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洲家族辦公室的新財富與舊財富

彭倩

家族辦公室近年在亞洲急速發展，筆者曾撰文分析了其發展的若干趨勢，其中首先提及的趨勢就是數目激增。激增的原因，筆者在前文中作出了簡要分析（詳見2020年4月刊《亞洲家族辦公室七大新趨勢》，本文中筆者將對新增家族辦公室的特征做進一步詳述，若對此重點不作闡釋，我們將無法全面認識和理解當前家族辦公室發展趨勢。

如果我們要深入研究家族辦公室這個課題，就必須要洞悉當中主要的“參與者”（players）?？梢哉f，目前以至未來，亞洲家族辦公室的頭號player是“新財富”（new money），第二號才是“舊財富”（old money）。

新財富來源多渠道

新財富和舊財富的定義，與其獲取財富的源頭、保持財富的年限密切相關。簡單來說，舊財富是經由幾代人積累下來的財富。不論第一桶金從何而來，絕大部分經幾代人積累的財富都需每代人妥善精心的管理，才能順利傳承下來。舊財富凝聚的是幾代人的汗水和智慧。

而新財富則是指不到一代人產生的財富。在亞洲有很多獲取新財富的來源。首先，新財富的來源之一，是中國內地的第一代企業家創立的家族企業，這些家族企業所經營的生意，或許是因為屬于傳統行業或夕陽行業，下一代不愿意繼承這些生意，或者因為創辦人找不到繼承人，于是便把生意全盤賣出，從而得到一大筆收入，成為新財富的源頭。當然，如果出售的是百年老店，套現所得就是“舊財富”了。

第二是來自高新科技產業、互聯網行業、移動通信行業和手機程序（APP）開發行業等的初創者或企業創造的財富，隨著這些新興產業的急速發展，創業者通過幾輪資本融資或者上市，就能在較短時間內取得大筆金錢，成為巨富。

第三是掌握天然資源的企業家。如山西省的煤礦老板，這批人是近些年來最得意的財富新貴之一，在短期間內積累了大筆財富。但隨著國家加強對自然資源的管理，這些人致富的光景不再，具體情況則另作別論。但之前所取得的財富體量已相當巨大。

以上三種獲取財富的方式雖然年限較短，但財富擁有者或多或少都付出過努力。那么第四種，就是所謂的“橫財”，比如通過抽中巨額樂透，本人是保險受益人，通過婚姻（進入豪門或者離婚訴訟）獲得巨額財富等。

伴隨著新財富的涌現，傳統的私人銀行業務可能無法滿足這些新財富的需求，這也使家族辦公室“應運而生”，成為新財富的需求對象。因此家族辦公室數量大幅增加，成為趨勢，其實就是由這些新財富的需求匯聚而成。

亞洲富豪人數已超美國

亞洲富豪的數目如今已超越美國。據瑞銀集團（UBS）和普華永道（PWC）公布的調研結果顯示，2018年，在亞洲地區，財富逾10億美元的富豪共有754人，而北美地區擁有10億美元以上的富豪人數為652人。在亞洲，最近兩三年平均每一至兩星期就會出現一名資產超過10億美元的新富豪。亞洲富豪的特點是年齡偏低，平均年齡59歲，其中中國富豪的平均年齡是最低的，只有55歲。這項調查與筆者作出的新財富需求引起的家族辦公室發展趨勢的判斷是吻合的。

此外據瑞士信貸集團每年對全世界的財富狀況進行的調查統計，2019年10月21日該集團發布的最新數據顯示，截至2019年年中，中國有1億人的家庭位居全球家庭財富榜前10%，而美國為9900萬人，其中財富榜前10%是指資產超過10萬美元的家庭?？梢娭袊素敻环e累的速度相當快。

新財富的四大特點

亞洲新財富與舊財富除了資本積累時間不同外，還有什么區別？ 筆者總結了以下幾點。

第一，風險偏好重大改變 大部分新財富累積時間很短，這群財富擁有者在財富管理方面的作風更為大膽開放，風險偏好頗高，而舊財富所有者往往更注重財富的保值，換言之，其財富當中用來保值的部分占比更高。而新財富更能容忍財富的更大波動，其財富中用來增值的部分占比相對舊財富要高，風險偏好更高。不像過去舊財富對家族辦公室的需求，投資多集中在股票、債券市場之類的傳統投資項目，近來家族辦公室投資愈趨多元化，其投資范圍覆蓋至直接投資領域，包括私募股權投資等，甚至投資于初創新興高新科技領域項目，更甚者還投資于舊財富不可能考慮的虛擬貨幣、區塊鏈等。

第二，合作能力加強 舊財富可能帶有“高高在上”的特質，它不僅集中在一撮“高貴”的人圈子里，而且這些人的思想也比較“故步自封”，不像新財富，其財富取得可以通過多種不同途徑，他們可以來自不同階層，不同年齡層，不同教育背景，他們的思想更加靈活，也更樂于分享和合作。 因此，新財富的家族辦公室更傾向于合作投資。不同的家族具備不同的產業背景和獲取特定資源的能力，通過共同合作，可以共享資源，取長補短和降低風險，從而發揮積極的協同效應，以獲得更佳的投資收益。

第三，更關注社會影響 很多新財富擁有者較為年輕，受教育程度頗高，又沒有歷史包袱，這些人在投資領域并非一味看重利潤最大化，而更加關注對社會的影響。越來越多的新財富家族辦公室關注可持續金融（Sustainable finance）與重視環境、社會和治理（ESG， Environmental，Social and Governance）的投資決策，以至影響力投資（Impacting investment）等。

第四，新財富也是慈善新貴 新財富屬于歸財富來得快的一群人，用“暴發”來形容他們中的一些人也未嘗不可。必須強調的是，筆者所指的新財富是一個“中性”名詞。新財富因為來得快，其擁有者花錢速度快而常常被人詬病，然而這群花錢速度快的人有時也是做慈善相當大方的人。相比舊財富的擁有者，其所得往往是經幾代人的積累、辛勞得來的血汗錢，因此他們不會亂花錢，而且往往“錙銖必較”，不像新財富所有人那般出手大方。從家族辦公室業務的角度看，新財富建立基金會的需求日增，亞洲新財富引領的慈善事業潛力無限。

亞洲尤其是中國內地的新財富和中國香港傳統家族企業經幾代人積累的舊財富，其擁有者的思維和行為特性截然不同。了解新財富擁有者的思維方式和行為特性，才能把握好未來家族辦公室的發展趨勢及其需求，這對現有家族辦公室職業經理人以及有意向家族辦公室轉入的從業人員有一定的啟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