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FO會計師事務所經歷與上市公司財務舞弊行為的實證分析

摘? ? ? 要：基于高層梯隊理論，高管的背景特征會對企業的經營管理產生影響，本文選取2007-2018年我國A股上市公司為研究樣本，研究CFO的會計師事務所經歷對公司財務舞弊的影響，并且探索了CFO會計師事務所經歷豐富度、CFO兼任董事會成員、公司的外部審計為非十大會計師事務所時的調節效應。研究結果發現：CFO的會計師事務所經歷能顯著抑制企業的財務舞弊行為，且當CFO會計師事務所經歷越豐富、CFO兼任董事會成員、公司的外審機構性質為非十大時，CFO的會計師事務所經歷更能有效抑制企業財務舞弊行為的發生。文章的研究結論有助于充分發揮CFO會計師事務所經歷的積極作用，豐富了高層階梯管理理論。

關鍵詞：會計師事務所經歷;財務舞弊;CFO特征

一、引言

近年來，普遍存在的上市公司財務舞弊行為損害了股東、債權人和利益相關者的經濟利益，干擾了資本市場秩序。從著名的安然事件到最近的康美藥業、輝山乳業以及獐子島財務造假事件，這些財務舞弊丑聞在世界范圍內產生了重大影響，阻礙了資本市場的發展。人們發現，在眾多財務造假丑聞背后，CFO起到了關鍵作用，是主要的策劃者或者參與者。美國于2002年7月頒布《薩班斯—奧克斯利法案》，法案強調了CEO和CFO對企業財務報告的責任。其中第302條款提出“企業每季度和年度發表的財務報告，須有管理層的保證聲明，其中包括首席執行官和財務總監”?？梢钥闯?，CFO對財務報告質量負有主要責任，對財務舞弊有著直接的影響。因此研究CFO特征對財務舞弊的影響更有價值。

已有學者研究了高管背景特征與公司財務舞弊行為的關系，但大部分研究集中于研究高管的誠信度，高管的學歷水平、高管的風險偏好以及高管的平均年齡、性別、任職期限對公司財務舞弊的影響，對CFO的個人特征關注較少，尤其是其會計師事務所經歷?？v觀國內外審計師行業，很多審計師因會計師事務所工作繁忙、晉升困難等原因，并非把會計師事務所作為其職業生涯的終點，往往是在事務所工作一定年限，積攢一定的經驗后跳槽到上市公司擔任會計部門負責人、財務總監、獨立董事、監事等，我國學者吳溪將這一現象稱為“旋轉門”現象。Hambrick and Mason指出，高管的認知基礎與價值觀會影響他們對環境的判斷以及決策行為。CFO的會計師事務所經歷屬于CFO的一種職業經歷，這種經歷在一定程度上影響CFO的心理認知和思考方式?；谝陨纤伎?，本文將試圖探討CFO會計事務所經歷對上市公司財務舞弊行為的影響。

二、理論分析與研究假設

（一）基本假說

由高層梯隊理論可知，管理者不同的工作經歷會影響其自身的知識構成、心理認知和工作選擇。CFO的會計師事務所經歷屬于職業背景的一種，其培養了CFO過硬的專業知識和良好的職業素養?？梢娋哂袝嫀熓聞账洑v的高管往往具有更高水平的專業知識和職業素養，表現出較強的風險厭惡感。當審計師從會計師事務所跳槽到企業擔任CFO時，事務所經歷對其風險偏好和價值觀的影響會潛移默化的影響其工作中的財務決策，他們可能對財務舞弊帶來的嚴重不利后果比較敏感，不傾向于使用激進而冒險的財務報告行為，表現出較強的謹慎性特征。審計師不僅在事務所接受系統化的專業訓練，而且在工作中會遇到各種復雜的問題，鍛煉了其處理現實問題的能力。所以擔任CFO后，憑借其較高水平的專業知識和豐富的執業經驗，CFO會選擇有利于提高公司的財務報告質量的會計政策和財務報告方法，進而避免發生財務舞弊行為。因此提出：

假設1：具有會計師事務所經歷的CFO可以抑制企業財務舞弊行為的發生。

（二）CFO會計師事務所經歷豐富度的調節效應

CFO若具有高級別的會計師事務所經歷，一方面，意味著管理者的經驗豐富，有良好的知識儲備和邏輯思維，專業能力更強，職業道德素質更高，可以根據經營現狀不斷調整自己思考方式，修正自己的決策偏差。另一方面，具有豐富會計師事務所經歷的CFO能夠準確地運用會計政策和選擇會計估計方法，面對外部激烈的競爭與管理層施加的壓力時，會考慮很多利益相關因素，從而改善財務報表質量，抑制財務舞弊行為的發生。因此提出：

假設2：CFO的事務所經歷越豐富，其抑制企業發生財務舞弊的效果也就越明顯。

（三）CFO兼任董事會成員的調節效應

管理者擁有自主酌量權是高層梯隊理論成立的一個前提，即在自己職權范圍內按照自己的判斷行事的空間，在這種情況下他的個人特征才能對企業行為產生影響，且自主決策的權利越大，其個人特征對企業行為的影響越大。董事會是公司治理的權力機構，董事會各個成員都在其職位上發揮最大效用，才能保障順利實施企業財務和業務流程。CFO作為內部董事更有能力協助董事會履行其監督職能。雙重身份的CFO一方面要履行執行財務決定和管理財務程序的職能，另一方面還要負責收集信息，向董事會提供咨詢建議，履行監督職能。身為董事會成員的CFO，強化了其從董事會成員的角度思考和實踐的意識，如實反映企業的財務狀況和經營成果，更好地發揮其會計師事務所經歷給其帶來的優勢，減少財務舞弊發生。因此提出：

假設3：在CFO兼任董事會成員的公司中，CFO的會計師事務所經歷更能有效抑制企業財務舞弊行為的發生。

（四）公司外審機構性質調節效應的假說

委托代理理論是所有權與經營權兩權分離的產物，其基本假設中的信息不對稱性認為代理人較委托人掌握的信息比較充分，往往處于比較有利的地位，而委托人信息比較貧乏，代理人追求自身效用最大化的同時可能會損害委托人的利益。因此，外部審計成為解決委托代理關系中信息不對稱和利益不平衡等有關問題的一種手段，以獨立的第三方視角查看企業的財務信息，發現和制約管理當局的違規操作。

隨著企業的發展，內部控制制度逐漸完善了起來，逐漸與審計模式的發展形成互動關系。內部控制和外部審計在監督企業的財務行為時，可以獨立發揮作用，都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減少企業財務舞弊的行為，所以二者存在替代效應。CFO負責企業的預算控制和會計核算，很大程度上影響了內部控制的總體效率。當公司的外部審計公司為非十大會計師事務所時，由于非十大的執業質量有待提高，具有會計師事務所經歷的CFO更能有效地發揮其較高專業水平的優勢，完善企業的內部控制機制，發揮外部監督的替代作用，避免出現財務舞弊的情況。因此提出：

假設4：在外部審計為非十大會計師事務所的公司中，CFO的會計師事務所經歷更能有效抑制企業財務舞弊行為的發生。

三、研究設計

（一）樣本選擇

本文以2007-2018年我國上市公司為研究樣本，按照證監會行業標準將樣本分行業劃分，同時對數據做了以下處理：（1）剔除樣本數據的缺失值。（2）剔除金融類上市公司。（3）剔除樣本中 ST 公司。（4）對連續變量進行1%和99%水平的Winsorize處理。最終得到21046個公司-年度樣本。本文研究所用的高管職位數據來自于國泰安數據庫， CFO會計師事務所經歷方面的數據是通過整理CFO簡歷手工收集的，主要通過 STATA13 軟件對數據進行處理。

（二）變量定義和模型構建

1. 自變量

CFO會計師事務所經歷用exp來表示，CFO會計師事務所經歷定義為CFO曾在會計師事務所任職，不區分事務所大小和職位的高低。

2. 因變量

本文以被中國證券監督管理委員會（以下簡稱“證監會”）、國家市場監督管理總局（以下簡稱“監管局”）和中國證券監督管理委員會（以下簡稱“證監會”）正式處罰的 A 股上市公司數據（剔除金融類）作為舞弊樣本，以違規類型中包括財務信息、未收回款項、報表延遲披露、重大合同造假、推遲業績預告披露為原則，對舞弊樣本進行篩選，得到1156個財務舞弊樣本。

3. 分組變量

（1）高級別會計師事務所經歷（exp_senior）

若CFO曾在會計師事務所擔任合伙人、所長和經理，將其定義為高級別事務所經歷，剩余的經歷定義為exp_junior，以此將樣本分為兩個部分。探究CFO會計師事務所經歷的豐富程度對公司財務舞弊的影響。

（2）董事會任職（board）

變量board，若CFO兼任的董事會職位包括董事、董事長、董事局主席、獨立董事、董秘，則定義board=1。以此將樣本分為兩個部分，探討CFO兼任董事會成員的調節效應。

（3）十大會計師事務所（top10）

變量top10，若公司由十大會計師事務所審計時，則定義top10=1。以此將樣本分為兩個部分，探討企業外部審計機構性質的調節效應。

4. 控制變量

參照前文的文獻綜述和以往相關研究，在結合我國的實際情況以及本文的研究目的基礎上，選擇以下控制變量，詳情見表1。

因此，本文建立的Logistic 回歸模型如下：

四、實證分析

（一）描述性統計

由表2可以看出，研究變量的描述性統計情況，fraud的均值為0.03，表明 2007-2018 年樣本中約有3% 的上市公司存在財務舞弊的情形。具有會計師事務所經歷的 CFO 占 13%，其中具有更高級別事務所經歷的CFO占比9%。樣本公司的CFO中大約有29%的比例是兼任董事會職位的，由十大會計師事務所審計的公司占比達到50%，其他控制變量的統計描述不再贅述。根據 Pearson 相關系數結果 exp與fraud在 1% 水平上負相關，此結果與假設 1吻合，同時相關性系數表中沒有大于 0.5 的相關系數值，因此可以排除多重共線性。

（二）回歸性分析

表3為CFO會計師事務所經歷與財務舞弊的回歸結果。結果顯示，CFO會計師事務所經歷對企業財務舞弊的回歸系數在 1% 水平上顯著為負，證實了CFO會計師事務所經歷對企業財務舞弊有抑制作用，與本文的假設1相一致。第（3）列顯示exp_senior和fraud的相關系數為0.011，為負相關，且在5%的置信水平上顯著。表明具有更高級別會計師事務所經歷的CFO，專業能力更強，更能有效抑制公司財務舞弊，與本文的假設2相一致。

為了考察CFO兼任董事會成員對CFO會計師事務所經歷與上市公司財務舞弊兩者關系的影響，我們首先按照CFO是否在董事會任職，將研究樣本分為兩組（board取1和board取0），然后分別用兩組樣本對模型（1）進行回歸。結果顯示，CFO是董事會成員時，fraud和exp的相關系數為0.016，為負相關，且在5%的置信水平上顯著;CFO不是董事會成員時，fraud和exp的相關系數為0.008，為負相關，且在5%的置信水平上顯著。board=1的樣本中相關系數大于board=0的樣本，由此驗證假設3。

為了考察公司外審機構性質對CFO會計師事務所經歷與上市公司財務舞弊兩者關系的影響，我們首先按照公司的外審機構是否為十大，將研究樣本分為兩組（top10取1和top10取0），然后分別用兩組樣本對模型（1）進行回歸。結果顯示，公司的外審機構為十大時，fraud和exp的相關系數為0.006，為負相關，不顯著;公司的外審機構為非十大時，fraud和exp的相關系數為0.014，為負相關，且在5%的置信水平上顯著，由此驗證假設4。

五、研究結論

本文以2007-2018年存在財務舞弊行為的我國A股上市公司為研究樣本，通過手工方法來收集CFO的簡歷數據，考察了CFO的會計師事務所經歷對公司財務舞弊的影響，結果表明，CFO的會計師事務所經歷會抑制公司財務舞弊行為，相比CFO沒有會計師事務所經歷的公司，聘請CFO具有會計師事務所經歷的公司，其財務報表舞弊行為發生的概率更低，有利于提高公司的財務報告質量。分析結果表明，具有更高級別事務所經歷的 CFO，會計和審計的專業知識更豐富，專業能力更強，職業道德素質更高，更能有效抑制公司發生財務舞弊;在CFO 進入董事會，使得CFO 有更強的責任心去為維護股東利益，加強了管理層的有效監督，所以在CFO由董事會成員兼任的公司中，其財務報表舞弊行為發生的概率更低;外在部審計公司為非十大會計師事務所的公司中，具有會計師事務所經歷的CFO更能有效地發揮對企業的內部監督作用，其財務報表舞弊行為發生的概率更低。

本文的研究結論豐富了公司財務舞弊的研究，為高管背景特征影響的經濟后果提供增量經驗證據，為利益相關者依據公司財務報表進行相關決策時，提供一個新的鑒別視角;另外，本文豐富了CFO會計師事務所經歷對企業財務舞弊的影響研究，有助于幫助上市公司完善高管團隊，建立有效的監督機制，引導公司充分發揮CFO會計師事務所經歷的積極作用，完善公司治理、降低代理成本和提升公司業績。

參考文獻：

[1]李若山，金彧昉，祁新娥.對當前我國企業舞弊問題的實證調查[J].審計研究，2002（02）：17-22.

[2]洪葒，胡華夏，郭春飛.基于GONE理論的上市公司財務報告舞弊識別研究[J].會計研究，2012（08）：84-90+97.

[3]李曉翠.高管團隊特征與上市公司財務舞弊相關性研究[J].財會通訊，2016（21）：69-72.

[4]Hambrick DC & PA Mason. Upper Echelons： Organization as a Reflection of Its Managers[J].Academy Management Review，1984（2）：193-206.

[5]Ge，W.，Matsumoto，D.，Zhang，J.L. Do CFOs Have Style？ An Empirical Investigation of the Effect of Individual CFOs on Accounting Practices[J]. Contemporary Accounting Research， 2011，28（4）：1141-1179.

[6]Fraser，S.and Greene， F. The effect of ecperience on entrepreneurial optimism and uncertainty， Economica，2006，73：169-192.

[7]孫光國，郭睿.CFO內部董事有助于董事會履行監督職能嗎[J].會計研究，2015（11）：27-33.

[8]方紅星.內部控制 審計與組織效率[J].會計研究，2002（07）：41-44.

作者簡介：

朱蕊（1993.12-? ），女，山西太原，碩士在讀，研究方向：管理會計與績效評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