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到山頭趙

馬素欽

山頭趙是郟縣茨芭鎮的一個山村，位于郟縣西北部，東臨著名的道教圣地——中頂蓮花山，北依石嶥山、仙女山、獅子山，魯醫河貫穿村莊南北，村前有馬山水庫，這里群山環抱，山清水秀，風景宜人。

正月十七上午，我們在茨芭鎮文化站站長李世旭的陪同下，踏上了前往山頭趙村的路。

汽車在平坦的水泥路上疾馳，兩邊都是新栽的綠化樹，初春的太陽照耀著被第一場春雨剛剛滋潤過的濕漉漉的大地。微風拂過，微微的涼意讓人神清氣爽。遠處的山頭趙村在陽光下顯得格外寧靜。

這是我第二次來山頭趙村。第一次是正月十四的晚上。從大年初一開始，有關山頭趙村打鐵花的圖片和視頻就開啟了霸屏模式。實在禁不住誘惑，我便呼朋引伴，去山頭趙看打鐵花。

那天由于路上堵車，我們下午六時從縣城出發，一直到晚上將近七點半才到，到那時，打鐵花即將結束，我們錯過了打鐵花最為壯觀的場面，只看到了打鐵花絢麗的小尾巴。1400°c高溫的鐵水，在幾個民間藝人的配合下，迅速拋起，瞬間打開?；饦溷y花，金蛇狂舞，似一棵巨大的火樹在夜空中突然綻放，天地頓時被照亮，那場面強烈地震撼了我，讓我從心底為之驚嘆！

那天晚上，山頭趙村如海的人群，震破蒼穹的銅器，扮相俏麗的秧歌，活潑剛勁的舞龍舞獅，把年味烘托到了極致。古民居、古樹、廟宇、宗祠，在燈光和人海中顯得朦朧而又神秘，讓我至今回味無窮。

我們的汽車駛過剛剛修復過的寨門樓，穩穩地停在戲樓前寬敞的廣場里。仿古的戲樓斗拱飛檐，琉璃彩繪，不同凡響，寨門樓上彩旗迎風飄揚。

前來迎接我們的是一個沉穩干練的中年男子。他叫趙萬選，是山頭趙村的黨支部書記。他告訴我們：“山頭趙村北靠石嶥山，東臨魯醫河，是一個依山傍水、擁有600多年歷史的美麗山村?！睋w氏家譜記載，趙氏先祖是在明朝初年從陜西省三原縣搬遷而來。在明清時期，這里曾是遠近聞名的商貿集聚地。村中寨高濠深，人口逾千，有屠行、酒館、藥鋪、染布行、彈花機坊、石工雕刻鋪等商號幾十家，車馬相連，生意興隆?？箲鹌陂g該村還曾一度是郟縣抗日政府的駐地。

村里在過去也出過不少人物。有當過國民黨軍師長和四縣保安司令的趙忠，有地質學家趙明德，有受過縣長贈匾表彰的趙世茂之母，有送過慈禧太后的鄉宦趙璽等。山頭趙村在2013年7月被河南省政府命名為河南省第六批歷史文化名村;2014年4月被公布為河南省級傳統村落;11月份被國家七部委公布為第三批中國傳統村落;2018年又被住建部和文化部命名為中國歷史文化名村。

村支書很忙，陪我們說話的過程中，電話一個接一個，不停有人到他身邊匯報工作、咨詢問題。他笑著說：“村子還有很多地方需要修復，工作很多，每天不出村子，在微信上的運動步數也從來都不低于兩萬步?！?/p>

我們不好意思再打擾，就提出自己去村里隨便轉轉。正好有人找他，他就朝我們抱歉地笑笑，說了聲“對不住了”，就匆匆地走了。

山頭趙村的人文景觀很多，隨處可以見到新中國成立前的傳統建筑，最有代表性的建筑有趙氏祠堂、關帝廟、老君殿，還有趙氏家族宅院等。這些古老的建筑，規模不同，形式各異，結構嚴謹，體現了中國古老、獨特的建筑風格。

漫步在干凈的古街上，似乎穿越了千年。街道兩旁一座座低矮的老屋有的已經有了些許裂紋，它們就像是一個個端坐著的睿智老人，慈祥地望著來往的游客。民居屋檐下喜慶的燈籠、大門兩側手寫的對聯，在春風里述說著剛剛過去的熱鬧;屋檐下金黃的玉米、火紅的辣椒、潔白的大蒜，輕唱著豐收的喜歌;墻壁上還有當年解放軍留下的紅色標語：“民團兄弟不要丟了父母妻子替財主賣命”“農民武裝起來，反對蔣介石的剝削”，讓人仿佛回到了那個熱血沸騰的年代。

一面面迎風招展的彩色旗子是這個古老村落最具特色的路標。隔著村民的大門可以看到刨食的雞、酣睡的豬、悠然散步的鴨子、側身反芻的紅?！值郎想S處可見幾摟粗的槐樹、皂莢樹，它們默默在這里站了幾百年，是這個村子最古老的居民。我看見那些被春雨洗過的枝頭上已然悄悄鼓起了小包，那是正在積蓄力量準備隨時吐綠的葉子，它們是村莊的“綠色守護神”。

一個寫著“老井古街”四個黃色大字的旗幟下，我們看見了一口古井。古井上轆轤和井繩還在，井口卻被封著。一個正在打掃衛生的老者告訴我們：“村里以前只有兩眼這樣的水井，村民們常常天不亮就要到這里排隊挑水，水井前的路面從早到晚從來都沒有干過。如今，政府投資為村里打了三眼300米的深水井，家家戶戶都接通了自來水，用上了安全的飲用水，再也不用大半夜起床排隊挑水了?！?/p>

老者已經70多歲了，是村里的保潔員，每月能掙800元錢。他說：“去年，縣里的豐收節在村里舉行，年前中央電視臺還來村里錄過節目，早幾天還有省電視臺來直播打鐵花，村里旅游搞起來了，我常年在外打工的孩子今年也回來了，在村里搞建設……”說話間，抑制不住的幸福笑容浮現在他那飽經風霜的臉上。

聽老人說，山頭趙村北的石嶥山現在正在開發中，準備建成一個階梯式的山頂公園，山上還有很多名貴藥材……將來一定會吸引更多的游客來村里觀光旅游。

日近中午，我們踏上了歸途，回頭看那被拋在后面的寨樓、戲臺、石嶥山，忽然想到了蘇軾《定風波》里的詞句“料峭春風吹酒醒，微冷，山頭斜照卻相迎?！蔽蚁?，葬在山頭趙村南4公里處“三蘇”墳里的蘇軾，當年是否也在春天里穿著草鞋，拄著竹杖，登上石嶥山，看到了山頭斜照的美麗景色，才心生感慨寫下了這首詞？

年輕力壯的在為美好的明天奮斗著，略微上了年紀的在為村容村貌努力著，白發須眉的老人在和煦的陽光下頤養天年，孩子們在不遠處的學校里努力讀書……展望未來，我相信，山頭趙的明天一定會更美好，這個有著豐富歷史文化的古村落正在迎來它的又一個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