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改革開放40年：健康零售是方向

周勇

我國零售業的改革開放已歷經40年，第一步是從計劃走向承包；第二步是從承包走向機制轉換；第三步是從機制轉換走向組織模式和產權結構變革；第四步是培育在線零售；第五步是線上走向線下，兩線漸漸融合；第六步是目前整個行業都在關注的“數字化”。而未來應當走向“健康零售”。

從發展的主要特征來劃分，我國零售業的改革開放40年，大致可以分為前30年與后10年兩個大的時期。

前30年主要是“學習”，包括實體零售與電子零售，都經歷了向國外學習商業模式的過程。實際上，無論是零售業還是金融服務業或房地產業，我國當前所實施的大部分模式都能在國外找到“原版老師”，如騰訊、阿里、京東、百度、滴滴、攜程等等，但如果其沒有做本土化的優化絕對不可能成功。

后10年主要是“創新”，打造適應中國條件的發展模式。前后相比較，有三個方面的差異：第一，前30年零售競爭的主導形式是行業內部企業之間的競爭，而后10年則是跨行業、跨產業鏈的競爭，競爭的格局更大，爭奪的目標也更寬泛。第二，前30年主要是爭奪零售地盤，即開拓渠道空間，后10年則是以占領消費者的心智空間為主導，這是“攻心”與“攻手”的差異。第三，前30年企業發展的原動力來自于經營者自身的認知與期望，經營者個人的學習力、控制力與影響力是推動我國零售業發展的核心動力，而后10年企業外部的資本動力越來越強勁，總體來說比以往的任何一個時期發展得都更快速，但內部動力在外部動力的作用下，也出現了一系列扭曲與變形，甚至使企業走上了歧途。

2002年11月，由中國連鎖經營協會組織編寫的《中國連鎖精英》一書由中國商業出版社正式出版。該書記述了中國連鎖事業20位開拓者的故事。那時候，他們所關注的是“行業發展”、聚焦的是“企業發展”，這是一種“企業競爭”。但在后10年，以BAT為代表的大型互聯網公司的發展目標已經超越了人們的想象，企業競爭發展為“行業競爭”，他們不僅想做一個行業的“霸主”，甚至想做全行業、全商業、全社會的“霸主”，稱王稱霸的“帝皇思想”越來越明顯。

如近年來在零售行業出現的許多“新概念”，并不像20多年前在推進連鎖經營模式過程中有比較“統一”的關鍵詞，如連鎖經營、電子商務、現代物流等。如今，不同的零售概念代表著不同的話語體系，如阿里系的“新零售”、京東系的“無界零售”、蘇寧的“智慧零售”、中國連鎖經營協會的“全零售”，因此也出現了“站隊”的問題。

推進概念落地的基本因素是需求與技術，表現形式是商業模式和場景體驗，核心是數字化，而背后則隱藏著不同利益集團的擴張野心。所以，

“新零售”并不能描述當下以及今后我國零售業發展的全貌，正在變化的零售時代可以稱為“零售新時代”，這個時代也存在很多“不健康”的現象。所以，我國零售業的未來發展，應當高度重視“健康零售”。

中國連鎖經營協會裴亮會長日前指出，最近10年我國零售創新經歷了線上零售、全渠道零售與數字化零售三個階段（或三個層次）。到如今，有些企業的線上業務已經超過50%，如蘇寧。但一般而言，線上業務的占比仍徘徊在1%左右。資本的力量已經占了上風，互聯網企業的擴張模式應當值得我們高度重視。

但我們也應當看到：首先，資本一方面在快速推進零售的迭代，另一方面也放大了許多“偽需求”“偽模式”，最終落下一地雞毛。無人商店就是一個被極度放大的“偽需求”，它可能只是為了滿足極少部分消費者“孤獨購物”的需求，但卻被當作是未來零售業的一個重大發展趨勢；便利店在我國也并不是一個可以取代其他零售業態的“主導業態”，卻獲得越來越多資本的助推，一種需要以慢的方式來發展的零售業態卻采取了極速發展的模式，其結局一定是可悲的。其次，互聯網企業的發展，無論是對消費者體驗還是對促進線下實體零售業的轉型發展都具有巨大的推動作用，有些甚至是顛覆性的，但也出現了很多自身難以克服的問題，這包括：市場的局部壟斷將會損害消費者的權益，所以，接下來的一個時期，政府將會對相關的壟斷企業實施反壟斷調查；在人口眾多的中國，給消費者無限的便利，實際上也是在破壞整個社會生態；平臺企業越做越大，但他們卻希望以“更輕的資產”來運作，承擔更少的經濟責任，連實體企業在20多年前就已經實施的“商品質量先行負責制”都不愿意執行，所以，才有了日前通過的《電商法》中有關“連帶責任”改為“補充責任”的狀況。再次，數字化確實是零售業營運的基本發展方向，這一方向引導零售企業向“精準營銷”發展，有利于降低營銷成本，也能夠更好地滿足消費者的需求。但是，用戶信息的“濫用”也給整個社會的誠信蒙上了“陰影”。

筆者認為，改革開放40年來，我國零售業的發展在經歷了經營承包與機制轉換兩個階段以后，在經營創新方面主要經歷了連鎖經營、電子零售、移動零售三個時期，至今還不能說已經發展到“全渠道零售”或“數字化零售”階段。對于我國大部分零售企業來說，全渠道仍然停留在概念上，與真正打通內部與外部、本業與跨界、前臺與中臺、銷售與行為等之間的隔閡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我們從現在開始應當關注零售新時代的“健康零售”問題。第一，從消費視角來看，應當更多地關注總體消費的分層化現象與個體消費的多面化現象。隨著房價的企穩、物價上漲，以及對未來生活不穩定預期的增強，在消費升級的同時，更應當看到消費降級現象。應多做一些對消費者有利的、實惠的、平實的、簡約的事情，而不是以“品質”“品牌”“品味”“品格”的名義去忽悠消費者支付更高的價格。第二，從零售現狀視角來看，整個零售市場的合規性發展仍面臨重大挑戰。法不責眾顯然是當下零售業必須要正視的一個重大問題，這個問題不改觀，就沒有忠誠用戶，就不可能有可信賴的零售品牌。第三，從發展視角來看，老齡化社會步步逼近，零售新時代不斷討好移動端的年輕消費者（當然也包括年長的“潮流長輩”），而對社區老年人的健康生活，零售也究竟能做些什么？這方面的問題，消費者自己、零售經營者以及相關部門都尚未做好充分的心理準備、物質準備以及保障體系的準備。

總之，健康零售既是零售發展的方向與目標，更是零售運作的基本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