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t until結構及其漢語對應體現的英漢語序差異

馬 賽

(北京航空航天大學外國語學院，北京 100191)

not until結構及其漢語對應體現的英漢語序差異

馬 賽

(北京航空航天大學外國語學院，北京 100191)

not until 結構是英語中常用的結構，也是考試中的重點。一提到not until結構，多數人會想到“直到……才……”，然而not until在漢語中的對應結構并不只有一種。本文通過檢索北大CCL漢英雙語語料庫，研究not until在漢語中的對應結構，并結合時間順序原則以及英漢時間狀語從句位置相關理論，由此來觀察英漢語序差異，發現not until結構本身并不遵循時間順序原則，而其對應漢語結構大部分都遵循時間順序原則。此研究進一步驗證了時間順序原則在漢語中的廣泛應用，并對until時間標記詞提出了新的見解。

not until；英漢語序；時間順序原則

1.引言

在以漢語為母語的英語學習者中，一提到“not...until...”結構，幾乎所有人都會想到其在漢語中對應結構為“直到……才……”，筆者認為這和我們在義務教育階段開始學英語時受到的教育有關，因為“not...until...”結構是高考中?？键c之一。許多高考輔導教材及期刊中，對于“not...until...”結構的翻譯均為“直到……才……”，如《析not...until(till)句型》指出“not...until...”句型是高考重點并給出了“直到……才……”和“直到……為止”兩種對應翻譯(吳洪勤2003)。筆者檢索知網文獻，發現國內研究此句型的文章很少，研究其漢語對應結構的幾乎沒有，因此筆者在北大語言研究中心CCL漢英雙語語料庫中進行檢索并進行統計，探究 “not...until...”在漢語中究竟有多少種對應結構，并通過觀察這些對應結構和 “not...until...”英語原文，比較英漢語序差異。

2.研究方法

首先，初步檢索BNC(英國國家語料庫)，發現包含“not until”的英文句子主要分為兩類：一類為連用的“not until...”句型，一類為分開使用的“not...until...”句型，而連用句型主要又分為兩種，一種為“Not until...”位于句首的倒裝句型，另一種為“It is not until that...”強調句型。這三種句型均符合目標研究句型，而其他部分句型不符合要求，因此確定研究句型為以上三種。

其次，在北大語言研究中心CCL漢英雙語語料庫中檢索“not until”關鍵詞，共檢索出139條結果。通過人工篩選，發現其中32條結果中英語不符合上述提到的三種目標研究句型或其對應漢語為古漢語，因此這32條結果不在本研究范圍之內，將符合目標的107條檢索結果進行分類并排序，結果如下表：

序列對應結構出現頻次所占百分比1直到……才……3128.97%2才1514.02%3在……之前,不……1413.08%4在……之后,才……109.35%5不……不……(連續否定)87.48%6只有……才……65.61%7不(否定詞)……除非……21.87%8直到54.67%9不翻譯54.67%10不(否定詞)……直到……43.74%11其他43.74%12在……時候32.80%總計107100%

在統計結果分類時，筆者把意思相近的詞視為同一個類詞，歸在同一類。如“一直到”“到”“直到”等詞都視為“直到”，“方”“終于”“始”“才”等詞都視為“才”。

統計出結果之后，筆者對結果進行一一分析，并通過“not...until...”英文原句及這些對應漢語，觀察英漢語序差異。

3.討論及分析

戴浩一曾指出，漢語具有一種獨特的語序原則，即為時間順序原則。兩個句法單位的相對語序決定于它們在概念領域里所表達情狀的時間順序，時間順序原則已深深嵌入漢語句法里，已構成管轄語序的句法原則(Tai 1985)。筆者通過觀察檢索出的107條結果發現，絕大多數漢語對應結構均符合時間順序原則。如下面幾句例句：

(1)直到清代，道教才傳播到全疆各地。

It was not until the Qing Dynasty that Taoism became widespread throughout Xinjiang.

(2)喬：你答應我才走。我恨你，恨你！

Jo: I’m not leaving until you say “yes”. I hate you. I hate you.

(3)去搜捕他們！未找到他們之前不要停下來！

Hunt them down. Do not stop until they are found.

(4)到1980年，特納創辦CNN，不過這個經常受到嘲笑的頻道在海灣戰爭后才進入全盛時期。

By 1980, he was launching CNN, although it was not until the Gulf war that the often-derided channel came into its own.

(5)沒有你陪我一點也不開心

I will not be happy until we can be together.

這五句例句分別對應表格中排名前五的“not...until...”中文對應結構。對于“直到……才……”結構，“直到”后的事件先于“才”后的事件發生。同理，“……才……”結構中，“才”前的事件先于“才”后的事件發生；“在……之前，不……”結構中，“在……之前”所引導的事件先于“不”之后的事件發生；“在……之后，才……”結構中，“在……之前”所引導的事件先于“才”之后的事件發生；“不……不……”連續否定結構中，前一個否定詞引導的事件先于后一個否定詞引導的事件。這五種結構均符合時間順序原則，而這五種結構已超過總結果的七成?！皀ot...until...”對應的十二種中文結構，除了“不(否定詞)……直到……”結構外，其他結構均符合時間順序原則，也符合漢語時間狀語傾向前置的結構原則，此結構例句見(6)。

(6)所以，不要對別人的愛情、婚姻和家庭情況提太多問題，直到你跟此人結成了朋友。

Therefore, try not to ask too many questions about someone’s love life, marriage and family until you have a friendship with this person.

對于“不(否定詞)……直到……”結構不符合時間順序原則，筆者在李銀美、王義娜的研究中找到解釋依據。在其研究中，通過觀察語料庫發現，“直到……”引導的時間狀語，后置比例達58.5%(李銀美、王義娜2015)。從例句(6)中可以看出，“直到”引導的時間狀語從句通常為主句事件的前提，依據時間順序原則，前提應先于主句事件發生，而此結構中將時間狀語后置，筆者認為可以用漢語的信息焦點原則來解釋，表示強調主句事件(戴浩一2011)。

比例最高的“直到……才……”結構中時間狀語也由“直到”引導，為何又可前置呢？英語的從句位置與其連接詞的概念語義類型具有相關性(Diessel 2008)。那么漢語的時間狀語從句也應該表達有“先/后”概念，而“直到……”一詞兼具有“先”概念意義和“后”概念意義(李銀美、王義娜2015)。因此筆者認為，在“直到……才……”中，“直到”表示“先”概念意義，這也與時間順序原則相吻合，而在“不(否定詞)……直到……”中，“直到”本身表達“后”概念意義，但是在和否定詞連用后，改變其本身概念意義，表達“先”概念意義，此時時間狀語后置，表示強調主句事件。

此外，李銀美、王義娜的研究中，總體來說漢語時間狀語從句前置傾向為87.9%，和“not...until...”結構的漢語對應多數符合時間順序原則且時間狀語從句前置這一結果相吻合；其中，“……后”和“……前”引導的時間狀語從句前置比例高達98%以上，這兩種結構在“not...until...”結構的漢語對應中均有體現。從這一結果來看，筆者認為漢語中時間狀語前置的結構原則與時間順序原則這一認知原則相輔相成。

英語中“until”本身表達“后”概念意義，指從句事件在主句事件之后發生，如例句(7)(李銀美、王義娜2015)。

(7)He rode on and on until he realized it was very cold and that soon it would be growing dark.

此例句中，“until”前的事件先于其后的事件發生，所以“until”表示“后”概念意義，也符合時間順序原則。而在加了“not”之后，“until”后的事件先于其前的事件發生，此時表達了“先”概念意義，表示從句事件在主句事件之前發生，改變了其本身所具有的概念意義，不遵循時間順序原則，而此時的英語語序符合英語時間狀語從句傾向后置的原則。結合上述討論，筆者認為，英語的“until”在肯定句中使用時，與漢語的“直到”所表達的“后”概念意義相吻合，而在英語否定句中使用時，與漢語的“直到”所表達的“先”概念意義相吻合，正是因為中“not...until...”的“until”表示“先”概念意義，所以依據時間順序原則，其漢語對應結構中“直到……”引導的時間狀語從句被置于“才……”引導的主句之前。

而對于“not...until...”的強調句和倒裝句，雖然“until”在這兩種句型仍表示“先”概念意義，但是這兩種句型的順序卻和一般“not...until...”句型不同，時間狀語在前主句在后，符合時間順序原則，如例句(4)中英語以及例句(8)所示。

(8)Not until the civil war is over will it be possible and necessary to regard economic construction as the center.

4.結束語

通過上述討論，“not...until...”句型在漢語中的對應結構不僅有“直到……才……”一種結構，還有很多其他結構，而這些結構絕大多數均符合時間順序原則以及漢語時間狀語從句前置的結構原則，對于少數不符合時間順序原則的結構，可用信息焦點原則來解釋。對于英語的“not...until...”結構，在否定句中的“until”改變了其本身具有的“后”概念意義，具有“先”概念意義，表示從句發生的事件先于主句，此時語序不符合時間順序原則，但符合英語時間狀語從句后置的原則；而“not until”對應的強調句和倒裝句型中的“until”雖然仍表示“先”概念意義，但是此時這兩種結構的語序均符合時間順序原則?！皍ntil”時間標志詞可以研究的內容還有很多，尤其是其否定句以及否定句的倒裝句和強調句，應當在使用中多加注意。

Diessel, H. 2008. Iconicity of sequence: a corpus-based analysis of the positioning of temporal adverbial clauses in English [J].CognitiveLinguistics(3).

Tai, J. 1985. Temporal sequence and Chinese word order [A].IconicityinSyntax.

戴浩一. 2011. 再論時間順序原則[A]. 崔希亮編，認知語法與對外漢語教學論集[C]. 北京: 北京語言大學出版社.

李銀美、王義娜. 2015. 學習者英語與英漢時間狀語從句的句法分布差異——一項多語料庫對比考察[J]. 解放軍外國語學院學報(4).

吳洪勤. 2003. 析not...until(till)句型[J]. 中學英語園地(高中版)(17).

2016-06-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