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嘉天
(江蘇濱海婦幼保健和計劃生育指導所,江蘇 鹽城 224500)
《傅青主女科》全書兩卷,上卷38篇,39證,載41方;下卷39篇,41證,載42方、2法。其中,全書用藥103種,白芍出現34次,柴胡出現15次,白芍與柴胡同用者達11次之多??梢姼登嘀饔盟幭灿冒咨?、柴胡,并且重視配伍應用。白芍、柴胡均首載于《神農本草經》,白芍列為中品,味苦、酸、甘微寒,歸肝、脾經,養血調經、平肝止痛斂陰;柴胡列為上品,味辛、苦,性微寒,歸肝、膽經,具有解表退熱、疏肝解郁、升舉陽氣的功效。二者廣泛應用于帶下、調經、種子、妊娠及產后諸疾中,白芍功效在《女科》中主要為養血柔肝為主,稍有緩解斂陰、平肝、宣肝經風郁;柴胡功效以疏肝解郁為主,次而升陽,再次宣肝經風熱兼以透邪(見表1)。
表1 《女科》中白芍與柴胡用量及功效匯總
用量一兩者,如定經湯-經水先后無定期、平肝開郁止血湯-郁結血崩、溫經攝血湯-經水后期,為何在這三個方劑中白芍用量如此之大?《女科》在“產后肝痿”篇中所言:“況病之在肝者,(白芍)尤不可以不用。且用之于大補氣血之中,在芍藥亦忘其為酸收矣,……收肝膜全賴白芍之功,不可用炭”。青主何言病之在肝,白芍不可不用?我們知道,肝木之主要功能為藏血及疏泄,而二者之間實相互為用。一般而言,藏血功能正常,則肝體條達,疏泄正常,人體則少有情志之害;反之,肝之陰血不足,肝失條達、柔順之性,則稍遇情志佛郁,即成肝郁氣滯之證。白芍味苦、酸,性微寒,歸肝、脾經,既能養肝血,又能柔肝體,最能順應肝之特性,以之養血柔肝,誠為治療肝郁有一無二之品。其次,肝藏血,腎藏精,肝腎精血同源,又女子以肝為先天,從此種意義而言,以白芍養血柔肝,亦即填精調腎也。精充血足,肝腎健旺,則經帶胎產諸疾可除,而經孕產乳自可正常[2]。白芍在各方中主要以養血柔肝為主,其他功效次之。
小劑量(五至八分)應用柴胡時因其藥少質輕有利于升浮,故多取其輕清升散之性,升舉清陽,提其下陷。多配伍人參、黃芪等補氣藥使用,若用量過大,易耗散陽氣, 減弱參芪的益氣功能,如《女科·氣逆難產》中治療婦人生產數日而胎不下者,服催生之藥,皆不見效,誰知是氣逆不行而然乎,用舒氣散,重用人參補氣,在利氣而實補氣同時少佐五分柴胡開郁升陽,以但利其氣,兒自轉身而下矣。
柴胡用中劑量(約一錢)時主要取其疏肝解郁之效,若用量過大,肝氣疏泄太過,則適得其反。如《女科·郁結血崩》中用平肝開郁止血湯治療肝氣郁結之血崩,方中用柴胡一錢開郁,白芍一兩平肝,白術一兩利腰臍,則血無瘀結之虞,諸藥相配共奏散郁止血之效?!杜啤で鄮隆分杏眉訙p逍遙散治療肝經濕熱所致青帶,本病因肝先郁而后脾濕侮之,故方用柴胡一錢疏肝達木。再如《女科·產后郁結乳汁不通》中用通肝生乳湯治療肝氣郁結所致乳汁不通,方中柴胡一錢,通其陽明氣血,解肝木之郁[3],配伍四物湯去川芎調肝養血,諸藥相配,寓舒于養。
白芍和柴胡共同應用,柴胡用量與白芍相比,要小很多,多以分計,最多不過一錢,僅為白芍用量的十幾分之一,可謂君臣佐使分明。柴胡雖能疏肝解郁,但其性升發,有傷陰之弊,大量應用,必損耗肝血,而肝血不足,肝郁必益甚。而以白芍養肝柔肝為主,或再以當歸輔之,在此基礎上投以小量柴胡,既達疏肝目的,又無辛燥之弊,體現出《女科》肝郁治療非在走竄,而在因勢利導,非在疏泄,而在養血的觀點[2]。以白芍為主,柴胡為輔,養血柔肝以解肝郁,為《女科》肝郁證治的一大特點。
《女科》中用白芍遠多于其他藥物,白芍配對柴胡,本文只列舉了二者同時出現用藥量、功效進行分析,白芍、柴胡用得如此頻繁,這主要與其學術思想有關。傅青主先生重視肝脾腎辨證,善調補氣血,寓祛邪于扶正之中。女子以血為用,而血藏于肝,肝臟體陰而用陽,主疏瀉,精血互化,保證了婦女以血為用的物質基礎而女子秉性狹隘易于肝郁,肝失疏瀉不能藏血調血,且易化火食氣傷陰血,故傅先生在舒肝解郁之時不忘加以白芍平肝斂陰[4],柴胡取其輕清發散之性,小劑量應用時升舉陽氣,用量稍大時疏肝解郁,所以白芍與柴胡配對應用恰到好處,可見先生組方嚴謹,配伍精當。傅氏婦科所用,臨證中須細心體會潛心參悟,詳辨病機,領會傅氏所用白芍配對柴胡之經驗,方得良效。
[1] 劉完素.素問病機氣宜保命集·婦人胎產論.[M]北京∶中國古籍出版社,1998∶180.
[2] 李秀玉.《傅青主女科》白芍應用辨析[J].《北京中醫》,1999,(3)∶16.
[3] 李靜越,張建偉.《傅青主女科》柴胡量效分析[J].陜西中醫學院學報,2014,37(2)∶73-74.
[4] 丁正香,尤昭玲.《傅青主女科》白芍、當歸配伍應用特點淺析[J].湖南中醫雜志,2009,25(6)∶90-9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