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享經濟模式下農村電子商務創新生態系統演化與治理

田真平　朱建紅

摘要：共享經濟作為基于互聯網的新經濟模式，發展時間不長，但發展速度很快，其資源共享、價值共創、需求動態匹配等特點對電子商務創新生態系統影響很大。從構成要素、系統結構、功能目標等方面歸納農村電子商務創新生態系統的特征，將共享經濟模式下農村電子商務生態系統的演化路徑總結歸納為初創、成長、協調、共享4個主要階段，進而分析集群型和平臺型2類農村電子商務創新生態系統的治理核心和治理重點。應圍繞區域創新體系的地理鄰近性和雙邊市場平臺的網絡外部性等核心問題進行治理機制布局。

關鍵詞：共享經濟;創新生態系統;農村電子商務;演化路徑;治理模式

中圖分類號： F724.6文獻標志碼： A

文章編號：1002-1302（2019）09-0005-06

在共享經濟快速發展背景下，電子商務競爭環境受到消費者需求的動態匹配、電商平臺交易功能弱化、產品和技術創新周期縮短等因素影響，逐步向動態競爭、非對稱競爭、飽和競爭環境發展。市場環境的快速變化已逐漸摒棄傳統的組織結構和戰略思維[1-2]。而“生態系統”的提出為解決相關難題提供了一種可能。1935年英國生態學家Tansley首次提出“生態系統”概念[3]。隨后，企業管理、戰略制定和創新管理等領域開始逐步應用生態系統的概念解決實際問題[4-6]，而在電子商務領域，許多核心電子商務企業開始嘗試構建電子商務創新生態系統，如阿里巴巴集團（簡稱“阿里”）、京東集團（簡稱“京東”）、蘇寧云商集團（簡稱“蘇寧”）等。目前，創新生態系統的理論研究主要聚焦于概念界定和案例分析，組織生態[7]、技術生態[8]、企業生態[9]、商業生態[5]、產業生態[10]等概念術語較頻繁地出現在不同學者的研究中。近年來，隨著移動互聯網、物聯網、云計算、大數據的迅猛發展，資源流動不斷提速，資源所有權與使用權的分離無論在技術方面還是成本方面都成為現實，共享經濟應運而生。隨著共享經濟的發展，企業和消費者做到了價值共創、利益共享，因此，共享經濟可以被認為是一種可持續的、盈利性的活動[11]。新的資源分配方式以及新經濟理念必然會沖擊原有的商業模式，傳統經濟背景下的創新生態系統也將會在共享經濟背景下發生改變。然而，目前鮮有關于在共享經濟背景下的創新生態系統的探討和研究。本研究聚焦于農村電子商務領域，試圖對農村電子商務創新生態系統的概念進行界定，探討其演化路徑，進而提出農村電子商務創新生態系統的治理重點。

1 農村電子商務創新生態系統概念界定

1.1 基本概念

目前尚沒有一致認可的創新生態系統定義，眾多學者對創新生態系統從微觀、中觀、宏觀等不同層面有不同的理解。Adner認為，創新生態系統是企業對研發投入、知識資源、管理能力等創新要素的協調機制，協同整合從而產生面向客戶共同的解決方案[6]。Wang等指出，創新生態系統包含由不同人員和組織構成的研究、開發和應用三大群落，群落之間相互聯系、相互影響并共同構建創新網絡[12-13]。創新生態系統表現了多元創新主體之間復雜關系的經濟動態性，其功能目標是促進技術發展和創新效率提升?；菖d杰等認為，創新生態系統包含有大量具有主動性的創新主體，主體之間相互影響、相互聯系，共同組成一個復雜系統[9]。李萬等認為，創新生態系統是特定區域內信息流在群落與群落之間雙向流動、物質流聯結群落與外部環境，形成動態演化、共生共享的開放復雜系統[14]。陳健等認為，創新生態系統是擁有相應的核心企業或平臺作為領導者，包含供應商、生產商、消費者等創新主體要素，并與外部關鍵環境要素相互聯系、共同進化，從而實現資源共享和合作盈利的創新網絡[15]。

互聯網環境下電子商務圍繞消費者的不同需求，跨越產業和地理邊界進行虛擬空間集聚，基于資源共享和價值共創形成了多產業、多主體、多層次的創新生態系統。電子商務生態系統具有自適應和學習進化能力[16]。因此，電子商務創新生態系統是圍繞平臺型電商核心企業進行虛擬空間集聚，或是圍繞區域型電商集群核心企業進行實體空間集聚，包含領導種群、關鍵種群、支持種群、寄生種群等多方主體與外部環境相互聯系、共同進化、資源共享和價值共創的創新網絡。農村電子商務創新生態系統是電子商務生態系統的子系統，是在農產品進城和工業產品下鄉雙向商務流中逐漸發展演化中的商業生態系統。

1.2 構成要素

1.2.1 主體要素

創新生態系統是一個由大量具有主動性的創新主體構成的復雜系統，創新主體包括能夠為系統共同目標作出貢獻的創新組織群落、機構和個人。農村電子商務創新生態系統中的主體要素按照各自的地位作用可以分為以下4類（圖1）：首先，領導種群。是創新生態系統內部的核心電子商務企業，創建系統并負責系統的運行和組織?？梢允请娮由虅掌脚_搭建者，提供平臺服務和監管服務，也可以是特定區域電子商務產業集群核心企業，整合和協調生態系統中的所有資源。其次，關鍵種群。是電子商務創新生態系統的交易主體，包括供應商、生產商、分銷商、消費者等，它們之間的交易規則決定了整個系統的行為準則，系統中的其他種群都是為此種群提供各種服務，所以是生態系統存在的基礎。再次，支持種群。是物流服務商、金融服務商、云技術服務商以及相關科研機構等支撐機構和組織，是電子商務交易必需具備的基礎服務。該類種群可離開電子商務生態系統獨立生存，但加入電子商務生態系統后可以資源共享、價值共創、利益倍增。最后，寄生種群。是電子商務交易增值服務商，包括代運營、代美工、代倉儲的運營服務商，網絡營銷服務商，電子商務咨詢服務商等。該類種群不可離開電子商務生態系統獨立生存，但會隨著自身規模擴大、實力增強而不斷“尋優”進化。

1.2.2 環境要素

類比于自然生態系統，創新過程就是系統與外部環境進行互動的過程，涉及系統中不同主體、種群、甚至群落[14]。創新生態系統中的物種一般包括政府、企業、科研機構、消費者等主體要素，這些物種相互聯系進而歸入研究、開發和應用三大群落，通過不斷吸收人力資源和物質資源來保持活力，各群落之間既有競爭又有合作從而保持平衡，在創新生態系統動態演化過程中不斷與政策、法律、經濟、文化等關鍵環境要素交互作用。因此，農村電子商務創新生態系統不但要聚焦于系統內部各主體要素的優化配置和競合共生，還要關注外部環境要素與系統的動態匹配和相互影響。

2.2 成長階段

成長階段是指系統的領導種群不斷進化領導組織能力，進而帶動關鍵種群的成長與支持種群的完善，隨著系統生態環境的改善，寄生種群的物種也逐漸增多的過程。同時，以不同領導種群為核心的同類生態系統之間的競爭日趨激烈，在此階段不同細分領域會產生最優的一個電子商務創新生態系統，而其他同類生態系統會逐步淘汰或轉型，這也是電子商務領域創新生態系統演化的顯著特點。如阿里巴巴創新生態系統獲得生存空間后，不斷擴大系統生態邊界，針對客戶需求持續創新。在交易模式方面，B2B模式（企業間交易）延伸到C2C模式（個人之間交易）和B2C模式（企業和個人交易）;在盈利模式方面，放棄傳統的商品交易收費，極力拓展廣告位購買、流量購買等增值服務;通過收購新浪微博、高德地圖增加系統的社交屬性和生活服務能力。系統內部除領導種群以外其他種群的物種數量和質量都得到了提升，集聚效應顯著。同時，在成長階段，阿里巴巴生態系統為了爭奪市場主導權不斷打壓與其同類型的生態系統，如與以美國eBay為領導種群的電子商務生態系統的競爭，最終由于阿里巴巴交易不收費的商業模式更適合中國市場，形成了阿里巴巴電子商務生態系統在個人交易領域的絕對優勢市場地位。此階段電子商務模式以非對稱模式為主，基于產業鏈的專業分工合作在生態系統各創新主體之間展開，由分工合作所產生的價值在生態系統內并不是平均分配，而是根據創新主體的重要性進行非對稱分配。

2.3 協調階段

協調階段是指領導種群為限制系統內過度競爭，維護系統穩定，對系統結構和規則進行調整與完善的過程。成長階段系統規模迅速擴大，物種數量飛速增長，使得系統內部同類物種之間基于自身生態位利益的競爭和沖突日益激烈，各物種之間的利益關系越來越復雜，須要進行系統協調和控制。如隨著阿里巴巴生態系統取得市場領導地位，基于內部培育和外部參與，各物種數量迅速增加，物種之間形成了錯綜復雜的利益關系，關鍵物種及寄生物種由于系統作用定位問題，利益爭奪尤其激烈。系統初創階段制定的生態規則已經不符合現階段的要求。阿里巴巴作為系統領導種群在此階段從戰略規劃上作出調整，開始從“電子商務平臺運營商”轉型為“電子商務生態系統運營商”，規范各物種競爭行為，協調各方利益，模糊系統生態邊界，加強系統開放性，吸引更多系統外部的參與者加入生態系統建設和運營，不斷試錯與改進，限制系統內的過度競爭，促進創新生態系統各種群的和諧發展。該階段電子商務模式以對稱模式為主，生態系統內各創新主體在演化過程中規模和實力逐漸趨于對稱，通過基于產業鏈的分工合作來創造價值并實現價值增值，系統產生的總價值在合作框架內的分配差距縮小，以保障各方利益。

2.4 共享階段

共享階段是指在共享經濟模式下，電子商務生態系統轉型升級為共生共享系統，顛覆性地改變原有模式的過程。共享經濟模式相對于傳統經濟模式有5個優點[19]（表1）。系統中的領導種群在此階段會將電子商務交易平臺逐步進化為第三方共享經濟平臺，融合其他不同類型電子商務生態系統，優化資源配置，充分發揮共享經濟模式的優勢。如2015年8月阿里巴巴集團宣布與蘇寧云商集團建立戰略合作伙伴關系，已經發展到第四階段的阿里巴巴生態系統主動與蘇寧云商生態系統融合，充分利用蘇寧易購線下門店優勢和物流優勢，建立第三方共享經濟平臺，著力提升消費者的體驗感，實現干線拼車、庫存共享、C2B反向定制等，盤活系統閑置資源，有利于系統拓展農村、國際、企業采購等新市場，生態系統創新效率和資源使用率提升顯著。此階段電子商務模式以共享一體化模式為主， 一體化模式表現為產業鏈的前向和后向的拓展，不僅繼續保持規模經濟優勢，同時獲得范圍經濟優勢。幫助系統成員進行多樣化經營和規?；a，并基于股權投資進行業務合作，合作關系穩固，如產銷一體化、產銷物流一體化等。

農村電子商務創新生態系統內部各創新主體、種群、甚至群落知曉當前所處的演化階段，可以更好地預測系統的未來變化和發展趨勢，結合自身在系統中的生態位而采取相應的變革。核心電子商務企業或平臺作為系統的領導種群，引領著電子商務創新生態系統的演化過程和發展方向，決定生態系統的競爭力和創新性。因此，有必要研究領導種群在生態系統演化過程中所扮演的角色和發揮的作用，以及為促進系統演化在各階段可以采取的具體舉措（表2）。

3 農村電子商務創新生態系統治理模式

創新生態系統治理模式是指系統領導種群通過培育各主體的創新行為和協調各主體的相互關系實現對生態系統的治理。本研究基于共享經濟模式下農村電子商務創新生態系統的特征，定義集群型和平臺型2類電子商務創新生態系統，并基于生態學理論分析這2類創新生態系統的核心架構和治理重點。

3.1 電子商務集群型創新生態系統

電子商務集群型創新生態系統是指在特定地理區域內圍繞1個或多個核心電子商務企業集聚的產業群落（圖4）。這種產業群落的特征是以專業化分工為基礎，內部主體要素相互聯系與競合共生，外部環境要素與群落充分互動，共同構成具有空間集聚、產業鏈分工明確及動態演化等特點的創新生態系統[10]，以浙江杭州、廣東深圳、北京等地電子商務產業生態園為典型代表。集群型創新生態系統由于集聚在特定地理區域內，使其在產品和服務創新、協作學習、規則確立、知識溢出、區域品牌建立及資源共享等方面競爭優勢顯著，對于集群型電子商務創新生態系統的治理措施應該圍繞系統的領導種群展開。

電子商務產業集群由于集聚在某一特定地理空間，往往帶有根植本地的特征，可能會導致技術、知識、資本及人力等流動不暢，影響創新生態系統與更廣泛外部環境的互動能力和系統的向外擴張能力[20]。另外，傳統產業集群中企業合作主要基于產業鏈的分工，合作方式單一且合作基礎并不穩固，而集群型創新生態系統強調跨越地理空間的戰略合作，包括與科研機構、高校、政府部門的合作，以此構建基于知識溢出的知識生態系統及范圍更廣闊的創新群落。因此，集群型創新生態系統治理的重點在于形成基于經濟契約和社會關系的正式或非正式治理結構，充分發揮核心電子商務企業的規模優勢、位置優勢及空間集聚優勢。通過資金投入、人才流動、知識共享打開外部通道，構建創新網絡，注重知識溢出和創新擴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