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呂 斌
抓 鬼
◆ 呂 斌
所長對王偉說:“小沼村的村長來電話,說他們村小學鬧鬼,讓咱們派出所去幫助把鬼抓住?!?/p>
王偉笑了,警察破案、抓壞人,哪有幫人抓鬼的?他不以為然地說:“這么點小事也找咱們?”
所長嚴肅地說:“群眾的事都是大事,鬼鬧得學生沒法上課,放假了。你去一趟,把鬼抓住?!?/p>
學生不能上課這可是大事,王偉說:“不是我不重視,我不相信世上有鬼,準是他們疑神疑鬼?!?/p>
所長說:“就算是吧,總得弄個水落石出?!?/p>
王偉出發了。二十里地雖然不遠,但是,這個大興安嶺下的山村在群山環抱的峽谷里,從鄉里到村子要趟過兩條河,翻越三座高山,經過一條幾十丈深的洪水溝。山高路險,他只能步行。
到村里天就黑了。黑瘦的村長在村口等著他,把他領進家里,村長媳婦端上來飯菜,王偉吃飯,村長抽著煙向他介紹情況。
村小學只有四個學生,本來可以到鄉里讀書,因為路途艱險,家長不放心,就跟縣教育局要求,保留了這個小學。孩子的父母都到外地打工,孩子們晚上要住在學校,統一由上級派來的老師管理。學生住宿的屋子原來是一間驢棚,后來改建成了學生宿舍。聽學生說,晚上總有人推門或者有人在外面走動,學生們不敢住,搬到旁邊的教室住,那屋就改裝驢草。再后來鄰屋教室的學生說晚上常聽到那屋有人進出,嚇得學生們睡不好覺,那屋就干脆驢草也不裝,閑起來了。近些日子鬼鬧得厲害,學生晚上不敢睡覺,老師回了縣城,學生都回了家。
王偉說:“我今天晚上就到那個屋子住?!彼綍r忙,很少有時間看書,他帶著《福爾摩斯探案集》,想晚上看。
村長看著王偉,意思是晚上住在那里行嗎?王傳說:“鬼晚上出來,正好抓住它。你送我去那屋?!?/p>
村長抱著行李帶著王偉去那間屋子,邊走邊囑咐王偉:“鬼進屋你就從窗戶往外跳,跳不出來就和他干到底,絕不能束手就擒?!甭牬彘L這么說,王偉有一種恐怖感。
房子位于荒野的高坡上,周圍是草地,草地后邊是一座山,山頭的上邊閃著星星,黑色的云遮蓋了一部分天空,給人一種陰森感。幾頭驢在房子的周圍游蕩。王偉問:“這驢是誰家的?”
村長說:“最早這個院子是全村人合伙用的驢圈,改建小學后,家家的驢仍然習慣地放在這里?!?/p>
屋子里有一條南北長條炕,占去屋子大半,只留二尺人走道的地方,是這一地區典型的學生宿舍模式;炕上鋪著一些曬干了的青草,可能是在這間屋子住過的人鋪在行李下的,冬天御寒,夏天防潮;地上扔著一個燒火用的舊小火鏟兒,火鏟兒把兒被燒掉了半截,屋子里再也沒有什么了。村長把行李放到離門遠的炕北邊,囑咐王偉說:“你離門遠點睡?!彼囊馑纪鮽ッ靼?,王偉也是這么想,晚上要是鬼進來,往里走時會驚動他,他可以及時起來應對。
這個屋子不通電,村長給王偉留下蠟燭和火柴,出門走了。
王偉坐在炕上,點燃蠟燭,把書放到行李上,如饑似渴地讀起書來。小說中描寫的案子吸引了他,他的腦海里全是案子的情節和人物,周圍的一切全忘記了。屋里屋外很安靜,真是讀書的好環境呀!
他讀得疲倦了,合上書,看看窗戶外,月亮不知道什么時候出來的,院子朦朦朧朧的。他準備睡覺,下地去插門,才發現門沒有插銷,在屋子尋一圈也沒有找見可插門的東西,只好關上門睡覺。長時間沒人睡,炕有點潮,他特意把炕上的干青草墊在行李下和枕頭下。為防萬一,他把地上那舊火鏟兒放在了身邊。
也不知道睡了多長時間,他被驚醒了。有人推門進來,朝屋子里慢慢騰騰地走,走得很沉穩很老練。聽踏地的聲音,這個人穿的是皮鞋,“哐當哐當”地響。王偉背向著門躺著,神經緊張。那個人走到炕前,站在王偉的腦袋旁邊,粗重的喘氣吹到他的臉上。他積蓄起最大的勇氣,猛地翻身坐起,抓起身邊的火鏟兒,朝鬼打去。就在火鏟兒即將打下去的一剎那,月光下他辨別出站在炕前的是一頭驢,正伸著嘴慢吞吞地吃墊在他枕頭底下的草。
發稿編輯/姬鴻霞
插 圖/魯 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