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村口述歷史檔案建設路徑及注意事項

文/湖州師范學院 湖州學院 顧麗婭 韓佳琦

習近平總書記在黨的十九大報告中提出實施鄉村振興戰略，檔案作為人們生產生活的原始記錄，在鄉村振興戰略的實施過程中具有不可替代的作用，2017年11月，國家檔案局、農業部、民政部聯合擬定的《村級檔案管理辦法》正式公布。農村檔案工作逐漸得到重視，其中口述歷史檔案的作用及價值日益凸顯。

一、農村口述歷史檔案建設的價值體現

（一）填補農村檔案的歷史空白。近年來，我國一直強調加強對農村檔案工作的重視，但是現實情況是受到農村行政區劃管理差異、農村檔案工作人員專業性不足、農村檔案管理經費劃撥不足、檔案保管場所缺失或不足等因素影響，導致農村檔案基礎非常薄弱，檔案缺失、損毀現象十分嚴重。一些有關村政村務、生產建設、重大慶典、人口流動等檔案往往已找不到原始記錄或留證，特別是農村發展早期的檔案，由于歷史的原因往往難以尋找或沒有記錄，這不僅是農村歷史的缺失，對我國社會發展而言也是一大遺憾，而口述歷史檔案的出現，在一定程度上可以彌補該遺憾，填補農村檔案的空白。記憶作為個人對歷史和經驗的回顧，具有特定的呈現形式?？谑鰵v史檔案建設則是以親歷者、當事人、知情者或他們后代的講述和回憶來還原歷史真相，打破當代人“符號化”的僵化認識，再現本色、真實的歷史事件。農村本地人口作為過去歷史事件的見證者、參與者，其口述歷史檔案對于當前農村檔案建設具有重要的參考價值。通過口述歷史檔案，以人的記憶的形式回憶當年發生的歷史事件，來完善農村缺失的檔案，是填補農村檔案的歷史空白的重要途徑。

（二）豐富農村檔案的記錄形式。我國臺灣地區曾對全省收集地方文獻的相關單位進行訪談及問卷調查，結果顯示各機構對地方文獻的收藏以照片為主，其次分別是口述歷史、文物、方志、族譜及歌謠諺語。從調查中可以看出，農村檔案的記錄保存形式主要以紙質文件為主，但紙質檔案并不能滿足當前檔案收集的要求。例如對于方言與地方戲曲的收集，許多地域文化實際上依托方言為載體，例如東北方言中“皮兒片兒”指的是房間內臟、亂，不整潔。如果以純粹的紙質檔案為主，不僅很難記錄方言的內容，還可能會導致方言的語氣、音調出現錯誤，失去原始色彩。所以在檔案采集工作中，應該加入利用聲像形式進行的檔案采集，而恰好口述歷史檔案的成果多數以聲像為主。就其收集過程而言，具有采集速度快、信息采集還原度高的特點，能夠彌補紙質檔案的缺點，具有其他檔案形式不可替代的獨特價值。

（三）提升檔案建設群眾參與度。中國經濟的高速發展和快速的城市化進程使人的社會角色發生著改變。一方面，隨著城市化的推進，農村人口轉變為城鎮人口，在這個轉化過程中，這些人往往會因為身份轉變后的歸屬而迷茫，對于故土的鄉情也會越發濃烈；另一方面，隨著市場經濟的發展，農村發生著巨大的變化，繁榮、開放的背后還存在著村民精神家園的沖擊與破壞。此時記錄集體的過去和過往活動、凝聚著個人及鄉村記憶的檔案被寄予厚望，人們迫切需要還原鄉村記憶，建立豐富而獨特的精神家園。農村發展的問題在田間地頭、在百姓之中?？谑鰵v史能夠讓村民發聲，讓歷史講述者回歸親歷者，讓歷史從政府工作的文件與數據中回到田間地頭，回到百姓中。這樣的視角更接地氣，這樣的講述更與真實客觀的歷史接近。面對中國農村地區人口文盲率高、受教育程度低、未開發檔案的總量大、開發檔案時間緊急的現狀，口述歷史檔案能夠很好地解決該問題，讓村民通過口述的形式參與到社會記憶的構建當中。同時，可以填補農村檔案的缺失，更重要的是，能夠提升農村檔案建設的群眾參與度，讓百姓真正參與其中，在這個過程中認識檔案，了解檔案。

二、農村口述歷史檔案建設的實現路徑

（一）口述歷史檔案建設的主體選擇。目前國內在口述歷史檔案建設方面，主要有各地的社科院的專家學者、各地黨史研究室、獨立學者、媒體人這些主體。但是面對數量龐大、時間緊急的口述歷史檔案收集工作，這些建設主體的力量還遠不能滿足當前社會的需要。農村口述歷史檔案工作需要政府、高校、社會人士共同參與服務鄉村振興事業。

2017年由國家檔案局和民政部聯合頒布的《村級檔案管理辦法》第五條規定：“村級檔案工作在業務上接受鄉鎮人民政府、檔案行政管理部門、民政部門、農業部門和相關部門的監督和指導”。面對當前農村檔案管理、開發的落后現象，口述歷史檔案工作需要上級政府的指導，讓先進的知識、技術帶動農村口述歷史檔案的發展。在鄉村振興戰略的背景下，鄉村口述歷史檔案可以根據不同方向的選題，擴展不同的建設主體。例如高校在檔案開發、檔案管理等方面有著豐富的資源。各村可利用“校村合作”這一途徑，在為高校教學、科研提供場所與資源的同時，也能讓高校的科研力量幫扶鄉村振興工作。

（二）口述歷史檔案的建設內容選擇。2018年1月2日，《中共中央國務院關于實施鄉村振興戰略的意見》頒布，其中提出了要傳承發展提升農村優秀傳統文化，劃定鄉村建設的歷史文化保護線，保護好文物古跡、傳統村落、民族村寨、傳統建筑、農業遺跡、灌溉工程遺產。支持農村地區優秀戲曲曲藝、少數民族文化、民間文化等傳承發展。

根據農村實際需求結合國家鄉村振興戰略，對于農村檔案建設中口述歷史檔案分為以下幾個方面：1.對村落信息進行調查。調查梳理組織及個人現存的歷史文化信息資源，并且通過各級檔案館、政府部門進行匯總形成目錄清單，梳理、存放形成基礎材料。2.對村落的基礎信息進行補充建檔。對于村中有關自然變遷、人文要素變動的內容進行必要的口述記錄與一定的影像與文字記錄，形成規范的口述歷史檔案。并且對已形成或有破損的檔案進行加工、修復，形成數字檔案。3.建構“一村一檔”形式的村落檔案數據庫。對數字化加工形成的檔案信息以村級為單位進行整理、入庫。對于不同村落的特色文化加以區分、避免因缺失采集而造成的檔案缺失，也應該避免因采集方式單一而造成“千村一面”的現象。4.推進村級歷史文化場所與村級檔案規范化建設。要確保鄉村檔案資料安全合理，使鄉村檔案能夠長久保存，并且對有條件的村落開展“鄉村檔案文化館”等文化場所的建設。

（三）口述歷史檔案的建設效果預期?？谑鰵v史檔案作為見證了人類的歷史發展的資料，需要以不同的視角還原歷史、填補歷史。傳統的農村檔案大多是地方志等資料，這些資料幾乎都是當地的管理者、專業的工作者或名人撰寫，從自上而下的視角訴說過去所發生的歷史事件。但是這部分人往往不能體會基層民眾的所感所想。在面向農村進行口述歷史檔案采集時，希望從檔案的視角以點促面，在記錄農村文化的同時，提高廣大農村民眾的檔案意識。使鄉村文明建設達到新高度，讓鄉村治理體系進一步完善是鄉村振興戰略的任務之一?？谑鰵v史檔案在助力鄉村發展的同時，致力于完善鄉村的歷史、豐富鄉村的精神文化，在檔案收藏上完善農村檔案類型、填補農村檔案空白，通過精神文化軟實力促進鄉村振興。

三、農村口述歷史檔案建設的注意事項

（一）確?？谑鰵v史檔案的真實性。艾賓浩斯遺忘曲線認為遺忘是一定的，是所有人都不能避免的，同時遺忘的速度具有先快后慢的規律，并且在識記48小時以內，遺忘率會達到72%。因此依靠殘存記憶拼湊出的“史實”還缺乏可靠性。同樣，從歷史學的角度來講，人在面對鏡頭與采訪者時，會有表演的欲望，出于本能的選擇對自己有利的記憶片段，回避對自己不利的記憶。因此從遺忘和再回憶兩個角度看，口述歷史檔案的可靠性和真實性還有待考究。

在口述歷史檔案訪談中，“羅生門現象”尤為突出。首先，由于大多數受訪者對于事件本身缺乏全面的了解與感受，所以在問及歷史人物、歷史事件、歷史問題時，受訪者大多也僅從個人角度進行回答，尤其是在面對敏感問題時，往往各執己見。其次，受訪者往往畏害就利，從自我立場進行講述，難免遮蔽真實。所以，在口述歷史檔案建設過程中需要“口述歷史”與現有的檔案材料對比分析，透過現象看本質，除去主觀偽裝，逐漸發現真相。

（二）確?？谑鰵v史檔案的合理性。在鄉村振興戰略的背景下，鄉村文化的保護與發展越來越受到社會的重視。中國是農業大國，農村的變遷是中國發展的縮影，農村的變化不僅和每個村民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而且還體現著中國歷史發展進程。然而城市化的推進，使農村地區的歷史文化越來越受到漠視，特別是缺少檔案記錄的農村歷史，這種漠視、淡忘表現得更明顯，而這種淡忘給后人所帶來的精神文化缺失也逐漸顯現，所以口述歷史檔案在建設時要以現實為依據，建設出符合鄉村實際需求的農村口述檔案。例如在口述歷史檔案的內容選擇上，要加大對農村村民過往生活狀態的檔案和具有重大意義的歷史事件的收集。即那些影響了鄉村政治、經濟和文化發展以及村民正常生活的事件，如生產關系變革，歷次政治運動、生產運動、洪澇災害以及文化教育建設等。

（三）確?？谑鰵v史檔案的合法性。關注口述歷史檔案形成各方主體的隱私權與著作權的問題。在收集時，采訪者為了獲取更多的信息，往往會詢問許多有關受訪者本身的隱私。因此在著作發表前就要妥善地處理好受訪者的隱私權保護問題，決不能為了達到研究目的而不擇手段，要在開發信息資源的同時對人道主義的支持加以考慮。若未經受訪者同意，口述歷史檔案是否能公開；若受訪者不愿意提供或者公開透露更多的個人資料，檔案工作者該怎樣做，這些問題都是我們在實踐中需要思考的。所以在資料采集時，檔案工作者有必要將這些抉擇的內容向受訪者說明，以確保受訪者隱私權的保護。

口述歷史檔案的內容是由采訪者與受訪者的對話共同組成的。作為“口述作品”的生產者之一，受訪者與采訪者同樣享有著作權。因此在訪談前，采訪者或負責人需將訪談的意圖向受訪者告知，包括后期的使用、歸檔等。并對受訪者的問題坦誠解答，訪談者必須與被訪者簽署一份書面協議，明確著作權等權利的歸屬以及將來可能用作哪些方面等事宜。

四、結語

口述歷史檔案由于其自身的特點，在農村檔案建設過程中可以發揮獨特的價值與作用，在一定程度上填補了農村檔案的歷史空白，豐富了農村檔案的記錄形式，更加能夠提升農村檔案建設的群眾參與度，讓農民成為建設主體，提高其積極性，進一步推動農村的發展。同時在其建設過程中也要注意真實性、合理性、合法性等問題，讓口述歷史檔案能夠真正意義上推動農村檔案建設，實現鄉村振興的宏偉藍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