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創天地創新能力成熟度模型探究

于李清

(福州大學經濟與管理學院 福建 福州 350108)

我國自古就是農業大國，農業是第一產業，“三農”的發展情況最直接地體現著底層人民的生活水平。黨的十九大報告明確提出，堅持農業農村優先發展，2020年是決勝全面建成小康社會的一年，以習近平總書記為核心的黨中央更是高度重視“三農”的工作。習總書記指出，小康不小康，關鍵看老鄉。在《國家創新驅動發展戰略綱要》的文件中可以看出，國家創新驅動發展的重要內容是農業創新驅動發展，且其中明確指出“實現農業創新驅動發展，必須從過去以土地和勞動力為主的要素驅動向創新驅動轉變”[1]。為此，國務院辦公廳又陸續出臺了多項鼓勵政策，動員和激勵各類有志人才，如大學生、科技特派員、農民工等，深入農村創新創業，推動一二三產業融合發展。而“星創天地”的誕生和發展響應了這些政策要求，它的出現在很大程度上可以破解當前我國農業創新驅動發展中的一些難題。尤其是其所帶來的創新優勢，能從源頭上更加有力地激發農業農村創新創業亟待開發的潛力，更加合理地配置農村創新創業資源，加快科技成果轉移轉化，提升農業創新產出質量和產業自身的競爭力，在培育新型農業經營主體和推動經濟轉型升級與產業結構調整，以及鄉村振興等方面都具有重要意義。如根據中國農村技術開發中心的統計，2016年通過的638家國家級星創天地，累計聚集了5232名創新創業導師，227萬創新創業人才培訓，孵化企業有10335家，創造產值利潤354億元[2]。

星創天地最初是在2015年，由科技部提出的要打造農業農村版眾創空間，在隨后出臺的支持星創天地建設的多項政策中，強調最多的便是“創新創業”。例如，在2016年科技部發布的《發展“星創天地”工作指引》文件中，就明確說明了星創天地在聚集創新資源方面的優勢，而且很大程度上降低了創新創業的門檻和風險[3]。之后的學者如周國玲、李姍蓉等(2019)的研究，都在不同方面證實了星創天地滿足了農村創新創業的需求，包括吸引聚集各類創新人才、提供創新成果示范交流與培訓、推出數字化管理創新技術和構建連鎖型農民眾創平臺等創新手段，都極大地激活了市場需求和農村的創新要素資源，也激發了廣大農民的創新創業熱情[4][5]。

由此可看出，星創天地的核心競爭能力在于其創新能力。然而，由于目前星創天地還處于實踐探索階段，對于星創天地的研究，學者們多集中在對個別星創天地案例實證研究、發展模式的探索和星創天地對農業農村創新創業的影響上。關于星創天地創新能力評價或者直接的研究較少，未發現專門集中梳理和研究星創天地創新能力的文獻。而星創天地創新能力本身是一種較為抽象的復雜系統綜合能力。本文在研讀了相關成熟的理論后，考慮基于能力循序漸進的思想，從資源和管理以及其直觀的創新能力，多角度衡量星創天地創新能力水平。運用在創新能力研究領域已成熟的能力成熟度模型(Capability Maturity Model，簡稱CMM)；首次研究星創天地創新過程能力，構建星創天地創新能力成熟度模型，以引導星創天地健康發展，合理選擇相適應的創新模式，同時助力星創天地創新能力評價體系。

一、基于CMM的創新能力研究現狀

能力的提升往往都是經過復雜的過程，循序漸進的、持續改進的和逐漸提升的。而CMM就是基于這樣的思想，其核心是過程化管理，通常將能力劃分為4-6個成熟度等級。CMM在1987年就提出了，是美國卡耐基·梅隆軟件工程研究所(Software Engineering Institute，簡稱SEI)用于評價軟件開發能力的一種方法，為能力的提升提供了一個階梯式的改進框架[6]。三四十年來，CMM得到了充分的發展與壯大，學者們基于此思想建立了各式各樣的模型。如Rozear(2009)據其在數據庫中研究的數據指出，CMM理論因其對企業能力提升管理的有效性，已被廣泛應用于人力資源管理、項目管理、知識管理等領域，形成了人力資源能力成熟度模型(P-CMM)、項目管理成熟度模型(PMMM或PM3)、知識管理成熟度模型(KMMM)等成熟度評估模型[7]。還有其他被學者研究和運用較為成功，如創新管理成熟度模型(IMMM)和創新能力成熟度模型衍生出來的分支模型等。由此可見，此模型思想的強大作用。

本文重點研讀了創新能力相關的成熟度模型研究。較早的研究主要以趙林捷等(2007)為代表，構建了一個包含發展、分析和評估三個子模型在內的創新管理成熟度模型(IMMM)[8]。其中發展模型描述創新管理成熟度的五個等級，分析模型分析每個等級所對應的關鍵實踐和關鍵過程域，評估模型則綜合運用層次分析法和模糊綜合評價方法進行量化評估[8]。而國外的如Essmann(2010)，同樣是創新管理成熟度模型——被學者引用最多的，他基于CMM構建了臨時性創新、已定義的創新、支持性創新、整合創新和協同創新五個等級的成熟度[9]，既吸取了CMM的精華思想，又帶有“創新”本身的特色。還有的，如張潔(2010)基于創新能力、組織管理以及不同視角下的創新管理等多重理論，采取專家評議法和理論推演法，建立了高新技術企業自主創新管理能力成熟度模型[10]，內容詳細且有說服力，這對本研究有一定的理論支撐意義。秦德智等(2011)研究的企業技術創新能力成熟度模型，著重考慮了企業創新能力與創新模式選擇的關系，證明了技術創新能力成熟度和創新模式潛在的匹配關系，說明了處于較高成熟度等級的企業可以“根據創新項目的特點和收益大小來自行選擇創新模式”[11]，這對于具有不同創新能力的組織在選擇不同創新模式時具有很強的實際意義。姚麗(2015)以理論為主，依據歐盟創新管理標準，以新的CMMI V1.3模型為工具，構建組織創新管理能力成熟度模型；并對三個核心關鍵域(創新領導力及戰略、創新驅動器/驅動因素和創新管理流程)的目標和實踐進行詳細的闡述后，分別指明了其成熟度演變過程。這是基于內部考慮的成熟度等級指標[12]。趙宏宇(2018)構建基于系統式思維的企業協同創新能力成熟度模型及其評價指標體系，從創新投入、支撐、實施與管理、實現與產出四個基礎維度細化指標，采用極值迭代法、G1法、加權綜合指數法等量化對企業協同創新能力進行評價[13]，這是從系統整體來考慮的創新能力成熟度情況。

通過這些文獻的研讀發現,CMM在創新能力的運用研究總體上己較為成熟，但多偏向于企業自主創新管理能力和技術創新管理能力以及協同創新能力等。一些學者對創新的子領域的成熟度模型進行了詳細的理論描述，并針對研究對象的特征提出了成熟度評價指標體系，構建了較為完善的成熟度評價模型，且用各種常見的實證研究方法進行了量化和檢驗。盡管如此，目前尚未發現其在星創天地領域運用的相關的文獻；而且，對于創新過程的研究，一些學者仍考慮的是創新的投入產出角度，也有部分學者考慮組織管理角度。對于基于廣義上創新能力管理和能力過程提升的研究較少。因此，本文通過研讀各學者的研究，尤其是CMM在創新能力領域的研究，將CMM思想內化到星創天地創新能力成熟度模型中。

二、創新能力理論

關于創新能力的研究，主要以Daft(1978)提出的創新雙核心的觀點為代表，即創新能力是由技術創新能力和創新能力管理共同構成的，這個觀點從20世紀90年代末就逐漸得到關注[14]。而實際上創新能力管理很多時候也作為創新能力的主要構成，并逐漸作為創新能力理論研究的關鍵維度。

正如前文中提到的，對于技術創新能力的研究，一些學者往往從投入產出角度考慮，關注創新的結果和功能。如張潔就指出，學者Lall曾以“企業有效吸收、掌握和改進現有技術，并創造新技術所需要技能和知識的能力”，定義為技術創新能力[10]。而創新能力管理理論往往更關注過程的創新，如對創新資源整合配置的優化。所以，對于創新能力管理的研究，學者們往往更多的考慮組織管理方面，考慮創新能力的過程建設。如Benn Lawson,Danny Samson(2001)指出創新管理是組織能力的一種形式，且企業培養創新能力需從創新過程運作開始，然后到產品、服務和過程創新，其構建過程包括了戰略和愿景、處理競爭的基礎、組織治理能力、組織智力、創造力和觀點關聯、組織結構和系統、文化和環境和技術管理七個維度[15]。

對于星創天地創新能力的研究，盧鳳君等(2017)指出，星創天地是“三農”領域創新生態系統的重構，是創新資源要素聚集擴散的平臺，是孵化創新增值品牌模式的空間[16]。洪秋妹(2018)指出，星創天地能夠吸引具有創新創業內生動力的新型農民，把創新思維帶入農業，運用“互聯網+新技術+新成果”，能更有力的推動農業轉型升級[17]。金琰等(2018)，根據星創天地運營主體所擁有的特色資源和在產業鏈中驅動的機理，歸納了星創天地科技創新上游驅動模式、品牌增值下游拉動模式和文旅農科創意融合模式，點明星創天地可構成創新生態系統[18]。由此可以看出創新能力在星創天地服務體系中存在的價值，也點明了星創天地既是創新主體也是創新環境，這一點和Daft的雙核心理論也是契合的。

三、能力成熟度模型構建

1.CMM運用在星創天地創新能力的可行性

熊彼特最早提出創新理論時，指出創新是一種“經濟現象”，創新本質就是建立一種新的生產函數，把生產要素和條件或者“新組合”引入企業，如引入一種新的產品、新的生產方法、開辟一個新的市場、實現一種新的組織等[19]。熊彼特的觀點說明了創新的內在邏輯，是有方向、有規律可循的。之后，Tucker(2002)提出創新管理的原則——創新是綜合性的，有組織的、系統的、持續的尋找機會等觀點[10]。Elena Huergo(2006)在討論技術管理對創新的作用時，認為創新過程的計劃、監控和雇用特殊技術人員會影響創新[20]。Javier Perez-Freije(2007)研究創新過程的管理時，指明了創新過程中的創造力、創新戰略、管理控制和組織因素等對創新活動不同階段的作用以及如何運用不同的管理方法進行創造力和效率的平衡[21]。這些觀點都表明對于任何組織創新能力或者說創新成果的形成都是過程性、有規律可循且是可被管理的，可以通過過程的把控和條件創造來提升創新能力。而星創天地是既為創新主體又是創新環境的創新創業服務平臺，其創新能力更是涵蓋了組織創新、管理創新、技術創新、產品創新、知識創新等；其創新過程能力同樣是可被管理的，有規律可循的。同時創新成果的形成也是過程性的，既需要組織自身的管理與創新，又需要多種環境協調、塑造與支持，更為復雜。因此，更需要過程性的把控與提升。

2.星創天地創新能力CMM外部結構特征

根據相關理論的研讀，結合星創天地特征，按照能力成熟度模型從散亂到有序逐漸優化的思想，構建星創天地創新能力成熟度模型的外部特征——劃分五個等級，如下：

圖1 星創天地創新能力成熟度等級

(1)初始級

初始級是星創天地創新能力形成的最早階段。多出現在星創天地成立的早期，該階段的創新能力只是單一的，個體或者一些入駐企業的創新行為或者活動處于散亂無序的狀態。其內部的創新表現(成功的)大多是盲目的、零散的、自發的或者偶發的形成的，比如突發靈感在農作物技術上的創新或者在某個契機下使得產品品牌或營銷方式的創新取得成功。在這個階段中，組織的相關人員沒有怎么在意和關注創新能力，或者在成立的初期組織沒有這樣的條件。因此導致創新管理相對落后，沒有或者無法給出具體的計劃策略和管理手段，更沒有相應的成文規范；組織內部行為大多是不可預測的。

(2)可重復級

可重復級是星創天地創新能力形成的初始階段。處于該階段的星創天地已經認識到創新能力培養和管理的重要性，認識到各種創新行為和活動是有規律可循的，懂得歷史經驗的價值并能分辨，開始嘗試規范化管理，逐漸形成創新成果或者模式的標準化，會有一定的規章制度；同時，嘗試根據創新促成的成果，遵循一定的模式去吸納和安排各種所需的資源，如根據一些政策的引導，入駐企業的優勢，嘗試定期舉辦創客沙龍等等。從而使部分的創新行為和活動開始有了相對穩定的輸出與實現。

(3)已定義級

已定義級是星創天地創新能力管理形成的初始階段。處于該階段的星創天地初步建立了標準化的創新能力管理流程，對創新過程各個環節能進行細分和標準化，對星創天地產生或者促成的一些創新行為和活動的產生規律或者內在機理有了清晰的了解、定義和標準化，比如知道某些創新活動的產生源于市場的哪些因子，是源于產品技術研發上還是產品品牌包裝上，能知道其中有哪些支持因素在推動，有哪些不利因子在反作用。同時，星創天地還能試著通過制定創新戰略規劃，系統性地管控、協調和整合內外部資源支持自身和企業的創新活動，能有計劃地、按照標準化過程開始各種創新活動或者進行各種創新行為；且對創新成果有一定的定性估算和合理把控。

(4)已管理級

已管理級是星創天地創新能力定量化管理形成的階段。處于該階段的星創天地創新能力已經趨向成熟，能制定和運用量化的評估指標和標準來監控自身的創新能力，保存各種與創新活動有關的數據，對各種關鍵創新活動和行為及其創新結果和質量進行監測、分析和預測，如創新質量與效益、創新目標達成情況等進行預測和分析。同時關注創新能力管理系統的運用效率，并開始其戰略化管理，會對不同創新模式進行研究分析和選擇，能夠有效降低創新過程對結果的不確定性影響，提升創新成果的效益值或投入產出轉化率。

(5)優化級

優化級是星創天地創新能力及其管理系統隨著未來的發展和實踐一直都在發展和優化的階段。處于該階段的星創天地懂得根據其創新能力的評估結果，自主性地找出相應的創新行為影響因素，自如地運用相應的手段解決不利創新的問題，然后進一步完善其創新能力管理系統，達到持續優化和提升的良性狀態。

3.星創天地創新能力CMM的內部特征——關鍵域和關鍵過程域

成熟度等級的外部特征是為了判斷能力在不同發展等級所處的抽象水平狀態，而內部特征則展示具體水平狀態以及提升能力過程中需要重點關注的內容。處于初始級的星創天地創新能力是沒有關鍵域和關鍵過程域的要求的，而之后達到的每一個等級都要求達到相應的關鍵域和關鍵實踐。

從前面的分析中可得出，對于處在初始級的星創天地，主要任務是要重視其創新能力的作用，尤其是一些突發的創新成果，適當給予一定的分析；有意識的對促成創新成果的行為進行記錄跟蹤思考，著手規范，利用自身的優勢，努力尋找和吸納資源，并對創新主體施以適當的鼓勵政策。對于處在可重復級的星創天地，往往對一些成功的創新行為和活動的產生有著很強的重視。此階段的主要任務是，發現其中的規律，了解清楚有哪些有利因子作用著誘導其創新的成功產生，對于歷史經驗留下的某些代表性的創新成果能夠思考并延伸，然后指定計劃，以指導下一次的創新活動。對于處在已定義級的星創天地，已經知道創新行為和活動的產生規律或者內在機理，能清楚地按照標準化和規范化實施各項創新活動。該階段的主要任務是制定好創新戰略規劃的同時，能從系統上學會量化管控、協調和整合內外部資源，嘗試制定一定的評估標準，對相關數據進行保存收集，總結出一些關鍵的創新行為，去監測、預測和評估。對于處在已管理級的星創天地，懂得運用創新過程和結果附帶的相關數據，分析各種創新成果的效益，能對其中促成創新產生的相關因子進行合理分配和組合，預測和指導未來的創新活動。該階段的主要任務是量化優化，也就是學會對數據分析結果進行更好的運用，優化創新系統中相關因子作用的或者改善相關相關因子以促成系統的優化。對于處在優化級的星創天地，已經能夠對各種關鍵創新活動和行為及其創新成果進行質量監測、分析和預測，及時調整和解決過程中出現的各種問題。之后的主要任務是根據實際環境的改變，持續優化和完善其創新能力管理系統。

由此可推測和歸納出星創天地創新能力各成熟度等級的關鍵過程域如下：

表1 星創天地創新能力成熟度等級的關鍵域和關鍵過程域

四、研究總結和進一步研究方向

本文研究分析了當前我國農業現代化進程中適應時代發展的新興組織——星創天地的重要地位和對“三農”發展帶來的創新價值。在研讀了大量的創新能力相關的理論后，比較和分析理論之間的交叉和融合關系，考慮了多重理論多個研究的視角后，基于創新能力過程視角，創造性地將創新能力領域運用成功的能力成熟度模型與星創天地的創新能力研究相結合，首次構建星創天地這樣的創新創業服務平臺組織的創新能力成熟度模型，包括其外部結構和內部結構，為星創天地創新能力評價提供一定的參考依據，助力星創天地健康發展。這也拓展了眾創空間、現代農業服務組織、創新創業服務組織等關于創新能力評價的研究視角。

目前在農業領域或者像星創天地這樣的創新創業服務組織的創新能力研究中，都側重對創新活動過程中技術能力、創新產出等的結果性研究，集中在創新投入產出方面考慮；而對管理因素在創新活動過程中的作用的相關研究較少。比如對于如何通過創新活動的過程管理，保證創新資源配備更為合理，以及對不同類型的創新活動的模式選擇結果更具有效率和效力，這樣的考慮較少。而本研究基于過程改進的思想，初步構建了星創天地創新能力成熟度過程指標，未來的研究，可以結合實際進一步具體化過程性指標，運用適合的量化方法，如模糊綜合評價法、灰色關聯度分析法等，做實際應用評價研究。同時，還可以考慮能力成熟度提升路徑和模型優化改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