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 am loving it”語法結構的語料庫分析

劉 通

（濰坊科技學院，山東 濰坊 261061）

“I am loving it”語法結構的語料庫分析

劉 通

（濰坊科技學院，山東 濰坊 261061）

傳統的觀點認為靜態動詞不能用于進行體結構。然而以當代美語語料庫為基礎，我們總共檢索到了428個靜態動詞“love”用于進行體態的例子。這表明僅僅依據傳統的動詞分類方式（靜態動詞和動態動詞）來判斷哪一類詞能否與進行體態連用是不可靠的，因為這兩類動詞在瞬時性以及穩定性方面不存在絕對的差別。在特定的情境下，當某一交際需要存在的時候，一些靜態動詞是可以用于進行體結構中的。把動詞分為靜態動詞和動態動詞的做法有利于語言學習者了解掌握它們的詞匯含義,但是在此層面以外，比如在句法或語用層面，這一分類方式的作用就會變得微乎其微，畢竟很多因素會對語義產生影響，比如句式結構、上下文以及交際目的等。

動態動詞；靜態動詞；進行體；語料庫

一、引言

英語是一種“體態”（aspect）語言。長期以來，學界對英語體態的分類存在一定的分歧。Quirk（1985）認為體態的子范疇為簡單體、進行體和完成體。章振邦（1992）編寫的《新編英語語法教程》則把英語動詞的體態分為完成體和進行體。本文主要探討的是進行體。英語中特定的語法意義會通過特定的語法形式來表達。進行體的語法表現形式為“be+verb-ing”。那么該語法形式究竟是要表達什么語法意義呢? 很多學者認為進行體是表示動作的正在進行、持續狀態。Flora(2012)指出進行體體現了某一事件、動作的以下主要特征：確定有限的持續性（specifically limited duration）、非必須未完結性（not necessary incompletion）以及時間參照（time of reference within the time of situation）。

進行體常用于表示某一動作、事件在某一時間參照點正在發生?，F在進行體句子中的時間參照點是說話人說話的時刻（現在）；過去進行體句子中的時間參照點有時會顯現在句子中，有時則暗含在句子中，但可以通過上下文得出。例如：

Tom is singing(at this very moment).

Peter was eating an apple (when Mary entered the room).

進行體還可以用于表達即將發生的動作。例如：

They are getting married next spring.

此外，進行體還可以表達意愿和態度。例如：

I am hoping to borrow some money.

二、動態動詞與靜態動詞

與進行體結構緊密相關的是動詞的分類。通常來說，英語的動詞可分為靜態動詞（stative）或者動態動詞（dynamic）。當然也還存在其它的分類方法。靜態動詞一般表示某一狀態的非正在進行這一本質；而動態動詞主要描寫具有動態性的動作或事件。很多語言學家都贊同把靜態動詞作為獨立的一類，然而對于動詞如何歸類仍存在分歧。動詞如“enjoy”、“lie”、“sit”等既可以歸為靜態動詞，同時也可以歸為動態動詞。Mufwene(1984)指出有的人把這些動詞歸為非靜態動詞，可能僅僅是因為它們可以用于英語的進行體態。如何區分靜態動詞與動態動詞是非常重要的。Johannsdottir(2011)提出了以下區分靜態動詞與動態動詞的范疇化特征。靜態動詞：不能有參照對象；不能被視為已經完成了的事情；如果句子是現在時態，必須適用于說話者說話的時間點；時間不向前推進。動態動詞:可以并且通常會有參照對象；可被視為是動態的；可用于一般現在時態，表示習慣性的含義；時間向前推進。

一般來說，動態動詞可以出現在進行體結構中，而靜態動詞則與進行體結構不相匹配。Payne(2011)指出靜態情境下不存在運動或變化，它表達了一個非進行中的狀態。因此，如果把一個靜態動詞放在進行體結構中，就會造成邏輯上的矛盾，因為一個行為不能夠同時兼有動態性和靜態性的特征。見下面的例句：

I own a pen.

*I am owning a pen.(as a stative verb)（*表示不合語法）

然而，也不是沒有例外。盡管大多數語言學家都認為“love”、“wonder”、“like”以及“understand”等動詞屬于典型的靜態動詞，但是這些動詞的確經常會出現在進行體結構中，一些基于語料庫的研究也已證實了這一點。以“love”為例，它是一個表達情感體驗的靜態動詞。然而，“love”既可以出現在一般現在時結構中，也可以出現在進行體結構中，見下面的例子：

I love it.(a state of emotion)

I am loving it.(McDonald’s Happy Meal!)

三、基于當代美語語料庫的研究與發現

Mair(2006)把上面的例句看作是“上下文所允許的可以打破規則的偶然例外”。為什么這種規則違背是可以接受的，并且在我們的日常生活中如此根深蒂固？難道它們只是個別不合語法的例子？真相到底是怎樣的？究竟該如何解釋這一現象？為了回答這些問題，我們首先采用真實的語言材料對這一現象進行了定量分析，之后是定性的分析。我們的研究以“love”這一單詞為例。我們的語料來源于當代美語語料庫（Corpus of Contemporary American English）。這一語料庫可以說是當今世界上最大的語料庫之一，它大約包括了4.6億個英語單詞。

我們搜索了[be]與“loving”的組合情況，[be]與 “loving” 之間最大可有四個單詞的間隔，盡可能確保檢索到所有的有效結構。之后，一些非法結構被手工剔除。我們一共檢索到了428例“love”用于進行體結構的有效例句，出現頻率為0.92例/每百萬單詞。這表明靜態動詞用于進行體結構不是個別偶然存在的違背語法的例子。我們分析統計了該結構在不同體裁中的分布情況、在不同時間段的分布情況以及該動詞后面的賓語情況。

表1是關于“love”進行體結構在當代美語語料庫不同體裁中的分布情況。從表1中可以看出該結構在口語中出現了177例，占總數的41.36%；其次是雜志，共有107例，占25%；然后依次是小說、新聞和學術體裁，學術體裁中只出現了8例。

圖1顯示了“love”進行體結構在不同時間段的運用情況。從圖1中不難發現，隨著時間的推移該結構的使用頻率在不斷提高。這一發現與Kranich(2010)的研究結果一致。使用頻率從第一時間段（1990-1994）的0.44例/每百萬單詞上升到了第五時間段（2010-2012）的1.69例/每百萬單詞。

表2顯示了當該靜態動詞用于進行體結構時其后所帶的賓語的情況。結果顯示“love”最常帶的賓語是“it”，占總數的30.14%，這可能與麥當勞的時髦口號有關聯。其次是表示人的名詞。有29個句子中動詞的賓語是表示時間的，其中“loving every minute/second of it”出現了26次。

綜上所述，我們以靜態動詞“love”為例，以當代美語語料庫為基礎，對靜態動詞用于進行體結構這一現象進行了定量研究。結果表明靜態動詞用于進行體結構不是個別偶然存在的違背語法的例子。靜態動詞進行體結構在日常生活中的使用頻率在不斷提高。這一結構在口語中比較常用，常用于一般現在時態。這表明靜態動詞是可以用于進行體結構的，既然這樣，這一現象又該如何解釋呢？

四、定性分析與討論

一些基于語料庫的研究表明某一動詞可否用于進行體與動詞的類型沒有必然的聯系（是屬于靜態動詞還是動態動詞）。Johannsdottir (2011) 基于語料庫的研究發現動態動詞“explain”很少用于進行體結構中，甚至比一些靜態動詞的出現頻率還要低。其它動態動詞如“smash”和“throw”也很少用于進行體結構中。相反的是靜態動詞如“hope”和“wonder”頻繁地出現在進行體結構中。一些語言學家甚至認為進行體和非進行體有時會自由變異，沒有語義上或語用上的差別。

另一種觀點則認為當靜態動詞用于進行體結構時會被賦予新的意義。Huddleston&Pullum(2002)認為當用于進行體結構時，靜態動詞被重新解釋了。進行體結構把情景從靜態轉化為動態，在動態情景下靜態動詞的意義就會不同于當它出現在一般現在時或過去時結構中的意義。因此“I am loving you”的意思是“I am enjoying the state of loving you”，而“I love you”則表示持久的狀態。Johannsdottir (2011)甚至提出進行體結構中的靜態動詞發生了類型轉變?！办o態動詞轉變成了動態的，從而擁有了一個或更多典型的事件屬性，作為動態動詞，它們可以出現在進行體結構中，在這種情況下，它們通常表達了事件的動態性和瞬時性?！?/p>

此外，學界還有兩種對立的觀點。一種試圖為進行體結構確定“核心意義”，另一種則堅持認為進行體結構有體態和非體態功能的區分。Kranich(2010)&Smitterberg(2005)否定了“核心意義”的存在，指出進行體結構的基本功能是標志非完成體態或進行體態，同時也可以表達對某一情境的主觀解釋。Granath&Wherrity(2014)認為如果存在交際的需要，任何動詞都可以被看作在進行中，相應地靜態動詞的詞匯意義就不需要非得改變。對于“I am loving you”句式，他們認為體態的變化突出了施事性，更具生動性，而靜態動詞“love”沒有經歷詞匯意義的變化。

本文認為沒有任何事情是永恒的、靜態的。主張狀態不是瞬時性的未必表示它們會永恒不變。盡管“愛”是一種狀態，人們經常會“愛上”或“不愛”，同時“愛”的強度時而熱烈，時而淡薄，因時而異，因人而異。從這方面來看，盡管按常理來講動作總會結束、會改變，而狀態則相反，理論上這種差別是相對的。動作也可以永遠持續下去而不發生改變，盡管它們不必這樣。從這個角度來看，靜態動詞和進行體不是水火不相容的，相反，只要存在語用上的需要，靜態動詞也可以用于進行體結構。正如時時都會有新的單詞出現來表達新的事物或概念一樣。

五、結論

總之，我們不能夠僅僅依據傳統的動詞分類方式（靜態動詞和動態動詞）來判斷哪一類詞能否與進行體態連用，因為這兩類動詞在瞬時性以及穩定性方面不存在絕對的差異。很多基于語料庫的研究發現在特定的情境下，當某一交際需要存在的時候，一些靜態動詞是可以用于進行體結構中的。把動詞分為靜態動詞和動態動詞的做法有利于語言學習者了解掌握它們的詞匯含義,但是當超出這一范疇時，比如在句法或語用層面，這一分類方式的作用就會變得微乎其微，畢竟很多因素會對語義產生影響，比如句式結構、上下文以及交際目的等。

[1]章振邦.新編英語語法教程[M].上海:上海外語教育出版社,1992.

[2]Davies,M.The Corpus of Contemporary American English.http://corpus.byu.edu/coca/,1990-2012.

[3]Flora,M.A.,Hasan,S.M.The Semantics of Progressive Aspect:A Thorough Study[J].Stamford Journal of English,2012,7:87-97.

[4]Granath,S.,Wherrity,M.I'm loving you-and knowing it too:Aspect and so-called stative verbs [J].Linguistics and Philology,2014,4(1):2-22.

[5]Huddleston,R.,Pullum,G.K.The Cambridge Grammar of the English Language [M].Cambridge: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2002.

[6]Jóhannsdóttir,K.M.Aspects of the Progressive in English and Icelandic[M].Vancouver:The University of British Columbia,2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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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Mair,C.Twentieth-century English:History,variation and standardization [M].Cambridge: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2006:91-9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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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Payne,T.E.Understanding English Grammar:A Linguistic Introduction [M].Cambridge: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2011:291-293.

[11]Quirk,R.A.Comprehensive Study of the English Language[M].London:Longman,1985.

[12]Smitterberg,E.The Progressive in 19th-century English:A process of integration[M].Amsterdam/New York:Rodopi,2005.

責任編輯：孫延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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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71-4288(2017)04-0107-03

2017-04-21

劉 通（1976-），男，山東臨沂人，濰坊科技學院講師，博士研究生。主要研究方向：英語語言學、句法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