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的鐘

劉旭東

在我祖父家的餐廳里立著一座巨大的落地鐘。在那間餐廳吃飯是四代人心心相印的時刻。餐桌上總是擺滿了食物，它們出自以愛為主要原料的美味家庭食譜。那座落地鐘總是像一個值得信賴的老朋友一樣佇立著，聽著笑聲，看我們分享故事和無傷大雅地開玩笑。這些是我們生命中的一部分。

小時候，這座落地舊鐘使我著迷。在吃飯的時候，我一邊看著它，一邊聽它發出的聲音。我發現，在一天的不同時間，那個落地鐘會報時三次、六次或更多。它通常會發出美妙的、洪亮的聲音，在整個房子里回蕩。

年復一年，落地鐘響著，它是我記憶的一部分，也是我心的一部分。

對我來說，更奇妙的是祖父的儀式感。他每天都會用一把特別的鑰匙小心翼翼地給落地鐘上發條。那把鑰匙對我來說很神奇。它讓我們家的落地鐘滴答滴答地響著。這是每個節日和傳統的一部分，就像制作它的木頭一樣堅固。

我依稀記得祖父從口袋里掏出鑰匙，打開那個巨大的落地舊鐘的暗門。他把鑰匙插進去，小心翼翼地轉著，從未轉過頭。當然，也不會轉太少。他從未讓那落地鐘慢下來或停止過。

當我們這些孫子漸漸長大的時候，他教我們如何打開落地鐘的門，他讓我們每個人輪流上鑰匙。我記得第一次這么做的時候，我因為太過期待而顫抖。

在我深愛的祖父去世后，我再次想起這個落地鐘已經是葬禮之后幾天的事情了。

“媽媽！落地鐘！”

我一走進飯廳，眼淚就流了出來。落地鐘依舊靜靜地站在那兒。然而，它似乎看上去比以前小了。沒有我祖父為它上發條的特別舉動，它便沒那么壯觀了。我不忍心看它。

幾年后，祖母把落地鐘和鑰匙都給了我。老房子很安靜。沒有碗的叮當聲，沒有餐桌上的歡笑聲，亦沒有落地鐘的滴答聲和報時聲——一切都是靜止的。落地鐘上的指針凍住了，恰好在祖父停止給它上發條的那一刻停了下來。

我用顫抖的手拿起鑰匙，打開了落地鐘的門。突然間，我又回到了童年，看著祖父那銀白色的頭發和閃著光的眼睛。他就在那兒，向我眨著眼睛，他在落地鐘充滿魅力的奧秘里，也在如此充滿力量的鑰匙里。

我默默地站在那兒，沉思了許久。然后慢慢地，我把鑰匙插進去，給落地鐘上了發條。滴答，滴答，鐘聲吹進了餐廳，吹進了房子，也吹進了我的心里。

隨著落地鐘指針的轉動，我的祖父又活了過來。

我祖父的落地鐘將永遠在我心中。

一學就會：

一切景語皆情語

作者以落地鐘作為線索貫穿全文，從最常見的吃飯情景寫起，到最后祖父離開后落地鐘依舊屹立的畫面，落地鐘的形象被層層渲染。通過祖父給落地鐘上發條的動作描寫，建立祖父與落地鐘之間的緊密聯系，順理成章地把對祖父的懷念與落地鐘相結合。最后作者寫到落地鐘再次響起鐘聲的畫面，作者巧妙的用到“吹”字，讓人感覺心弦隨著鐘聲被撥動了。讀時感受到的是“景”，讀完后卻發現“一切景語皆情語”。