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些中草藥含有馬兜鈴酸

文/北京孫河社區衛生服務中心住院醫師 張 靜 中日醫院中醫心腎科主任醫師 杜金行 圖片提供/壹 圖

“傳統中藥中常見成分馬兜鈴酸及其衍生物導致很多亞洲人患肝癌的可能”，最近科學雜志的這一報道再次將馬兜鈴酸推向風口浪尖。這一話題迅速在互聯網上引起了熱議，進而轉化為“中草藥不能吃”。關于馬兜鈴酸大家一定感到很陌生，馬兜鈴酸是什么？人們對它又了解多少？含有馬兜鈴酸的中藥有哪些？馬兜鈴是否等同于馬兜鈴酸？含有馬兜鈴酸的中藥真的如此可怕嗎……帶著這些疑問，下面簡單為大家介紹一下馬兜鈴酸及含有馬兜鈴酸的中草藥。

什么是馬兜鈴酸？

馬兜鈴酸也稱為馬兜鈴總酸、增噬力酸或木桶甲酸。馬兜鈴酸屬于硝基菲類化合物，廣泛存在于馬兜鈴屬植物中，全世界約有200余種馬兜鈴屬植物，分布于熱帶及亞熱帶。馬兜鈴酸早期主要是某些藥物制劑中的抗炎成分。藥理研究表明其具有抗腫瘤、免疫作用，可增強吞噬功能和提高細胞免疫功能，適用于支氣管炎、鼻竇炎、扁桃體炎等感染性疾病及癤病、痤瘡等，與抗生素等配合使用可加速痊愈。而在1981年德國學者報道馬兜鈴酸有致突變性，20世紀90年代首先在比利時報道了“馬兜鈴酸腎病(AAN)”，AAN患者晚期常伴發泌尿系腫瘤，提示馬兜鈴酸具有致突變及致癌的風險。毒理學研究證實，馬兜鈴酸具有腎毒性和潛在致癌風險，可誘導腎小管上皮細胞纖維化及凋亡；促進細胞周期加速，而導致泌尿道上皮異常增殖；經還原代謝并與DNA形成加合物，使RAS基因和P53基因突變，進而誘發癌變。

含有馬兜鈴酸的中草藥有哪些？

目前《中華人民共和國藥典》收載的含有馬兜鈴酸的中草藥有：廣防己(根)、馬兜鈴(北馬兜鈴或馬兜鈴的果實)、青木香(馬兜鈴的根)、天仙藤(馬兜鈴或北馬兜鈴的地上部分)、關木通(東北馬兜鈴的藤莖)。除此以外民間習用的尋骨風、朱砂蓮、淮通、南木香、青香藤、白金果欖等也含有馬兜鈴酸。藥典收載的中草藥制劑主要有二十五味松石丸、十香返生丸、大黃清胃丸、小兒金丹片、止咳化痰丸、龍膽瀉肝丸、導赤丸、冠心蘇合丸、排石顆粒、跌打丸等。

含有馬兜鈴酸中草藥的特性

1.馬兜鈴因其成熟果實如掛于馬頸下的響鈴而得名，別名為水馬香果、蛇參果，其主要化學成分有馬兜鈴酸、馬兜鈴次酸、木蘭堿、青木香酸等。馬兜鈴味苦，性寒，入肺、大腸經，具有清熱降氣、化痰止嗽的功效，主要治療肺熱咳喘、失音、咯血、痔瘡腫痛等，一般配杏仁、蘇子、款冬花等用于治療急性咽炎、急性支氣管炎?，F代藥理研究表明，馬兜鈴主要對呼吸系統有作用，可以止咳。動物實驗表明，馬兜鈴可以鎮咳，對氫氧化氨噴霧引咳法模型有明顯鎮咳作用，作用強度與磷酸可待因相當；可以平喘，馬兜鈴去乙醇浸液0.5毫升能顯著抑制離體豚鼠氣管平滑肌痙攣；可以祛痰，有微弱的祛痰作用，效果不及紫苑和天南星；另外還具有一定的降壓、抗炎、抗菌作用。

2.青木香為馬兜鈴的干燥根部，味辛、苦，性寒，有小毒，歸肺、胃經，具有行氣止痛、解毒消腫、平肝降壓的作用，可用于治療胸脅脘腹疼痛、疝氣痛、下痢腹痛、咳嗽痰喘、蟲蛇咬傷、癰腫疔瘡、高血壓等。主要化學成分為馬兜鈴酸、馬兜鈴酮?，F代藥理研究表明，青木香粗制劑給多種動物靜脈注射或口服，均有一定的降壓作用，一般煎劑作用較強；對平滑肌有抑制作用， 靜脈注射提取液對兔離體腸管及慢性腸瘺狗的腸運動有輕度抑制現象；抗菌及增強機體免疫功能，實驗證明青木香生物堿對金黃色葡萄球菌、綠膿桿菌、大腸桿菌及變形桿菌有不同程度的抑制作用，對感染金黃色葡萄球菌、肺炎鏈球菌的小鼠有保護作用；可治療因胃腸不適引起的腹痛；另外尚有一定鎮靜、抗癌作用，其揮發油亦有催吐作用但較弱。臨床應用其粗制劑亦可引起惡心、嘔吐及頭暈等副作用。

3.天仙藤為馬兜鈴的帶葉干燥草質藤莖，味苦，性溫，入肝、脾、腎經，具有行氣活血通經、利水消腫、解毒等功效，主要用于治療氣血不通引起的心腹痛、疝氣痛、產后血氣腹痛、蛇蟲咬傷等，為“流氣活血，治一切諸痛之藥也”。其主要化學成分有馬兜鈴酸、木蘭堿、輪環藤酚堿等。

4.廣防己為馬兜鈴科植物廣防己的根，味苦、辛，性寒，主入膀胱、肺經，具有祛風止痛、清熱利水的功效，臨床主要用于濕熱身痛、風濕痹痛、下肢水腫、小便不利等。其主要化學成分有馬兜鈴酸、馬兜鈴內酰胺、木蘭堿、尿囊素等。

5.關木通為馬兜鈴科藤本植物木通馬兜鈴的藤莖，具有通淋、泄熱、通乳的功效，用于心中煩熱、口舌生瘡、小便短赤淋漓澀痛、產后乳汁不多及濕熱痹等癥。主要化學成分有馬兜鈴酸、齊墩果酸、常春藤皂苷元等。

6.尋骨風為馬兜鈴科多年生攀緣植物毛馬兜鈴的干燥根莖及全草，味辛、苦，性平，歸肝經，具有祛風濕、通絡、止痛的功效，用于風濕痹痛、肢體麻木和跌打損傷疼痛等癥，此外還可用于胃痛和牙痛?，F代藥理研究認為，尋骨風所含生物堿對大鼠關節炎有明顯消腫作用，注射液有鎮痛、抗炎、解熱作用，有抑制艾氏腹水癌及抗早孕作用，煎劑對風濕性、類風濕性關節炎有較好的止痛、消腫、改善關節功能的作用。主要化學成分是馬兜鈴酸。

7.細辛為馬兜鈴科細辛屬植物遼細辛、細辛與漢城細辛的帶根全草，性溫，有小毒，歸肺、腎、心經，具有散寒祛風、止痛、溫化痰飲、通竅的作用，主治風寒表證、牙痛、頭痛、風濕痹痛、痰飲咳喘、鼻塞、鼻淵、口瘡。細辛所含的主要成分有揮發油、黃樟醚、細辛醚等，根部含有去甲烏藥堿?，F代藥理研究認為，細辛具有解熱、鎮痛作用，動物實驗顯示遼細辛揮發油有降低正常小鼠體溫的作用，對醋酸致小鼠腹痛、熱板法致小鼠足痛均有明顯的鎮痛作用。細辛可對心血管系統產生作用，如具有一定的強心作用，動物實驗表明細辛水煎液對動物心臟搏動強度無明顯影響，對心臟的作用主要是加快心率，并有保護心肌細胞的作用，目前臨床應用細辛治療緩慢性心律失常；還具有擴張血管、降壓作用。細辛揮發油灌服或注射均有明顯的抗炎作用。另外，細辛還具有抗驚厥、抗衰老、抗真菌、免疫抑制、抗腎病變等作用。需要注意的是，細辛有小毒，毒性主要來源于揮發油，可引起急性中毒和慢性中毒。實驗證明， 小鼠灌服大劑量細辛散后引發的急性中毒主要表現有呼吸困難、發紺、抽搐、煩躁等，致死原因可能是對神經系統和呼吸系統的影響；慢性中毒有致突變作用，可能會導致肝癌，動物實驗表明腹腔注射細辛油可能增加小鼠骨髓嗜多染色紅細胞微核形成率。

如何降低中草藥的毒性

對于馬兜鈴酸毒性以及由此延伸出的中藥致腎衰、致癌事件，需要大家正確對待。我們知道，是藥三分毒，中藥也不是沒有毒性的?！渡褶r本草經》將所載藥物分為上、中、下三品。上品“無毒，多服久服不傷人”；中品“無毒有毒，斟酌其宜”；下品“多毒，不可久服”。目前尚需完善中藥的相關藥理研究，明確劑量與毒性的相關性，明確藥物的安全使用范圍。對毒性中藥的使用需審慎，必要時從小劑量、安全劑量開始，取去病為度，避免毒性損傷。另外，中醫強調辨證論治，根據患者具體情況辨證指導用藥。藥證相符，則可能見效；藥證不符，則無效；藥證相反，則可能有毒副反應。如砒霜有劇毒，但把握好劑量及辨證，可很好地用于治療白血病。同時相關文獻及研究表明，中藥通過炮制及配伍等方法，可避免或減輕藥物的毒性。有研究表明，附子通過炙法及久煎可減輕毒性，保證臨床用藥的安全性；馬兜鈴經蜜炙后馬兜鈴酸的含量下降，從而降低毒性；關木通或廣防己配伍黃連后，馬兜鈴酸的含量明顯降低。

總之，大家不要因為某些中藥的毒性而恐慌，將中醫中藥拒之門外，而應該在醫生指導下合理用藥，切不可自行一味過量服用某些藥物。而廣大醫務工作者，追蹤、收集并完善藥物使用過程中的資料，深入中藥材的藥理研究，明確藥物的藥理作用，是正確用藥必不可少的一項工作；另外，在臨床用藥過程中要參考藥典規定，對于有毒中草藥更應審慎，慎用或不用毒副作用大的草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