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審美心理看李尚朝的郵品書法作品

詩歌作品影響深遠，其書法作品也是備受關注，中國郵政曾先后為其發行《國家名片：中國當代書法名家李尚朝》珍藏集郵冊（2015）、《時代先鋒：李尚朝翰墨丹青耀中華》珍藏集郵冊（2016）、雞（丁酉）年《福祿壽禧》系列賀歲明信片（2017）、《啟航新時代：中國當代書法藝術領軍人物李尚朝》大型文獻類珍藏郵冊（2018）。這些郵品很快脫銷，進入收藏領域，有的甚至因為銷售引發報警事件。中國日報網、光明日報網等全國上百家媒體曾以《李尚朝：中國書法界的一匹黑馬》進行刷屏式報道，而媒體機器人編輯甚至把他和英國三版女郎組合在一起，又引發海內外關注。事隔兩年以后，《機器人好有愛：讓中國書法家李尚朝與英國三版女郎聯姻了》這樣的標題仍然可以進行熱搜。李尚朝在書法收藏界的影響，始于其書法郵品。本文試圖從審美心理角度來欣賞李尚朝的郵品書法作品。

一、書法藝術的審美文化溯源

審美，是人與人、人與物以及人與世界的關系的一種掌握。一件好的藝術作品，必然符合自然發展的規律和思想意識的進步，能讓客觀與主觀、精神和物質達到統一。書法藝術，作為中國傳統文化以及世界藝術表達形式中獨一無二的組成部分，是因為書法藝術兼具了兩種屬性：文學性和哲學性。a首先，書法作為精英教育下的藝術文化產物，其發展一直和文化的發展有著不可分割的聯系。所謂“詩書合一”，就是文化性的一種體現。文化的學習和積累客觀上使藝術家的眼界和心境更加開闊，從而使其主觀的表達和客觀存在更加高效地達到平衡和統一；其次，書法是哲學性的一種體現，隨著時代的發展和皇權王朝的更迭，文化發展日益多元化，書法字體在發展的過程中也受著不同的哲學思想，例如儒釋道等，多方面的影響，因此書法藝術本身也體現出“形”“神”“氣”“韻”“理”“法”等哲學思想。司馬遷的《史記》指導思想是“究天人之際，查古今之變”，在此思想影響下發展的書法藝術，是意象與自身觀念的結合。按《妙法蓮華經》“是法非思量分別之所能解”來看具有哲學性的書法藝術，不難得出“思量分別”這個過程的重要性。而“思量分別”這個過程，就是通過對藝術作品的解讀和欣賞，更加具體地認識和感知客觀世界的過程，這就是審美活動的過程。高效的審美活動會反作用于文化市場和文化傳播的發展，從而達到創作和鑒賞相輔相成的良性循環。

二、從藝術創造的審美心理角度看李尚朝書法郵品

藝術審美活動，都具有一定的生理基礎，審美心理需要一種特殊的形態，這種形態是渴望在藝術審美的過程中找到超越自身的獨特品質，也是一種和藝術品本身的心理交流活動。b

李尚朝作為一位卓有成就的書法家，同時還是一位卓越的詩人、音樂人，所以在書法創作上，他對藝術的把握，必然也會反映到他對世界的總體感覺與藝術興趣的取舍上。他在書法作品內容的選擇上，就帶上了他的審美情趣。2015年中國郵政發行的《國家名片：中國當代書法名家李尚朝》珍藏集郵冊，其中的扇面作品《視聽江山》，內容就出自他的詩歌作品的題目；《攬月聽風》也是他獨創的內容，頗具中國傳統的韻味與意境?！短煜聻楣贩从沉怂膫€人理想與情結，與他很多詩歌作品的主題相契合。2016年中國郵政發行的《時代先鋒：李尚朝翰墨丹青耀中華》珍藏集郵冊，其中的紀念張《玉宇無極》《靜虛和悟》也反映了作者所受傳統道家思想的影響，其靜穆、悠遠、和諧、體悟的人生情懷自然表現其中。郵票十二連張中，內容主要有“風雅”“澄懷”“朗然”“虛懷若竹”“清氣若蘭”“修齊”等?！俺螒选币辉~，出自宗炳《畫山水序》，與老子思想中的“滌除”和莊子思想中的“心齋坐忘”一脈相承，指的是要用一種虛靜空明的心境去完成書法審美或者是完成學習。而 “澄懷”也是書家能在不同書體間轉換和學習的基礎。郵票內容的選擇是其對藝術認識和自身認識的高度提煉。郵冊電話卡中，書法橫幅《天下興亡，匹夫有責》也是寬廣胸懷的體現?！疤煜屡d亡，匹夫有責”以飄逸欹側的行書寫成，內容最早出自顧炎武的《日知錄·正史》中，后梁啟超以八字成語的形式提煉出來加以運用，意思是天下大事的衰敗、興盛與每一個老百姓都有密不可分的關系。這種心懷天下的胸懷，與對自己生活的土地和生長的國家的熱愛相同，都體現出藝術家本身飽滿炙熱的赤子之心和豐富的情感。

這些書法內容的選取，正是源于作者的審美趣味。它充分體現了作者對藝術作品審美價值所做的富有情感的審美評價和所取的審美態度。從這種審美態度中，我們可以發現書家的文化底蘊和人格魅力。

三、從藝術想象看李尚朝書法郵品的風格特點

李尚朝自幼學書，初習顏體，后取法二王?！八碾`書筆畫與形體中，暗藏著《張遷碑》《禮器碑》《孔宙碑》二爨等各種名碑的影子”，楷書部分則深諳顏真卿楷書的取法。在一次訪談中，李尚朝談道：“楷書、行書、隸書、篆書、草書都練過?？瑫腔竟?，我練過顏體、柳體、歐體。行書花的精力最多，包括二王、趙孟頫、蘇軾、王鐸、米芾等，都練過?！北榱暁v代名家的名碑名帖，為其對書法藝術的認識和書法藝術修養的提高提供了客觀的學習氛圍。作品“天道酬勤”是其學書態度最直觀的體現。另一方面，從李尚朝的大量作品來看，受《蘭亭序》影響最深，其中，行書的書寫更是做到了“行筆之間，流動率意，瀟灑飄逸；其節奏舒緩，旋律悠然，流連眷顧，往來生輝；早已登堂入室，得羲之之真傳”。從學書背景來看，李尚朝受二王書風影響最大，二王書風氣韻符合中國傳統文化的思想。2018年為紀念改革開放四十周年發行的《啟航新時代：中國當代書法藝術領軍人物李尚朝》大型文獻類珍藏郵冊，收錄了他創作的大量行書作品，其風格深受王鐸影響，而王鐸的書風也來自于二王。從東晉開始，哲學思想已經逐漸脫離了純儒學下的禮教制度，老子莊子思想中追求個性解放和尊重個性價值的部分也已經開始滲透到社會生活的方方面面；玄學的思辨在“人物品藻”和“清議”中結合，這形成了獨特的魏晉風韻。受此時代背景影響的王羲之，其性情就是儒釋道文化的有機滲化，其書作中不激不厲的精神與儒家中庸思想相契合。

張璪在《歷代名畫記》中提出“外師造化，中得心源”這個命題。在藝術創作的過程中首先要“立萬象于胸懷”， “外師造化”和“中得心源”是一個統一的過程；中國書法講究“意”和“象”兩個方面，但是“意象”不是分離而是統一的，想象這個過程就是連接意象的橋梁。中國書法藝術強調“計白當黑”，因此在書寫載體上的每一分黑白都是整個意境的營造中不可或缺的重要組成。宋蘇軾在《文與可畫筼筜谷偃竹記》中寫道：“故畫竹，必先得成竹于胸中，執筆熟視，乃見其所欲畫者，急起從之，振筆直遂，以追其所見，如兔起鶻落，少縱則逝矣?！弊铍y的部分，不是“竹”在筆中，而是“竹”在心中。鄭板橋《題畫》中也有與之對應的觀念，繪畫意境的創造有三個階段：“眼中之竹”——“胸中之竹”——“手中之竹”。c這三個過程經歷了兩次飛躍，其中“胸中之竹”的產生是最核心的部分，即藝術中的想象。藝術想象建立在書家自身對藝術的天然敏感度和后天豐富的藝術素養積淀中，鄭板橋也一直強調，藝術意境的創造需要經過艱苦的勞動，只有高度熟練的技巧和扎實的文化內涵積累，才能使書家得心應手地表達自己的藝術意境。在2015年發行的“紀念中國人民抗日戰爭暨世界反法西斯戰爭勝利七十周年”李尚朝書法郵冊中，書法作品“大鵬長風”的創作，采用充滿金石氣的隸書書寫，筆法雄渾有力、圓渾流暢，墨法濃淡相成?！按簌i一日同風起，扶搖直上九萬里”出自李白《上李邕》，在世界反法西斯戰爭勝利七十周年之際，書家通過典故借喻國家的興盛和富強。 “攬月聽風”體現出來的則是一種盛世太平中的悠閑自得，如同劉勰在《文心雕龍》中“悄焉動容，視通萬里”的描述，是藝術想象所發揮的作用。李尚朝的作品做到了通過對一個意象的描述來表達自己的情感，用相應的筆法和書體進行藝術表達，從審美心理來的角度來看能夠更快地引起觀賞者情感上的共鳴。

四、從接受心理角度看李尚朝書法郵品

藝術表達形式的創新和突破符合中國人文化心理中的三個辯證關系：變化論、矛盾論和中和論。其一，世界永遠處于變化之中，沒有恒定的對錯。近年來，由于社會日新月異的發展，書法的實用性逐漸被削弱，而對書法觀賞性的重視也就逐漸加重了。藝術觀賞性的提高促使藝術家對于精度有了更高的追求，而藝術表達形式的創新也就成了新的突破口。專家表示，未來的郵票市場發展，除了要在發行量和使用渠道上做調整，更要大力倡導郵票收藏的文化價值。梁啟超在論“美”“趣味”與藝術的關系時得到了兩個結論，第二個結論是“藝術不應該老是重復舊的一套，應該常常變化更新”。藝術表達形式的改變，一方面加重了對藝術本身的重視，另一方面也使藝術載體自身更具趣味性。 其二，事物是對立統一的，因此妥善處理矛盾能夠促進事物的發展。在傳統文化復興的時代背景下，具有文化內涵的郵票的發行與收藏和傳統文化藝術形式的發展有著密切的關系，將書法創作和郵票這種表達形式相結合，是傳統文化的傳承和創新的體現，既增加了郵票的收藏價值，又加大了傳統文化傳播力度。其三，事物的存在即有其合理的部分。書法和郵票結合的產物兼具觀賞性和實用性。中國郵政發行的李尚朝書法作品，能夠很快售罄，其中的原因除了郵票本身具有收藏和升值空間外，作者李尚朝作為一個集詩歌、音樂與書法于一身的多面圣手自身的文學修養也使其文人價值屬性回歸，從而具有了更大的保障。對于這個現象，李尚朝在訪談中這么說道：“郵冊的熱銷對我來說純屬偶然、純屬意外，是沾了國家名片的光，運氣吧?！眃在中國書法家協會關于王羲之展的專題座談會中提到，中國書法發展的現狀是“復古”和“創新”并舉。李尚朝所說的“運氣”就是指時代背景下，文化和市場發展奠定的客觀市場基礎；從接受美學的角度看，書法郵冊和紙質衍生品的誕生正好迎合了傳統文化發揚的“復古”以及表達形式的“創新”。除了甲申猴年發行的《馬上封猴》系列，農歷丁酉年又發行了《福祿壽禧》賀歲有獎明信片，這也是中國郵政第一次發行的此類明信片。在李尚朝榮獲“CCTV中國當代十大德藝雙馨藝術家”榮譽稱號之后，中國郵政連續四年推出李尚朝的郵品，其中，僅《福祿壽禧》賀歲明信片就達到總價值340萬。李尚朝書法郵票十二連張有“風雅”“興盛”“集信為德”“修齊”“清風若蘭”等內容。這些內容的選擇無疑也是書家自身文學積淀深厚的體現?！耙詫W養書”，提高自身的內在修養使李尚朝在書法方面有著不俗的造詣。對于現在取得的成就，在一次訪談中，李尚朝說道：“隨著一個人的知識、閱歷、學養、生命體悟不同，對藝術的理解也會不一樣，風格也會不一樣?！辈粩嗟膶W習和創作是藝術家和藝術作品常青的基礎。而文化修養的積淀也是每一個藝術欣賞者提高自身審美鑒賞力必不可少的條件，文化素質的普遍提高會影響文化市場的發展和審美心理的改變；當書家自身和書法欣賞者的積淀都在逐步提升之后，在書家的書法創作和觀眾的書法鑒賞中才能更迅速地達到契合，從而最大化地體現書法本身的藝術價值；文化市場會形成更加高效的良性循環，也會加大文化宣傳的力度。

a劉守安：《 “中國書法”與“中國文化” 》，《山東社會科學》2006年第7期。

b蔡靜：《淺析康德審美活動中的三要素》，《陜西廣播電視大學學報》2013年第3期。

c黃惇、金丹、朱愛娣、朱天曙：《中國書法史》，遼寧美術出版社2001年10月版。

d《著名學者李尚朝：練書法任何時候開始都不晚》，北京在線，2017年6月17日。

e張俊嶺：《探源溯流窮理盡妙——蘭亭論壇“王羲之的真相”綜述》，《中國書法》2015年第6期。

作者：譚巍，西南大學文學院中國書法研究所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書法教育與實踐。

編輯：張晴E-mail：zqmz0601@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