健身氣功五禽戲治療膝關節骨性關節炎研究進展 *

吳金倉 張宵元 閻思丞 葉陽

(1.亳州市中醫院，安徽 亳州 236800；2.永城市人民醫院，河南 永城 476600；3.北京大學第三醫院，北京 100191)

膝關節骨性關節炎(knee osteoarthritis，KOA)是一種多發于中老年人的退行性骨關節病，病理上以關節軟骨破壞和骨質增生為主要特征，臨床可表現為膝關節疼痛、腫脹變形、活動受限等癥狀[1-2]。據2018年的流行病學研究顯示，我國KOA的發病率為18%，女性高于男性[3]。目前，針對KOA的康復治療手段有很多，但是尚沒有令人十分滿意的方法[4]。健身氣功五禽戲作為我國傳統的健身項目，已被證實可有助于多種骨科疾病的康復治療，比如骨質疏松、頸椎病、腰椎病等[5]。五禽戲能否在KOA的治療中發揮積極作用目前尚不確定，本文對健身氣功五禽戲在KOA治療中的應用研究進展進行綜述。

1 KOA的治療現狀

1.1藥物治療 KOA的治療藥物主要分為口服藥物和關節腔內注射藥物兩種[6]?？诜幬镏饕ǚ晴摅w抗炎藥和軟骨保護劑，前者可有效改善臨床癥狀，但容易發生不良反應，后者作用緩和需要長期使用，一般僅作為輔助用藥[7]。關節腔內注射藥物主要包括玻璃酸鈉和糖皮質激素，該治療方法可直接作用于病變部位并緩解疼痛，但不宜連續多次使用，否則可能加重關節損傷[8]。

1.2非藥物治療 KOA的非藥物治療主要包括健康教育、運動療法、手術治療和傳統療法[9]。健康教育主要指對KOA患者進行正確的生活和運動指導，避免不良的生活和運動習慣損害膝關節，已作為KOA的基礎治療方案之一。運動療法主要通過規律的肌力訓練以增強下肢肌力和穩定性，進而改善膝關節功能，該方法仍需要進一步的臨床研究確認其安全性[10]。手術治療通常針對KOA的重癥患者，主要包括關節鏡手術、脛骨高位截骨術、關節置換術等，該方法可明顯提高患者生活質量，但是其缺點為花費高、風險大、并發癥多[8]。傳統療法主要包括針刺、艾灸、推拿等，這類方法費用低、不良反應少，但是缺乏高質量的研究證實其有效性[11]。

2 健身氣功五禽戲

五禽戲是我國傳統健身氣功的代表，為東漢時期的名醫華佗根據虎、鹿、熊、猿、鳥五種動物形態特點所創。該功法動作規范、簡便易學，國家體育總局在2004年將其列為在全國進行推廣的四種健身氣功之一。五禽戲以強身健體、防病益壽為目標，近年來其對于疾病的防治作用也逐漸得到關注。有研究發現其對于多種疾病都有改善作用，例如慢性阻塞性肺疾病[12]、代謝綜合征[13]、抑郁癥[14]等。并且，多項研究顯示五禽戲對于骨科系統疾病有良好的療效。毛國慶通過觀察五禽戲聯合鈣劑治療原發性骨質疏松癥的臨床療效，發現五禽戲可明顯改善患者骨代謝生化指標，提高骨密度并改善疼痛及肢體活動狀況[15]。呂強研究五禽戲對第五腰椎橫突肥大綜合征的治療效果，結果顯示五禽戲能有效緩解患者的腰部疼痛并改善腰部功能[16]。周健探究五禽戲對頸椎病患者疼痛與功能障礙的干預療效，發現五禽戲能夠緩解頸痛并改善頸椎功能障礙，且作用優于牽引療法[17]。綜上，近年來對于五禽戲的研究主要集中于呼吸、內分泌、骨科和精神疾病等領域，其中尤以骨科為重點。

3 五禽戲干預KOA的臨床研究

從2000年至今，共有五項臨床研究探究了五禽戲在KOA治療中的作用。田炳午將40名中老年女性KOA患者隨機分為五禽戲組和對照組，開展了為期6個月的臨床試驗。研究發現五禽戲可顯著提高KOA患者膝關節的本體感覺，改善其平衡能力，進而降低跌倒風險。并且五禽戲的這種作用可能與其能降低體重和體脂百分比、增加下肢力量和反應速度、提高無痛關節活動度有關[18]。涂平將40名女性KOA患者隨機分為五禽戲組和站樁組，比較這兩種運動形式對KOA患者的影響。結果顯示16周的五禽戲和站樁練習均能明顯提高患者的股四頭肌肌力，改善患肢疼痛、僵直、功能受限等癥狀，并且五禽戲對患者膝關節肌力、疼痛和功能的改善程度均優于站樁[19]。殷獻錦將118名女性KOA患者平均分為五禽戲組和對照組，觀察連續3個月五禽戲練習對患者本體感覺和平衡功能的影響。發現五禽戲能顯著改善患者膝關節疼痛、腫脹等癥狀，并且還能改善膝關節的平衡能力、降低跌倒風險[20]。王丹將40名KOA患者分為五禽戲組、力量訓練組和對照組，對比觀察為期12周的五禽戲和力量訓練對患者的綜合康復效果。其研究顯示五禽戲和力量訓練均能顯著減輕患者膝關節的疼痛，提高平衡和運動能力，改善異常步態，且二者作用相當。五禽戲的這種作用可能與它能提高患者下肢肌力、改善本體感覺以及增加股外側肌/股內側肌協同收縮、減少腓腸肌和脛骨前肌協同收縮有關[21]。湯麗珠將90名KOA患者隨機分為3組，分別為推拿配合等速運動訓練配合五禽戲組、推拿配合等速運動訓練組、推拿配合五禽戲組，試驗周期為20天。研究發現推拿配合等速運動訓練配合五禽戲不僅可以減輕患者膝關節疼痛，還能改善膝關節肌力和穩定性，三種鍛煉方法配合在一起效果最佳[22]。綜上，五禽戲緩解KOA患者膝關節疼痛、肌力和平衡能力的作用已得到初步確認。

4 五禽戲改善KOA的可能機制

4.1增強下肢肌力 在KOA的進展過程中，下肢肌力尤其是股四頭肌肌力的下降會導致膝關節的穩定性下降，進而加重患者的臨床癥狀[23]。而下肢的力量鍛煉可通過增強股四頭肌肌力而增強膝關節的穩定性，進而延緩KOA的進展[24]。五禽戲中有很多動作均能提高練習者的下肢肌力，例如鹿戲中的馬步下屈伸膝動作、虎戲中的膝關節半蹲負重動作、鳥戲中的單腳支撐屈伸膝動作等。謝萌運用肌電測試系統發現長期練習五禽戲能增強股四頭肌的肌力，進而提高膝關節的穩定性[25]。

4.2改善膝關節本體感覺 膝關節本體感覺對于控制關節、校正姿勢和維持平衡具有重要意義[26-27]。KOA患者通常伴隨著膝關節本體感覺能力的減退，使得膝關節運動控制能力降低，進而導致患者出現異常步態[28]。五禽戲中的很多技術動作例如鹿戲中的鹿奔、猿戲中的猿提和鳥戲中的鳥飛和鳥伸等，均能夠通過轉移重心、屈伸關節等改變關節的負重，改變感覺的輸入，進而改善膝關節的本體感覺能力。田炳午和王丹的研究均表明五禽戲能有效提高KOA患者的膝關節本體感覺，改善患者的異常步態[18,21]。

4.3改善下肢平衡能力 KOA患者的下肢平衡能力較正常人降低，因而發生跌倒的風險也更高[29-30]。五禽戲在練習過程中有很多鍛煉平衡能力的動作，比如半蹲位的重心轉移、單腳支撐站立、雙腳并攏后提踵站立等。曹彥俊發現五禽戲鍛煉可提高老年人的動態平衡能力，此作用可能是通過改善前庭系統和感覺系統的靈敏性實現的[31]。田炳午和王富鴻的研究均顯示五禽戲鍛煉能夠有效提高中老年女性患者膝關節的動靜態平衡能力，降低其跌倒風險[18,32]。

4.4減輕炎癥反應 炎癥反應在KOA的病理機制中發揮著關鍵作用，炎癥反應中關節滑膜細胞及軟骨細胞會分泌促炎性細胞因子，通過多種途徑誘發關節軟骨損傷并導致關節疼痛[33-34]。而有研究表明，五禽戲可調節人體的多種免疫細胞數量，如T淋巴細胞和NK細胞[35]。因此筆者推測五禽戲鍛煉可能通過調節免疫細胞功能減輕炎癥反應，進而緩解軟骨損傷和關節疼痛。此外，雌激素可抑制滑膜細胞產生炎癥介質，進而對軟骨起到保護作用，這也可能是KOA好發于絕經后女性的原因之一[36]。有研究發現五禽戲能增加中老年女性的雌激素水平[37]，因此五禽戲也可能通過雌激素的途徑抑制炎癥反應進而改善KOA癥狀。

5 結語

KOA的治療目的是減輕疼痛、矯正畸形、提高關節功能和生活質量。最新的專家共識推薦KOA的治療應堅持基礎治療結合藥物治療的原則，必要時手術治療[38]?；A治療除了健康教育、運動和生活指導，還包括科學合理的關節肌肉鍛煉。以太極拳、八段錦和五禽戲等為代表的中國傳統健身氣功由于其安全簡單等優點被推薦作為KOA患者關節肌肉鍛煉的方法之一[38]。目前已有的研究初步表明長期五禽戲鍛煉具有減輕KOA患者的關節疼痛和改善關節功能的作用。另有研究顯示五禽戲還能改善中老年人的常見基礎疾病，例如糖尿病[39]、高脂血癥[40]、高血壓[41]和失眠[42]等，可見五禽戲不僅對KOA患者的膝關節有改善作用，而且可能兼具其他有益作用。

目前該領域研究存在以下主要問題。首先，缺少高質量的大樣本多中心隨機臨床試驗證實五禽戲對KOA的改善作用，已有的臨床研究質量偏低，在樣本量、對照組設置、隨機化等方面存在不足；其次，五禽戲改善KOA的作用機制不完全清楚，尤其缺乏分子機制的研究；另外，缺乏五禽戲對于KOA患者的安全性研究數據。綜上所述，將來需要有高質量的研究證實五禽戲對于KOA患者的有效性和安全性并明確其作用機制，以五禽戲為代表的傳統健身氣功有望在構建健康中國的進程中發揮一定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