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互聯網時代粉絲社群網絡構造樣態分析

2021-09-10 07:22王家泠
新聞研究導刊 2021年12期
關鍵詞:樣態互聯網

摘要:互聯網時代,信息技術快速發展,人們在網絡上獲取信息、溝通互動的方式日趨多元。隨著網絡群體的日漸擴大,線上粉絲社群逐漸朝著組織化、規律化的方向發展。本文依據對線上粉絲社群的實際觀察,總結出互聯網時代線上粉絲社群網絡構造的基本樣態,旨在為相關研究人員提供參考,鞏固粉絲社群研究的理論基礎。

關鍵詞:互聯網;粉絲社群;粉絲文化;網絡構造;樣態

中圖分類號:G206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674-8883(2021)12-0047-03

一、引言

近年來,隨著我國經濟社會發展水平的逐步提升,適應互聯網時代網絡平臺高速發展的線上粉絲社群也如雨后春筍般應運而生。這不僅極大地改變了粉絲群體的特性,也提升了粉絲文化的復雜性。特別粉絲“出圈”事件的頻繁發生,充分展現了新一代粉絲群體的強大行動力與動能[1],而這股行動力與動能,和粉絲社群的網絡構造與組織樣態有著密切關聯?,F有的研究成果對粉絲在社群中的行為動因、互動方式、作用機制等已有了較全面的認識[2],但對粉絲社群內部構造的相關研究則較為欠缺。鑒于此,本文通過對線上粉絲社群的具體考察,對此問題進行梳理。

二、互聯網時代的粉絲社群

對某一公眾人物或文本對象表現出超常的興趣、愛好和熱情,是粉絲群體(fandom)的主要特征。和傳統粉絲群體不同的是,網絡成了互聯網時代粉絲社群的“主戰場”,在網絡上進行群體活動的粉絲們不僅效率更高,而且取得信息的速度更快,與偶像的距離更近,熱情的爆發力也更為強大。當前,粉絲群體也從最開始的松散型訊息交換社區,向分工明確、紀律嚴明、行動力強的網絡粉絲社群轉化[3]。這些粉絲社群在信息技術的加持下,利用網絡的便利性,突破空間藩籬,培養跨地域性的粉絲的忠誠度與黏性,催生出更多組織化、規則化、程序化、紀律化的集體行動[4]。

三、互聯網時代粉絲社群網絡樣態考察

(一)粉絲社群成員的分布樣態

以線上網絡社群而言,小部分人在社群中比較活躍,大部分人處于相對沉默或不太活躍的狀態。通常情況下,正是這一小部分比較活躍的成員承擔了社群內大部分的工作,作出了較為突出的貢獻。例如,在明星貼吧等社區論壇里,研究者依據粉絲的參與情況將其分為發帖者和潛水者。潛水者指的是瀏覽網絡社區但鮮少發言的人,和整個貼吧的日均發帖量相比,潛水者的發帖量明顯小于平均值,這樣的粉絲就被統稱為網絡潛水者(lurkers)[5]。這種參與度的落差不僅在開放性的貼吧論壇中可見,在以互動交流為主的微信群或QQ群中也同樣有所體現[6],是網絡粉絲社群的普遍現象。

為考查線上粉絲社群的真實分布樣態,筆者對國內某“95后”偶像明星的兩個不同社交軟件上的粉絲群進行觀察。以該名明星在微信上的“***粉絲微信二群”以及QQ上的“***粉絲QQ群后援會”為觀察樣本,選取2021年3月上旬連續14天內,每天早上9點到下午2點、晚上8點到次日0點這兩個時間段的群內信息進行分析。結果發現,以206人的微信粉絲群來說,其中交流密切、能夠形成緊密聯系結構的成員數為66人;而在496人的QQ粉絲群中,交流密切的成員也僅有124名,其余人皆表現出活躍度不高、話題參與不夠積極的狀態。因此可以得出,這兩個線上粉絲社群基本符合社會網絡分析法(SNA)中的核心-邊緣(Core-Periphery)分布樣態[7]:群內總體的交互聯系度不高,存在大量不活躍的潛水成員。

(二)粉絲社群成員的組成樣態

和部分網絡社交媒體不同的是,在明星的微信群和QQ群中,成員的互動更加平衡,具有雙向、多元的特點。微博、抖音由發帖者或發頻者所主導,互動易偏于單向,而微信群與QQ群在大部分情況下呈現出一種眾說紛紜、百花齊放的狀態。但作為封閉性網絡社群,微信及QQ群中成員的核心組成樣態,仍然存在不均衡的現象。就該偶像的微信群而言,若根據粉絲入群的時間段進行劃分,則66名活躍度較高的核心成員中,有8名屬于中期入群成員,23名屬于早期入群成員,35名屬于晚期入群成員;再看QQ群,124名核心活躍成員中,中期成員為18名,早期成員為39名,其余67名都是晚期入群的新成員。除了核心成員之外的其余大部分群成員,則呈現出活躍度較低,相對邊緣的狀態。由此可見,粉絲社群中的核心粉絲主要分為兩類,分別是早期入群的“元老粉”以及晚期入群的“萌新粉”。這兩個群體的入群時間雖然存在極大的差異,但對群內活動及交流的參與意愿,都處于較強的階段。

再者,按照社會網絡分析法,密度(Density)與中心勢(Centralization)也是衡量網絡社群成員組成樣態的兩個重要指標[7]。密度體現的是群成員相互之間關聯的緊密程度,反映的是社群內部交流的積極性。若社群密度較高,說明群成員彼此之間的凝聚力較強;反之則表示群成員間的關聯度較低,內部結構較為松散。中心勢則是衡量網絡社群集中趨勢的指標,如果粉絲群的中心勢較低,說明群內較少有“大粉”對群聊進行組織和引導,群內交流較為隨意,或交流的核心話題不夠明確等。以上述維度觀察這兩個粉絲社群后會發現,在同一個粉絲社群中,不僅不同時間段所呈現的密度與中心勢指數有所不同,即使在同一時間段內,粉絲社群內部構造所形成的小群體也會呈現出不同的密度與中心勢表現,下文將針對這兩點進行分析。

(三)粉絲社群內部的結構樣態

為了解粉絲社群內部的構造情況,筆者首先將群內每名粉絲視作一個節點,再根據社群中粉絲的活躍程度和交流的關聯情況,描繪出群活躍畫像。結果發現,在粉絲的社群網絡內部存在多個凝聚子群。根據社會網絡分析法,凝聚子群[7]指網絡中關系特別緊密的行動者結合成的次級團體。在粉絲社群中,凝聚子群指的是圍繞某一特定話題進行小范圍聚攏的粉絲所構成的集體,或者部分粉絲因為某些特定的相似行為而產生相對于其他成員更為緊密的互動。筆者選取微信群內部分互動話題的觀察結果繪制成下表。

可以看到,除去潛水成員,粉絲社群會在對話過程中自動形成多個結構相對穩固的凝聚子群。凝聚子群的結構雖有重疊,但基本呈現出以“特定事件話題為核心”或“特定成員聚合”的特點。第一個凝聚子群因為包含有與群內其他成員互動較為頻繁而居于中心地位的核心粉絲,所以呈現出較高的密度與中心勢指數。其次,是一些僅僅和小部分粉絲有過交流,且在群內整體交流過程中處于邊緣地位的粉絲,這些粉絲之間也形成了一個較為松散的凝聚子群,在這個子群中密度與中心勢指數都偏低。除此之外,還存在數個密度與中心勢指數處于中等水平的凝聚子群,這些子群中個別粉絲的親密度不高,彼此之間也沒有形成強有力的聯結,但若將群內成員的交流互動指數相加,結果卻比上述兩個子群都高。這表明即使子群中個別粉絲彼此之間的聯結不夠緊密,但整體交流卻可以更為廣泛、充分,這種覆蓋面廣的互動能在一定程度上提升群內網絡結構的密度。

四、互聯網時代粉絲社群網絡構造分析

(一)分布樣態不均衡特點突出

首先,線上粉絲社群主要呈現出核心–邊緣的不均衡分布樣態。即使是人數較多的粉絲群,經常在群中發布信息、進行互動的成員也仍是少數??梢哉f,在大部分情況下,粉絲群內部的組織樣態并不如外界所猜想的那樣緊密,群中大部分成員在群聊中都處于觀望狀態,并不是非常熱衷于參加所謂的交流活動。此外,很多粉絲加入粉絲群或后援會的主要目的也是及時獲取有關偶像的信息,對應援及其他日常交流并不是十分在意。也就是說,粉絲群內的多數粉絲和粉絲群并不是從屬關系,粉絲只是單純地將粉絲群視為一個獲取偶像信息的渠道而已。

(二)粉絲活躍樣態呈現不同趨向

按照進入社群時間的不同,粉絲的活躍樣態也呈現出兩極分化的情況。在粉絲社群中,最活躍的首推偶像的“元老粉”,這些粉絲從偶像出道或剛有名氣時就開始追隨偶像,對偶像有更全面的了解,加入粉絲社群之后,通常也會承擔起更多的社群內工作,包括偶像相關作品的宣傳、組織成員進行應援等。除了“元老粉”,粉絲群內的“萌新粉”通常也處于群內交流的中心位置。這些新粉追隨偶像的時間較短,對偶像的了解有限,加上普遍年齡較小,對追星行為的歸屬感有更強烈的需求,因此會在粉絲社群中表現得更加活躍。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這些新粉的熱情會逐漸衰退,在群內的活躍度會逐漸下降,和群內其他粉絲的交流也會逐漸減少,最終變成群內交流的邊緣成員,甚至會因為對偶像失去熱愛而“脫粉”,回歸沒有偶像的常規生活。另一方面,堅持下來成為“元老粉”的粉絲,他們的追星行為也未必是出于對偶像的追求,更多其實是對自身過去長期付出的努力、金錢等的懷舊與不舍。對他們來說,在社群內發布有關明星的信息、組織群內成員進行應援等,已逐漸成為生活的一部分。對偶像熱愛的感情在追星過程中逐漸消退,更多地轉化為對自我行為價值的認同,特別是在群中擔任職務或“意見領袖”的成員,社群內部虛擬角色帶給他們的歸屬感,也成為其繼續參與群活動的動力。

(三)凝聚子群構造分化明顯

粉絲社群由數個有著顯著密度與中心勢差異的凝聚子群所組成 。觀察可以發現,這些凝聚子群的產生,和群內成員的個人行為模式及偏好有所關聯。例如,上文提到的第一個子群,內部成員同屬經濟獨立的上班族,因消費模式更為相近,所以選擇“抱團”。也就是說,粉絲在網絡上所體現的行為,和他們在日常生活中的行為有一定程度的關聯。即使是以共同追星愛好聚攏起來的虛擬線上社群,其群內結構仍會存在某種與現實生活無法全然割裂的自然分化。因為群成員會自動趨向和自己行為模式相同、偏好相近的人進行交流,進而通過磨合,讓子群的結構更加穩定,所以在子群內部,行為模式相近的成員的互動會更為頻繁,“小圈子”內的交流也會更加充分。但即便如此,凝聚子群中的網絡交流強度也不及上一層級的網絡,這在一定程度上限制了子群中成員影響力的發揮。

(四)不同時間段交流樣態有別

對群內粉絲行為進行對比分析后發現,粉絲社群對應偶像活動的不同時間段,群內交流也會呈現出顯著差異。在偶像尚未發布新作的日子里,粉絲群內進行的交流大多是偶像的日程信息交換、美圖視頻共享等,有時還會穿插群內成員對自身情感或生活瑣事的分享,內容相對分散,但涵蓋面較廣,能夠滿足不同凝聚子群粉絲對信息的需求,群內交流呈現出網絡密度較高、中心勢較低的樣態;而一旦偶像發布了新曲或新劇,由于此時需要粉絲集中支持獲得最好的成績,群內的交流重點也就聚焦到了應援打榜的相關事務上,此時群內的中心勢較高,而網絡密度則較低。但應援期的持續時間較短,通常為幾天或一到兩周,隨著偶像作品熱度的消退,粉絲的應援熱情也會隨之消退,回歸日常的交流模式。

總結來說,在日常時期,粉絲群內的交流相對較隨意,去中心化的特點突出;而偶像發布新作后,由于粉絲應援通常是一種集體行為,有時間與成效的壓力,群內領頭的“大粉”對應援行動的組織會讓社群內的交流呈現出一定的中心化特點。在此期間,“大粉”在社群內的領導地位也會得到充分的體現,他們在群內發布偶像的相關信息、應援通道、偶像行程等,有組織的后援會社群甚至會進行細致的分工,如打投、反黑、搬運、制圖、寫文、剪輯等,讓粉絲在對偶像進行應援時,更加有針對性地采取相應的行動,覆蓋偶像應援的各個層面。此時期的交流能夠更好地體現出社群內部的凝聚力和執行力,使群內活躍度達到高峰,一些熱衷于應援而對日常交流沒有偏好的“事業粉”,也會在此期間暫時擺脫潛水者的身份,參與到應援活動中來。應援活動結束后,他們又會重新回歸潛水或半潛水的狀態。

五、結語

互聯網時代粉絲社群有四大特征。首先,粉絲成員在社群中的參與積極度不均衡,呈現出核心–邊緣的分布樣態。其次,社群內部粉絲依照入群時間,其行為表現也呈現出兩極分化的特點,核心粉絲主要由早期入群的“元老粉”以及晚期入群的“萌新粉”組成。再次,粉絲社群內部由多個次級結構的凝聚子群組成,不同子群的密度與中心勢存在差異。最后,對應偶像活動的不同時間段,群內交流樣態也會呈現出顯著差異。平時群內交流較為隨性,呈去中心化樣態,而一旦進入需要為偶像集中應援的打榜時期,群內交流則會偏向于中心化。以上是本文針對互聯網時代粉絲社群網絡構造所進行的樣態分析結果,希望能為相關研究人員提供參考,并為粉絲文化的研究助力。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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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王家泠(1977—),女,臺灣臺北人,博士,教授,研究方向:網絡社群、網絡文化、粉絲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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