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追隨者”到“引領者”
——小米產業鏈創新驅動下的外貿升級

吳風清（東南大學）

■ 全球化和技術變革背景下的產業競爭格局

產業組織在全球范圍內進行擴張活動，產業結構在全球范圍內演變升級，各國產業相互依存、相互滲透，一國產業政策和產業轉型往往受全球產業發展的影響。全球產業日益成為一種密不可分的全球產業網，從生產國際化到生產一體化乃至全球產業調整，產業全球化發展已成為不可逆轉的歷史趨勢。在這一框架下，中國制造業逐步走出自我發展的道路，步入世界生產體系。

縱觀產業全球化發展過程，“雁型”發展格局已基本形成。經過多年的快速發展，中國制造業雖然在世界制造業中所占比重不斷攀升，但是在產業全球化分工體系中仍處在被動和從屬地位。雖然西方國家在最近幾十年的時間里一直在進行產業轉移，將能耗大、污染大、利潤率低的勞動密集型產業向中國、東南亞諸國轉移。然而，發達國家把發展先進的制造技術作為現代化制造業的骨架和核心，始終領導著世界制造業最先進的方向發展，在產業國際化發展過程中仍然占據著主導地位。

跨國公司通過全球化運作模式主要是將發展中國家的制造業納入其生產體系從而形成國際生產一體化的格局。安達信投資咨詢公司對全球300多名跨國公司經理人員和國際專家的調查顯示，有越來越多的公司建立起全球化生產和銷售網絡，“完全全球化”或“高度國際協調”的跨國公司比例從1990年的35%上升至1996年的56%并在2001年再升至78%，而“幾乎不存在國際協調的”比例則從1990的67%降至1996年的22%，這些數據表明全球化運作已構成當今最富競爭力的跨國公司的主導型運作模式。中國企業在積極參與全球化的過程中也逐漸形成“追隨者”和“引領者”模式。

■ 中國企業融入全球化產業鏈的路徑選擇

（一）傳統的“追隨者”模式

“追隨者”模式是指企業通常會以根據市場上已知的具有市場統治地位的企業為根據，積極參與到其價值鏈的一環中。中國企業在參與全球產業鏈早期主要采用“追隨者”模式，這類企業主要具有以下特征，一是主要依靠當地廉價勞動力的資源稟賦優勢；二是技術溢出的吸收能力較弱；三是利潤率低并且自主創新能力較弱，甚至一旦隨著當地勞動力價格的上升，企業的競爭優勢也是逐漸消失。這類企業最為代表的是全球最大的代工廠商——富士康。1988年，富士康率先在中國設立工廠。借力中國的改革開放，富士康目前已經成為專業生產3C產品及半導體設備的全球第一大代工廠商，其擁有120余萬員工及全球頂尖IT客戶群。2011年，其出口額占中國大陸出口額總量為5.8%，連續9年雄踞大陸出口200強榜首。2011年，富士康躍居《財富》全球企業500強第60位。隨著蘋果開啟的智能手機時代，富士康憑借自身優勢成為蘋果在全球最大的代工廠，蘋果的每一代iphone后面都打印著一句“Assembled in China”，這足可見富士康在蘋果產業鏈中的重要性，但是富士康這樣的戰略選擇卻有著極大的弊端，其一，技術含量低，很容易被替代，富士康離不開蘋果，蘋果目前對鴻海的營收貢獻大致占了一半。蘋果打個噴嚏，富士康就要感冒。蘋果的訂單減少或者壓低價格，富士康的打擊最大，因為與蘋果建立供應合作關系的18家代工廠之中，富士康占了7家。富士康占據著iPhone產量的70%以上。隨著中國人力成本的上升，蘋果多年來也在一直致力于不斷削弱富士康的影響力與權力。比如根據供應鏈的消息，近年來蘋果重新分配iPhone的訂單比例，已將一部分代工任務交給了和碩，甚至，2020年蘋果公司在第二季度計劃發布的廉價版新款iPhone機型iPhone9目前已進入到量產階段，但是蘋果卻選擇了另外一家代工廠商（比亞迪）來負責生產iPhone9。其二，受上游經濟形勢的影響較大。在2014年全球整體手機市場將從增量市場進入存量市場，整體智能手機市場疲軟，增長乏力。收到上游的影響，2014年12月12日，富士康宣布，由于訂單不足，公司將于12月24日關閉公司在印度欽奈的工廠。該工廠的1700多名員工有可能面臨失業。

由此可見，“追隨者”模式是中國參與全球化產業鏈特定時期的產物，因為存在的諸多弊端，難以承擔推動中國制造業整體水平提高的重任，更加無法促進中國外貿的高質量發展，最終被發達國家的高端產業鏈“俘獲”。

（二）新興的“引領者”模式

新興的“引領者”模式是指有一個或者幾個企業占據市場的主要地位，他們通過自主創新在供應鏈、生態鏈方面帶動同行業的其他企業共同發展最終實現整個行業的整體進步。這類企業主要有以下的特征；一是主要依靠主要依靠技術和資本等資源稟賦優勢；二是處于價值鏈的中上游，對整體產業鏈具有掌控作用；三是這類企業主要是由自主創新驅動。小米通過發揮自身的自主創新優勢推動整個行業內的生態鏈、供應鏈的發展，從而最終實現外貿的高質量發展。

1.小米助力旗下生態鏈企業發展壯大，提升品牌的創新和研發實力

小米擁有全球頂尖的元器件供應商。小米全球50家核心供應商中，除去高通、安森美、德州儀器、恩智浦、瑞薩電子、三星電子、QORVO以及思佳訊等國外廠商，小米也與國內供應鏈開展了廣泛的合作，例如，小米MIX Alpha 5G環繞屏采用屏下指紋技術就是來源于匯頂科技；歐菲科技也在為小米提供屏下指紋識別模組及3Dsensing模組；京東方為小米的主力機型提供屏幕部件；舜宇光學也是小米攝像頭的主要供應商。

匯頂科技是一家基于芯片設計和軟件開發的整體應用解決方案提供商，目前主要面向智能終端、物聯網及汽車電子領域提供領先的半導體軟硬件解決方案。產品和解決方案已經廣泛應用于華為、OPPO、vivo、小米、一加、Google、Amazon、Samsung、Nokia、Dell、HP、LG、ASUS等國際國內知名品牌，服務全球數億人群，是安卓陣營應用最廣的生物識別解決方案提供商。CINNO Research屏下指紋市場月度報告數據顯示，2019年全球屏下指紋手機出貨量約為2億臺，同比增長614%。除了三星和蘋果外，其他品牌的OLED手機屏下指紋已經成為了標配，滲透率已經超過90%。其中匯頂科技推出的光學指紋方案為國內智能手機廠商所廣泛采用，2019年累計出貨量達到了1.1億片，市場份額占比為57%，現在的屏下指紋技術主要分為光學和超聲波兩個分類，根據市場數據顯示，光學屏下指紋占據整體出貨量的75%，小米最新的旗艦手機的屏下指紋技術也是采用的匯頂的解決方案，匯頂科技憑借透鏡方案的光學指紋以低成本優勢領先業界其他對手，也推動了整個OLED屏下指紋滲透率在2019年實現快速增長。隨著5G技術的成熟和實現商用，5G芯片功耗較大、無限天線數量較多，對機身空間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因此超薄屏下指紋技術方案的需求也逐漸被提上日程。2019年匯頂科技推出了第三代光學方案采用了微透鏡可以大大降低模組厚度，有理由相信在各大智能手機廠商陸續推出5G的同時，匯頂科技的屏下指紋技術也能大放異彩。通過這樣一個例子，我們可以看出小米與其供應鏈企業相互合作，構建開放、協同、高效的共性技術研發平臺，強化制造業創新對貿易的支撐作用。目前匯頂科技研發支出占據營收的22.5%，在全球擁有超多1700名雇員，專利總數超過4300件，在印度、歐洲、美國設立有研發中心和技術支持中心，有力推動了推動互聯網、物聯網、大數據、人工智能、區塊鏈與貿易有機融合，加強原始創新、集成創新。這意味著充分利用多雙邊合作機制，加強技術交流與合作，積極融入全球創新網絡，從而推動外貿高質量發展。

2.小米對行業產生沙丁魚效應，激發國內互聯網公司的活力

小米的生態鏈產品在家居電器行業具有其他廠商所不能比擬的優勢。（1）小米擁有較為成熟的自營渠道和龐大的粉絲流量，使得小米能夠享受較低的分銷費用和較高的渠道效率；（2）小米通過統一和大量的采購使得能夠和供應鏈達成良好的合作，創造較大的利潤空間。生態鏈企業大多為創業型企業，企業文化大多注重產品的創新和研發，想比較其他積累不深的企業而言能獲得一定的性能優勢；（3）小米憑借其在智能手機領域取得的成功，獲得了手機這一智能家居的核心入口，小米可以實現精準營銷來變現流量，而這就是其他互聯網廠商所不具備的優勢。

早在小米的創業之初，2012年，國內的智能手機的格局還是以“中華酷聯”（中興、華為、酷派、聯想）為主，這四家基本上都是以和運營商的合約機起家，利潤主要來自于低端機和政府補貼，華為雖然早期意識到了自主研發的重要性，但是由于綁定海思芯片，導致前期品控和進度不能滿足預期。同時國外品牌三星、蘋果占據中國智能手機市場份額前三的位置，主打高端機型的這兩家企業因為其高昂的價格使得智能手機難以被中國普通消費者接受。就在這樣的市場環境中，小米憑借其旗艦的配置、時尚的造型、親民的價格迅速在中國市場上獲得廣泛的關注，一時風頭無二；小米同時為當時處于起步初期的國產品牌展示出了一條極具希望的道路，國產廠商也迅速效仿小米的成功經驗，時任華為消費者業務CEO將華為的公司戰略分為兩部分，華為主打高端旗艦，注重品質和設計；榮耀主攻低端市場，注重性價比，事實證明，華為這一戰略取得了巨大成功，2019年第二季度華為占據了全球智能手機市場的17%，排名世界第二；除此之外，主要OPPO和VIVO也在小米的影響下走出了一條屬于自身發展的正確道路，依靠早年做音樂手機積累起來的年輕消費群體和大量的線下門店，主打時尚、潮流和線下銷售贏得了消費者的歡迎。由此可見，正是小米的橫空出世給了當時死氣沉沉的國內智能手機市場注入了強勁的動力，給當時還是苦苦思索前途方向的眾多國產品牌以曙光，現在還存在這樣一種說法，沒有小米，中國人就用不起智能手機，小米對于中國智能手機格局的影響可見一斑。

不僅在智能手機領域，小米每出現在一個新的領域，“價格屠夫”就會深刻地改變所在行業的生態環境，例如：荷蘭在2005年就開發出了電動平衡車，不過造價卻非常昂貴，售價高達8萬沒有，因此市場非常狹小，后來美國的一家公司接受了相關專利，售價降到了2萬美元，依舊十分昂貴，直到九號機器人的全資子公司納恩博在2015年收購全球第一個平衡車品牌Segway(賽格威)后并加入小米生態鏈之后，獲得了諸如品牌、供應鏈以及營銷資源的支持，物料成本大幅下降，電池成本下降30%，金屬件、塑料組件、電機等也下降了20%，最終帶動終端價格降幅30%，與2015年聯合小米推出了9號平衡車，最低售價最低僅售1999元，在當時國內平衡車品牌還未興起的2015年獲得了巨大的成功，2017年10月，九號機器人完成1億美金C輪融資后，估值超15億美金，正式躋身“獨角獸”行列。根據其招股說明書2018年底，智能電動平衡車、智能電動滑板車等核心產品銷售區域覆蓋全球100多個國家和地區，靠小米一年營業收入達到24億美元，成為了現在世界上最大的平衡車制造商，小米平衡車的橫空出世憑借極高的性價比優勢，對世界其他價格昂貴的平衡車制造商來說造成了巨大的沖擊，迫使其他廠商實行降價或者退出市場，由此也可以看出小米的沙丁魚效應有力地帶動了行業的競爭，也促進了整個行業的發展。

小米作為一家致力于打造互聯網移動生活生態鏈的企業來說，催生和扶持了一大批具有自主創新的生態鏈企業，小米與這些企業相輔相成，小米成就了這些生態鏈企業，而這些企業反過來反哺小米，形成良性循環，樹立了品牌形象提升了企業整體的研發、創新實力，共同夯實了行業基礎，促進了行業的發展；小米的成功具有經濟外部性，一大批優質的國內智能硬件配件企業成長了起來，例如：為小米提供屏幕的京東方和處于世界領先地位的屏下指紋方案解決商—匯頂科技。這些優質供應商與小米一道，最終帶動了全產業鏈的升級換代；小米作為一家不走尋常路的企業，從誕生之初就憑借時尚前衛的造型、獨特的營銷方式和物美價廉的特性贏得了消費者的青睞，不僅如此，小米每進軍一個行業就會對一個行業產生顛覆性影響，比如：移動電源、電動平衡車、智能音響等，迫使原本處于舒適區的老牌企業面對新的競爭環境產生危機感并被動作出戰略調整，起到了沙丁魚效應，最終激發整個行業的活力。有理由相信，小米在未來更廣闊的市場競爭中定能大有作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