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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首詩怎樣才算完成

2017-09-15 09:19孫思
中國詩歌 2017年6期
關鍵詞:二泉映月寺廟寫詩

□孫思

一首詩怎樣才算完成

□孫思

曾經有人說,四十歲之后就沒有詩人了。這句話的意思大概是指人到中年,激情相應的要少了,而寫詩有時候是要有激情的。我倒不這么看。我記得冰心曾經說過,過了七十歲還在寫詩的詩人,才是真詩人。年輕固然好,有激情,一個晚上可以寫上幾首詩,但人到中年,對生活、人生、生命的體驗和體悟是更縱深了,這個時候的心情和心境也會相對較為平和,看世界看人看事的目光比年輕時會透徹很多,因此這個時候寫出的詩應該更耐讀,含義也更豐盈和深刻。

現在有好多詩,要不就是沒有內容,無關痛癢地自說自話,要不就是云里霧里讓讀者摸不著頭緒。這是因為什么呢?因為作者對生活中存在的客觀現象和客觀事物、景致,走馬觀花,淺嘗輒止,缺少深層次的挖掘,缺少一種生命的思考。更因為不能痛著別人的痛,感受著別人的感受,所以寫出來的詩,才附于表面,缺乏深度,缺乏感染力。

有的詩人可能會說,寫詩就是靠感覺,感覺就是靈感,靈感來了就寫唄!

其實我們有的詩人把感覺和靈感混淆了,感覺從某種方面說只是一種情緒,而靈感是什么?是生命與語言的瞬間交鋒,是十月懷胎,一朝分娩。我記得十五歲讀中學那年,一到吃午飯,廣播里就會播放《二泉映月》這首二胡曲。因為父母早逝,思念父母的緣故,每天中午我都會一個人端著飯盒,去樹林里一邊吃一邊含淚聽完這首曲子,整整三年沒有中斷過。這之后,我一直想寫一首關于《二泉映月》的詩,但一直沒下筆,總覺得自己的筆力太淺,不能把我對這首曲子的感受寫出來。2008年的一個晚上,我倚在床頭看書,突然有了靈感,拿起筆一口氣寫出了《阿炳與二泉映月》,前后僅用三分鐘時間。該詩在《上海詩人》刊出后,先后被好幾家出版社選為年度經典詩歌,之后又被收進《中國新詩鑒賞辭典》。這首詩看上去是花了三分鐘時間,其實它已經在我心里醞釀了三十多年。不是說這首詩有多好,我只是想說,只有生活和內心具備了一定的厚度,你創作出來的詩才能豐厚。

詩要真,這個真是藝術的真,是在生活基礎上提煉起來的真,是善和美的前提。從“詩”字的構造來看,一個言字旁加一個寺廟的寺,有人說是指一個人在寺廟里說的話。我不知道“詩”字產生之時有沒有寺廟,但依我的感受,一個人可以在任何地方說假話、謊話,但在寺廟里不一定會。為什么?因為他是懷有一顆虔誠的心去的,所以他說的都是真話,心里話,而且絕對是肺腑之言。我們寫詩也一樣,只有懷著一顆虔誠心恭敬心去待它,說真話,說心里話,說掏心窩子的話,我們才能對得起它,才能不枉我們用盡一生去敬畏它,去愛它。

語言是小說的本體,同樣也是詩歌的本體,不是外部的,不只是形式,不只是技巧。好的詩歌語言,往往非常質樸、自然、貼切,像詩人就站在你的面前,面對面地與你說著她所見證的,所感受的,所要描述或講述的,這些語言中的每一個字都飽含著作者的感情,作者的發現和情深意重。如果用刀剖開這其中關鍵性的字,它和人一樣會哭,會痛,會流血,因此,它們有著直抵你內心的情感與親和力。所以真正優秀的詩人,其語言往往會映照出詩人的全部情感和文化修養,并呈現生命和生存狀態。

大概是皈依佛門的緣故,我的心一向較為寧靜。這種寧靜,不是避開車馬喧囂,而是在心中修籬種菊。只要我消除執念,便可寂靜安然。于是這樣的日子,我常常和詩對坐,借它訴說,蹉跎或者苦難都存放在它那里,然后看它落在紙上,眉目清晰,溫暖而安靜。即便是寒冬,四周寒鴉聲起,也不覺凄寒,因為心里有它,可以獨自撐起這樣的寡寒。有時我也會掏掏空空的口袋對它說,其實這樣我也可以活,我有你。只可惜我不是一個人活著,生活做了包裹我的繭。

而大多時候,我坐在詩里,喜歡看風從遠處把我的童年吹來,那時的我在燈下端坐,如一棵纖細的豌豆花。我知道現在的我,回不到童年了,但在詩里可以。

所以,我認為真正的好詩不僅跟作者血肉相連,即便是跟讀者也是連著筋骨的,只有這樣的詩才有藝術生命力。

一首詩,作者寫了還不算完成,只有讀者讀了,被感染或感動,有了共鳴,這首詩才算真正意義上的完成。所以我寫詩一直以來都遵循著這樣一條宗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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