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晉“間諜王”

余顯斌

王敦是東晉權臣，他駐軍武昌，招兵買馬，準備叛亂。他營中有個左司馬，叫溫嶠，知道這些后，急得團團轉。原來，他是東晉皇帝明帝派來的臥底間諜。

現在，搜集到王敦的反叛證據，他想馬上離開，可一時又找不到借口。最終他想出了方法。

間諜王的偷梁換柱

一天晚上，瞅著月明星稀，暗夜無人，他悄悄派出一個部下，帶著一份機密信件連夜趕往首都建康，交給皇帝，請把丹陽尹調走。

丹陽，處在武昌和建康之間，直接控制水路，對建康起著極其重要的保護作用。王敦一直不敢起事，就因為丹陽尹是朝廷任命的，十分忠誠，他擔心自己起兵順流直下，對方把后路截了。

朝廷，更是把丹陽作為屏障，一旦撤銷，王敦起事，將會毫無顧忌，帶著大軍，坐著戰船，順流而下，旌旗蔽江，直取建康。

現在，溫嶠怎么會讓調走丹陽尹呢？

不過，明帝很信任自己的間諜，沒有猶豫，馬上下旨，將丹陽尹調走。

當時，王敦還是朝政的遙控者，也可以隨意任命官員。

溫嶠馬上跑去找到王敦，告訴他，丹陽尹調離了，大將軍如果不想起事就罷了；如果想起事，趕緊趁此機會，把丹陽拿過來。

“怎么拿？”王敦有些不解，停止下棋，很虛心地問道。

溫嶠說：“丹陽靠近建康，是武昌到建康的喉舌處，你應當趕快選一個文武兼長之人去擔任丹陽尹。你如果行動慢了，被朝廷搶先，可就完了?！蓖醵匾宦?，認為很對?？墒?，他又撓著后腦勺，一時不知派誰去好。

溫嶠早已想好了，馬上推薦和王敦下棋的錢鳳，他認為，錢鳳是王敦的軍師，心腹中的心腹，去擔任丹陽尹是最合適不過的。

間諜王的欲擒故縱

錢鳳聽了很高興，他很想去丹陽，那兒戰略位置重要，地方也很富庶，去了，更能凸顯自己的價值?？慑X鳳這人很虛偽，眼見溫嶠如此推重自己，也不好一口答應下來，就假意謙讓，說溫嶠更合適，他也是王大將軍的心腹，更有文武之才，實不可多得。

溫嶠一聽，連連搖手，假裝說自己不行，不能勝任。

王敦捋著胡須猶豫了一會兒，他離不開錢鳳，有些反叛計劃，是他和錢鳳一起敲定的，還有待于進一步完善。因此，他當即決定，還是派溫嶠去擔任。

錢鳳聽了，十分失落，也十分擔心。

他表面上和溫嶠交往，關系很融洽，可內心卻懷疑溫嶠是朝廷的奸細。他覺得，有必要提醒一下王敦，別讓溫嶠去，否則，那家伙一旦反水，他們的進軍計劃被泄露，進軍路線被截斷，就必敗無疑。

可是，他還沒有來得及勸告王敦，就墜入溫嶠另一個計謀中。

間諜王的連環計

溫嶠告訴王敦，不管派誰去，要么不做，要做就快，千萬別猶豫。王敦聽了一拍桌子決定，當天就給溫嶠餞行。這樣一來，錢鳳就失去了暗諫的機會。

不過，他想，溫嶠今天也走不了，明天勸諫王敦也不晚嘛。

可是，溫嶠的又一個計謀，將他的計劃挫敗。

宴會，當晚在王敦的府上舉行。

本來，溫嶠作為客人是不需要出面敬酒的，可溫嶠卻一定要敬酒，說只有這樣才能表達自己的一點心意。他敬酒不用小杯，用大杯陪著客人喝。幾個人敬下來，溫嶠就假裝出喝得酩酊大醉的樣子，舉著酒杯，搖搖晃晃來到錢鳳跟前，敬錢鳳酒。錢鳳也笑著站起來，拿起酒杯，可還“未及飲”，溫嶠就行動了，臉上現出憤怒的顏色，拿出自己袖子里的手板，一板打過去，將錢鳳的帽子打落在地下，跳著腳喊道：“你錢鳳是個什么東西，我溫嶠敬酒，你竟然敢不喝！”

錢鳳氣得呼呼的，攥緊拳頭，瞪著眼珠子望著對方。兩人之間，劍拔弩張，一觸即發。

間諜王的離間計

王敦在旁邊一看，忙笑著趕過來，攔住錢鳳的拳頭，勸道：“溫嶠喝醉了才這樣的，你千萬別和喝醉的人一般見識啊?！闭f著，勸走了錢鳳。

溫嶠卻不依不饒，仍耍著酒瘋，嘟嘟囔囔道：“錢鳳，你等著，哼，看不起我?！币贿呎f，一邊也被大家勸走，回到府上，倒在床上呼呼大睡起來。

錢鳳氣呼呼地回去，怎么也睡不著，他仍擔心這次任命，因此，天一亮，就急忙起來，臉也顧不得洗，跑去見王敦，勸他收回成命，千萬別上當。王敦聽了，不滿地白了他一眼道：“溫嶠昨天醉了，才出言侮辱了你，小小的過錯，你怎么現在還記著，來悄悄進他的讒言呢？”

錢鳳聽了傻了眼，一時無話可說。

不一會兒，溫嶠趕來辭行，拉著王敦和錢鳳的手，淚水長流，舍不得離開，他反復離開，又回來，非常難受。王敦也紅了眼圈，望著錢鳳心想：怎么樣， 心腹就是心腹，很留戀我的吧？能是奸細嗎？然后，就送溫嶠上船，囑咐多多打探朝廷動靜，速來匯報。

溫嶠連連答應：“一定的，一定的?！?h3>間諜王的豐碑

溫嶠上了船，駛出王敦的視線，馬上吩咐船夫，趕快掛起帆，借著一帆風跑快一點，千萬別等到王敦醒悟后悔，再來追回自己。

溫嶠一到丹陽，馬上把王敦要謀反的消息透露給朝廷，讓朝廷做好了充分準備。同時，自己也積極在丹陽挖戰壕，搞戰備，準備反擊。

王敦知道自己上當后，氣得目瞪口呆，馬上命令集結軍隊，開始反叛，而且發誓，我一定要打到建康，派人抓住溫嶠，把他的舌頭給拔了，讓他為自己的間諜行為付出代價。

可是，當時國家剛剛安定，江南百姓，一致反戰，希望過著和平生活，因此，紛紛站在溫嶠和朝廷的一邊，將叛軍打得大敗。

王敦聽到消息，又氣又急，不久病死。 錢鳳失敗后逃跑，被抓住殺掉。

溫嶠，這個為國家和百姓用盡心智的間諜王，不久，勞累死去。江南百姓聞聽，“莫不相顧而泣”。史家寫到他，也擲筆贊嘆：“足稱晉世第一流者?！彼麑嵲谑菚x朝第一流的忠臣啊。

這，應當是給這個間諜王最好的口碑吧！

選自《故事會文摘版》2017.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