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云眼中的合格共產黨員

韓曉青

一、大量發展黨員帶來的問題

“盧溝橋事變”發生后，國共兩黨開始了第二次合作。從1927年“四，一二”反革命政變到第二次國共合作，期間全國絕大多數地方尤其是國民黨統治區共產黨的組織遭到了極大破壞。此時全國只有黨員4萬多，并且主要集中在紅軍和陜甘寧邊區及其他一些小塊根據地。當時黨員數量無法滿足抗戰形勢的發展，更與共產黨在抗戰中應肩負起的責任是不相適應的。陳云任中組部部長的時候，我們黨面臨的重要任務之一就是大量發展黨員。

根據中央精神，1938年3月陳云主持起草了《中共中央關于大量發展黨員的決議》?！稕Q議》指出：“為了擔負起擴大與鞏固抗日民族統一戰線以徹底戰勝日本帝國主義的神圣的任務，強大的黨的組織是必要的。但應該指出，目前黨的組織力量，還遠落在黨的政治影響之后，甚至許多重要的地區，尚無黨的組織，或非常狹小。因此大量的十百倍的發展黨員，成為目前迫切與嚴重的任務?！保ā吨泄仓醒腙P于大量發展黨員的決議》〈1938年3月15日〉，《建黨以來重要文獻選編》〈第15冊〉，中央文獻出版社2011年版，第186頁）為了貫徹中央的決議，這一時期陳云把主要精力放在發展黨員問題上。在進行充分調查研究的基礎上，陳云針對不同地區的黨組織如何開展工作，如何發展黨員提出了一系列重要指導意見。他指出：在華北敵后發展黨員要由過去自外而內、自上而下地發展，過渡到自內而外、自下而上地發展。發展黨員時，要盡可能注意發展對象，對活動分子和有能力的人應該正確了解。在國民黨統治區發展黨員的工作要在群眾運動及公開工作掩護下，由派回當地的干部在以往工作的基礎上進行，這與華北敵后有區別。這樣做，容易培養出群眾信任、有獨立工作能力的干部，黨組織易于鞏固。陳云說：有群眾工作、有健全的組織生活、有積極分子的支部，黨的發展工作容易開展起來，其中最基本的條件是要有黨的積極分子。他還指出：對支部發展黨員的領導，主要是在政治上講清意義，推動支部全體成員行動，給予方法上的教育，制定發展計劃，檢查督促和具體指導；支部發展黨員的方法，主要是注意群眾領袖和積極分子，嚴格經過入黨對象培養、支部討論通過、通知本人等程序，加緊新黨員入黨后的教育；對新黨員不僅要求他們抗日，而且要求他們信仰共產主義、經常積極參加支部工作、遵守紀律、交納黨費；新黨員一定要有上級批準經過候補期，舉行入黨轉正儀式，宣讀誓詞。

（《發展黨員問題》〈1939年1月25日〉，《陳云文集》第1卷，人民出版社2005年版，第106—117頁）陳云的這些指導意見是在充分調研的基礎上提出來的，在當時具有普遍的指導意義。

在中共中央以及陳云為部長的中央組織部直接領導和推動下，各地黨的組織和黨員隊伍得到了迅速發展。到1938年年底，中共黨員人數就由4萬多增加到50多萬。雖然中共中央在決定大量發展黨員之初就意識到要“對新黨員應注意給他們以初步的馬列主義與黨的建設的教育，使他們了解共產主義與其他黨派的理論思想的基本區別”。

（《中共中央關于大量發展黨員的決議》〈1938年3月15日〉，《建黨以來重要文獻選編》〈第15冊〉，中央文獻出版社2011年版，第187頁）但隨著黨員人數增加，隊伍壯大，黨員的成分和思想狀況還是比過去變得更為復雜。

陳云作為中組部部長，對出現這種狀況的原因看得非常清楚，他指出：“這些新黨員極大部分是散漫的小資產階級成分。他們為追求真理，愿意為共產主義奮斗，加入了共產黨，我們歡迎他們。但是，他們之中的許多人還帶著濃厚的非無產階級的思想和習慣，這就需要引起我們極大的注意，加強對新黨員的思想意識的教育。同時，要求每個新黨員自覺地在革命工作中鍛煉，不斷地克服自己的錯誤思想和習慣?！保ā稙槭裁匆_除劉力功的黨籍》〈1939年5月23日〉，《陳云文選》第1卷，人民出版社1995年版，第124頁）陳云為此積極采取辦法，希望解決在新發展黨員中出現的一系列問題。

二、劉力功問題的出現和解決

如上所述，抗戰初期中共黨員人數大量增加，但與此同時黨員的質量確實出現了一些不盡如人意的方面，黨員的成分和思想狀況比過去變得更為復雜。就在中央開始關注這一系列問題的時候，劉力功問題發生了。

1938年劉力功在中共大量發展黨員的大背景下加入了中國共產黨，后被黨組織派往抗日軍政大學學習，畢業后又進了黨的訓練班，專門學習黨的建設課程。當他在訓練班畢業時，黨組織根據他在學習過程中的表現，給他作了如下的鑒定，認為他“非常自高自大，有不少共產黨員所不應有的觀點”，并且還是工作無經驗的新黨員，因此黨組織決定派他到基層工作中去鍛煉。對于黨組織的決定，劉力功拒絕服從，堅持要進馬列學院或者回原籍工作，如果不能滿足其要求，他就以退黨相要挾。

考古發現古閘下游中間部分為跌水消能，綜合對中孔閘墩上 “開平閘”石刻的分析，“永嘉水則”有另一用途：“水則”不僅規定了相應水位開閉閘門，同時也是蓄放水時開閉閘門順序的規則，即現代所謂的閘門操作規程。開啟水閘時先開中孔再開邊孔，關閉水閘時先關邊孔后關中孔，以避免對下游兩岸岸坡的沖刷?？梢?，“永嘉水則”的先進技術與現今水閘操作規程完全吻合，古人已熟練掌握了水閘運行管理技術，對防洪排澇調度和閘門啟閉操作都有較深的研究。

為了對其進行教育，黨組織曾經派人與其進行了7次談話。在第一次談話中他聲明自己要退出黨的說法是錯誤的，但仍然堅持自己不到基層工作的意見，認為自己應該到馬列學院或者原籍工作。但是黨組織認為馬列學院是黨的比較高級的學校，不能接收像劉力功這樣思想意識有著極端錯誤的分子，此外派他回原籍工作，只是滿足了他非常狹隘的家庭觀念，非但不能對當地工作有所幫助，而且會妨礙當地的工作，因此就拒絕了他的要求。

但他始終沒有意識到自己的錯誤。在最后一次談話中，黨組織明確告訴他：“個人服從組織”，這是黨的紀律，安排你畢業后到華北區做基層工作是黨的決定，你必須服從?？蓜⒘€是要求黨組織接受他的意見，實際上是在要“組織服從個人”。鑒于這種情況，黨組織決定給他一段時間，讓他反省自己的錯誤。幾天以后，他聲明自己愿意到華北去，但又提出條件，那就是一定要到八路軍總司令部去工作。黨組織沒有同意他的意見，他就干脆拒絕執行黨的決定。在這種情況下，黨組織認為黨已經盡了最大的努力，對劉力功進行了說服教育工作?！皞€人服從組織，少數服從多數，下級服從上級，全黨服從中央”是黨的紀律，黨的紀律不允許任何人破壞。劉力功違犯了黨的紀律，又不接受黨的教育，改正自己的錯誤，因此黨組織決定開除其黨籍，并公布于全黨。

圍繞著“為什么要開除劉力功的黨籍”問題，陳云組織延安各機關、學校開展了一場熱烈的討論。陳云還把劉力功的問題作為典型案例進行了深入剖析，在1939年5月23日寫了《為什么要開除劉力功的黨籍》一文。論述了共產黨員要加強黨性鍛煉，特別是遵守黨的紀律的極端重要性。

陳云針對類似劉力功問題的現象，指出：“我們在分配黨員工作時常常碰到對于黨的決定討價還價的現象，借口干部政策來抵制黨的決定?！?/p>

（《為什么要開除劉力功的黨籍》〈1939年5月23日〉，《陳云文選》第1卷，人民出版社1995年版，第124頁）“那末，究竟一個共產黨員在黨分配工作時有些什么權利和義務呢？只有說明自己意見的權利，只有在黨決定以后無條件地執行決議的義務。除此之外，決不能增加一點權利，也決不能附加一個條件，否則就違犯了黨的紀律”。（同上，第125頁）為什么共產黨如此看重紀律呢？陳云說：“中國革命是長期艱苦的事業，共產黨及其黨員沒有意志行動的統一，沒有百折不回的堅持性和鐵的紀律，就不能勝利?！薄耙虼似茐狞h紀，實質上就是破壞革命，我們必須與任何破壞紀律的傾向作斗爭”。（同上，第127頁）

那么怎樣做才是真正遵守紀律呢？陳云指出：“一句話，黨內不準有不遵守紀律的‘特殊人物’、‘特殊組織’。遵守紀律首先要從自己做起，要與黨內一切破壞黨紀的傾向作斗爭，但尤貴于與自己破壞黨紀的傾向作斗爭?！薄耙痪湓挘貉杆俅_切地執行黨的決議?！保ㄍ?，第126頁）關于劉力功問題的大討論和陳云的這篇文章，在延安各機關和學校引起了極大震動。廣大干部學生紛紛從劉力功事件中檢查自己的小資產階級思想，檢查自己是否以一個共產黨員的標準來嚴格要求自己，是否遵守黨的紀律，是否言行一致地執行黨的決議。一時在延安出現了三少三多的現象：講個人要求的少了，服從組織分配的多了；貪圖安逸享受的人少了，要求到前線和艱苦地方鍛煉的人多了；自由主義現象少了，嚴守紀律的人多了。一個嚴紀守法、團結奮進的熱烈氛圍在延安悄然興起。

三、共產黨員的六條標準

劉力功問題得到了較好的解決，矯正了在一些新黨員當中出現的不良風氣。但陳云并沒有滿足于劉力功問題的解決，他開始思考一個更深入的具有普遍意義的問題，那就是如何做一名合格的共產黨員，或者說一名合格共產黨員的標準是什么？在進行深入思考的基礎上，陳云寫了《怎樣做一個共產黨員》一文。在文章里陳云比較詳細地談了入黨資格，黨員的成分，入黨手續以及恢復黨籍或重新入黨，候補黨員這些問題。尤其可貴的是陳云在這篇文章中比較完整地提出了衡量一個共產黨員是否合格的六條標準。（《怎樣做一個共產黨員》〈1939年5月30日〉，《陳云文選》第1卷，人民出版社1995年版，第137—144頁）

第一，終身為共產主義奮斗。共產黨是為人類的徹底解放，為共產主義和無產階級事業而奮斗的政黨。因此，一個愿意獻身共產主義事業的共產黨員，不僅應該為黨在各個時期的具體任務而奮斗，而且應該確定自己為共產主義的實現而奮斗到底的革命的人生觀。

第二，革命的利益高于一切。我們黨是以徹底解放中國無產階級和全國人民、全中華民族，建立共產主義社會為職志的政黨，因此，民族的和人民的利益與黨的利益是一致的。共產黨員是在黨的領導下為共產主義事業奮斗的戰士，黨員的利益同民族的、人民的和黨的利益也是一致的。每個黨員必須對于民族、對于革命、對于本階級、對于黨，表示無限的忠誠，把個人利益服從于民族的、革命的、本階級的和黨的利益。

第三，遵守黨的紀律，嚴守黨的秘密。一個共產黨員堅決地自覺地遵守黨的紀律是他的義務。他不僅應該與一切破壞黨紀的傾向作斗爭，而且要著重與自己的一切破壞黨紀的言論行動作斗爭，使自己成為遵守黨紀的模范。不要以為自己能夠在會議上或大庭廣眾之前聲明擁護并舉手贊成黨的路線，就算遵守了黨的紀律。一個真正能自覺遵守紀律的好黨員，就在于他能在實際行動和日常生活的每一個具體問題上，表示出自己是堅決地遵守黨的鐵的紀律的模范。

第四，百折不撓地執行決議。共產黨員不僅在日常工作中要忠實于黨的決議，而且要在困難中，在生死關頭時，忠實于革命和黨的決議；不僅在有黨監督時，而且要在沒有黨監督時，忠實于革命和黨的決議；不僅在勝利時，而且要在失敗時堅持執行黨的決議。只有具備這樣堅定和頑強的英雄氣概，才配稱為一個好的共產黨員。

第五，群眾模范。群眾常常根據我們黨員的行動來測量我們的黨，所以黨員無論在何時何地的一舉一動，都必須給非黨群眾一種好的影響，使他們更加信任我們黨，更加敬重我們黨。

第六，學習。共產黨員有了革命的理論，才能從紛繁復雜的事情中理出頭緒，從不斷變化的運動中找出方向來，才能把革命的工作做好。不然，就會在復雜的、不斷變化的革命環境中迷失方向，不能獨立工作，也不能正確地實現黨的任務和決定。所以每個共產黨員要隨時隨地在工作中學習理論和文化，努力提高自己的政治水平和文化水平，增進革命知識，培養政治遠見。

陳云最后指出：“只有具備以上的六個條件，才不愧稱為一個良好的共產黨員，才不致玷污了這偉大而光榮的黨員的稱號?！保ā对鯓幼鲆粋€共產黨員》〈1939年5月30日〉，《陳云文選》第1卷，人民出版社1995年版，第144頁）在后來的多次演講中，陳云都提到黨員的六條標準問題。

陳云提出的黨員的六條標準產生了巨大的影響。宋平、鄧力群后來多次說過：“印象最深的是聽陳云同志講怎樣做一個共產黨員?！毙轮袊闪⒑笞鲞^農業部副部長的劉培植也說：“這個演講給我的印象太深刻了，使我對如何做一名共產黨員的問題心中豁然開朗。我深深認識到，一個黨員要把革命的利益放在高于一切的地位，個人的安危與榮辱任何時候都要服從這個大局。在順境時能出色工作，在逆境時要堅持原則?！?/p>

黨的十九大報告指出：“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進入新時代，我們黨一定要有新氣象新作為。打鐵必須自身硬。黨要團結帶領人民進行偉大斗爭、推進偉大事業、實現偉大夢想，必須毫不動搖堅持和完善黨的領導，毫不動搖把黨建設得更加堅強有力?！标愒铺岢龅摹肮伯a黨員的六條標準”，對于今天加強黨自身的建設，推進“兩學一做”學習教育常態化制度化，促使每個黨員對照自身，做一名合格的共產黨員，不忘初心，牢記使命，為早日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中國夢努力奮斗，仍然具有重要的啟示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