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析teamLabBorderless新媒體藝術展的 沉浸式體驗與交互設計

任劍超

摘 ?要 ?teamLab Borderless新媒體藝術展通過藝術作品創作和展示中的交互設計給觀眾帶來了極致的沉浸式體驗和藝術美感。teamLab團隊致力于科技與藝術的完美結合，利用數字技術拓展藝術表現形式，通過環境體驗和多通道交互模式，引領觀眾沉浸在融科技與藝術、虛擬與現實、感性與理性、觀眾與作品、人與自然、人與社會為一體的無界的藝術之中。沉浸、交互和實時是此展的突出特點。

關鍵詞 ?teamLab;Borderless;新媒體藝術;沉浸式體驗;交互設計

中圖分類號 ?G2 ? ? ?文獻標識碼 ?A ? ? ?文章編號 ?2096-0360（2019）17-0114-04

日本teamLab是當下最具國際影響力和號召力的新媒體藝術團隊之一。自2001年創立以來，已經逐步發展成由設計師、動畫師、建筑師、工程師、程序員和數學家等400人組成的跨學科藝術科技團隊。他們創作了大量的新媒體數字藝術作品，并在東京、巴黎、倫敦、北京、上海等全球多個城市展出，每次亮相都讓人嘆為觀止，被譽為世界十大必看藝術展之一。本文以筆者于2019年1月在東京的觀展感受，淺析其新媒體藝術展的沉浸式體驗與交互設計。

1 ?teamLab Borderless新媒體藝術展概況及其藝術創作理念

2018年6月teamlab與森大廈株式會社合作，在東京臺場創建了世界上第一座數字藝術博物館“MORI Building DIGITAL ART MUSEUM： teamLab Borderless”。teamlab Borderless是全球最大規模的teamLab旗艦級體驗型數碼美術展覽館，10 000多平方米的展示空間被分為無界的世界、呼應燈森林、運動森林、未來游樂園和茶屋五個展區，總計使用520臺電腦和470臺投影儀來展示包括世界首秀作品在內的50多件作品。

teamLab告別傳統藝術展的白墻和陳列柜，致力于科技與藝術的完美結合，通過數字科技拓展藝術表現形式，將數字技術在現實空間中展示，利用聲、光、電創造出色彩繽紛、美輪美奐并超越想象力和時空感的視聽盛宴，使觀眾沉浸其中。

展覽名稱中的關鍵詞“Borderless”即“無界”包括以下多個方面的含義：

一是消除觀眾與作品之間的界限，讓觀眾通過參與融入作品并成為作品的一部分。

二是消除觀眾與觀眾之間的界限，讓觀眾的參與通過交融共同創造作品。

三是打破展區和展區、作品與作品之間的交界，讓不同展區的不同作品之間可以相互越界和交融。

四是模糊科技與藝術、感性與理性、現實與虛擬之間的界限，讓其交互融合。

五是連結人與自然、人與社會、生物與環境之間的關系，讓觀眾領悟事物之間的關聯和融合。

teamLab Borderless新媒體藝術展通過藝術作品創作和展示中的交互設計給觀眾帶來了全新的沉浸式體驗和藝術美感。

2 ?teamLab Borderless新媒體藝術的沉浸式體驗

新媒體藝術是指以數字技術為核心，以互動性為基本特征，利用計算機、網絡等最新科技成果作為創作媒介的藝術形式[1]。新媒體藝術的本質是一種沉浸式體驗藝術或交互媒體藝術，觀眾能夠通過視、聽、觸、嗅等感覺，與數字化藝術作品實現即時交互，并由此達到全身心地融入、體驗、沉浸和情感交流的藝術形式[2]。隨著科學技術的飛速發展而應運興起且已經成為當今主流藝術之一的新媒體藝術，其最本質的特征是交互和體驗，且無沉浸不體驗，teamLab Borderless新媒體藝術展通過“環境體驗”和“多通道交互”的模式，使觀眾全身心地參與融入到作品的意境之中，把沉浸式體驗發揮到了極致，以至于令人覺得只有置身于teamLab的Borderless展中才會真正懂得什么是沉浸式體驗。

沉浸式體驗是近幾年才出現的概念，沉浸一詞在《設計的法則》里這樣解釋，就是讓人專注在當前的目標情境（由設計者營造）下感到愉悅和滿足，而忘記真實世界的情境。沉浸式體驗主要有感官體驗和交互體驗[3]，感官體驗主要指基于視覺、聽覺、嗅覺、味覺和觸覺等的感知體驗，交互體驗主要指基于觀眾與作品交互、觀眾與觀眾交互等的互動體驗。

teamLab Borderless新媒體藝術展利用數字技術，通過數字互動裝置，將光影、聲音和影像等元素營造出一種美妙奇幻的數字化夢境，打破傳統的觀展方式，讓觀眾融入其中，帶給觀眾身臨其境的沉浸式體驗。

例如，在Borderless第一展區的影像作品《被追逐的八咫鳥、追逐同時亦被追逐的八咫鳥、超越空間》（如圖1）中，設計師通過空間配置將多個屏幕組成360度全方位包圍的半球型影像裝置，利用電腦中的三次元空間建構出立體世界，使觀眾融入作品并成為作品的一部分。一群群小巧玲瓏、美麗活潑的八咫鳥在空間中不停地飛舞追逐、盤旋纏繞，其飛行軌跡會化為絢麗的光影并描繪出“空書”，超現實的三維色彩畫面帶來了強烈的視覺沖擊力。八咫鳥在空中相互追逐飛翔，追逐中的八咫鳥很快地成為了被追逐者，當它們相互碰撞后便會化為美麗花朵。觀眾全程躺在懸掛于展廳中央的巨型“浮游網巢（Floating Nest）”上欣賞作品，這種獨特的觀展方式配合上現場美妙美奐的光影氛圍以及震撼的音樂聲效，令觀眾如癡如醉，流連忘返，給其帶來一場沉浸式夢幻體驗。而在第一展區的另一件作品《花與人的森林，迷失、沉浸與重生》（如圖2）則將觀眾置身于光影交織、鋪天蓋地、五顏六色的虛擬花海中，觀眾可以伴隨著優美的音樂，欣賞腳下、墻壁和四周不斷生長變幻的奇花異草，感受它們從萌芽生長，含苞待放到花開凋謝，枯萎死亡的全部過程，體驗大自然生命的交響樂章。觀眾穿梭在不斷變幻的虛擬空間之中，身臨其境地欣賞著不斷綻放的花海世界，感受到生命的往復交替。這種不斷變幻的空間感、全方位空間里爭相綻放的畫面感、伴隨著畫面舒緩優美的音樂感，給觀眾帶來一場美輪美奐、身心舒暢、浸入心田的沉浸式觀展體驗。

3 ?teamLab Borderless新媒體藝術的交互設計

新媒體藝術之父羅伊·阿斯科特（Roy Ascott）曾指出：“新媒體藝術最鮮明的特質為連結性與互動性。其創作過程需要經過連結、融入、互動、轉化、出現五個階段。首先必須連結，并全身融入其中（而非僅僅在遠距離觀看），與系統和他人產生互動，這將導致作品與意識轉化，最后出現全新的影像、關系、思維與經驗?！雹倩蛹唇换?，主要分為體驗型交互藝術與視覺型交互藝術。體驗型互動藝術是借助燈光、音響、氣味、震動或動畫等形式響應觀眾。視覺型互動藝術是目前較為常見的藝術形式，觀眾可以通過語言、觸摸、手勢或操控遙控器等肢體動作與作品進行互動，并通過屏幕或“交互墻”產生反饋結果。上述兩個作品呈現的是“環境體驗”模式下的感官體驗型交互藝術，下面則重點探討teamLab Borderless新媒體藝術“多通道交互”模式下的視覺型交互體驗藝術的交互設計。

teamLab Borderless新媒體藝術展通過虛擬現實與數字媒體技術，利用大量的數字互動裝置，讓觀眾走進藝術作品并與之交互，從而模糊了觀眾與作品、觀眾與觀眾、虛擬與現實、感性與理性、科技與藝術、人與自然、人與社會之間的界限，建構了“多通道交互”設計模式。

3.1 ?觀眾與作品交互 參與創造作品

參與體驗和互動溝通是新媒體藝術最基本的特征，有受眾的參與體驗，新媒體藝術作品才算完整，受眾參與作品結果創造[4]。teamLab Borderless通過數字互動裝置讓觀眾與作品互動，每位觀眾都是藝術作品的創造者，它改變了藝術的呈現方式，無論是成年人還是兒童都能親身參與到藝術創作中。例如，《運動森林》展區中的作品《涂鴉大自然-高山深谷》，是在高低落差巨大的斜坡上打造出的大型立體空間，當中即是由孩子們所描繪的各種生物組成的生物大世界，這里有高山有低谷，活動著各種生物，生物們在覓食、生長和繁殖，孩子們仔細觀察都可以在某個地方驚喜地發現自己所畫的生物。參與者所創造的生物如果吞食其他生物便會繁殖增多，若是無法吃到其他生物或遭其他生物掠食便會消亡，在一番生長繁衍后共同建立起一個生態系統。在這個生態系統中，有植物有動物，有大樹有小草，有花朵有蝴蝶，若觀眾站在原地靜止不動，花朵便會大量綻放盛開，蝴蝶會在花朵叢生的地方繁衍，而且蝴蝶會突破這個空間，超越作品的邊界飛進其他作品中，反之如果觀眾隨意來回踩踏，花朵便會凋謝。例如在《未來游樂園》展區的《彩繪水族館》作品，孩子們可以根據自己的喜好在紙上畫出海洋生物的輪廓且填充顏色，完成上色后即可掃描畫作并將自己創作的海洋生物投影在巨型的虛擬水族館上，孩子們會發現自己繪涂的生物被賦予了生命，與其他海洋生物一起自由自在地游動，孩子們可以觸摸魚兒，看它們游走，也可以觸摸虛擬飼料給魚兒喂食。觸摸魚兒時魚兒會逃走，給魚兒喂食時魚兒就會游過來。通過這種交互，不僅可以讓孩子們發揮其創造力與表現力，還培養了他們對科技的興趣，感悟人與自然之間的微妙關系。

3.2 ?觀眾與觀眾交互 共同創造作品

teamLab藝術團隊希望通過交互性展覽，讓“存在于相同空間人群的關系發生變化，使人積極地感受他人的存在”，把偏向個人活動的創造性行為變成共同性行為，這是teamLab新媒體數字藝術最大的特點之一。例如，在《呼應燈森林Forest of Resonating Lamps》（如圖3）中，當有觀眾靜止站立在燈盞附近時，其最接近的燈會發出強烈的光芒并發出聲響，然后燈光會傳播到最靠近的兩個燈上，傳播出去的燈光會閃爍同樣的光芒，并發出同樣的聲響，然后再次傳播到最為接近的燈上，并且不斷連續地延伸開來。被傳播出來的光芒會使得所有燈發出一次最強烈的光芒，并一定會再次回到最初的燈上。即受觀眾動作的影響，燈盞的光線會分為兩路，各自描繪出一條貫穿所有燈的光線，并最終回歸到起點。傳播出來的光線，當在和以他人為起點所傳播的光線相遇或交錯的時候，在相交的地方便會發出更強烈的光芒，并在此處短暫延長發光時間。因此，觀眾便會意識到在這同一空間里有其他人的存在。

這件作品不完全是以固定空間為前提創造出的靜態美，也包含了當觀眾靠近燈盞時形成的動態美。由于空間中燈盞的定位排列乍看是毫無規則的，觀眾無法預測光的移動軌跡，因此不會感到重復與厭倦，這也是由數字技術可自由地設計變化本身而形成的、一種包容因人的行為而產生變化與動態的新時代的空間。

3.3 ?科技與藝術交互 完美創造作品

新媒體藝術即為利用計算機、網絡等科技新成果作為創作媒介的藝術形式，teamLab團隊的新媒體藝術創作在對于新媒體技術的運用方面，上述讓觀眾通過大量數字互動裝置與作品交互而參與作品創造是一大亮點，同時在多個作品中采用電腦程序實時呈現這種獨一無二、不可重復的藝術呈現效果是另一大亮點。例如八咫鳥飛行的軌跡所描繪出的光線在空間中以三維形式的展現，不是事先就錄制好的動畫，也不是反復的循環，而是根據電腦程序實時呈現的，作品整體不會重復過去的狀態。例如鋪天蓋地的花朵也是通過實時運算的技術來呈現的，花海會跟隨觀眾的互動行為不斷地盛開或凋謝，每一朵花都是獨一無二的。例如釋放共振色彩的呼應燈，也是當觀眾靠近燈盞時形成的動態美。teamLab團隊將科技與藝術完美結合，運用數字技術拓展藝術表現，不僅追求炫目的視覺和有趣的互動，而且每個作品都有自己的精神內核，從而創造出一個個融科技與藝術、虛擬與現實、感性與理性、觀眾與作品、觀眾與觀眾、人與自然、人與社會為一體的完美作品。

4 ?結束語

teamLab Borderless是一個“沒有地圖的美術館”，它讓觀眾走進藝術，讓藝術走出房間，讓作品產生交流，觀眾與作品、作品與作品之間沒有界線，時而混合，時而互相影響，相互交融的作品會組成一個沒有邊界的世界。沉浸式、交互和實時動態是此藝術展作品的特點所在，參觀者一旦進入作品空間，周圍的顏色、聲音、畫面以及燈光效果都會因其移動而發生變化，且隨時都在形成新的效果，之前的感官體驗無法復制，也不可重現，觀眾沉浸在無界的藝術之中，在10 000平方米的立體空間中用自己的感官和身體去探索世界，并與他人共同創造出新的體驗。

注釋

①羅伊·阿斯科特，新媒體藝術.“關于新媒體藝術”問答，新媒體專欄余小蕙，CANS藝術新聞，http：//www.abbs.com.cn/bbs/blog/6410236。

參考文獻

[1]朱軼靈.新媒體藝術的多種視覺感官設計[J].南京藝術學院學報（美術與設計）版，2016（1）：201.

[2]李四達.數字媒體藝術概論[M].北京：清華大學出版社，2016：67.

[3]王紅，劉怡琳.交互之美——teamlab新媒體藝術數字化沉浸體驗研究[J].藝術教育，2018（17）：130.

[4]馬曉翔.新媒體藝術研究范式的創新與轉換[M].南京：東南大學出版社，2016：1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