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辨別鼎足對與燕逐飛花對

胡冰

摘 要：散曲的研究中，涉及到最基本的體式和對式。二者之間相互影響，相互制約。對式是指散曲的對偶方式，它與詩詞的對偶方式不同，較之詩詞更加的靈活自由，有自己的創新之處。散曲中有何對式，各種對式之間是否有某種聯系，值得深入探討。而本文主要關注點在元曲對式中的鼎足對與燕逐飛花對的關系界定。

關鍵詞：散曲；對式；鼎足對；燕逐飛花對

[中圖分類號]：I201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7）-35-0-01

周德清《中原音韻》里有對散曲對式的總結，將之分為扇面對、重疊對、救尾對（鼎足對的一種）。最早的北曲曲譜，朱權的《太和正音譜》，也對散曲的對式做了分類與總結。二者所描繪散曲體式本質是一致的，但表達方式明顯不同?！短驼糇V》的表達方式更加形象，用詞端謹，例如：合壁對、連壁對、聯珠對、鸞鳳合鳴對、疊字、疊句等，措辭生動?！短驼糇V》中，對燕逐飛花對的解釋為：“三句對作一句者是也?！辈]有具體進行分析與舉例。其中也列有鼎足對，自注為“三句對者是。俗呼為‘三槍?！币驗槭侨湟唤M對，互為對仗，就像鼎的三足，謂之鼎足?！吨性繇崱分刑岬?，救尾對就是鼎足對的一種，且舉例《紅繡鞋》中的4、5、6句為鼎足。雖然很具體形象，亦沒有給出確切的標準，這一概念本身也就是模糊不清的。

《元曲鑒賞辭典》讀曲常識里，作者對曲的對式作了詳細的解釋與說明。對于鼎足對的介紹亦相對詳細：“是曲中的對偶形式之一?！鼻遗e例馬致遠的【夜行船·秋思】套曲中的“密匝匝蟻排兵，亂紛紛蜂釀蜜，急攘攘蠅爭血”“和露摘黃花，帶霜烹紫蟹，煮酒燒紅葉”。來具體說明經典的鼎足對特色。還舉出一些適合使用鼎足對的曲牌：【醉太平】【寄生草】【水仙子】【折桂令】【天凈沙】等，但此中，并沒有提及燕逐飛花對。

燕逐飛花對，散曲中對式的一種，形象生動，恰如燕子追逐飛花，從字面可以體會到其深層次的表達。三句之間關系如燕子與飛花相互追逐。句與句之間，定是有聯系，傳遞著某種關系，共同描繪著同一的意境與關系，有內在的聯系的?；镜臉嫵商攸c就是第一句與第二句對仗，第二句與第三句對仗，第一句又能與第三句對仗。形式別致，表現力強。也是鼎足對的一種特殊表現形式。

鼎足對，亦散曲中對式的一種。顧名思義，像鼎一樣，有三足，而這三足又是并列的，且穩定，缺一個少一個都不行。在散曲中的表現是句子并列，表達的意思獨立而且結構堅固。尤其是在散曲的結尾，運用的比較多。如果散曲的結尾比較松散，就需要用鼎足隊來收尾，增加力量，使散曲無論從表達內涵還是結構布局都更有力量。三這個數字，意味著穩定平衡，像三角形一樣的牢固，堅不可摧。散曲中鼎足對三句相對獨立且并列。

梁揚教授曾對此二者的區別解釋到：“意為以三句作流水對，……三句相對且合為一個完整的意思?！ψ銓﹄m也是三句相對，但各句意思獨立?！鼻乙蕴m楚芳的【中呂·粉蝶兒·思情·醉春風】為例：得細裊紫香爐，酒頻斟白玉壺，銀缸影里人嬌。他生的可喜殺，殺。他生的宜喜宜嗔，便有那閑愁閑悶，見了他且休且罷。

其中的“他生的宜喜宜嗔，便有那閑愁閑悶，見了他且休且罷?！北闶堑湫偷难嘀痫w花對?！耙讼惨肃?，閑愁閑悶，且休且罷”都是描繪的他的情緒，圍繞著他有感而發，是有著明顯的前后聯系的。因此它與鼎足對的區別也顯而易見。從以下幾例中，亦可大略觀之二者區別。

鼎足對：三句詠不同事。

【黃鐘·人月圓·山中書事】張可久

興亡千古繁華夢，詩眼倦天涯?？琢謫棠?，吳宮蔓草，楚廟寒鴉。數間茅舍，藏書萬卷，投老村家。山中何事，松花釀酒，春水煎茶。通過感慨歷史的興亡來表現作者通透的人生態度，看破世情，厭倦風塵。三句鼎足對由三個典故構成“孔林喬木，吳宮蔓草，楚廟寒鴉?！庇∽C了世事滄桑，繁華如夢。

【黃鐘·人月圓】張可久

三高祠下天如鏡，山色浸空濛。純羹張翰，漁舟范蠡，茶灶龜蒙。故人何在，前程哪里，心事誰同。黃花庭院，青燈夜雨，白發秋風。鼎足對三句，“純羹張翰，漁舟范蠡，茶灶龜蒙”用了不同的三個典故，表達了自己的精神寄托與價值追求，淡泊名利。

【雙調·慶東原·次馬致遠先輩韻九篇】張可久

山容瘦，木葉凋。對西窗盡是詩材料。蒼煙樹杪，殘雪柳條，紅日花梢。他得志笑閑人，他失腳閑人笑。

其中的“蒼煙樹杪，殘雪柳條，紅日花梢?！比涠ψ銓?，三幅風景畫，樹林，殘雪，花叢，美不勝收。

燕逐飛花對：三句詠一件事。

【商調·梧葉兒·春思】 徐再思

芳草思南浦，行云夢楚陽，流水恨瀟湘?；ǖ状胡L燕，釵頭金鳳凰，被面繡鴛鴦。是兒等兒眠思夢想。這里的“花底春鶯燕，釵頭金鳳凰，被面繡鴛鴦?！笔茄嘀痫w花對，無論是鶯燕，釵頭鳳凰，還是鴛鴦，都是為了表達女主的相思懷人，都與女主有關聯。

【上小樓·錢塘感舊】吳弘道

虛名仕途，微官茍祿。愁里南閩，客里東吳，夢里西湖。到寓居，問士夫，都為鬼錄，消磨盡舊時人物。這里的“愁里南閩，客里東吳，夢里西湖?！倍际窃诿鑼懽髡咦约?，來自主人公的所思，所想。共同塑造同一個意境。描寫仕途的坎坷與自己的無奈之情無處可訴說。

【正宮·醉太平】鐘嗣成

裹一頂半新不舊烏紗帽，穿一領半長不短黃麻罩，系一條半聯不斷皂環絳，做一個窮風月訓導。這是描繪的一位教書先生的打扮，窮酸中有自尊，滑稽中有可愛。

【正宮·醉太平】曹瑞

蘇堤堤上尋芳樹，斷橋橋邊沽醽醁，孤山山下醉林逋，灑梨花暮雨。

【雙調·夜行船】馬致遠

愛秋來時那些：和露摘黃花，帶霜烹紫蟹，煮酒燒紅葉。

總而言之，燕逐飛花對形式上也是鼎足對的一種，二者細微上的區別就是表情達意上的不同，一種是三句表達一個意思，構成一個境界。另一種則是三句之中，每一個句子都表達一種意思。具體細分，應視情況而定。

參考文獻：

[1]周德清.《中原音韻》[M].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

[2]朱權.《太和正音譜》[M].學海出版社.

[3]隋樹森.《全元散曲》[M].中華書局.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