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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痛而喑啞的狂歡

2018-01-12 13:09林森
西湖 2018年1期
關鍵詞:分身術黑鏡鄉土

林森

陳崇正的小說集《黑鏡分身術》風格怪誕,可其內核、其根基,仍舊是鄉土。在鄉土的大框架下,陳崇正把各種元素容納到自己的小說中,創作了一個怪異、獨特的文本,從對這一文本的分析,可以看到當前鄉土文學的變化與走向,也能看到年輕一輩作家在鄉土寫作中所進行的努力和探索。

和當今很多不斷打破文體邊界的作品比起來,《黑鏡分身術》這部小說集也可以當作一部長篇小說來讀。這部作品的閱讀體驗十分怪異,甚至把這種怪異的感覺說出來,都有些困難。這部作品很顯然是作者生活經歷與各種閱讀、觀影甚至電子游戲體驗的雜糅。這種雜糅如此怪誕,甚至也可以說這種雜糅是有些夾生的,但它仍舊有著某種魔力,把我們的目光緊緊吸住,能讓我們跟隨著那些雜亂之人、雜亂之事,暢快地一讀到底。這部小說集中了各種元素,而這些元素裝在“鄉土”這個中國人有著某種固定審美的盤子之內,就顯得尤為怪異。由于這小說的奇特面相,進入這個小說的路口,也就有無限多條,本文側重梳理其與鄉土有關的部分。

一、鄉土:一個巨大的容器

《黑鏡分身術》這部小說集由《離魂術》、《分身術》、《停頓客?!?、《黑鏡分身術》、《葵花分身術》五個中篇組成,這五個故事都發生在半步村和偶爾會提及的碧河鎮。這兩個虛構的地名,裝納下了這些神神鬼鬼的故事。半步村和碧河鎮,是陳崇正試圖構建的個人文學地標,他曾在另一本小說集《半步村敘事》中,書寫過那更加貼近現實的半步村和碧河鎮。在那個集子中,半步村、碧河鎮是可以跟現實中的某個村、某個鎮相對應的。

到了《黑鏡分身術》這部書里,很顯然陳崇正希望打破所有的現實束縛,做一次義無反顧的嘗試。這種嘗試的結果,是呈現了一個怪誕不經卻又經得起分析的獨特文本。在這本書封底的推薦語里,著名評論家李敬澤點評道:“世界正在劇烈的顛簸中失去形式,而陳崇正力圖創造一種似乎源于薩滿或精靈的幻術,使不可能的看似可能,使不可理解的得到講述。由此,他開出了一條幽暗的隧道,你行于其中,期待著陽光照亮洞口?!边@句點評可以說是相當精彩,但我感覺,除了所謂“薩滿”和“精靈的幻術”之外,陳崇正這部書,在以鄉土為依托的背景下,容納進了民俗、歷史、武俠、科幻、玄幻、穿越、推理、網絡文本、電子游戲等各類元素,這些元素的雜糅與亂燉,使得鄉土成為了一個巨大容器。弗洛伊德在《圖騰與禁忌》中說:“一般人都認為,原始民族對自然界現象的臆測造成了靈魂的思想,然后,將它推衍到外界事物上?!盵1] 陳崇正有點反其道而行之,把外界的所有事物都容納到半步村這一鄉土容器中,并在里面隨意組合,變幻出了各種怪胎般的情節。

在這個容器里,我們能看到歷史的殘留,比如說“文革”、“逃港事件”等。我們也能看到一些現實本身的荒誕,比如說南方不少地方把原生林砍掉,種上毒性極強破壞土地的小葉桉。比如說我們能看到鄉村巫婆神秘、安詳、真假難辨的面孔。我們能看到“且幫主”、“停頓客?!钡任鋫b小說的元素,且幫主在水井中的一壁挖了個洞,躲在里面的情節,很像是致敬了古龍《流星蝴蝶劍》里同樣躲在井中的老伯;停頓客棧和《龍門客?!?、《新龍門客?!?、《龍門飛甲》等電影,當然也有著某些對應和互文??梢晕∪说挠洃浀摹盎隀C”,則把對當前人工智能的憂思包含了進去??梢园讶朔譃槿齻€的“分身術”,既可以看到李白詩句“對影成三人”的古意,也可以看到其對物理學界、西方科幻電影中“平行宇宙”的借鑒。人變成樹、變成公雞、變成年齡不同的三個人,也可以看到好萊塢漫威電影《X戰警》中的某些原型和投射……也就是說,有著鄉土生活經驗的陳崇正,在面對他曾經生活的鄉土的時候,所能感知到的,已經和所有書寫鄉土的前輩作家完全不一樣了。魯迅、莫言、韓少功、賈平凹、閻連科等人的作品里,鄉土往往是衰敗卻又有著某種獨特的野生蠻力的,他們的鄉土也很復雜,但他們的復雜,是所有從鄉土中國走過來的中國人,都能確切感知得到的,中國讀者面對這些作家的鄉土寫作,往往發出或嘆息或贊嘆的理解——這樣的理解,屬于一個鄉土中國的內循環。閻連科在《仰仗土地的文化》一文中也說:“魯迅小說中的故土,沈從文筆下的湘西,包括蕭紅描繪的呼蘭河,這些作家幾乎都在小說中仰仗、依賴土地文化。我們只要打開他們的書頁,就能聞到一種濕漉漉的鄉土氣息,能在手指上沾染一層深秋后微白微腐有如枯枝敗葉上的霜毛似的顏色?!盵2] 而陳崇正面對的,早已不是可以自洽、可以暢通無礙的鄉土了,在陳崇正的眼前,鄉土有著歷史真真假假的殘留、有著現實荒誕的投影、有著獨立于無神論世界外的鄉村巫術、有著少年讀書觀影的心理疊加、有著各種詩文經典和前沿理論的交織、也有著消解了一切崇高的后現代目光……這些知識同時沖擊著陳崇正,讓他的鄉土觀念,變得如此怪誕與復雜,包羅萬象卻又被局限于小小的“半步村”,是的,半步——連一步都沒能跨出。

學者、評論家張檸在其著作《土地的黃昏》中說道:“城市以一種人為的方式消除了黃昏的景觀,改寫了黃昏的經驗,它沒有黃昏。在一個城市經驗和城市價值支配的世界和時代,真正的‘黃昏經驗,或者說與之相關的土地經驗、鄉村經驗、農民經驗正在迅速消失。這就是我所說的‘土地的黃昏。無論人們為此找到什么樣的理由(自然的理由、社會的理由),如果說它不是悲劇性的,那么至少也是無奈的?!盵3] 張檸這個精準而又帶著某種不舍情感的論斷,同樣適用于陳崇正的這部《黑鏡分身術》,在陳崇正的眼中,“土地的黃昏”早已到來,前輩作家眼中的那種豐沛、完滿卻單純的鄉土再也沒有了,黃昏過去以后,鄉土籠罩在一片駁雜、潰散、光怪陸離、難以言說的黑暗迷霧之中。

理解這個前提之后,再來翻讀陳崇正的這部小說集,我們就會找到更容易進入的路徑,小說中的種種炫技般的故事狂歡背后,隱藏著作者本人也無法抵達、理解、容納和闡釋的“新鄉土”。這個新鄉土無所不包,或許我們不愿接受,但它確實已經直愣愣地存在了,它吞食著萬物,長成了我們難以辨認、或者說不愿承認的一副怪模樣。

二、離魂與分身

離魂術與分身術,是陳崇正這幾部小說的內核。

所謂離魂,在小說中,是借助于一部蘇俄產的、青蛙模樣的“魂機”,把人的記憶吸納其中,加以管理。而所謂分身,則要復雜得多,它是且幫主分化出的悟木、悟林和悟森;也是被矮弟姥一分為三的莫吉,一個身體內住著兩姐妹的譚琳;更是《葵花分身術》里錯綜混亂、所有人不能擺脫的一段歷史。

《離魂術》這一篇中,破爺拉著魂機回到半步村,在一步一步的安排中,他重新成為了一個鄉村能人。多年前,他曾力推在半步村種植可以造紙的有害樹種,導致生態惡化,很多人患上了樹皮癥;病重的人,最后會變成一棵樹。破爺的魂機,據說可以治愈樹皮癥,但被治愈的人,也會喪失生殖能力。種種怪誕的背后,破爺試圖利用魂機所做的,是收集半步村所有人的記憶,把這些記憶加以歸類、總結,以某種“大數據”的方式,重新建立半步村的“信仰系統”。這種鄉村能人的形象,我們當然都能在各自的不同生活經驗中,找到對應的人。破爺的復雜性在于,他是一個為了利益不顧一切的人,正是他當年的狠,把樹皮癥遺留在了半步村;而重回半步村的破爺,仍舊是狠的,他以救人的面孔出現,利用魂機治療樹皮癥的同時,收割半步村人的記憶。他試圖利用魂機重整鄉村早已混亂的信仰秩序,只是,由于踐行這一理念的是破爺,導致了這注定是一個悲劇的結局?!茽斪詈笠不忌蠘淦ぐY,長成了一棵樹。破爺看到了半步村所有的問題所在,希望在根子上、在信仰層面解決掉這個問題,可他注定沒能完成這一重任。因此,離魂的含義,或許是人心、信仰與身體的剝離。

分身術貫穿在《分身術》、《停頓客?!?、《黑鏡分身術》、《葵花分身術》這四個小說當中,在“分身乏術”這個成語的不可能,就是陳崇正追求的可能。陳崇正用分身術,把人一分為三,少年、中年、老年,重新給生活建立了一種新的可能。當然,這種可能也是有代價的,比如說,三人同享一個人的壽命,人的生命便只剩下了三分之一。把身子一分為三,是過去、現在、未來三種時間觀念的暗中統治,而有著這種想象的,不僅僅是陳崇正一人。美國作家約翰·斯坦貝克曾說:“我把自己裂成三個人。我知道他們長什么樣。一個思考,一個提意見,第三個設法從中撮合。常常打起來,但在打打鬧鬧之間,整個一周的工作就出來了。在我的腦袋里,爭吵以對話的方式在進行。它是一種奇怪的體驗?!盵4] 陳崇正在小說《分身術》中,讓且幫主分化成悟木、悟林和悟森三個人的想法,跟約翰·斯坦貝克的想法幾乎一樣,小說中,“悟森年輕,負責研究古今中外的書籍,思考如何讓三體合一;悟林負責郊游賺錢,支撐悟森的實驗;悟木研究佛學,廣積佛緣……”[5] 在且幫主的分身故事之外,是施陽和徐靜的一段旅途之愛?!锻nD客?!分?,余大樂尋找兒子到了半步村,住在停頓客棧,在固定空間內,各種各樣的人開始穿插、各自欲望的故事開始展現,最后當所有患了雞鳴病的人都住進了停頓客棧,早上一起打鳴的同時,停頓客棧這個“病態、封閉的空間”讓人毛骨悚然,而結束這一切恐怖的,則是治療雞鳴病的解藥——雞屎。雞屎的出現,把整個故事的氛圍進行了一個翻轉?!逗阽R分身術》中,一向沉迷于講故事、較少流露感情的作者陳崇正,對鄉村的巫婆矮弟姥這個人物,捧出了極大的感激和溫情,在整部書的荒誕之中,這片段的溫情,顯得如此難得,我認為,或許陳崇正在生活中,就親眼目睹過這么一個人。我的猜測得到了印證,陳崇正在一次對談中說到,小說中的傻正(陳崇正曾用筆名“傻正”)所經歷的被矮弟姥以玉佩刮后背治病的場景,是他的親身經歷。小說里,傻正和身體里住著兩個靈魂的譚琳有了“分身之愛”,哪個都不舍,哪個都想要,可當愛需要確證、獨占,會如何?小說的結局頗為慘烈。在這里,我們也可以看到某些周星馳的電影《大話西游》的影子,電影中,青霞、紫霞兩根互相糾纏的燈芯,同占著一具“朱茵”的身體,和陳崇正的這個故事頗為類似。到了《葵花分身術》,陳崇正則希望更進一步,講述歷史和現實的“分身”與糾纏,于是,曾經在歷史上轟動一時的“逃港事件”,成為了這個小說最核心的部分,在這里,人如何處理自己與歷史、與現實的關系,被陳崇正嚴肅地提了出來,經歷了前面幾個故事的插科打諢,陳崇正希望用一個有歷史厚度的故事背景,來安放前面的講述。

離魂,是身體和記憶的分離;分身,是不同的身體共享相同的記憶。

——陳崇正用一雙對應的意象,來構建了他的這部書,這部書中互相交雜的人物和事件,當然也是寫作過程中的某種離魂和分身。

三、記憶、時間、歷史和現實

記憶:《黑鏡分身術》是一部記憶之書。從魂機的吸取、保存記憶開始,這部書就一直在講各種荒誕現實與記憶的關系。陳崇正利用了推理小說的某些技巧,拋出懸念,吸引著讀者不斷探尋,在這個過程中,一些往事慢慢浮現,和現實交織在一起,形成了某種真假莫辨的魔幻感。類似的寫法,在拉美作家那經常出現,《佩德羅·巴拉莫》、《百年孤獨》里,這種手法的運用已經很多了。陳崇正在借鑒這些手法的基礎上,加入了很多時代的氣息,網絡、人工智能(魂機)、平行宇宙等概念的出現,讓書中的人物陷入了更加駁雜的境況。書中的不少人物通過平行宇宙看到了自己的過去、現在和未來同時存在,思維和行動也因此得到了拓展,前沿理論和巫術奇特地交雜在一起。記憶在這里,不知道是得到了確信,還是更大的質疑?

時間:必須說明的是,這部小說集中的五個故事,其時間是凝固、混亂、擰成一團的。第二篇的人物提到第一篇的時間線的時候,說了“很多年以前”之類的話;第三篇的人物提到第二篇的時間,同樣也如此。作者用的是一種模糊的時間處理方式??墒?,細究整部書的細節,就發現,五個故事幾乎處于相同的時間段。無論是書中人物所使用的手機、互聯網、魂機、《時間簡史》等帶著時代氣息的東西,還是提到的現實中的歌手王菲、陳奕迅、汪峰等,都在說明,這些故事發生的時間基本上是相近的,雖然作者用了“很多年之前”、“很多年以后”之類的話。小說中所滲透著的歷史和現實的痕跡,也都在說明,故事的時間線,其實就是當下。

歷史:毫無疑問,在這部小說當中,作者本來是想擺脫歷史,純粹放飛想象的。這從前面的敘事努力,就可以看得出來。不過,當小說講到最后,人物越來越飄忽、故事越來越模糊以后,陳崇正很顯然希望能夠在小說當中,加入歷史的成分。作為廣東作家,歷史上曾發生過的上世紀50年代開始、80年代方才結束的“逃港事件”,進入了陳崇正的思考視野,他把這一段歷史拎出,讓當年參與過此事件的人物返回當下,進行了“分身術”式的講述,就是想在過于荒誕、輕盈的講述中,加入歷史的沉重分量。當“分身術”不斷在書中進化,如何讓它仍舊保持一種現實的扎實根脈?陳崇正拋出歷史這條繩索,當然也就拋出了一個問題:在歷史之中,我們如何分身?

現實:陳崇正的荒誕講述的背后,其實是現實。雖然他并沒有過多的描述,但這些現實之事,是所有荒誕講述的本源。書中提到的大面積種植毀壞生態的小葉桉樹種,不僅僅書中所暗指的廣東有,海南島也有過一段把某些山頭的原始植被砍伐一空、種植小葉桉的經歷。這種對生態破壞巨大的事件貌似荒謬,但其背后不過是某個造紙廠從利益出發,搞定了相關部門,運用行政之力,進行了強制推廣而已。同樣,魂機的誕生,是因為作者發現了,記憶之沉重、信仰的缺失已經成為了當前鄉村十分嚴峻的現實。只不過在陳崇正的講述中,把這些現實藏起來說,若故事分陰陽兩面,現實對于陳崇正的這些小說,就是潛藏的、陰的那部分。

四、黃昏之后的狂歡

土地/鄉土的黃昏之后,怎么辦?

也就是說,當陳崇正試圖用這部小說,來處理他所感知到的鄉土現實的時候,我們看到了什么?我們看到的是某種未經過處理的、萬物交雜混合的一場狂歡??上У氖?,這場想象力爆棚的狂歡過后,剩下的空虛感也變得無比巨大。詹姆斯·伍德說:“文學跟藝術一樣,能抵制住傲慢的時間——讓我們成為習慣長廊里的失眠癥患者,并主動從死亡那里挽救事物的生命?!?[6] 可讀完這個小說,給我最大的嘆惋在于,在這個故事中,我要挽救哪個人、哪件事物呢?我的手要向書中的哪一頁、哪一行伸過去?

對于這個小說,我覺得最大的問題,在于作者處理人物的時候,把人物過于漫畫式了。在這種描述當中,幾乎所有人物都失焦了,當我試圖找到一個人物來讓我疼惜、感動、擔憂的時候,竟發現很難找到。除了那個曾讓作者陳崇正也流露出某些溫情的矮弟姥之外,其他人物全是一些道德感模糊的人,這使得我在閱讀過程中,無法選擇一個人來為其悲傷與歡笑。打個比方,當我們看一場足球比賽,若不能選擇其中某個隊來加油鼓勁,而是誰贏誰輸都無所謂,那種投入感是要大打折扣的。

我并不是說,小說中要樹立“偉光正”的人物,可是,當所有人都失去了向上的精神力量的時候,讀者只是在一場故事狂歡中看到各種情節的展示,沒有真正為一位人物投入情感,這樣的故事是難以立得住的。當代小說中,往往把人物性格、道德感模糊化了,可全部模糊化與全部簡單化,是一體兩面,都是對小說本身的傷害。

哈羅德·布魯姆在《西方正典》里說:“人們讀和寫的動機大多不盡相同,這常常使最有自我意識的讀者和作者都迷惑不已?!盵7] 按照哈羅德·布魯姆的這個說法,或許,作為讀者的我和作為作者的陳崇正,從一開始,就處在了一個完全不同的動機上面。這部小說集當中,或許陳崇正的追求、渴望表達的情緒是:在一個如此荒誕的世界中,在離魂術和分身術泛濫的情況下,沒有人不是一種被擺弄的道具?;蛟S,在陳崇正看來,這種荒誕下,出現一個讓人牽腸掛肚的“正人君子”,才是小說的邏輯失控。

但,作為讀者,我仍舊會想,難道我們僅僅止于荒誕嗎?當土地的黃昏到來之后,當夜色掩蓋、各種霓虹燈閃耀,光怪陸離的表演頻繁登場之后,還有什么?僅僅是絕望的永夜嗎?難道我們真的喪失了追求黎明的那束光的勇氣、喪失了追求那束光之后白晝抵達時的光芒萬丈的勇氣了嗎?陳崇正用一部書來表達的這場狂歡,無疑是悲痛而暗啞的。熟悉陳崇正本人的人,肯定會發現他在生活中是一個隨和、簡單的人,可這種性格的溫和跟作品的怪誕相互糾纏、如此錯位,就使得闡釋《黑鏡分身術》這本書變得愈加困難。而我也只能在這場怪異的閱讀體驗之后,期待他能寫出更加超拔、高邁,真正能迎風飛翔的作品。

注釋:

[1] (奧)弗洛伊德:《圖騰與禁忌》,楊庸一譯,中國民間文藝出版社1986年版。

[2] 閻連科:《技巧與靈魂》,花城出版社2008年版。

[3] 張檸:《土地的黃昏:中國鄉村經驗的圍觀權力分析(修訂版)》,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13年版。

[4] 《巴黎評論》編輯部:《巴黎評論:作家訪談2》,上海文藝出版社2015年版。

[5] 陳崇正:《黑鏡分身術》,作家出版社2017年版。

[6] (英)詹姆斯·伍德:《最接近生活的事物》,蔣怡譯,河南大學出版社2017年版。

[7] (美)哈羅德·布魯姆:《西方正典》,江寧康譯,譯林出版社2011年版。

(責任編輯:李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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