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村振興與脫貧攻堅有效銜接的村域實踐
——基于H省L村的實證分析

侯 諾 梁振華

一、引言

中國的強盛，關鍵在農業，中國的美麗，關鍵在農村，中國的富強，關鍵在農民。為深入有效地建設新農村，黨的十九大創新性地提出“鄉村振興”戰略發展目標，這是我國創新實踐發展理念和實現“兩個一百年”奮斗目標的重大舉措。鄉村振興戰略按照“產業興旺、生態宜居、鄉風文明、治理有效、生活富?！钡目傄筮M行推進，而鄉村外在與內在內涵統一下的振興才是真正的鄉村振興?！?〕但習近平總書記在2015年中央扶貧開發會議中最早作出打贏脫貧攻堅戰役指示，脫貧攻堅號角由此吹響。2017年，黨中央將脫貧攻堅戰役列為實現全面建設小康社會的三大戰役之一。如今全國各地精準脫貧工作相繼結束，貧困縣全部摘帽，國家絕對貧困現象得到極大改善，全國人民共同邁入小康社會，鄉村振興戰略將與脫貧攻堅共同推動鄉村全面發展。2018年連續3份關于鄉村振興、脫貧攻堅的國家政策文件中，均指出“鄉村振興與脫貧攻堅戰役有效銜接”的重要性，黨的十九屆四中全會也強調建立相對貧困長效機制，推進鄉村振興與脫貧攻堅的有效銜接。當前正處于鄉村振興與脫貧攻堅銜接的關鍵階段，分析鄉村振興與脫貧攻堅的銜接實踐意義重大。

在理論探討層面，當前學術界對鄉村振興戰略和脫貧攻堅與鄉村振興的關系探討日趨熱烈。一是關于鄉村振興戰略的研究。自鄉村振興戰略成為我國重要的指導戰略以來，學術界的相關研究開始暴增。歸納起來，主要包括鄉村振興的策略、困境、路徑與模式、實踐應用、動力機制等方面。例如賀雪峰認為當前學者對鄉村振興戰略抱有過多樂觀情緒，忽視其階段性特征，其所處時代背景特殊，并提出解讀鄉村振興的三種傾向：產業興旺不能只強調三產融合、鄉村振興不能盲目借鑒國際經驗、鄉村振興對我國應對老齡化大有益處?！?〕二是關于鄉村振興與脫貧攻堅之間的關系研究。近期學術界傾向于關注二者之間的有機銜接機制、邏輯和二者之間的協同發展，例如汪三貴認為我國連續六年的脫貧經驗為實現鄉村振興提供了良好的借鑒，并提出脫貧攻堅與鄉村振興的有機銜接重點在于實現二者在重點目標、體制機制、政策措施等多方面、全方位的有機銜接?！?〕左停認為，脫貧攻堅為貧困地區發展打下堅實基礎，而鄉村振興戰略為維護脫貧成果提供保障，并從梯度推進和優化升級兩方面提出銜接措施?！?〕綜上，當前學術界對某一典型地區鄉村振興戰略與脫貧攻堅的銜接路徑缺乏系統深入研究，而對這些問題的研究正是有效推進鄉村振興戰略的關鍵。綜上，本文以H省L村為例，首先探討鄉村振興與脫貧攻堅二者的內在邏輯關系，其次詳細分析兩大戰略于L村的有效銜接實踐，最后為鄉村振興與脫貧攻堅有效銜接提出可行建議，以期能夠為其他農村地區具體實施振興措施提供具體參考。

二、鄉村振興與脫貧攻堅的內在邏輯關系

脫貧攻堅戰役是鄉村實現發展的短期目標，鄉村振興戰略是國家為解決“三農”問題制定的長期發展戰略，二者相輔相成。包宗順認為，從政策目標來看，二者是吃飽肚子與過好日子的關系；從目標主體來看，是局部人群與整體農村居民的關系。扶貧是為了保障困難群眾的基本生活，振興是為了全體的農村居民過上富裕生活?！?〕總之，脫貧攻堅與鄉村振興在戰略目標、實施主體、實施對象等方面存在一定程度的耦合共性，也存在著政策著力點差異。正確理解二者的內在邏輯關系，對各級政府有效把握脫貧攻堅推動鄉村振興戰略的動力機制，促進鄉村振興戰略的有效實施具有重要意義。

1.鄉村振興與脫貧攻堅的耦合共性

兩大戰略在戰略要求、發展主體、體制運行等方面具有高度相關性，脫貧攻堅可借助鄉村振興政策紅利鞏固自身成果，反之，鄉村振興戰略也可依托脫貧成果推動自身實施。

（1） 戰略要求。鄉村振興戰略與脫貧攻堅的戰略要求存在某種相關耦合性，二者都注重從產業基礎、有效治理、生態環境等方面推動農村地區的全面現代化發展。例如脫貧攻堅戰略中的產業扶貧政策要求各貧困地區建立優勢產業以增加貧困人口收入，這也是產業興旺的必然選擇。脫貧攻堅過程中的駐村干部和第一書記幫扶制，為鄉村有效治理奠定了優質的人才基礎。易地搬遷扶貧是解決村民居住環境惡劣、推動鄉村城鎮化建設及實現農村生態宜居的重要形式。健康扶貧與教育扶貧通過對貧困人口的兜底保障和教育保障推動村民生活富裕的實現。

（2） 發展主體。鄉村振興的關鍵是將更多的利益留在農村，所謂的利益留在鄉村，并不是產業鏈的其他環節、其他從業者得不到利益，而是實現合理的利益分配?！?〕而在扶貧產業選擇環節、產業扶貧模式選擇環節都應充分尊重貧困戶的意愿和權利，讓貧困戶參與到產業發展過程中來?！?〕鄉村振興戰略與脫貧攻堅戰役均強調政府自身角色的轉變，即領導轉變為引導，政府只是政策制定實施的主體、動員群眾的主體。農戶是鄉村發展的真正受益者，而實現農戶真正受益的有效途徑即為鼓勵動員農戶自愿參與農村社區發展，使其鄉土知識得以充分運用。同時，農戶參與并不是通過簡單技術培訓和初級勞動就業就可實現，應通過培育新型農業合作社、培養新型農業經營主體等多種途徑發揮農戶主體作用。

（3） 體制運行。脫貧攻堅自開展以來，完備的領導機制和運行機制已然形成，包括中央統籌、省負總責、市縣抓落實的工作機制，五級干部幫扶制的形成及政府、市場與社會共同推動扶貧實施的大格局，體現出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政治制度的獨特優勢。鄉村振興戰略可以借鑒脫貧工作中的有效經驗，更加注重工作機制的有效性和連續性、振興干部幫扶制的實施及正確處理政府、市場和社會三者之間的關系，更加強調社會力量在鄉村振興戰略中的重要地位，形成和諧促振興的治理格局。

2.鄉村振興與脫貧攻堅的政策差異

（1） 層次不同。脫貧攻堅的開展在于補齊發展短板，帶動貧困農戶增收致富，實現第一個百年奮斗目標。鄉村振興戰略的提出在于夯實基礎，促進農村現代化發展，旨在實現第二個百年奮斗目標。鄉村振興戰略是涵蓋全部農村農業區域的農村社會全方位的發展措施，包括政治、經濟、文化、生態等方面。脫貧攻堅是鄉村振興戰略全面實施的前期保障工作，重點在于保障貧困地區農戶“吃飽肚子”。鄉村振興是脫貧攻堅的延伸戰略，例如脫貧工作中的扶貧產業由于農戶人力資本不足，只能選取勞動密集型等技術含量低的產業，而鄉村振興戰略是追求農村更高層次的現代化發展，一些技術含量低、經濟效益不足、可持續性低下的產業會被剔除。同時，雖然脫貧工作中的產業扶貧、生態扶貧、健康扶貧等工作與鄉村振興戰略總要求存在交叉領域，但鄉村振興戰略更加注重多方利益的聯結機制，戰略更長遠，包容性更強。

（2） 對象不同。脫貧攻堅戰略的對象是建檔立卡貧困戶與貧困地區，聚焦于特定標準下的農村貧困人口這一特定群體。脫貧政策區域性突出，貧困地區與非貧困地區、貧困戶與非貧困戶享受的政策紅利差異顯著，政策界限明顯。而鄉村振興戰略的實施對象涵蓋全體農村人口和全部農村區域，政策普惠性凸顯。通過實施惠及城鄉的政策，保障農村作為進城務工人員的最后退路和應對人口老齡化的蓄水池，帶動城鄉一體化發展，更加注重城鄉之間的協同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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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目標不同。2015年脫貧攻堅戰役的提出是為了解決長期存在于我國貧困地區的“絕對貧困”現象，穩步實現農村人口“三不愁，兩保障”，實現貧困地區農戶人均可支配收入增長高于全國平均水平，消除貧困地區發展瓶頸，解決地區絕對貧困。2017年提出的鄉村振興戰略時效性更加長遠，解決絕對貧困消除后存在的相對貧困問題，通過產業興旺防止農戶返貧，幫助農業農村實現現代化發展，幫助鄉村于2050年實現全面振興。

三、村域鄉村振興有效銜接脫貧攻堅實踐分析

鄉村振興與脫貧攻堅的最終落實地在農村，服務對象為農戶。選擇村域實踐進行具體分析，不僅能夠反映政策整體落實情況，也能夠為政策制定提供更為詳細的建議參考。

1.案例村概況

L村是2012年習近平總書記探訪貧困地區的首站，習近平總書記在探訪時說：“只要有信心，黃土變成金”，村莊在全國脫貧戰役中占據重要的教育地位。阜平在中國革命史上具有重要地位，是原中央領導人駐扎的關鍵領地。因此，L村實現鄉村振興政治意義重大。L村地處太行深山區，位于阜平縣龍泉關鎮南部，自然村與行政村最高海拔差可達2000米，年平均氣溫9.6攝氏度。地理位置優越，東距縣城38公里，西距五臺山景區33公里，總面積3.4平方公里，耕地面積990畝，山場面積2.2萬畝。全村共277戶572口人，建檔立卡貧困戶239人，多數青年外出打工就業，人均收入4600元。截止2018年年底，L村貧困人口只剩1戶3人，人均純收入達11239元。L村因地制宜，依托自身資源優勢，發展特色旅游產業和香菇種植業，以產業促脫貧，以產業推振興。在推動兩個戰略有效實施的過程中，L村探索出一系列措施，為其他地區高效踐行兩種戰略提供借鑒。

2.L村脫貧攻堅實踐分析

從2012年習近平總書記探訪L村以來，L村一直將脫貧攻堅作為工作目標。經過全縣乃至全國的努力，脫貧工作取得顯著成果，貧困人口從2012年的239人減少至2018年底的1戶3人，貧困發生率由41.8%下降至0.2%。截止2020年，L村實現全部脫貧，脫貧攻堅工作順利結束，為2020年之后的鄉村振興戰略的實施打下堅實基礎。

（1） 積極引進資本，發展高效產業

L村按照“公司＋農戶”模式，積極引進外來資本，開發旅游資源與發展相關種植業。L村高端民宿旅游項目由阜裕公司和北京寒舍集團共同打造，租賃原住民房屋20年，支付租金履行經營權和使用權。傳統民居是鄉村旅游產業的重要組成部分，也是游客鄉土體驗的載體。為此，村莊聘請設計院統一設計、統一裝修，將傳統民居特色與現代化衛生設施相結合，在繼承和發展太行特色文化的同時，又能吸引城市游客入住。村莊發展旅游產業過程中，強調以民俗文化留游客，通過文藝演出和文化節日活動，讓村民呈現多種民俗文化表演，提升農戶精神文化脫貧意識，催發內生動力。例如L村于2019年國慶期間舉辦“國慶七天樂”活動，每日呈現不同的文化表演，游客日流量達上萬人。

（2） 完善基礎設施，改善發展條件

L村地處深山，地形復雜，交通設施薄弱，對外溝通渠道有限，農戶居住環境惡劣，醫療服務發展滯后。近年來，由于產業發展需要和國家政策引導，L村著力于完善相關基礎設施建設，實施美麗鄉村建設項目57個，涉及幸福院、公廁、大戲臺和新民居等；實施居民改造提升225戶，人居環境得到極大改善；建成農業生產蓄水塘壩4座，滿足村民基本生活用水需求；村莊內部設置2位固定保潔員，垃圾集中處理點20個，便民垃圾箱100個，實現污水、垃圾集中處理，生態環境好轉。此外，由于鄉村旅游的發展需要農村可進入度的提高，L村大力修繕交通設施，完成交通項目4個，保障鄉村旅游供需交換的順暢進行。

（3） 鞏固基層建設，依托黨建扶貧

駐村工作隊與第一書記是國家治理力量的重要體現，是扶持基層黨建的優質人才。L村黨支部在駐村干部的幫扶下，不斷健全支部班子，支部成員逐漸年輕化，基層黨組織戰斗堡壘作用凸顯。村黨支部嚴格執行“三會一課”制度，每月組織黨員活動日；成立由黨員代表和村民代表組成的村民代表委員會、村民監督委員會、經濟合作社、鄉賢參事會等9個村級組織結構，配齊健全村黨支部班子。例如L村第一書記為省農業廳下派官員，可利用自身農業專業特長開展駐村幫扶工作，為貧困戶爭取到諸多支持，包括技術培訓、優良作物品種等。

（4） 堅持扶貧扶志，增強內生動力

激發貧困群眾脫貧的內生動力，防止貧困戶再度返貧，是脫貧工作的重要內容。L村“兩委”組織在外務工青年探討村莊發展前景，同時也鼓勵其返鄉創業。隨著村莊富民產業、基礎設施的不斷發展完善，返鄉創業青年人數不斷增加，2018年年底已有80多名在外務工人員選擇返鄉創業。L村“兩委”通過設置志氣榜、光榮榜，培養致富帶頭人，利用“榜樣”效應刺激群眾內生動力，村民的精神面貌發生極大的變化，由之前的“要我干”變成“我要干”。自L村旅游景區開放以來，7戶農戶通過開設農家樂和便民超市發家致富。

3.L村鄉村振興實踐分析

在全力開展脫貧工作的同時，L村積極謀劃并實施鄉村振興戰略。

（1） 加快產業布局，助推產業興旺

產業興旺是貧困地區的遠期圖景與發展期望，L村按照鄉村振興戰略和政府統一安排部署，結合自身資源稟賦和旅游發展規劃，加快建設旅游景區，統籌發展旅游產業，積極推動旅游產業可持續健康發展。并突出旅游特色民俗文化，拖動一、三產業進一步融合，以旅游產業引領鄉村振興全局；加快農業結構轉型升級，發展地域特色種植業，主要是花卉種植、中藥材種植、冷水魚養殖和黑豬生態養殖，拓寬村民收入來源，真正實現村莊可持續發展。

（2） 推動土地流轉，助力生態振興

土地流轉政策自2012年中央一號文件發布后在全國范圍內迅速推廣，土地規?；洜I趨勢不可逆轉。L村地處自然保護區，全村受到退耕還林和環境保護政策影響，大部分耕地被還原為植被，村莊人均耕地縮小。村莊鼓勵農戶將土地流轉至農業公司，由其統一專業規?；洜I，發展食用菌、林果高效種植業，農戶在獲得固定資產收益的同時營造良好的生態環境。截止2019年，全村土地流轉780畝，年流轉金71.36萬元。鄉村振興要求鄉村具備現代化基礎設施，這是建設“生態宜居”鄉村的重中之重。L村通過完善交通網、建設美麗鄉村、實現居民改造和滿足農戶生產生活所需助力鄉村生態振興。

（3） 提升管理水平，形成振興治理格局

村民自治組織是我國脫貧攻堅政策的最終落實人，但由于成員老年化、受教育程度低和“得過且過”心理，村委會治理水平長期以來處于低下水平。鑒于此，我國在脫貧工作中推行駐村干部和第一書記幫扶制，提高鄉村治理水平。L村駐村工作隊與第一書記自駐村以來，狠抓基層建設，制定出“凝心聚力促發展，攻堅克難奔小康”的發展目標，引導脫貧、旅游、產業、文娛活動等各項工作開展；積極引入國有公司，專門負責運營管理，幫助村莊提升自身管理水平；制定新型村規民約，規范村民生產生活作風，健全紅白理事機制，著力打造鄉風文明新農村；注重村民在鄉村治理結構中的參與者、實踐者、監督者地位，通過提高村民素質、培養村民主人翁意識和民主法制意識，提升村民自治水平，推動鄉村治理格局的合理發展。

（4） 保持工作延續性，鞏固鄉村人才支持

鄉村振興戰略是脫貧攻堅戰役的延續，是更高層次的發展要求。鄉村振興要求更優質的人才儲備。L村不斷強化黨建引領，發揮黨員示范引領作用。繼續實行五級書記抓推進的工作機制，落實干部包聯責任；保證幫扶資源持續向深度貧困地區傾斜，提供發展助力；保證駐村工作隊和駐村干部的工作穩定性，加強基層干部能力培訓，推動其由脫貧干部向振興干部轉變；堅持沿用脫貧攻堅最嚴格的考核評估機制，強化監督管理和結果運用；引進各種專業人才，為鄉村社會實現全面發展和全面振興提供堅實的人才保障。

（5） 持續激發內生動力，推動參與式發展

心理精準扶貧歸屬精準扶貧的下位概念，其本質是針對貧困人口內生發展動力不足的現狀，使貧困人口煥發積極主動的內生動力，構建從下到上的長效脫貧動力機制，〔8〕這些努力激活傳統村莊村落內生動力的實踐，是美麗鄉村建設的關鍵?！?〕L村加強村莊思想道德建設和公共文化建設，培育文明鄉風、良好家風、淳樸民風；關注群眾的精神領域，注重心理精準扶貧，引導形成健康文明的生活觀念，實現“錢袋”與“腦袋”同時富；繼續發揮廣大群眾發展農村經濟、改變農村風貌的熱情，為鄉村實現振興貢獻力量，實現農戶真正的“參與式發展”。

4.兩大戰略的有效銜接分析

鄉村振興與脫貧攻堅存在著以內容共融、作用互構和主體一致為表征的互涵式關聯，為二者的銜接實踐奠定了理論可行性?！?0〕從以上兩大戰略的實踐中可以看出，L村2012年啟動的脫貧工作和2017年啟動的鄉村振興戰略，在2017年－2020年協同推進，以脫貧攻堅助推鄉村振興戰略，以鄉村振興戰略鞏固脫貧成果。二者在戰略要求上均強調鄉村貧困的消除和國家“三農”問題的解決，具有高度耦合性；在發展主體上，均著眼于增強農戶內生動力，強調農戶是鄉村真正的發展主體；在運行機制上，鄉村振興戰略機制可借鑒脫貧機制，增強振興工作與脫貧工作的連續性?！禠村脫貧經驗總結2019》明確指出，準確把握“兩不愁，三保障”標準與鄉村振興五大要求的內在聯系，實現鞏固脫貧成效與破除發展瓶頸有機統一，統籌脫貧攻堅與鄉村振興。鄉村振興工作階段持續強化黨建引領作用，幫扶資金、項目和政策資源持續向深度貧困地區傾斜。這都反映出兩大戰略的高度相似。但分析L村鄉村振興實踐可以看出，鄉村振興戰略工作在兩大戰略重疊推進之后會持續至2022年甚至2050年。戰略目標方面，L村實施鄉村振興戰略要實現L村文化、環境、治理、產業等全面振興，打贏脫貧攻堅戰役要確保2020年解決貧困地區和貧困戶生存問題，鄉村振興發展目標體現出更高層次的包含性。脫貧工作的順利完成為鄉村振興戰略奠定堅實基礎，實施鄉村振興戰略為鄉村全面可持續發展、統籌城鎮一體化進程提供條件。鄉村振興戰略的具體要求包括鄉村特色產業、居住環境、精神面貌、治理格局等所有方面，是一項整體性工作，包括脫貧攻堅中的具體工作，二者之間是不同層級、包含與被包含的關系。

從L村的實踐可以看出，鄉村基層政府早已充分認識到鄉村振興戰略有效利用脫貧攻堅成果的重要性，在實際工作中已做好部分銜接工作。但村莊發展仍面臨諸多挑戰，表現在L村旅游資源由旅游公司統一開發，完全運行市場化機制，村集體如果不施加干預，產業是否會過度市場化、同質化，從而喪失自身競爭力；村民參與度不高，旅游發展主體為村集體和旅游公司，村民的可持續生計未得到足夠關注；人才缺失，返鄉青年激勵機制不完善，在外務工人數較多。

四、結論與展望

本研究對案例村莊鄉村振興銜接脫貧攻堅的有效實踐進行了定性研究，基于對鄉村振興戰略與脫貧攻堅二者內在邏輯關系的探討，分析村域范圍的脫貧攻堅與鄉村振興實踐情況，從而分析兩大戰略之間的有效銜接。研究結論如下：第一，鄉村振興戰略與脫貧攻堅在戰略要求、發展主體和體制運行方面存在較高程度的耦合關聯，但相較于脫貧攻堅，鄉村振興戰略是更高層次、更可持續的發展手段。第二，L村在鄉村振興有效銜接脫貧攻堅方面取得成效，但也在產業、青年返鄉創業方面面臨諸多挑戰。在近年已有研究中形成了大量關于脫貧攻堅與鄉村振興融合銜接路徑、機制的相關成果，這些成果對我國實施鄉村振興戰略具有重要的參考價值，但極少涉及某一特定區域的實踐分析。本研究的主要貢獻在于：為廣大農村地區實踐鄉村振興有效銜接脫貧攻堅提供建議借鑒。

展望L村的未來發展，鄉村振興戰略目標的實現仍需較長一段時間。如何運用脫貧成果推動鄉村實現振興是L村面臨的首要問題。第一，應依托扶貧產業實現鄉村產業振興，通過培育新型農業經營主體帶動小農戶對接大市場，解決小農戶盲目生產與市場風險等問題；激發鄉村創新創業活力，落實創新創業扶持機制，搭建創新創業平臺，引導農民工、退役軍人等返鄉人員積極創業，培育一批產業致富帶頭人；發揮農戶的參與性作用，鼓勵農戶參與到產業發展規劃、產業利益分配中來，以農民為主體，深入推進鄉村的產業振興。第二，基于自身特色，從多角度入手增強基層治理能力。鄉村振興發展中的管理主體要有人文關懷的情感，要以實現鄉村多方面振興為目標；要有因地制宜的思想邏輯，在開展二者銜接融合工作時，改變以往政府和企業在產業發展中占據主導地位的現象，鼓勵原住民參與發展，鞏固原住民的“振興”主體地位；我國關于鄉村振興的頂層制度設計已逐漸完善，但村鎮組織落實政策環節與上層政策制定環節必定存在間隔。上層政府應簡化審核程序，賦予村委會一定的權力空間，提高鄉村治理水平。第三，利用脫貧經驗開展鄉村振興工作，注重鄉村振興先進事跡宣傳，形成多個鄉村振興示范點，培養先進“鄉村振興帶頭人”，激發農戶內生動力；建設“鄉村振興實踐課堂“，弘揚鄉村振興核心內涵，激發農戶思想觀念實現“要我振興”至“我要振興”的轉變；建立基層干部工作穩定長效機制，通過政策激勵將扶貧干部轉變為振興干部，將第一書記轉變為振興第一書記；依托自身優勢，引入社會資本，加強社會治理與政府治理的有效融合，形成社會各方促振興的合理格局。

2020年后貧困不會消失，脫貧攻堅戰役不會結束。如今我國整體絕對貧困現象已得到極大改善，但是相對貧困將會長期存在，我國扶貧工作重心將會轉向相對貧困。鄉村振興是解決相對貧困問題的必經之路，利用脫貧成果推進鄉村振興戰略刻不容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