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治經濟學發展困境與供給側教學改革

魯保林

（1.貴州財經大學經濟學院，貴陽 550025；2.中國社會科學院馬克思主義學院，北京 102488）

政治經濟學發展困境與供給側教學改革

魯保林1,2

（1.貴州財經大學經濟學院，貴陽 550025；2.中國社會科學院馬克思主義學院，北京 102488）

馬克思主義政治經濟學當前面臨著基礎理論創新相對不足、學術話語權弱化、教材體系不完善等諸多困境。而供給側結構性改革的主攻方向、目標、手段以及核心理念與教育教學改革有很多相通相似之處。從供給側來看，提高《政治經濟學》課程教學效果，改善其目前的發展困境：一要培育一支既有堅定的馬克思主義信仰，又有扎實理論功底的教師隊伍。二要重構教材體系，優化教學供給內容。三要采用多樣化的教學方法和教學形式。

政治經濟學；困境；供給側改革

20世紀90年代以來，馬克思主義政治經濟學在教學科研中的重要地位遭受了新古典經濟學的嚴重沖擊。調研發現，許多高校和研究機構對新古典經濟學推崇備至，唯西方經濟理論是從的現象比較突出；在經濟學學習和研究過程中，青年大學生往往被披著數學模型外衣的西方經濟學理論和研究范式所迷惑。因此，加強和改進馬克思主義政治經濟學教學和研究，構建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政治經濟學話語體系和教材體系，不僅具有時代緊迫性，而且具有重大現實意義。

一 政治經濟學主流地位的嬗變與發展困境

新中國成立以來，我國經濟學教學與研究大體經歷了三個階段：1949—1970年代末，政治經濟學主導著中國的經濟學教育，西方經濟學在課堂上作為庸俗經濟學，被當作批判的對象；1970—1990年代初，政治經濟學大一統的局面被打破，西方經濟學開始登上中國大學的講臺；1990年代中期至今，西方經濟學在教學和科研中的話語權越來越強大，形勢走向另一個極端，即西方經濟學的教條主義蔚然成風（劉國光，2005；邱海平，2014；石晶瑩，2015）。目前，政治經濟學的創新發展面臨著諸多困境，主要表現在以下幾個方面：

（一）基礎理論創新仍然不足

政治經濟學一般包括資本主義和社會主義兩個部分，前者依據《資本論》的體系架構，闡釋資本主義的生產方式和交換方式，以及資本主義的經濟運行規律，后者根據科學社會主義的理論和實踐，論述社會主義的生產、分配、交換和消費規律。改革開放以來，面對如何建設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這一新的課題，我們提出了一系列富有原創性的社會主義經濟理論，豐富和發展了馬克思主義政治經濟學。諸如社會主義初級階段理論、公有制和市場經濟結合的理論、科學發展觀以及新發展理念、供給側結構性改革理論，這些理論成分既構成中國（發展）經濟學的基本內容，也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政治經濟學的基本元素，但是這些理論元素仍然比較零散，并非“系統化的經濟學說”。此外，有一個亟待破解的理論難題是：當前政治經濟學的社會主義部分與資本主義部分在某些方面邏輯不自洽，甚至有沖突，以至于學習者往往感到非常困惑。例如：剩余價值，在《資本論》中，馬克思使用這一范疇，去揭示和展現資本家剝削雇傭工人的經濟關系。在社會主義經濟理論中如何使用這一范疇？是拋棄掉，還是批判性使用？如果棄之不用，恐怕也難以服人。在筆者看來，應當對其進行學術“改造”，賦予其新內涵。從這一角度來看，構建中國特色的經濟學理論體系，意味著我們要本著與時俱進的態度，對馬克思主義政治經濟學的基本理論如勞動價值論、剩余價值理論、資本積累理論等進行創新發展。當然，這種發展一定不是拋棄原來的理論原則而另起爐灶，而是要在堅持馬克思主義政治經濟基本理論的基礎上進行補充和發展，使其符合社會主義市場經濟語境。

（二）學術話語權仍然比較弱

馬克思主義政治經濟和新古典經濟學的理論假設、研究方法、學術范式和學術立場存在很大差別。目前，主流世界普遍接受并用于課堂教學的經濟學理論通常來自于對西方成熟市場經濟的研究,[1]也就是新古典經濟學。在理論經濟學教學科研領域，新古典經濟學的教條主義現象泛濫成災，迷信者大有人在。相反，《政治經濟學》課程在很多高校的地位遭受嚴重沖擊，教學時數不斷被壓縮。絕大多數經濟學期刊唯數學化和模型化是從，大量發表新古典經濟學范式的論文，不再或者很少接受和發表馬克思主義政治經濟學范式的學術論文。以《經濟研究》雜志為例，王朝科、冒佩華（2016）梳理了改革開放以來《經濟研究》雜志上的發文數量。結果發現，1978—2015年，馬克思主義政治經濟學的發文比例大體呈逐年遞減趨勢；1978—1992年，馬克思主義政治經濟學發文比例從1978年的28.23%下降到1992年的3.49%；1992—2015年，發文數量急劇萎縮，大多維持在每年1篇左右，直到2016年這一傾向才有所好轉。[2]這種唯數學化、模型化、唯新古典經濟學研究范式的傾向，很多脫離了中國的政治、經濟和文化的實際發展狀況，不利于創建具有中國氣派和中國風格的政治經濟學。

（三）教材體系有待完善

相較于《西方經濟學》有一套完善的教材體系，《政治經濟學》的教材編寫仍是短板。主要體現在兩個方面：

1.缺乏能夠充分吸收當代馬克思主義經濟學家研究成果的教材。與馬克思、列寧所處時代相比，戰后資本主義生產方式發生了深刻變化，雖然已有像斯威齊、巴蘭、曼德爾、福斯特等左翼學者對當代資本主義進行了大量的批判與理論分析，但是這些學者的研究成果尚未充分體現《政治經濟學》教科書中。因此，編寫一本高質量的，既能反映《資本論》的基本原理、核心觀點和研究方法，又能充分反映當代資本主義新變化、新特征、新趨勢的本科教材非常必要。

2.政治經濟學的社會主義部分內容在原創性、歷史性、邏輯性、批判性和前瞻性之統一上仍然不足。改革開放以來，基于新時期新階段的要求和任務，政治經濟學的社會主義部分增加了關于社會主義的基本經濟制度、微觀經濟基礎、體制改革，以及經濟運行機制等內容，但是現有教材大多只是對1978年以來重要經濟體制改革文件和重要領導人的經濟思想進行一般性概括和詮釋，其在原創性、歷史性、邏輯性、批判性和前瞻性之統一上仍然不足，尚未形成完善的理論體系。目前的政治經濟學教科書既對前蘇聯時期以及改革開放前的社會主義政治經濟學理論探索和貢獻繼承不足,也未能將馬克思的唯物史觀和方法論徹底地貫徹到教材的編寫過程中,在某些方面出現了邏輯不自洽,教師和學生對此也往往感到十分困惑。

二 《政治經濟學》教學改革的實踐探索與供給側反思

政治經濟學發展困境呼喚教學范式改革和理論體系創新，國內學者提出了如下幾種改革思路和舉措。第一，創新政治經濟學研究范式。何愛平、任保平（2010）認為，應該推進政治經濟學研究多元化、注重定性與數理分析，提高科學性。第二，編寫好政治經濟學教材。劉樹成（2012）認為，政治經濟學教材編寫需要以馬克思主義為指導，立足于實踐，增強對資本主義經濟的剖析。第三，改革政治經濟學教學模式與方法。石晶瑩（2011）提出，要在與西方經濟學的比較分析中進行政治經濟學教學。張桂文（2011）認為，政治經濟學教學的關鍵在于改革教學內容，形成有利的學術氛圍，創新教學模式與教學方法。

在筆者看來，供給側結構性改革的主攻方向及其目標、手段以及核心理念與教育教學改革有很多相通相似之處，吸收這一理念，可以為高校探索《政治經濟學》教學范式改革開辟一個嶄新的視角。從教學供給側看，正是由于《政治經濟學》課堂教學供給側改革力度不足，供給側自身的引領力、感染力、吸引力沒有充分發揮出來，進而導致需求側(指學生)的教學效果就不明顯。當前《政治經濟學》課堂教學中存在的主要問題是：理論與實踐脫節較為明顯，無法滿足解釋現實問題的需要；教師教學方法和教學手段比較單一；教師授課內容缺乏針對性、生動性和趣味性?？傮w來看，傳統的灌輸式教學方法不可能將學生的主體性、主動性調動起來，難以激發學生的學習興趣。近幾年，一些高校大力推進教學范式改革，試圖通過教學范式改革的深化，提高課堂教學效果和教學質量。從供給側來看，提高《政治經濟學》課程教學效果，增強這一課程的引領力、感染力、吸引力，應著力夯實課程供給主體、革新供給內容、創新供給方式。

三 供給側視角的《政治經濟學》教學改革思路

供給側視角的《政治經濟學》教學改革，首先要抓住90后學生的學習特征，精心設計改革方案。依據多年以來的教學經驗，筆者認為，可以從教學供給的主體、供給內容與供給方式三個方面切入，展開全方位改革。

（一）《政治經濟學》教學供給主體的提升與培育

在《政治經濟學》課堂教學中，教師是最教學內容的供給主體，因此政治經濟學師資隊伍的建設就非常關鍵?？梢哉f，未來政治經濟學的振興和發展，亟待培育一支既具有堅定的馬克思主義信仰，又有扎實的理論功底的教師隊伍?，F在，有不少高校的政治經濟學師資隊伍青黃不接，后繼乏人。這就意味著有不少原來從事其他專業教學研究的教師目前承擔著政治經濟學的教學工作，在這種情況下，夯實政治經濟學教師的理論基礎、提升他們的教學能力以及科研能力都非常有必要。短期內比較可行的辦法是，組織教師參加一些短期的政治經濟學或《資本論》理論培訓班，以夯實他們的馬克思主義理論功底，例如，2016年以來，中國人民大學每年都會舉辦的政治經濟學高級研修班等。

《政治經濟學》這門課程內容相對晦澀，主體部分直接來源于馬克思的《資本論》，距離今天相對較遠。教師如果沒有深厚的政治經濟學素養和扎實的理論功底，很難把一些抽象的原理如價值規律、剩余價值規律、一般利潤率下降規律講深講透，更不可能把抽象的原理與現實緊密結合起來講得深入淺出。習近平總書記在2016年5月17日的哲學社會科學工作座談會上指出：對馬克思主義的學習和研究，不能采取淺嘗輒止、蜻蜓點水的態度。有的人馬克思主義經典著作沒讀幾本，一知半解就哇啦哇啦發表意見，這是一種不負責任的態度，也有悖于科學精神。[3]因此，承擔《政治經濟學》教學任務的教師一定要靜下心來讀馬克思恩格斯經典著作，要原原本本、老老實實的學習原著，特別是要認真學習《資本論》的體系和方法，掌握其中的核心原理和精髓，這樣既樹立了一種負責任的態度，也遵循了科學精神。教師只有筑牢堅實的政治經濟學功底，方能在政治經濟學教學中得心應手。當然，讀了原著也不能保證你能自動成為一名優秀的政治經濟學教師，優秀的政治經濟學教師要學會靈活運用馬克思主義政治經濟學的基本原理分析當代世界和中國面臨的實際經濟問題。

（二）《政治經濟學》教材體系重構和教學供給內容的優化

《政治經濟學》教材的資本主義部分內容普遍更新較慢，編排的案例一般較少且比較陳舊，有些案例離現實生活較遠，學生不易理解。因此，政治經濟學教學內容的改革，不可避免的要涉及對教材體系進行重構，以優化供給內容。具體來說，需要解決如下三個問題：一是如何把教材體系轉換為教學體系？使得課堂教學既通俗易懂、貼近現實生活，同時又能滲透著馬克思主義經濟學的基本原理和方法，也就是說，既做到深入淺出而不失馬克思主義經濟學思想的深邃性；二是如何吸收并展現當代馬克思主義政治經濟學研究成果？二戰后以來，國內外馬克思主義學者積極跟蹤現代資本主義制度的新特征、新趨勢，圍繞資本主義的積累模式、資本主義勞資關系、資本主義勞動過程、資本主義利潤率動態、資本主義的主要矛盾等主題深入探索和研究，取得了豐碩的學術成果，形成了法國的調節學派、美國激進政治經濟學派等等。但是，這些研究成果很少被本科階段的政治經濟學教材所吸納，進入本科生的視野。以至于有些學生在學習政治經濟學時，往往感到政治經濟學原理與實踐脫節，對現實問題的解釋力和分析力不強；三是政治經濟學社會主義部分的編寫如何體現歷史性、邏輯性、批判性？習近平在中共中央政治局第二十八次集體學習時強調，要立足我國國情和我國發展實踐，提煉和總結我國經濟發展實踐的規律性成果，把實踐經驗上升為系統化的經濟學說。目前的《政治經濟學》教材對社會主義經濟理論的闡述仍然比較零散，邏輯性不強，缺乏核心分析范疇，內容多為對十一屆三中全會以來的重大戰略和政策方針作一般性的概括，缺乏歷史性、邏輯性和批判性。

（三）“新人類”特征與《政治經濟學》教學供給方式的創新

90后學生作為“新人類”，樂于學習新事物，樂于接受新知識，但是往往不喜歡傳統的灌輸式課堂教學形式，而傾向于碎片化學習、移動學習和團隊學習。因此，教學方法的綜合化和教學形式的多樣化是教學改革的發展趨勢。就《政治經濟學》而言，教師需要在教學方式進行綜合創新。一是針對《政治經濟學》的資本主義部分內容比較抽象的特點，綜合采用探究式教學、專題式教學、啟發式教學、案例教學等形式，鼓勵吸引學生聯系當前的問題作深入思考。例如，2008年的金融危機就是一個典型的政治經濟學課程案例。教師可以結合此次金融危機進行專題教學，分析本次危機的特征、傳導機制以及具體根源。在探討危機根源和具體特征的過程中，講解馬克思主義政治經濟學關于資本主義的基本矛盾，資本主義積累規律、虛擬資本和實體資本的關系等基本原理。二是充分利用當前的信息技術和互聯網手段，實施“翻轉”教學，采用線上和線下相結合的教學方式。要充分利用以互聯網為載體的現代化技術與工具呈現教學內容、創設教學情景，增強課堂教學的吸引力、感染力?；ヂ摼W上的資源非常豐富，教師平時要注意收集和制作相關的視頻、音頻等資料，以備上課時使用。教師還可以借助微信公眾號等形式進行翻轉課堂教學。從《資本論》經典著作的閱讀到網絡學習論壇、社區博客；從課堂教學到在線學習，兩種形式相互補充、相互配合，形成一個立體化全方位多層次的教學體系。

四 結語

加強和改進政治經濟學教學和研究，鞏固其在經濟學學科門類中的理論基礎和指導地位，既是當務之急，又是長期任務。它不僅事關經濟學學科的發展方向，而且事關青少年的未來。一是有助于吸引更多優秀青年學生學習、運用和研究馬克思主義政治經濟學，壯大馬克思主義政治經濟學教學研究隊伍；二是有助于青年學生正確研判人類社會的發展趨勢和方向，增強對新自由主義思潮的抵御能力，堅定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道路自信和制度自信；三是有助于大學生掌握科學的經濟分析方法，有效識別西方經濟理論的缺陷和破綻，堅定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理論自信。

[1]龔剛.論經濟學的多元化[M]//政治經濟學報:第6卷.北京: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2016.

[2]王朝科,冒佩華.改革開放以來馬克思主義政治經濟學話語權:歷史、反思和啟示[J].毛澤東鄧小平理論研究,2016(12):37-42.

[3]習近平:在哲學社會科學工作座談會上的講話,新華網[EB/OL](2016-05-18)[2016-10-23].http://news.xinhuanet. com/politics/2016-05/18/c_1118891128.htm.

[責任編輯 舒 泳]

The Dilemma of Political Economy and the Teaching Reform from Supply Side

LU Bao-lin1,2
(1.School of Economics,Guizhou University of Finance and Economics,Guiyang 550025, China; 2.School of Marxism, Chinese Academy of Social Sciences, Beijing 102488, China)

Marx's political economy is facing many difficulties, such as the lack of basic theoretical innovation, the weak academic discourse power, the imperfect teaching material system and so on. The main direction, objectives, means and core ideas of supply side structural reform have many similarities with the reform of education and teaching. From the point of view of supply side. To improve the teaching effect of the course of political economy, we should cultivate a team of teachers who have firm faith in Marxsim and solid theoretical foundation, Reconstruct the teaching material system and optimize the teaching content, and use a variety of teaching methods and forms of teaching.

Political economy; Dilemma; Supply side reform

G642

A

1008-9128（2017）03-0109-03

10.13963/j.cnki.hhuxb.2017.03.028

2016-12-05

貴州省軟科學項目：貴州省產業結構高級化測度與產業升級研究 （項黔科合基礎[2016]1531-2號）；貴州省教育科學規劃項目：經濟轉型升級中的創新創業教育研究（2015B180）

魯保林（1982-），男，河南潢川人，副教授，西南財經大學經濟學博士，中國社會科學院馬克思主義學院2016級博士生，研究方向：政治經濟學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