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村教師素質提高的政策審視與路徑探析

史志樂

(北京師范大學中國教育與社會發展研究院,北京 100875)

黨的十九大報告提出，建設教育強國是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基礎工程，必須優先發展教育事業。培養高素質教師隊伍是提高國民素質的基礎性工作，鄉村教師素質水平直接關系到我國鄉村教育整體發展狀況，鄉村教師已經成為現階段我國打好脫貧攻堅戰、全面建成小康社會、實施鄉村振興戰略的關鍵環節和重要基礎。鄉村教師強，則鄉村教育強。為此，需要全面提高鄉村教師素質，培養一批“下得去、留得住、教得好、有發展”的鄉村教師。

一、提高鄉村教師素質的重要意義

鄉村教師是鄉村教育的核心和根本，鄉村教師素質直接關系到鄉村教育乃至整個鄉村社會的發展。黨和國家歷來重視鄉村教師素質提高工作，《國家中長期教育改革和發展規劃綱要(2010-2020年)》中明確指出，“以農村教師為重點，提高中小學教師隊伍整體素質”；[1]《鄉村教師支持計劃(2015-2020年)》再次強調，“全面提升鄉村教師能力素質”,努力造就一支素質優良、甘于奉獻、扎根鄉村的教師隊伍；[2]《中共中央 國務院關于全面深化新時代教師隊伍建設改革的意見》 專門聚焦“大力提升鄉村教師待遇”，并明確要求“造就黨和人民滿意的高素質專業化創新型教師隊伍”；[3]《教師教育振興行動計劃(2018-2022年)》將“鄉村教師素質提高”列為十大行動之一，確保為鄉村學校培養 “下得去、留得住、教得好、有發展”的合格教師。[4]那么,為什么國家如此重視鄉村教師素質建設，新時代背景下提高鄉村教師素質又具有哪些重大意義呢？

(一)提高鄉村教師素質是新時代人才發展的戰略要求

“鄉村教師”從概念上可以直觀看到兩層意思，一是鄉村，二是教師。鄉村往往表現為一個地域的概念，與城市相對，與農村相應。當然也有從文化角度闡述鄉村的，比如費孝通的“鄉土社會”概念，[5]因其特殊的地域特征產生了特殊的人文素養?！敖處煛弊钪庇^的表現是一種職業，代表了個人在社會中的一種分工、一份職責，因為教師身處于社會之中，就不可避免受到社會環境的影響，這種環境對于鄉村教師而言更為明顯，鄉村教師所處的自然環境、人文環境與其他地域的教師截然不同，并由此產生了“鄉村教師”一詞?！多l村教師支持計劃(2015-2020年)》以官方政策文本予以確定，文件中明確提出“發展鄉村教育，教師是關鍵，必須把鄉村教師隊伍建設擺在優先發展的戰略地位?！盵6]自此之后的有關文件，比如《國家教育事業發展第十三個五年規劃》《教育脫貧攻堅“十三五”規劃》《中共中央 國務院關于全面深化新時代教師隊伍建設改革的意見》《教師教育振興行動計劃(2018-2022年)》等均使用“鄉村教師”這一概念，取代之前“農村教師”“農村義務教育教師”等叫法，明確了鄉村教師的地位和發展路徑。步入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新時代，我國經濟社會發展呈現出新特征，黨的十九大報告明確指出，我國經濟由高速增長階段轉向高質量發展階段，陳寶生部長也指出，我國教育改革進入“全面施工內部裝修”階段，[7]為此我們必須高度重視人力資本的投資和教育強國的建設，同時也必須關注新時代人才發展的新趨勢和新要求。鄉村教師作為一個在地域與身份上比較特殊的群體，肩負著培育人才和振興鄉村的重任，其素質直接關系到我國未來人力資本狀況，只有造就高素質的鄉村教師隊伍，才能保證新時代我國人才隊伍建設的穩步推進。

(二)提高鄉村教師素質是振興鄉村教育的必然要求

到2020年全面建成小康社會、基本實現教育現代化，薄弱環節和短板在鄉村，在中西部老少邊窮島等邊遠貧困地區。當前“發展鄉村教育”已經成為阻止貧困現象代際傳遞、打好脫貧攻堅戰、全面建成小康社會的關鍵之舉?？v觀我國的現實社會，盡管40多年改革開放使人民的生活水平得到了較為普遍和顯著的提升，但一部分家庭和群體仍處于貧困邊緣，甚至已出現貧困“代際傳遞”現象。[8]振興和發展鄉村教育是貧困地區脫貧致富的根本，是貧困人口走出貧困陷阱的根本之策。振興鄉村教育，鄉村教師是主體，提高鄉村教師素質是振興鄉村教育的必然要求。我國鄉村教育事業發展當中的關鍵要素就是鄉村教師。習近平總書記曾講過：“一個人遇到好老師是人生的幸運，一個學校擁有好老師是學校的光榮，一個民族源源不斷涌現出一批又一批好老師則是民族的希望?！盵9]大力發展鄉村教育事業是提高國民素質、服務經濟轉型升級、推進全面建成小康社會、助力脫貧攻堅的重要基礎和保障。鄉村教師隊伍建設情況決定了我國鄉村教育事業發展情況，鄉村教師的素質水平又決定著我國鄉村教育的發展質量。在當前深化教育體制改革和實施鄉村振興戰略的背景下，鄉村教師作為一項重要的資源和力量，對于推動教育改革具有先導性、基礎性、全局性作用，其特殊性與重要性也愈發凸顯。因此，發展鄉村教育必須把鄉村教師素質提升擺在優先發展的戰略地位。鄉村教師素質的提高關系到鄉村教育事業的長遠發展和教育教學質量與水平，必須努力提高鄉村教師素質，全面提升鄉村教育發展質量和效益。

(三)提高鄉村教師素質是教師自身發展的內在要求

一切發展都是以人為中心的發展，對于教師而言，一方面其自身作為個體需要實現自我發展，另一方面學生的發展也倒逼其加速實現自我素質的提高。提高教育質量就必須關注教師的自我發展，教育改革也要充分地考慮教師素質的提高。鄉村教師的自我發展方式分為兩種，即外源式和內源式。外源式的鄉村教師自我發展一般是由政府或者其他社會力量有計劃有組織的培訓和提高，它源于社會要求和教育發展對教師角色與行為改善的規范、要求和期望；[10]內源式的鄉村教師自我發展則是教師的自我完善、自我學習、自我反思、自我研究、自我實現和自我超越，它源于教師自我行動的愿望、需要和追求。但是無論哪一種方式，都需要鄉村教師通過素質的提高實現自身發展，可見提高鄉村教師素質是教師自身發展的內在要求。特別是在當今社會，伴隨經濟全球化和我國改革開放程度逐漸增強，國際競爭加劇，國與國之間的競爭歸根結底是人才的競爭，人才的競爭就是教育的競爭，而教育競爭的關鍵要素就是教師。教師如何在激烈的競爭環境中實現自身素質的提高，如何迎接科技革命帶來的挑戰，如何更好的教育學生，客觀上都要求其不斷的提高個人素質。在我國城鄉二元經濟結構的影響下，鄉村教師自身發展面臨著更大的挑戰，教育改革、互聯網、大數據、人工智能等撲面而來，鄉村教師只有切實提高自身素質，將職業的壓力轉化為自身發展的動力，在自我發展中內化理念、挖掘潛能、提升自己，才能跟上時代潮流，更好地迎接時代賦予教師的職責。

二、鄉村教師素質提高的現狀與問題

提高鄉村教師素質具有如此重要的意義，那么鄉村教師素質具體包含哪些內容，提高鄉村教師素質的對象又有哪些呢？當前鄉村教師素質提高的現狀又如何呢？本部分內容將對這些問題進行回應。

(一)鄉村教師素質的內涵

對鄉村教師素質的解讀因人而異。有學者認為“教師素質是教師為完成教育教學任務所應具備的心理和行為品質的基本條件”；[11]也有學者認為“教師素質就是影響學生身心發展心理品質的總和”；[12]還有學者認為教師素質就是教師通過參與教育教學活動而表現出來的思想和心理品質的總和。[13]在本文中所謂教師素質是指，教師參與教育教學實踐活動、通過與學生互動所表現出來的一種思想和身心品質的總和，它決定教師教育教學成效、對學生身心發展具有顯著影響，是以教師先天稟賦為基質通過后天工作學習獲得的一種職業素養。鄉村教師素質一般包括思想政治素質、專業能力素質、社會心理素質等。

(二)鄉村教師素質提高的現狀

1.鄉村教師的培養與補充

鄉村教師的素質提高首先要從鄉村教師的職前培養入手，只有把好鄉村教師培養的源頭關，才能保證整個鄉村教師隊伍的素質水平。從目前鄉村教師的培養和補充來看，我國實現了多渠道補充模式。為加強鄉村教師的培養和補充，國家陸續出臺了系列政策文件，如《關于組織開展高校畢業生到農村基層從事支教、支農、支醫和扶貧工作的通知》《關于實施農村義務教育階段學校教師特設崗位計劃的通知》《教育部直屬師范大學師范生免費教育實施辦法(試行)》等。各地在不斷完善統一公開招考制度基礎上，結合“三支一扶”“特崗計劃”“公費師范生”“碩師計劃”“全科教師”等專項計劃，在短時間內培養大批教育碩士、免費師范生等優秀師資，有效地補充農村中小學師資隊伍。據教育部公布的數據顯示，2018年全國計劃招聘“特崗計劃”教師9萬人，其中河南0.95萬人，廣西0.83萬人、貴州0.75萬人、江西0.72萬人。[14]

2.鄉村教師的培訓

從培訓形式而言，目前鄉村教師可以接受到國培、省培、縣培、校本培等不同級別、不同形式的培訓，形式和數量非常之多，為鄉村教師素質提升提供了重要支撐。自2010年開始實施的“國培計劃”已經成為提高中小學教師特別是鄉村教師隊伍整體素質的重要途徑，每年的“中小學教師示范性培訓項目”“中西部鄉村骨干教師培訓項目”讓越來越多的鄉村教師素質得到提升。統計數據顯示，“國培計劃”自2010年實施以來，中央財政累計投入專項資金107億元，培訓中小學幼兒園教師、校(園)長1100多萬人次。[15]就培訓內容而言，鄉村教師的培訓涉及教育教學能力、師德教育、信息技術應用、安全教育、法制教育、心理健康教育、教育科研能力、管理能力等內容，此外針對不同學段和不同地區，培訓的內容也會有所側重。比如國家《鄉村教師支持計劃(2015-2020年)》中規定：“全面提升鄉村教師信息技術應用能力，積極利用遠程教學、數字化課程等信息技術手段，破解鄉村教師優質教學資源不足的難題”，[16]體現了當前信息技術背景下對鄉村教師信息技術應用能力培訓的重視。

3.鄉村教師的經費保障

從鄉村教師經費保障來看，財政性教育經費已經轉向投資“人”的趨勢。在保證財政性教育經費占國內生產總值4%以上的大前提下，我國財政性教育經費呈現三個“一半以上”特點：一半以上投入義務教育，占資金總額的52.85%；一半以上用于中西部，達到1.71萬億元，占全國地方的59%，進一步向中西部傾斜；一半以上用于教師工資和學生資助，占總經費的61%，呈現從投資“物”轉向投資“人”的趨勢。尤其是加大了對連片特困地區鄉村教師的補助力度，從教育部官方公布數據來看，2017年各地共投入補助資金49.20億元，比2016年增加4.92億元，增幅11.12%。云南、甘肅、貴州、湖南和河南分別投入8.46億元、4.95億元、4.90億元、4.40億元和3.38億元，五省投入資金總額占各省投入資金總量的53.01%。云南、陜西、安徽、新疆兵團和內蒙古增幅較大，分別比2016年增加了4.92億元、1.90億元、0.27億元、0.16億元和0.10億元(見表1)。2017年鄉村教師生活補助政策也首次實現了集中連片特困地區縣的全覆蓋。725個集中連片特困地區縣共有鄉村學校8.47萬所、鄉村教師131.92萬人，其中享受補助學校8.25萬所、鄉村教師127.18萬人，鄉村學校和教師的補助覆蓋率分別為97.37%和96.41%。充足且持續的經費保障為鄉村教師素質提升提供了重要支撐，確保了鄉村教師素質提升的穩定性和長效性。

表1 2017年全國連片特困地區鄉村教師生活補助實施情況表

續表

注：實施縣包括689個集中連片特困地區縣和新疆生產建設兵團36個團場。表中“人均補助”項按“資金總額÷教師數÷12”計算，與各省實際人均補助額存在一定差距。

資料來源：教育部.教育部辦公廳關于2017年連片特困地區鄉村教師生活補助實施情況的通報[EB/OL].http://www.moe.edu.cn/srcsite/A10/s7030/201803/t20180319_330488.html。

(三)鄉村教師素質提高存在的問題

雖然目前已經實施了多種有關鄉村教師素質提高的政策、計劃或工程，對于補充鄉村教師隊伍、提升鄉村教師素質有一定的幫助，但仍然存在一些問題。

1.國家政策與實際執行之間的矛盾

當前圍繞鄉村教師發展出臺了不少政策，但是在具體的實施過程中卻遭遇不同的問題，主要表現在國家宏觀政策與地方執行之間的矛盾，產生一系列的政策執行偏差問題，比如象征性執行、附加式執行、殘損式執行、替代式執行、機械式執行等，嚴重影響了國家政策的實施效果。由于鄉村教師的存在場域的特殊性，與其相關政策的發生、執行的場域往往在農村、甚至是貧困地區，這些地區一方面受到客觀環境的影響，生存和發展條件較差，上級的政策制定者、政策傳達者未必能夠全面及時的了解鄉村教師的現實發展境況，無形當中增大了政策執行的難度和阻力，影響政策執行的有效性。另一方面鄉村教師生活的場域受到資源的限制，主要包括人、財、物以及信息資源、政策執行經費不足，人員不夠、基礎設施跟不上、信息落后等都會嚴重影響政策執行的力度，導致鄉村教師素質的提高被擱置或者延緩，國家出臺的鄉村教師政策難以達到預期效果。

2.素質提高的內容與鄉村教師的需求不匹配

鄉村教師素質是多方面的，不僅有一般意義上的思想政治素質、專業能力素質，更包含著鄉村教師心理素質、適應能力、創新素養等。從目前的鄉村教師素質提高的政策和實踐來看，素質提高的內容往往與鄉村教師的實際需求不匹配，缺乏針對性，難以達到預期目的。從目前鄉村教師的職前培養、職后培訓和組織保障等方面來看，雖然國家和地方政策在積極采取各種措施和方法努力提高鄉村教師素質，但是各個環節仍然存在供需不匹配的問題。從鄉村教師職前培養來看，由于免費師范生招生院校在高考招生志愿填報初期政策宣傳力度不夠、招生篩選關口控制不嚴等原因，造成報考考生對免費師范生政策中對各方的權利義務的規定了解不足，部分學生入學后才發現政策的義務約束與自身職業發展理想實際情況沖突。從鄉村教師的職后培訓來看，當前針對鄉村教師的培訓內容與鄉村教師自身需求嚴重脫節，培訓內容尚不能體現農村學校、學生和教師的實際情況，培訓過于理論化、城市化，無法為他們的教學提供示范和操作性的指導，對鄉村教師的教學改進作用甚微，這種供需不匹配造成鄉村教師素質難以提高。

3.“種子”教師與精英俘獲相矛盾

鄉村教師素質提高的機會和資源是有限的，一般不會普及到所有老師，這就導致在實際的操作過程中有優先、有重點、有傾斜的進行素質提高。鄉村教師素質提高的重要方式或者途徑就是對鄉村教師進行培訓，比如“國培計劃”旨在培訓一批“種子”教師，推進素質教育和教師培訓，[17]成為推進教師素質提升的主力軍?！胺N子”教師是經過甄選和識別的，對思想政治素質、教師專業能力、管理能力、組織能力等各方面素質水平都有較高要求，這樣就導致“種子”教師集中于少數優秀的鄉村教師身上，大部分鄉村教師只能游離在整個教師素質提高的邊緣或者外緣。偏遠地區的鄉村教師一般上課任務比較重，一人要承擔多門學科的任務，有些學校鄉村教師數量又少，導致鄉村教師無法正常參與培訓。培訓機會往往就集中于少數教師，也就是那些有時間、有能力、甚至是有關系的教師，導致一些教師成為了“培訓專業戶”，也就是“精英俘獲”，大部分鄉村教師仍然處于原始狀態，未能得到培訓與提升。

三、鄉村教師素質提高的關鍵——破除孤島效應

以上問題的癥結就在于鄉村教師面臨著“孤島”問題，或者信息不對稱問題。隨著我國城鄉二元經濟結構的深化，鄉村教師由于其所處的特殊地域，被圈定在鄉村這一范圍內，缺少與外界的對話和交流，不能很好地融合或者契合整個社會大環境，久而久之形成了孤島效應(見圖1 )。并不是說鄉村這一地域環境自身具備孤島效應，而是由于現代社會的快速發展，農村人口大量向城市遷移、城鎮化進程加快，鄉村在市場化、產業化、信息化的浪潮中不斷被弱化、邊緣化，城鄉差距越來越大，城鄉兩極分化越來越嚴重，導致鄉村發展緩慢甚至出現凋敝現象。鄉村教師作為鄉村場域內的特殊成分，雖然也在極力謀求發展但卻不盡如人意。從教學來看，大多數貧困地區鄉村教師的教學模式呈現出“縱向長而橫向窄”的特點，[18]鄉村教師在本地區、本學校、本學段找不到合適的教師進行交流學習，導致鄉村教師被擱置于一個狹窄的“孤島”上；從培訓來看，現行的培訓往往以國家級、省市級教師教育體系為主，重心上移現象嚴重，培訓機會往往被少數精英俘獲，產生“培訓專業戶”，很難真正惠及最基層、最前線的鄉村教師；從鄉村教師規模與結構來看，一方面鄉村教師存量少、補充不足、人才流失問題嚴重，另一方面鄉村教師面臨年齡老齡化、性別男性化、文化程度較低等問題。這種現象長期以來沒能被打破，鄉村教師發展在一個封閉、孤立的路徑里惡性循環，導致鄉村教師隊伍仍面臨職業吸引力不強、補充渠道不暢、優質資源配置不足、結構不盡合理、整體素質不高等突出問題，制約了鄉村教育持續健康發展。

圖1 鄉村教師的孤島效應及閉環路徑

而要破解鄉村教師發展的困境，有效提高鄉村教師素質，關鍵是要破解鄉村教師面臨的孤島效應及其遭遇的封閉路徑，打破鄉村教師在地理、文化、心理、技術等層面的束縛，形成融合、開放、互動、共同發展的內外融合路徑(見圖2)。鄉村教師在這種路徑中一方面堅守自己的故土和崗位，而另一方面更為重要的是打破傳統的鄉村教師封閉、背離、孤立的局面，融入整個經濟社會的發展當中，與外界積極開展對話交流，在一種內外融合、內外滲透、內外嵌套的過程中不斷提升自身綜合素質。[19]也就是在城鄉一體化的背景下，著力加大對鄉村教育的關注力度，積極探尋教育供給側改革，推動優質教育資源的共建共享，為鄉村振興提供人力資本支撐。在教師培養方面，通過定向培養、優先培養等方式，為鄉村小學培養補充全科教師、為鄉村初中培養補充“一專多能”教師，確保培養的教師能夠契合鄉村的本土化需求，確保鄉村教師“下得去、留得住”；在教師培訓方面，著力強化區縣教師教育發展機構在提升鄉村教師素質方面的作用，在鄉村教師的職后培訓方式、內容上，采取更加貼近鄉村教師實際需求的思路，賦予鄉村教師更多選擇權，釋放鄉村教師的能動性。從鄉村教師個人發展來看，要積極調動鄉村教師的積極性、主動性，讓鄉村教師融入學習共同體內，引導其開展群體導向的活動，培養一批“教得好、有發展”的鄉村教師。

圖2 鄉村教師素質提高的開放融合路徑

四、鄉村教師素質提高的路徑

鄉村教師素質提高是一項復雜的工程，又因其對象和內容的特殊性，需要從宏觀、長遠的角度予以關注和謀劃。

(一)破解體制壁壘，確保鄉村教師流動的合理性

合理的教師流動可以解決鄉村教師的不平衡感，也可以促進優質人才的交流，提升鄉村教師的整體素質。為此建議，首先要積極營造尊師重教的氛圍，在鄉土文化中強調教師的重要性，引導鄉村教師正確認識自身的價值和意義，鼓勵和吸引更多鄉村教師積極投身到鄉村教育和鄉村振興當中，不斷提升鄉村教師在鄉村社會中的主體地位。其次，在部門編制、聘用考核、薪酬待遇、職稱晉升等方面實行傾斜性政策，給予鄉村教師更多機會和認可，提高其身份認同感和職業認同感，打通鄉村教師的職前培養、選聘任用、職后培訓等環節，為鄉村教師素質提升提供流動渠道。第三，加快義務教育城鄉一體化步伐，推動城市學校與優質學校教師到農村學校與薄弱學校支教、農村學校與薄弱學校教師到城市學校與優質學校進修，促進鄉村教師城鄉流動和校際流動。

(二)豐富培養模式，保障鄉村教師輸入的穩定性

鄉村教師素質提升離不開教師的職前培養，尤其是破解現階段鄉村教師的入口問題，不能一味的為了解決鄉村教師的數量而放開或者降低鄉村教師的門檻，一定要從鄉村教師輸入的源頭入手，解決好“誰能進”“怎么進”“進到哪”等問題，為鄉村教師素質提高奠定扎實基礎。首先是“誰能進”，要加強師范生的培養，不斷創新教師的培養模式，可以通過“公費師范生”“定向培養”“本土化培養”等形式，培養和輸入一批政治素質硬、專業能力強、綜合能力突出的鄉村教師。其次是“怎么進”，要制定嚴格和周全的鄉村教師培養、聘用、選拔、晉升的規則和標準，提高鄉村教師的準入門檻，分階段、分步驟、分學科、分學段地執行和落實培養計劃，從源頭保證鄉村教師的質量。最后是“進到哪”，目前鄉村教師補充的重點地區是集中連片特困地區縣和國家級貧困縣，保障這些地區的鄉村教師數量持續穩定的輸入，是打好脫貧攻堅戰、全面建成小康社會的重要保障。

(三)下放培訓權限，構建區縣教師教育體系

當前的教師培訓體系以國家級、省市級為主，沒有構建起完善的縣級教師培訓體系，導致培訓效果不佳。為此，需要加強縣級鄉村教師專業發展支持服務體系建設，強化縣級教師發展機構在培訓鄉村教師方面的作用，緩解鄉村教師“工學矛盾”，實現鄉村教師培訓的供需匹配。首先，要構建以縣級為主的全面覆蓋的教師教育體系，培訓內容要針對教育教學實際需要，立足本區縣的鄉村學校以及鄉村教師的發展需求，在本地開展本土化的培訓，在培訓內容、形式等方面要賦予鄉村教師更多自主權、知情權、選擇權，提升鄉村教師培訓實效；其次，依托現有資源，結合各地實際，逐步推進縣級教師發展機構建設與改革，實現培訓、教研、電教、科研部門有機整合，落實縣級教師教育培訓的主體責任，形成“以縣為主”的教師教育平臺和機制，融合地方教育局、地方高校、縣級教師進修學院和中小學，實現教師教育資源共建共享；最后，培養縣級專業教師教育隊伍，通過與師范院校對接，培養優秀的本土化的教師教育者，有效緩解專家“請不來”“下不去”的問題，實現鄉村教師培訓的不離土、不離鄉、就近就地、常態化培訓，為鄉村教師素質提升提供持續有效的支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