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的孩子 （外一章）

李毅深

我不清楚樹是天上的，還是大地的。無論哪個，對我而言，都是如此邈遠，無法觸及。

樹葉從天上飄下，我從這條道路開始起步。

我們，終究歸向何處？

兩片相似的樹葉應該是不能落入塵間的，如若沾染了塵埃，它們就會被塵土蒙蔽，被自己蒙蔽。

天空沒有了樹葉，沒有了云彩，但它仍是那樣高大，俯視著站立的我。

我又會在何處天空與跋涉途中看到這棵樹？

我不想述說它的過往和將來，我能給予的，是純粹的心靈。它們在春日蘇醒，世間所有的花，都期待著永遠不會出現的零落——芬芳，便是你永恒期待的回應。

我總在日暮的霞光里期待。

風是從發鬢上吹起的，稍一亂，便吹亂了悠悠簫笛。煙塵亂起，尋不到歸處，信手擷幾顆沙粒，護在眼眸深處。

人是雪的孩子，風是雪山上來的。風一來，雪便落下，世間便多一滴淚，清晨便多一瓣露。

——風，吹亂了森林，吹亂了云朵，吹亂了燈光，吹亂了我的琴絲。

這燈光，不知何處掩藏著羞怯，在眉彎里閃爍，在世界的朦朧里起舞，在眼波的長河里驚起波濤。

誰是風的孩子？

我路過人間，風便失了蹤跡，世間便多了一種迷途，多了一條蜿蜒的歸路。

鋪 墊

我已鋪墊好一條道——帶有泥土的芬芳。

若你是清晨而來，便會發覺幾只小雀，嘰嘰喳喳，好似完全不怕生人。

道路的兩旁，有水洼占據著，如果晚風歸來，便會搖動水洼的門鈴，吵得水面蕩漾得微瀾成圈。

或許是昨夜無晴，又或許是昨日無云，在人們還未醒時，降了這么一場雨。

你若浸浴在清晨的涼風里，雨是昨夜的夢，夢是今日的你，

我是見過陽光的。它在第一個人睜開眼的時候，便來過了。

那時，它踏過我的芬芳，帶走我的彷徨。

它留下的是它的足跡，泥是天上的云，云是長長的泥濘。

陽光，融化在云里。

鳥雀，便在泥土里尋找太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