妖物襲擾，雖然每次都有驚無險，但莊內上下還是提心吊膽?！?/p>

“童伯，你是說你家小姐被妖物襲擊過多次了？”趙驚歌覺得奇怪，“那她是怎么脫險的？難道是那位姑爺救了她？方才聽你說，他是靈昊上仙的弟子，不知是哪一位？”靈昊上仙總共就十來個弟子，名號他都是聽過的。

“唉，其實老朽也不太清楚。姑爺名叫端木麒，是小姐指腹為婚的未婚夫。因為老爺和夫人早逝，多年來跟姑爺一家斷了音信，直到上個月他帶著信物出現。他只說受靈昊上仙指點過，不是正式的入門弟子。姑爺見府中有妖物作祟，就自告奮勇要捉妖，可小姐還是次次被擄走?！蓖畵u搖頭，“也不知那些妖物在打什么主意，每每用妖氣將小姐擄走后，過了個把時辰，又會將小姐毫發無傷地放回來?！?/p>

“哦？”趙驚歌來了興趣，“怎么放回來的？”

跟在他們身后的嵐兒忍不住插嘴道：“喏，就是半空中突然破了道口子，小姐忽地一下，就直接掉下來了！雖然不太高，小姐的輕功也不錯，不至于摔傷，可每次出現的地點都很奇怪。有時候小姐干脆就掛在了樹枝上；還有一回，她直接掉進了荷塘里！你說，那些妖怪是不是吃飽了沒事干？故意整人玩！”

“還有這種事？有意思?！?/p>

趙驚歌摸了摸下巴，眼中精光閃動。半空中的口子……難道就是先前把妖氣和葉千姿他們一同吞掉的裂縫？

“這么說，我們根本就不需要到處找人，只要等著你家小姐從天而降就行了?！边@樣一來，葉千姿應該也不會有什么危險。想到這兒，趙驚歌懸著的心才稍稍放穩。

童伯點點頭：“不錯。老朽希望公子能借此機會，弄清楚這其中的緣由，而后徹底將妖物驅除出去?！?/p>

“呵，就算您不說，我也會查到底，看看到底是什么妖怪在搞鬼！”

趙驚歌打了個響指，血精索從他的掌心躥出，在半空中盤旋一周，化成數只渾身通紅的火鳥，“嘰嘰”鳴叫著飛向山莊各個角落。

風貍一向愛湊熱鬧，這時候也不甘示弱，小翅膀一掙，就把童童拖得飛起來：“我們也去抓妖怪！”說著風一般卷了出去。

沒人注意到，不遠處，端木麒握著斷劍劍柄，目光陰冷地盯著趙驚歌。

二、誤入時空

趙驚歌他們這邊沒頭蒼蠅似的在山莊中探尋妖氣，另一邊的葉千姿也是一臉呆滯——

在被突然出現的裂縫吸進去后，他們就到了一個有著七彩光芒的明亮地方。這里像是蜂巢內部，無數個小空間層層疊疊，在繚繞的霞光中若隱若現。豐沛的色彩似乎蒸騰出霧氣，遠遠近近地飄蕩在周圍。至于那團暗綠色的妖氣，一到這地方就瞬間消散無蹤，只能隱約聽見凄厲的哀號聲回蕩。

不過，此時的葉千姿完全沒心思管這些，她的臉上粘著兩坨被壓得稀爛的糕點，正像一只烏龜似的趴在那黃衣少女身上呢！

黃衣少女面相圓潤、五官姣好，兩頰的梨渦若隱若現，看著十分可愛。只見她眨眨眼，心疼地低叫：“??！我的玉容糕！”

見她眼眸水潤，像含著淚花，葉千姿嚇得猛然跳起來，指著一旁神情冰冷的墨衣少年：“不是我，都是他害的！”要不是這人把她推下來，她怎么會一頭砸在這姑娘的糕點盤上嘛！

墨衣少年看了看她滿臉的碎糕點渣，俊眉微皺，就轉開了頭。

竟然敢無視她……葉千姿暗暗咬牙，這家伙簡直比趙驚歌還討厭！不想辦法報復一下，她咽不下這口氣！

葉千姿惡狠狠地盯著那道修長的墨色身影，突然靈機一動：之前他推開她，好像是因為她朝他打了個噴嚏。難不成這家伙有潔癖？

她頓時有了主意，大叫一聲：“喂！”

墨衣少年聞聲轉過身來，沒等他站穩，葉千姿就惡狼似的飛撲過去，一把抱住他的脖子，把臉上的碎渣用力蹭在他的臉頰上。

“哈哈哈，看你還得意——??！”

樂極生悲，葉千姿被墨衣少年用力掀翻了出去，四仰八叉地摔在地上。她叫著撐起身，看到他冷峻的面容上粘著的糕點渣，又忍不住笑起來。但下一秒她就笑不出來了，只見那少年目光銳利，竟似帶了殺氣。眼看他氣勢洶洶地朝她走來，她頓時有點兒膽寒，一骨碌翻身爬起來就跑。

“啊啊啊，不要打我！”她一頭扎進面前的霧氣中，身后傳來黃衣少女的勸阻聲：“別亂跑啊，會跑丟的！”

可惜葉千姿一心只顧著逃命，根本沒聽進去?；仡^看去，見那墨色身影正快步追來，嚇得她更加拼命向前沖去。前方的小門似乎近在咫尺，光芒越發耀眼。她只覺得眼前一花，腳下就猛地空了，“撲通”一聲掉進了冰涼的水中。

葉千姿連著喝了好幾口水，才撲騰出水面：“呸呸，哪兒來的水坑??！”

她伸手抹去臉上的水珠，抬眼一看，頓時傻愣在當場——

七彩光亮的空間不見了，眼前所見的是陰暗的天空，烏云團聚在一起，沉甸甸地壓在頭頂，仿佛隨時都要砸下瓢潑大雨。遠處的天際，紫青色的電光時不時在云峰中閃現。而她所在的地方是一條小溪，虧得溪水并不湍急，她才沒有被水流沖走。感覺自己正隨著水波向前移動，葉千姿慌忙使出狗刨式泳技，掙扎著游到溪邊，攀住一塊光滑的大石頭直喘氣。

三、另一個“他”

這是什么地方？她怎么會掉到這兒來？

環顧四周，只見蒼黃衰頹的草木，哪里還有墨衣少年和黃衣少女的身影？就算是一向膽大的葉千姿，也不禁害怕起來——現在明明是春末時節，這里的草木怎么會枯黃成這樣？

“喂！冰塊臉，你快出來！我跟你道歉，你打我好了，不要這樣嚇我呀……”

聲音越傳越遠，卻沒有任何回應。葉千姿打了個寒噤，半顆心都涼了。她撇了撇嘴，一時沒忍住，淚珠就沖出眼眶，滴在水面上。

“哭什么呀，討厭……”一邊暗自埋怨著，她一邊擦掉眼淚。無意中低頭，忽然發現從上游流下的溪水中有一縷縷可疑的紅色。這是……血！

她嚇得跳了起來，想了想才鼓起勇氣，小心翼翼地循著血水的方向往前走。沒走多遠，就見水中的血色越發濃郁。目光前移，在靠近溪岸的荷葉叢中赫然趴著一個白色身影。從背影看是一名少年，身上只穿著單薄的白衣，后背上一道道可怕的鞭痕將布料都劃破了，露出里面鮮血淋漓的傷口。

“天哪……”葉千姿慌忙沖過去，全身上下摸個遍，找出來的符紙都被水泡成了爛糊，根本不能用。沒辦法，她只好自力更生，使出吃奶的力氣，奮力把他從水中往岸上拖?；蛟S是動作太粗暴，原本昏迷不醒的少年痛苦地呻吟了一聲，稍稍偏轉過頭，露出半邊臉來。

盡管濕漉漉的發絲和蒼白的臉色讓他顯得脆弱不堪，但葉千姿一下子就認出來，這張臉，居然跟那個冷硬的墨衣少年十分相像。乍看之下還以為是同一個人，但眼前的少年面容更顯稚嫩秀氣，不像那家伙，整天繃著一張冰塊臉。

吃驚之下，葉千姿下意識松開手，少年“咚”的一聲，腦袋就砸在了岸邊的淺灘上。

“呃……”

眼看他痛醒過來，葉千姿這才反應過來，趕緊去扶他：“對不起，對不起，你還好吧？”

少年艱難地抬起頭，一雙暗金色的眼眸因為痛而變得灰暗無光。他的額上有兩處焦黑的怪異傷口，像是被燒傷了一般，雙眉間烙著一個血紅色的咒印，盤繞扭曲。

“那個，你是誰……”葉千姿小心地問。

少年盯著她，忽然低聲笑起來。這笑聲嘶啞悲涼、絕望至極，聽在葉千姿耳中，心口不由得抽痛起來。

“你是父皇派來殺我的？來呀，動手啊，咳咳咳……”話還沒說完，他就劇烈地咳嗽起來。隨著身體的顫動，水波一層層地泛出漣漪，更濃重的血色從水中翻騰出來。

葉千姿看得心驚不已，連忙說：“你別說話了，我拉你上岸，先處理一下傷口?！痹龠@么流血下去，恐怕他真的會死。

她雙手穿過他的腋下，猛地用力一拽，就聽到他發出一聲壓抑不住的哀叫。她嚇了一跳，定睛看去，只見他一直浸在水中的下半身被拖出水面——那不是人的雙腿，而是一條滿布傷痕的蛇尾。蛇尾只露出了一小截，剩余的都隱藏在水下。鮮血從傷口上涌出，將整條小溪染得通紅。

葉千姿驚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只覺得每個毛孔都在隱隱作痛。她想象不出，到底誰會殘忍到這種地步，竟對一個少年下這樣的毒手！她的兩腿發軟，一屁股癱坐在地上。這么嚴重的傷勢，她根本不知道該怎么處理。稍微動他一下，只會讓他更加痛苦。

四、真實幻境

正在她一籌莫展時，身后忽然傳來一道熟悉的冰冷嗓音：“女人，過來?！?/p>

葉千姿不敢置信地轉過頭，就見墨衣少年冷然立在搖曳的枯草叢中。在他身后，空間似乎被撕裂開來，絢爛的光芒從裂口沖出來，霧氣輕盈飄蕩。黃衣少女高興地探著腦袋：“哎呀，總算找到你了！”

見葉千姿沒動，墨衣少年頓時不耐煩地皺起眉頭。他大步走過來，揪住她的衣領就往后拖。

“等等！這個人受了很重的傷，不能就這么丟下他不管！”葉千姿掙開他想跑回去，卻被他拽住手臂。

“不要多管閑事?！?/p>

他的聲音中有一種別樣的冷，聽得她心頭發涼，但更多的是憤怒：“你沒有心嗎？怎么能見死不救？”

墨衣少年瞥了她一眼，目光轉向蛇尾人身的白衣少年，嘴角溢出冷笑：“呵，放心。不管傷得多重，他總歸……死不了?！?/p>

此時，那白衣少年正抬頭望來。隔著短短的距離，這一黑一白的兩人簡直像鏡子映照出來的一般，除了眸色不同，五官輪廓都宛如一人，同樣毫無血色的雙唇，還有唇邊如出一轍的嘲諷。

葉千姿一時看呆了，墨衣少年抓著她，飛身跳進了后面的空間裂口。他們進入的瞬間，那山雨欲來的枯草天地、血水流動的小溪，還有傷痕累累的蛇身少年，都在頃刻間崩碎消散，只剩眼前的霧氣縈繞，仿佛剛才的一切從未出現過……

好半天，葉千姿都回不過神來，直到一只瑩白的手掌在她面前揮了揮：“回魂啦！”

葉千姿猛地打了個激靈，看見黃衣少女笑嘻嘻地站在面前，而墨衣少年正將一團霧氣攏在手掌中，對著絢麗的光芒細細觀看。

“剛才的那些，都是假的嗎？”葉千姿晃晃腦袋。這幻境實在太真實了，那些觸目驚心的傷口，還有那個悲愴絕望的白衣少年。她想不通，他為什么會跟這個冰塊臉長得那么像？

“不是假的呀！”黃衣少女笑道，“你看到的都是真實的，不過，我猜它們都發生在過去。我很喜歡這里哦，只有在這里，才能看到過世多年的爹娘?！?/p>

“真的？”葉千姿頓時來了興趣，“我從來都沒見過我爹娘，我也能看到他們嗎？”

“試試看??！”

兩個女孩興致勃勃地開始嘗試。到這時，葉千姿才知道，黃衣少女名叫莫真，是天衣莫府的家主。這居然已經是她第七次被妖氣襲擊，又被吸進這個奇異空間了，在最初的驚慌后，發現并沒有什么危險，神經大條的莫真就把這當成好玩的探險游戲了。

“你都不害怕？”葉千姿像看怪物一樣地看著她。

莫真用力點頭：“超有意思的，每次都能看到有趣的幻境。過去的好多事我都忘了，沒想到能在這里重溫?！?/p>

“你就不擔心，被困在這里出不去嗎？”

莫真剛要回答，一直沒出聲的墨衣少年忽然說：“不可能。維持這樣一個時空夾縫需要強大的靈力，就算是上仙級別，也不會超過三天?！?/p>

“時空夾縫？”這么新鮮的詞，葉千姿還是第一次聽到，“那是什么東西？”

“介于過去、現在和未來之間的時空，這些蜂巢般的空間分隔就是無數的時間渦流。只要方法得當選對了門，就能輕易地踏進相應的時空中。正因如此，她才能看到過去的經歷?！彼砷_手掌，看著那團霧氣慢慢散去，在曼麗的光芒中變得虛渺無蹤。從線條優美的側臉看去，此時的他似乎有點兒恍惚。

葉千姿心中一動，不禁脫口而出：“難道我之前看到的，就是你的過去嗎？”沒錯，一定是這樣！怪不得他會說那個少年“總歸死不了”，因為那就是他自己！

看到她的表情帶著憐憫，墨衣少年身子一僵，拂袖轉過身去不再看她。氣氛頓時冷了下來，莫真趕緊轉移話題：“千姿，我帶你看看我小時候的樣子吧？”說著她拉住葉千姿，隨意沖向一扇門，“我試過好多次了，只要心中想著到過去的時間，就能看到?！?/p>

果然，就像莫真說的，她們看到了九歲的她，一邊趴在碩大的織布機上勾勒著經緯絲線，一邊偷偷摸出點心吃。葉千姿捂著嘴巴偷笑，覺得好玩極了，拖著莫真又胡亂跑了幾扇門。從莫真牙牙學語到爬樹搗蛋，通通看了個遍。

“哈哈，你就是個貪吃鬼嘛！從小到大都在偷吃?！?/p>

五、將軍白馬

就在葉千姿跟莫真笑鬧成一團時，整個空間忽然開始晃動。那些蜂房一樣的空間有了崩塌的跡象，七彩光點像細雨般簌簌飄落。

“怎么回事？”

葉千姿站立不穩，就要摔倒時，一只手及時扶住了她——是冰塊臉。

他似乎完全不受影響，鎮定地看著眼前的景象：“時間到了，這個時空夾縫就要崩潰了，我們馬上就能出去?！?/p>

“是呀，”莫真還有些惋惜，“千姿，你都還沒試過看看你的過去呢，等下次我們再一起玩?！?/p>

葉千姿顧不得回應，只是驚訝地指著前方：“你們快看！”

但見無數飄飛的光點旋舞著凝聚在一起，組成了一幅美好恣意的畫面——

青草萋萋，金色的陽光映照下，一匹渾身雪白、沒有一絲雜色的駿馬悠然立在草叢中。它側過頭，柔和的目光凝注在倚在身前的年輕女將身上。女將有一張愛笑的臉，雖然神色疲倦，但還是面帶微笑地擦拭著手中的長劍。這顯然是一場艱苦戰斗后的短暫休憩，她那身銀甲上的血跡還未干透。

將擦干凈的劍放回鞘中，她把腦袋一歪，靠在白馬背上，輕笑著說：“人生天地之間，如白駒過隙，忽然而已。小白，到最后，也只有你陪著我??！只可惜，我們還沒能仗劍行俠、快意江湖呢！若有來生……”

就在這時，所有光點轟然炸開。葉千姿只覺眼前白成一片，什么都看不見。察覺到自己正在不停下墜，她忍不住放聲尖叫！

“……閉嘴?！?/p>

墨衣少年的聲音近在咫尺，下一秒，她就被他攬進懷中。葉千姿連忙像樹袋熊般死死抱住他，生怕他又潔癖發作把她推開。

“我們會不會摔死??？”她哭喪著臉，“要是我死了，你一定要把我的尸首送回給我家公子哦！”趙驚歌好像是那個什么招搖山容鈞上仙的弟子，說不定能找到仙丹把她救活。

“對了，你叫什么名字??？”她都快死了，還不知道冰塊臉叫什么呢。

墨衣少年沒有回答。好一會兒，葉千姿后知后覺地察覺，他們并沒有往下掉，而是穩穩地停住了。揉揉眼睛，等到漸漸適應光線看清眼前的情形后，她只有一個想法——天哪，來一道雷劈死她吧！

偌大的院子中，幾十個人正目瞪口呆地望著她。他們中間，趙驚歌懶洋洋地靠在雕花椅上，風貍蹲在他的肩頭打瞌睡。他端著一盞茶，朝她笑瞇了眼：“喲，生是本公子的人，死是本公子的鬼嗎？還挺忠心的嘛！”

沒等葉千姿反應過來，他就把茶盞重重落在矮幾上，霍然起身：“你這像什么樣子？還不快滾下來！”睡得正香的風貍頓時從他肩上滾了下去，迷迷糊糊地叫：“我滾我滾！”

葉千姿低頭一看，自己還手腳并用地掛在冰塊臉身上呢！她慌忙跳下來想走，沒想到扣在她腰間的手臂卻紋絲不動。她頓時傻了眼，趙驚歌已經走過來，繃著一張臉：“放開她！”

墨衣少年面無表情地看了眼坐在地上揉眼睛的風貍，唇角忽然微微揚起，手臂一用力，將葉千姿往懷中又摟了摟。

“你！”趙驚歌登時火冒三丈，一甩手抽出血精索，真想一鞭子把這礙眼的小子打飛。

看到這血紅的長鞭，葉千姿頓時想到幻境中那白衣少年滿身的鞭痕，不由得大叫：“不要??！”

她的叫聲中透著驚恐，趙驚歌嚇了一跳，立刻收回了手。

墨衣少年也低頭看她，那雙漆黑的眼眸微微閃爍，像是沉暗深潭漾出了漣漪。他忽然湊到她耳邊，低聲說：“我叫景池?！?/p>

他靠得太近，葉千姿只覺轟地一下，全身都像燒起來一般。景池輕笑著松開她，略帶挑釁地看向面色鐵青的趙驚歌。

“我們還會再見面的?！?/p>

他慢慢后退一步，再退一步，就像幻影般消失在原地……（未完待續）

風貍為大家劇透下期

笨蛋千姿終于回來啦，不過，美人主人的怒氣很盛，我們都不敢惹他呢！不知為何，我總覺得這個莫府有些古怪，似乎有什么大事要發生……會不會和妖氣有關呢？下期再告訴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