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談王淵的墨筆花鳥畫

榮林（廣西藝術學院，廣西 南寧 530000）

王淵（生卒不詳），字若水，號譫軒，一號虎林逸士，杭州人。從現有的資料與作品來分析，王淵是元代墨筆花鳥畫家中的典型代表，也是院體水墨花鳥畫的代表畫家之一。據陶宗儀《輟耕錄》卷七記載，其“幼時獲侍趙魏公（孟頫），故多得公指教，所以傅色特妙。天歷中，畫集慶龍翔寺兩廡壁?！蔽覀兛梢粤私獾?，王淵少年時曾受到趙孟頫的指教，后在元代中后期從事藝術活動。

早期的水墨花鳥畫也由來已久，張彥遠的《歷代名畫記》中記載殷仲容“工寫貌及花鳥，妙得其真或用墨色，如兼五彩，五代南唐徐熙以“落墨花”著稱，宋徽宗畫水墨花鳥。更有水墨畫成的枯木竹石蘭成為文人畫家的所愛，在墨筆蘭竹，筆墨可以從形的制約中得到解放，實現了從描到寫的轉變。然而這都只是水墨花鳥一時的表現而已。到了元代，花鳥畫發生了巨大的轉變，水墨花鳥達到真正的發展和完善，并且形成規模，題材也擴大到了各種花卉、禽鳥，描繪方式也從工整嚴謹的勾線渲染到工寫兼備的以墨寫形。

據《圖繪寶鑒》記載：“故所畫皆師古人，無一筆院體?！保?］然而，從王淵傳世的花鳥畫分析可知，并不是“無一筆院體”，反而出處是院體畫的影子。院體畫的特本質的特征是運用寫生的創作方法，寫實的繪畫手法來表現客觀事物，在這一點上，王淵傳承黃荃畫風的基礎上，去黃氏之富麗堂皇變為水墨勾勒與墨具五色，并且勝五彩而自成一家的畫風。這應該是收到趙孟頫倡導“師古”的思想下繪制成的作品。這些充分說明了王淵的藝術追求與藝術創作創作在發展水墨花鳥畫方面有著突出的對元代中后期花鳥畫影響巨大，并廣為后人所師。傳世作品有《山桃錦雞圖》、《花竹禽雀圖》、《桃竹春禽圖》等。從這些作品中可以了解到王淵的繪畫風格，章法多仿效唐代時期花鳥畫的中央直立式構圖的布局，畫中主要形象多點綴于畫心上下。所繪方法則取白描式畫法，以枯筆皴擦表現出形象的體積感，畫風蒼秀、古雅、清新，猶如現代水墨素描。

一 王淵的墨筆花鳥畫作品

現藏于上海博物館的《竹石集禽圖》軸（又名花竹禽雀圖），為王淵的代表作品之一，作于至正四年(1344年)。紙本水墨，款識“至正甲申夏六月望錢塘王若水為思齊良友作于西湖寓舍”。鈴印“王若水印”、“墨妙筆精”。王淵以墨筆表現整幅畫，杜鵑的盛開、郁郁蔥蔥的竹子、禽雀氣息、翱翔騰飛的情景。畫面還繪制了兩只角鷹安靜閑適的棲息于石頭上，石頭下。雄鷹棲于危石之上，目光炯炯，胸部毛色斑斕。雌鷹半藏于危石之后，探出身子，仰頭回眸。值得注意的是，這兩只角鷹，羽毛勾勒點染絲毛，處理得十分得當。幾只小麻雀活潑的飛鳴于竹林之間，動靜相間，相映成趣，悠然平和又生意勃發。竹子采用書法的用筆，雙勾染墨的手法表現出竹子的挺拔、俊朗的感覺。后面運用沒骨法點染畫出桃花，表現出桃花的柔美、淡雅，和竹子搭配在一起，一軟一硬，形神兼備，意境深遠。全圖用水墨畫成，干濕濃淡相宜，不施丹粉而五彩并用，雖工致細潤，但毫無雕琢之感，清新明麗又潔凈素雅。讓人不禁聯想到宋初時黃居寀《山鷓刺雀圖》，也是中央直立式構圖，太湖石，竹樹，麻雀等物象，可以從中看出，王淵的畫風“花鳥師黃荃”。

王淵的另一幅墨筆花鳥畫的代表作品《桃竹錦雞圖》，作于至正九年(1349)畫的核心是一只羽毛華麗的錦雞立于湖石之上，桃花與竹則伴生湖石。錦雞的刻畫取自是黃鑒的畫風，但不再是單純的勾線暈染，頸部處單用墨色涂染；背部先勾勒出片狀的羽毛，再用淡墨渲染，使之更富有層次；翅膀與與胸腹部都用較淡的墨先暈染，在用濃墨點出羽片；長長的尾翎用淡墨畫出，翎尖稍加渲染，用濃墨勾出斑紋，最后再以細筆絲出邊緣的絨毛。不同部位運用不同的墨色表現手法，使筆法墨法更加復雜與多樣，綜合運用了勾、染、點、刷各種手法，松動而富有層次的羽毛讓錦雞主體在畫面上更加突出，使得錦雞的形象更加自然生動，層次豐富。而在太湖石后，若隱若現的還有另一只錦雞，在翹首看著石上的那只錦雞。雖然是墨白兩色卻讓人有色彩斑斕之感。整體嚴整統，又不呆板，顯出畫家不同凡響的功力和創造力。畫中的桃花，雖然只是簡單的用筆，卻也表現出花朵的墨色變化。這些花鳥因用水墨表現出來，顯得素潔安靜給人以超凡脫俗之美。

據穆益勤《王淵和他的墨筆花鳥》中論證：王淵的《竹石集禽圖》、《桃竹錦雞圖》等畫作，其主題結構畫法和《山鶴棘雀圖》具有極其相似的特征。［2］以上說明王淵花鳥畫的一個傳統淵源，主要是從黃氏父子演變而來，這也是現代學術界較為認同的觀點。

《草堂雅集》卷八中提及王淵的《幽禽圖》，“只有江南王若水，白頭描寫似徐熙?！保?］可以說明，王淵的墨筆花鳥畫，不止吸取了黃荃的畫風，也吸收了徐熙的野逸畫風，形成了自己獨特的墨筆花鳥畫畫風。

王淵所流傳的作品中，有一幅作品，和我們上述談到的風格不太一樣，現藏于北京故宮博物院的《牡丹圖》卷。這張畫上并沒王淵的署名，但是卻有一枚“王若水印”的印章。這張畫主要畫的是水墨牡丹，就兩支花配以葉子，一上一下，一大一下，一主一次，互相依偎?；^用墨線勾勒，在根部稍加暈染，讓花頭墨色變化豐富；葉子用純水墨點染，層次分明，并用墨色濃淡來區分葉面的陰陽向背，葉脈用濃墨勾勒。畫上的提款為同時代的王務道、黃伯成、趙?？兹祟}詞。

二 王淵的墨筆花鳥畫風分析

王淵為元代墨筆花鳥畫的典型代表人物，水墨花鳥畫自徐熙起，發展到北宋的崔白，趙佶的院體與水墨融合的花鳥畫，經歷南宋，筆墨又發展更加自然的水墨花鳥畫。在元代趙孟頫理論的指導下，墨筆花鳥畫到王淵終于發展完成成熟的技法和確定的審美思想。

查閱文獻資料和現在流傳的作品分析，王淵的繪畫風格也不單是水墨黃氏的院體繪畫風格，現藏于北京故宮博物院的《花竹錦雞圖》，則為王淵的設色花鳥作品。另據考證，王淵的主要代表作品，有《桃竹錦雞圖》軸(山西博物院藏)、《竹石集禽圖》軸(上海博物館藏)、《山桃錦雞圖》軸、《牡丹圖》手卷(故宮博物院藏)和《桃竹春禽圖》軸(臺北故宮博物院藏)，這也是公認的傳世真跡。

綜合王淵的花鳥畫，可以得知其繪畫風格的主要特點是以墨帶色，傳承黃氏院體畫風。王淵學黃荃得其精髓，受趙孟頫“師古”思想的影響，畫風直取唐宋，但以墨色代替五彩，氣象格局都屬于黃氏畫派的風格。王淵擅用墨色，有“墨寫桃花似艷妝”之譽，可見其運用墨色之妙，在題材上看，王淵涉及面很廣，不拘于花鳥竹石，亦善山水人物。鄭午昌先生也在《中國畫學全史》中給予王淵很高評價“能以墨畫花鳥，稱當代絕藝?！?［4］可見王淵足以代表那個時代的墨筆花鳥畫的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