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不聽

陳伯吹

“再忍一忍吧！春天不日就來了！到了那時候，水面發亮了，水也溫暖了，那么，你才可以自由自在地去游泳哩！”

活潑喜動的小魚，許久這樣的寂靜，已苦悶到了極點了，一心只盼望春天的到來，就能快樂地游來游去，全身是早已躍躍欲動了?，F在，聽了母親的話，又不得不規規矩矩地沉伏在暗黑的水底。

一天，小魚發現水面上露著紅光，閃閃爍爍，它歡喜得跳起來：

“定是春天來了！看！好亮的紅光呀！”

當它愛慕那紅光，立刻就想游去的時候，它的母親慌忙阻止它說：

“孩子！春天還沒有到哩！那紅光是漁翁燃的火，他想哄騙你們一幫孩子聚集到水面上，就用大網一起捉了去。孩子！你千萬去不得！”

小魚聽了，非常失望，卻又想著這是極可怕的事。于是它只能寂靜地沉伏在不愿沉伏的水底，但它期望春天到來的心，益發急切了。

某夜，月光皎潔，水面通通明亮起來，小魚這回真以為春天來了，也不暇告知母親，鼓著百倍的勇氣，向上面浮起，它三番五次地挺著白肚皮躍起。真正事有湊巧，不知何處飛來一只水鳥，在暗里覷窺著它。等小魚再躍起來的時候，水鳥就很敏捷地把小魚銜著去了。

“請放我呀！母親等著我回去哩！”小魚流著淚向水鳥這么請求！可是水鳥怎么會聽它的話呢？銜住了飛落到岸邊豎著的一塊巖石上，將小魚放了下來，于是它喊著：

“孩子！孩子！飛下來吧！你愛吃的魚，我捉來給你了！快下來吧！”

立刻由空中落下只雪一般輝耀著白色羽翼的小水鳥來！

“喂！我的孩子！好好地啄它吃吧！”

小魚不聽母親的話，此刻后悔已來不及了！正當一發千鈞的時候，忽然想起了母親教給它“無論何時，遇到危險的辰光，務必盡力掙跳”的話，于是它突然拼命地掙跳起來。僥幸得很，小魚居然躍出巖石向水中落下了。它以為是沒有希望的了，哪知剎那間又復得寂靜地沉伏在水底了。

“母親的話，不可不聽！”小魚驚怖之余，吐了一口氣，只說了這么一句。

怠慢的小水鳥，看著小魚跳去，只是用詫愕的眼光，呆呆地張望著水面。這時，它后悔也來不及了！憶起母親教給它“無論何時，碰到啄食的時候，務必要出敏捷的身手”的話，于是它不禁嘆著：

“母親的話，不可不聽！”

（選自《兒童世界》，1927年第2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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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燈泡亮起來

危難一刻，小魚想起了媽媽說的什么話？

牽手閱讀

從一開始的勉強聽從，到耐不住去冒險，再到危急時刻想起媽媽的話而得救，一番波折后，小魚發出感嘆：“母親的話，不可不聽！”這句話，撲空的小水鳥也重復了一遍。這是一種有趣的響應，使讀者加深印象。

母親的話，代表著有用的經驗，不過很多時候我們覺得啰嗦，不愛聽。一樣的道理，通過童話說出來，就讓人容易接受多了，這大概就是童話的魅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